第12章 后续
(31+)
七月六日早晨，薛小意与娄旭正在食堂吃早饭。薛小意忽然想起件事，往嘴里扒拉了两口稀饭后，问道：“娄老师，这两天好像都没看到元队哎，他在忙什么呢？唐一然的案子不都已经结了吗？”
“你该不会以为，结案了就没事情做了吧？”娄旭递给薛小意一张纸，自己也抽出一张擦了擦嘴，低声回道：“唐一然的案子，牵扯到一个贩毒集团，必须跟进查清楚。”
“啊？”薛小意吃了一惊，但很快反应过来，微微点头：“也是，唐一然有多年的吸毒史。那么，是谁将毒品贩卖给他的，自然应该查清楚。”
“没那么简单。”娄旭将擦过嘴的纸揉成一团，说：“就目前调查得知，唐一然不仅吸毒，还是个毒品运输贩子。此事高度保密，你不要和别人说。”
“呃……”薛小意张了张嘴：“既然高度保密，头儿你怎么还告诉我？你不是个大嘴巴的人啊。”
“案件负责制。”娄旭说：“唐一然一案，是由你我二人负责尸检的，因此后续牵扯出来的案子，也需要你我继续负责。目前暂时没有需要用到法医的地方，不代表接下来也用不到。让你多少有点了解，对后续工作有好处。”
“哦。”薛小意一边将碗里最后的一点稀饭吃完，一边小声嘟囔：“奇怪了，娄老师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话多了不少。”
嘟哝声虽小，但也逃不过娄旭的耳朵。他瞥了她一眼，见她已经吃完，便说：“今天咱俩值班……”
“啊？我们不是才值过班吗？”薛小意面色一苦。娄旭嘴角微微扬起，反问道：“我们法医科一共才几人？”
“呃……”薛小意掰着手指头竖起来：“生物实验室三人，毒理实验室三人，器具消毒室两人，尸柜和两个解剖实验室由娄老师你直接负责，法医室还有三人，其中一人负责法医档案和尸检、伤情报告的管理，以及家属接待，算上我，一共十三人……”
“值班按组别轮流，也就是三五天就要值一次通宵班，有问题吗？”娄旭站起身，说：“另外，今天咱们不仅要值通宵班，还得出法医门诊。”
“啊？”薛小意万般不情愿，但也只好乖乖起身跟上。
刑侦法医的工作，并不像常人所理解的那样负责尸检，即尸体解剖。实际上，尸检仅仅是法医工作当中很小的一块，具体可以细分为法医物证、法医临床、法医毒理、法医生物检验等等。
通俗的来说，即法医现场勘查、尸检、毒理检验、生物学、遗传学检验和伤情鉴定等。
在云海、东洲等经济高度发达的城市的市局，法医数量极多，分工相当明确。而在黎丰这种二线中垫底的城市，法医数量有限，自然不可能对法医工作进行细分。
首先，法医遗传学在黎丰市局刑侦支队是没法做的，得到物证鉴定中心，亦或者到省厅去做。法医毒理检验和法医生物学鉴定倒是勉强区分出来了，剩下的尸检、现场勘查和伤情鉴定，自然就压到了其余法医身上，包括娄旭这名科长在内，所有工作都得包揽。
而严格说起来，伤情鉴定才是他们工作的大头。值班法医门诊，主要做的便是伤情鉴定，因此无疑是最为枯燥而忙碌的，这也是薛小意不情愿的原因。
而且，值通宵班并非是单纯的连续干上一天一夜，第二天白天的正常工作仍是需要在岗的，等到正常下班且没有其余任务的情况下才能休息。也即是说，值班，便意味着至少要在岗位上奋战两天一夜的时间。
……
如此忙碌了三十多个小时，薛小意和娄旭终于将手头的工作解决完毕。若非中途抽空睡了四个小时，薛小意早就崩溃了。但即便如此，她也觉得脑袋如同一团浆糊一般，双耳耳鸣阵阵，腰杆都要断了。
实习的时候虽然也需要值班，但交警支队对于实习生还是相当照顾的，晚上基本没什么事情，可以休息。而到了白天，支队也会给他们放一天假。但见习可就不同了，完全视作正式员工看待，没有休息房价一说。
娄旭眼中也有着掩盖不住的疲乏，但他已然习惯了这种日子，相比薛小意而言可谓好的多。他看向薛小意，忍不住轻笑道：“走吧，我请你吃个饭，吃完饭回家好好休息。”
“啊哈？”薛小意回过神，难以置信的看着他：“真滴？”
娄旭微笑颔首，薛小意忍不住跳了起来。跟着他一块走出法医办公室的门，才后知后觉的想：“奇怪，头儿对我的态度怎么变化那么大？总感觉他不像刚开始那么冰冷了，虽然还是不主动开口说话……”
刚走到支队大门口，便撞到了许久不见的元毅峰。他手中抓着一份牛皮档案袋，头发乱糟糟油腻腻的，胡子邋遢，似乎好几天没修整自己了。一见到娄旭和薛小意，他立马打了个招呼。
“，正好在找你们呢。”
薛小意心中咯噔一声，好不容易可以休息，该不会又要来活了吧？
果不其然，元毅峰将手中的档案袋打开，取出一份文件递给娄旭，说：“你得空的时候，再和同事好好核对下这份尸检报告，确认无误后，签个名字给我。记住，至少要签三人的名字，其中必须包括你和毒理实验室法医。”
“唐一然的尸检报告？”娄旭接过文件，大致瞥了一眼，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倒也没啥问题，就是要你在确认一下，而且……事关重大！”元毅峰说着，瞥了薛小意一眼，但也没有躲着她，直接接着道：“关乎接下来案子的进展。”
“我明白了。”娄旭压低声音：“要确认唐一然的吸毒史，是吧？”
“对。”元毅峰点头：“唐一然父母的口供由我负责，但这吸毒史光凭口供不行，还得有直接证据，只能靠你们法医的尸检报告了。再核查一遍，没问题的话签名后交给我即可。”
“明白了。”娄旭点点头，当即就想转身回法医科，同时说：“我这就去核查。”
“不急这一时半会的，而且我也得休息会了。”元毅峰伸过手，说：“尸检报告先放我这吧，明天你上班了来和我拿。”
“成。”娄旭把尸检报告还给元毅峰，又问：“我和小意正打算出去吃饭，你要不要一块？”
“好啊。”元毅峰将报告放回档案袋中，说：“你们先去找地方，到了发信息告诉我在哪里。”
薛小意也说：“元队，看你这状态不太好，咱们干脆在支队附近吃得了，你就别开车来了。”
“好好好。”元毅峰摆摆手：“我去把档案锁起来！”
……
一晃，过了两个月。随着时间的流逝，再加上工作忙碌，薛小意渐渐的将此事抛诸脑后了。
这两个月来，娄旭对她态度改了不少，对她工作能力十分肯定，对她提出的问题也会耐心解答，但仍旧不会开口主动说话。
直到九月二号这天，她忽然想到唐一然的案子，不由对边上的娄旭问道：“娄老师，你之前不是说，唐一然这个案子还有后续，可能会用到我们法医吗？这都两个月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呢？”
“因为，就唐一然的案子而言，已经到此为止了。”娄旭说：“而且，你也不负责法医毒理鉴定这一块。”
“所以就没再经我们手了，是吧？”薛小意也就随口一问，得到回答后，便再次将它抛开，继续翻着自己手中的书。
今天难得比较清闲，而两个月的工作，薛小意跟着娄旭负责了无数个案子，其中还包括数桩命案，让她真正认识到了基础知识的重要性，因此只要得闲，便会按照娄旭的推荐，翻起书本来，以求自己能早日独当一面。
娄旭见此，看了眼手表，微微摇头。
过了半小时，他忽然拍了拍薛小意的肩膀，说：“走了。”
“啊？”薛小意不明所以，问道：“去哪？又有案子了？”
“不是。”娄旭摇摇头：“去参加表彰大会。具体的，元队和你说吧。”
“表彰大会？”薛小意仍旧一头雾水：“表什么彰？”
娄旭不直接回答，只说：“等会你就知道了。走吧，元队应该在楼下等着我们了。”
“哦。”薛小意赶忙把书合上，放回书架，随后脱了自己的白大褂，并按娄旭的吩咐换上了民警制式常服，跟着他往外走。
来到支队大门口，果见元毅峰、佘研在这等着了，除了他们二人之外，还有二十余名民警。
打了个招呼后，元毅峰大手一挥，让所有民警坐上警车，开出刑侦支队。不知出于什么考虑，元毅峰、佘研和娄旭、薛小意坐了同一辆车。
薛小意不明所以，问道：“元队，我们这是要去开什么表彰大会啊？还有，不在支队开吗？”
“当然不在，表彰大会得去市局开。”元毅峰微笑道：“到了这会儿，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了，我一块告诉你吧，别开会了你还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