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御龙纪事·上卷(女尊)

第 7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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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连忙探头,定睛一看,刚刚在生死关头救得性命的,竟然是两粒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石子。

    众人面面相觑,低吁一声,一副暗器也不过如此的表情。

    还未来得及感叹,只听又是两声轻响,完成历史使命的石子终于不堪重击,瞬间化为烟尘。

    不过弹指须臾,生生死死连番变化,令三千女兵面色青白中泛着汹涌而上的血色,即敬畏又狂热的看着在苍茫夜色中并肩归来的一墨一银两道身丽影。

    我见人已脱险,即时后撤,顷刻间落入己方阵营。苍凛紧随我脚步几个跳跃,姿态翩跹的落在我身旁。除了吃地瓜时抹上的黑灰,从头到脚没有丝毫狼狈。

    他抖抖袖子,十分得意的看了我一眼。

    即是如此,我雷动如鼓的心脏也未有半点舒缓。刚才的一刹那,他与死神的距离已那般近。

    就在我眼前,在我刚刚发誓要保护他之后。

    如果不凭仗他自身的武功,我未必能在那一刻前赶到。

    后果……

    只有一个!

    苍凛见我面色不善,浑不在意的耸耸肩。

    “就他们那点功夫,还伤不了本宫。”

    我连日操劳奔波,已然疲惫至极,方才疾奔之余全力一击,耗去我大半真气。本就羸弱的身体此时觉得似是散了架,全身关节没有一处不再隐隐作痛。

    可是,面前还有一场攸关生死的大战!

    几千人的性命系于我一身,稍有差错,全军覆没只在顷刻。

    现在,怎么是软弱的时候!

    胸中一口浊气上下流窜翻涌,我在调息之余也不忘恶狠狠地瞪他一眼,

    “下次再不分轻重装大尾巴狼,不用他们动手,我就先灭了你!”

    省着你整天折腾老娘少活半条命。

    大尾巴狼从袖子里抽出作为武器的白玉折扇,一派闲适的轻敲着下巴。折扇包了寒铁边,玉面用金丝加固,重量威力丝毫不比长剑差,不失为一件兵家利器。

    不过折扇就是折扇,风骚又附庸风雅,配苍家贵公子倒真真合适。

    我白了他一眼,懒得与他在此时争辩。

    刚刚在暗处放冷箭的杀手此时又没了动静,仿佛融化在浓稠的夜色中。之前不死不休的连环击杀似乎只是一场噩梦。

    月光透过层云,疏疏落落的铺洒在树梢上,靠近地面的灌木丛中仍是阴暗得透不见半点天光。我静心凝神,张开五官六识,如同伺待猎物的黑枭,检巡面前危机四伏的丛林。

    没有,杀气?

    步步杀招的敌人无声的蛰伏在密林深处,别说呼吸,连最难以掩藏的杀气都未露丝毫。

    十分了不起的暗杀潜伏术!

    我嘴角轻挑,低赞一声。

    但,也不过如此!

    下一刻,我压低身形,从袖子里抓出一把短镖,对着粗糙的石壁狠狠一滑。

    “哧——”的一声,乌黑的短镖竟燃起幽蓝色的火焰,被我一甩手,全数投入鬼影重重的密林里。

    躲在暗中的地老鼠,我看你们没了黑暗的掩护,还能逞几分凶!

    噗噗数声闷响,果然有人中招。被短镖内芯中淌出的秘油一沾,立马全身上下都烧将起来。即便是铁打的武士,也受不了由内自外连人脂都燃烧的剧痛!

    就算你有通天本领,能长时间屏住呼吸,收敛杀气……

    ——难道,你连心,都不跳了么?

    沐浴在撕心裂肺的惨呼中,我露出一个冰冷嗜血的笑容。

    既然你敢出手,就让我们好好斗一斗,看谁,才能笑到最后。

    空气中散发出烧烤人肉的香气,和木头燃烧的烟尘味。

    方才没有击中人的飞镖全数落入树丛里,将积攒了不知几十年的腐叶点着,火苗顺着根系蹭蹭窜上枝干,隐身于黑暗中的杀手再也无处遁形,一个个像白天的大街上的蝙蝠老鼠,怎么看都是找挨杀。

    我眯眼一数,约莫百多号人,除去之前不幸丧命的,剩下不过一百左右。

    一比三十,还是很有胜算的嘛。

    刚才被神出鬼没的偷袭唬得士气低迷的大兵终于重新找回自信,一个个摩拳擦掌,狞笑着打算将群殴进行到底。

    然而,情势陡然一变。

    暴露身形的杀手不退反进,像把黑色的尖刀,朝着力量悬殊的队伍里狠狠刺来。连被火烧的半死的烤肉人也挣扎怪叫着扑向这里。

    我心中直觉不好,连忙喊道:

    “不要冲动,此间恐防有诈!大家速速避开!”

    众人虽然满脸困惑,可还是依令向两边撤去。然而,轻功高绝的刺客已像阵阴风飘忽而至,朝着人群最密集的地方一头扎下。

    “啊————”

    人间地狱莫过如此,像枚火雷一样投入敌营的刺客在半空中炸开,鲜血散发出不祥的臭味,如烟花般喷洒而下。被紫黑色血液粘到的士兵不管染到多小一点,无一幸免的以此为圆心向四周溃烂。其速度之快,还来不及痛呼一声,肢体就只剩森森白骨。

    没想到这九玄大陆还有这么狠绝的毒人!

    此等身手毒性,绝非一朝一夕所能培养。

    我目眦欲裂,心想还是过于轻敌,能找到这里来,倚仗的又岂是区区隐形暗器之术!

    “大家全部散开,不要做无谓的牺牲,这里由我解决!”

    说着我已然迎上前去,银色软剑如同一泓清泉一束月光从衣袖中流泻而下,发出如惊龙飞天般的清吟,转眼间已节节抽长,犹如一条柔韧丝带,轻盈又狠厉的朝着毒人的头颅直削而下。

    我看你没了头再怎么爆!

    毒人对士兵似乎并不感兴趣,看我离开人群便不再恋战,齐齐向我围聚过来,如同一开始,就是要引我现身一般。

    我也不惧怕,一把软剑舞的利芒四射,每次挥动都带起一片血练,迸发的剑气将喷出的毒血远远甩出战圈之外,没有一滴近的了我身。远远望去,与其说是战斗,还不如说是进行一场月下独舞。围绕着银白与深红的光晕,犹如一朵嗜血的毒罂粟,开放在充斥死与恶的地狱之巅。

    致命毒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耗着,不过片刻就减少了三分之二,但我此时仍未有轻忽之心。经过刚才的教训,我已对这未知的对手报了份审慎的心态,谁知道这招过后还有没有下个杀招。

    苍凛在一旁袖着手,丝毫没有上来帮忙的意思。知道这程度的伎俩还杀不了我,又懒又有洁癖的长皇子,当然要离此等机械式的污秽战场远远地。

    我也不恼怒,这本来就是我惹起的麻烦,没有必要牵涉其他人进去。说实话,只要他乖乖的,保护好自己,不给我添麻烦我就谢天谢地了,从来没想过要让他为我出生入死以身涉险。

    当然,这最起码的两条实行起来也有相当的难度。

    就在剿灭蟑螂的战役如火如荼的展开时,我眼角的余光猛然捕捉到一个诡异的景象。

    绝壁被火光照出的影子,似乎,动了下。

    从中,一只如枯枝般的手慢慢探出。

    不远处,苍凛毫无所察的立于绝壁前,对着我,遥遥轻笑。

    作者有话要说:怎么点击这么少啊……好受打击……

    我就当大家是在养文了,不过就算养文风安也希望众位亲亲能时不时出来活动一下,让风安知道这篇文文还是有人在关注,有人在期待的~这样风安才会再接再厉,干劲十足的努力写下去呀~~(@^_^@)~

    ☆、名曰千杀

    小时候,曾经有人问我:

    “阿珑,你说,人这一生,最怕的是什么?”

    我记得当时啃着从大食堂里摸来的硬馒头,对梳着温柔的刘海,有着温柔眼睛的女孩子,口齿不清地说到:

    “最怕的,就是大家都死了,你活着。”

    那女孩无声的笑了,她笑得可真真好看,好像把全世界的阳光都笑到了她眼睛里。

    她说,你可真是个傻孩子。

    她说,最可怕的是,明知道他就要死在你面前,你却什么也做不了……

    时光急速的飞逝,跨过生死,跨过轮回,从孤儿院暖洋洋的草地,到白茅山血海尸山的密林,这一刻,我终于承认,当年是我错了。

    人最怕的,就是在生与死间,发现自己的无能为力!

    从阴影里伸出的手如同坟墓里爬出的骷髅。干瘪,枯瘦,泛着青灰的死气,极缓又极快的向着苍凛毫无防备的后腰袭去。这一刻,每个人都在关注着前方华丽的战场,谁也未曾在意绝壁之下隐藏的杀机。

    我心急如焚肝胆欲裂,一剑劈落扑上来的毒人,张嘴就要像苍凛示警。

    然而我知道,即使如此他也必不能全身而退。

    高手过招,若失先机,往往成败既定!

    忽然,所有火光猛地一暗,硬是令众人的目光与我错开,无意识的去看变化的火焰。

    生生避开了困于战场的少女瞬间铁青的脸色。

    我仿佛听到了命运的哀钟。

    ——即使轮回转世,你仍然什么也做不到。

    全身的血管似乎在刹那间爆炸了,一股熊熊热气从丹田之处涌出,迅速流经四肢百骸,伴着霸烈而惊心的痛楚,使因疲乏而变得迟缓滞涩的动作顷刻间圆转如意

    《万神心法》!!!

    只被我用做修养内息巩固精元的秘籍,竟然在暴怒之际还能激发出人体如此大的潜能。或许这才是用以神族修炼的《万神心法》,真正的威力。

    我用衣袖堪堪护住头脸,在被惊龙吟连番劈砍,毒阵露出破绽的一瞬间,我以不要命的姿势猛扑过去!

    不能死,不能死!

    不是这里!你的路还很长!

    苍凛!

    如同一束流光,一支闪电,我的四肢充满了疼痛的燥热,但头脑却从未像现在这般清明。所有杂念的被摒除,心中唯一所想的,就是快一点,再快一点。

    再快一点就可以救得他性命!

    没有功利,没有算计,没有曾经在被窝里还咒的他死去活来的小脾气。

    世界变得如此简单。

    我只想救他。

    空气似乎出现了诡异的波动,土地被翻折般成倍缩短。我如同消失在原地,再眨眼已出现在离众人仅仅不到十步。

    掌风在落地的一瞬间便被击出,猛虎出林般朝着偷袭的枯手咆哮而去!

    “——好身手。”

    阴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非男非女,带着几分孩子的天真,几分老人的沙哑,几分毒,几分媚,就那么笑嘻嘻,阴森森的,在我颈间吹了口气。

    我嘴角一挑,早就准备好的火镖被急速的劲风擦燃,狠狠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一掷。

    “哎呦,这礼我可不喜欢。”

    那黑影倒退之余只听嘭的声巨响,山石似乎都动了动。我一掌全力施与竟被那人接下七成,其余三成被震偏方向,朝着惊愕万分的苍凛直逼而去。

    我掌风刚出,招式已老。再救绝无可能。

    前有狼,后有虎,长皇子的处境已经不能用堪危来形容。

    就在这时,站在后方不起眼的角落里,一个瘦小的医官忽然猛扑上去,不知哪里来的爆发力,将苍凛推得一趔。

    两股志在必得的力量迎面相撞,但听嘎的声怪叫,一个身披深灰斗篷的人影被击得向石壁直砸过去,一口鲜血喷将出来。

    另一边反应过来的的璟词,夹着被余波震晕的医官迅速避到安全的地方。

    我提着的一颗心总算暂时放到肚子里,连忙去看大难不死的苍某人。

    之见苍某人依然端着把破折扇,一半脑袋沐浴了刚被炸飞的碎石渣渣和白石灰,呆滞半晌来了句:

    “谋杀亲夫啊……”

    “……”

    被依旧不在状态的长皇子雷得瞬时脱力,愤愤中又生出了些笑意。

    唉,这气死人不偿命的话,怕又是要听上许久。

    头一转,如利刃般的目光转眼射向方才出手,险些酿成大祸的不速之客。他如同之前的灰袍人一样,又融入了火把的暗影中。

    “阁下既然费如此大的力来杀小女子,这会躲躲藏藏的有什么意思?”

    “你这姑娘倒是好笑,女尊国竟还自称小女子。”藏于暗处的杀手桀桀怪笑,似乎这根本不是场厮杀,而是因他无聊而展开的游戏。

    所以才没有杀气么?

    我暗自寻思,刚才电光火石间稍微瞄见他的身形,身高气息来看,应该是位男子。当然也不排除是伪装高手的可能。

    “小女子就是小女子。”我也一派轻松的回到,“我年轻,我自豪,我人小身小还能泡到大帅哥,那才是本事~”

    “呵呵,有意思,有意思。”那个姑且当是男人的家伙又笑了几声,“唉,长夜无聊,本座就再陪你戏耍一时。若活得过今夜,再留你两天也无妨,等长大些,或许会更好玩。”

    我嘴角抽抽,心想,玩?不定谁玩谁!长这么大还第一次被这么赤果果的调戏。

    心里虽不忿,但言语仍是愉快自然,

    “如此,小女子就记下了。江湖中素来说一不二的,千杀阁阁主,千杀前辈。”

    一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这绝不是一个传说。眼前此人就曾在十年前,连着在江湖中掀起近百起惊天血案。从江湖门派,到巨贾富商,甚至朝中大员,几千条性命就被此人一条鞭,一把剑,短短月余从主到仆,从男到女,从老到少,全部灭杀当场。

    听说,这几千人中唯一侥幸存活的,是个专门给小姐捏面人的孩子。

    当时,杀神只轻轻说了句,

    “好玩。”

    我不知道他是抱着什么阴私变态的心理,总之,他的武功强得要命,别说是现在累得半死的我,就算全盛时期,加上苍凛,璟词,卧雪等等大家一起上,也未必是他的对手。这人十年前便已名动天下,干过这么多伤天害理的勾当至今尚能大摇大摆全身而退,顶着千杀阁偌大组织到处接生意,不得不说,此乃真正的牛人!

    既然打不过,又不记得有什么血海深仇,就定然要见到台阶就下。

    我甚至要谢谢他的玩心给了我茁壮成长,未来反扑的机会。

    既然他觉得好玩,那本小姐就陪他玩个够!

    另一边,长时间不在状态的苍皇子,终于,终于发现了我们共同的敌人,他虎躯一震,奋然高跃,将我娇小的身躯护在身后。忒有男子气概的大喝声:

    “不许调戏我娘子!”

    我登时泪流满面。

    不是感动,是气的。

    苍凛回头,邀功的朝我一扬下巴:

    “你看,为夫帅气否?”

    我当时就想说,大哥,你是不是从男尊世界穿来的。

    随即听他叨咕,

    “梓儿给我找来改制前的话本子,都是这么说的。”

    几乎被我遗忘的长皇子侍童梓儿小盆友,你死定了。

    “总之……”我有气无力地说,“如果不想一辈子没嫁出去的话,就使出吃奶的力气给我打吧!”

    苍凛在听到“嫁”的时候眼睛亮了亮,无比愉悦地说:

    “都听你的!”

    此时,我不知该悲哀还是该庆幸。

    潜在暗处的阁主似乎等得不耐烦,非常无聊的给我们放了把小毒针,意思说,有完没完。

    我礼尚往来的回敬了他几枚黑火镖,你不出手我们回个屁手!

    ……反正目的是拖时间。

    千杀似乎也猜出了我的小心思,十分配合的令平地里刮起一阵阴风,咝咝几下,火堆就瞬间全灭。

    “点火折子!”

    我在黑暗中大喊。话音未落,连着噗噗长剑入肉的声音,曾经体会过的阴风再次刮至,空气中开始弥漫鲜血的腥甜。

    “不要滥杀无辜,你的目标是我!”我眼前漆黑一片,陷入短暂的夜盲状态

    感到黑暗中一个冷而利的物体向我胸口无声袭来,我顺势后仰,紧跟着甩出刚被擦亮的黑火镖。火镖紧贴长剑刺来的轨迹,直奔持剑人的手臂而去。

    “好狠的心呐!”那人哀怨的叹息了声,一振袖,火镖就拂了出去。

    此时我已然退离人群百步远。

    “想不到,你还有菩萨心肠。”男子不无讽刺的笑了,“传说为民请命,以身犯险的侍龙神主,果真名不虚传。就不知道,弑神的滋味,又是如何美妙!”

    “你说,你我试上一试,可好?”

    他欣喜而向往的笑了,我郁闷而忧伤的泪了。

    看他激动幸福的神情,仿佛在跟他家新婚娘子说:

    “各种姿势,咱们都试上一试,可好?”

    大神的变态果然是用来瞻仰的!

    我忍了又忍,不断自我催眠,道:

    “你现在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不是一个人!”我仿佛回到小时侯某场经典球赛转播解说*,“你的身后有三千威龙营战士,有苍凛,有璟词,你代表的不仅仅是你自己,你还有解救玺君的重任!”

    所以不要意气用事!熬过这一晚,就有更多活下去的可能。

    我不再做声(其实怕忍不住破功开骂),用长剑快速扫遍身旁的柴堆,转眼就在我四周围成了个圈。与他除了武功上的差距,最大的劣势就是没有一双长期行走于黑暗的眼睛。那么,反过来说,总是夜视的双眼必然极度厌恶光明。

    所以,此战的生机就在于时刻令自己处于火光中,静候避无可避的太阳的升起。

    小小的火苗无声落下,柴圈迅速燃烧起来。

    苍凛衣袂轻响,落于我身旁,一挑眉梢。

    “打架怎能少了我?”

    “还有我!”

    我闻声回首,但见密林中,一个墨绿的身影如破空之箭长奔而来!

    我诧声道:

    “怎么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号的小典故,详情请参见黄健翔意大利对澳大利亚球赛,老黄超搞笑……

    文中提到的小医官和最后来救场的人前文都有着墨,大家可以猜一猜是谁~

    千杀阁主也不会打酱油的~未来会有再次交集!

    最后无力的再次呼吁留言,收藏~~

    ps。最近因为是现写现发,有时候第二天回头会改下发现的错字和用词不当的地方。如果我没特别注明,筒子们是不用再看一遍的,对情节没有影响!

    ☆、再见故友

    “还有我!”

    我闻声回首,远远看见来人的相貌,不禁诧声道:

    “怎么是你!”

    只见那人一身墨绿束腰锦裙,手持玄色重剑,高束于顶的乌黑辫发因极速奔驰高高扬起,转眼间便翻身跃入尺高的火圈中。

    苍凛面带不满的瞟了来人一眼,又一眼,就差抬腿踹开这不长眼的电灯泡。

    我直接无视某人的怨念电波,万分惊喜的与所来的飒爽女子把臂笑道,

    “戚岚,你不是去周游列国了么,怎么出现在这,又找到我?”

    许久未见的挚友眉目舒展,显然也十分开心,叉着手,坦荡荡的解释道:

    “你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全大陆都知道了,我又如何不知?”随即带着几分古怪的瞟了眼苍凛。

    “我料到你这一路必定诸多困阻,便想助你一助,不料赶到千城你已然上路。殿里的琢玉帮我联络了卧雪,我又从卧雪那打听到了你的行程。不过没想到,你身边带着这般蓝颜高手,倒是我多事了。”

    我嘻嘻笑着捅了她一肘,“哎,好姐姐,这么酸溜溜的可不似你,莫不是吃了飞醋?

    戚岚哼了声,两眼扫着魅魉横行的黑夜,“老娘可没绣褥之癖,若你是个男人,还可以考虑下。”

    阴寒的气息陡然重了重,我撇撇嘴不再和她打趣,将心思全部投入即将开始的战斗中。

    如同冥冥之中上天揭下了蒙于心目前的黑纱,我几乎仅凭直觉看到千杀行动的轨迹。

    “右边!”我软剑一甩,像条游蛇般朝空气略有波动的右前方刺去。平时就有感自己的六识要优于常人,此时,更真心体会到这种本领的益处。

    同样武艺精湛的两人随即同时出手,一左一右两股纯然真气一齐向被我逼出身形的黑影刺去。只见那黑影反身急退,被三名高手极为默契的同时夹击,再没了最开始的悠游。

    “三个少年人,倒有几分真本领,本座的兴趣更高涨了!”

    那黑影不再与我们缠斗,转而掉头攻击山壁前的众人。幽幽火光里三千甲士像群待宰的小鸡雏。在绝对实力差距下,数量的优势已然起不了作用。

    攻我必救么?我嘴角一弯,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哪有总让你牵着鼻子走的道理?

    我两指置于口,吹了三长两短的暗哨。本来平平的土地里骤然出现一溜大坑,数把尖刀直指千杀眼看就要落下的脚掌。千杀急急刹住脚向右一跃,可惜他跃到哪尖刀就指哪,也不主动进攻,但就是令千杀无法前行半步。胶着间,我们三人很不道义的背后掌再次袭来。

    千杀无法只得反身接掌,愤愤骂了声。

    “土遁族竟也来插一脚!”

    他武艺的确高绝,可惜极惧火光,腾腾的烈焰对他来说就像毒药一样避之不及,因为没办法近身作战,便只能挥着条六尺长的钢鞭啪啪的冲柴堆抽来,我们也不与他硬拼只管护着火种,软剑重剑铁扇轮班上阵舞得霍霍生风。他要是想回头剿杀众兵士,我们就在后边适时的来上一掌。

    一来二去拖了个把时辰,战况也没啥重大改变。

    期间潜伏在暗处的千杀阁影子杀手也曾想配合一下他们老大,攻击威龙营的甲士。可惜如今众悍妇吸取方才的教训,由小将何雍带头,双眼瞪得大如铜铃,千瓦探照灯似的看到哪个地方影子动了,就一股脑的砍下去。

    可怜训练有素的影遁者,被打鼹鼠一样揍得狼狈逃窜。

    憋屈整晚的士兵可算寻着用武之地,狗仗人势的晃着大刀,一边叫嚣一边灭鼠,好不痛快!

    千杀厌恶的站在火圈五尺开外,满怀忧伤的看了眼东方隐约泛白的天际。浓稠的夜色正在慢慢退去,白如牛乳的晨雾从林中飘来。我知道胜利,已然近在咫尺。

    轻轻的脚步声从树影间响起,一个头戴斗笠,脸蒙黑纱,身穿墨鸦大斗篷,总之从上到下一抹黑,裹得严严实实的高挑身影缓缓浮现。他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手上戴了黑皮手套,但手指却纤长。

    “还不滚回来,少再丢人显眼。”

    被暴打整夜想必鼻青脸肿悲惨不堪的影遁者,灰溜溜的钻入丛林,连大气也不敢出一个,瞬间便没了踪影。

    “小姑娘,今夜本座玩得甚尽兴。”千杀意犹未尽的怅惘了下。我此时觉得面对一个时刻保持爱玩儿之心的超级杀手,是多么走了狗屎运的事情。

    或许回头该给自己的神像敬他三柱高香。

    “罢了罢了,反正那人也没说今天就要交差。你们要好好成长,可别太快被其他怪大叔大婶杀掉呀!”

    是是是,还得留着命陪您老玩呢。

    “今日阁主一番赐教,令晚辈受益匪浅。”我欣欣然看着从浅灰到鱼肚白到绯红的天幕,十分贤良的提醒道,“但您再不移驾,阳光可就要射过来了。”

    他低哑又阴毒的笑了声,这一笑笑得我很不舒服。

    “莫非前辈您想反悔,要在阳光下和我们几个再打一轮?”

    “丫头嘴巴倒利。”黑袍人阴恻恻的围着柴堆转了圈,“本座只是此行初站,以后能不能挺得过,还像今天这么得意,可就不好说了。”

    “您教训的是”我恭恭敬敬的说,“晚辈定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留一条小命和前辈将来再过几招。”

    千杀不怀好意的连笑数声不再接口,有些困倦的抻了抻腰,便如来时般化作阵阴风飘走了。

    大困初解,我看着眼前一片狼藉,空荡荡的营地刹那间有些怔仲。

    九玄大陆的水,比我想象的要深许多。

    今天千杀无意死搏便令我们疲于招架,可这只不过是诸多险阻中,冰山一角。

    我这样贸然搅入,到底是对是错?

    心情低落间,一只温暖的手重重拍在我肩上,拍得我险些匍匐不起。

    那手指修长而有力,带着女子的柔韧温存,安慰而鼓励的在我肩膀上捏了捏,

    “既然决定做了,便努力做到底!”戚岚迎着东升旭日,白皙英丽的面孔沐浴在金色阳光中。她朝着我朗朗一笑,前世在旧友眼里看到的满目碎光又再次浮现在她眸内,一时间,令我感慨万分。

    当然,我知道她们两人是完全不同的。然而无论未来各自道路如何变化,此刻相同的拳拳心意,我已然铭记。

    纵然命运森凉,终究给过我一片温存静好。

    后半夜打得甚爽的女兵医官们纷纷围聚过来。她们大多为流民子嗣,或者本身就是遥城一带的女儿,即使意识到这么跟着我混等于造反也没太大意见。倒是能亲眼见着传说中步杀千人的千杀阁主,并能在其手下保全性命,令血气方刚的兵士们又兴奋,又骄傲。

    我欣慰的看着她们略显疲乏但红润健康的面孔,但想到无辜枉死在暗夜中的二百余条年轻生命,心又没来由的沉下去。

    不是知道若想救他,这些牺牲都是必然的么?

    我,罪孽深重。

    “将士们。”清冽的声音还带着些南方少女的糥软,沉稳坚定地向着比自己高出一头的大兵说道:“昨天,辛苦你们了。你们做得很好,不愧是裴太尉最得意的军队,侍龙最优秀的战士!”

    众女兵欣喜的互相挤眉弄眼,用粗重的手臂互捣同袍肋骨。

    顿了顿我继续说道,“但是大家想必也发现,这一路上的困难危险是超出想象的。我不会矫情地说抱歉或是让你们回去,我们已如上弦之箭不得不发,但是我会尽力让你们更多人平安到达遥城!”

    晨出的鸟儿啾啾叫着,好奇地飞过下方一片银海,静然不动的圆型人圈。在圆圈正中,一个明显娇小纤细的黑色身影,突兀又和谐地站在那里,对高大的人群侃侃而谈。

    三千甲士经过昨夜的浴血杀伐,对眼前还没马背高的女孩子,虽是俯视却硬是生出仰望之感。

    这女孩柔美的像春柳刚抽的嫩芽,眼睛里却寒光凛冽,带着看尽轮回的睿智和历经杀伐的血气,如同伪装得温柔无害的凶禽,随时在暗中准备给你致命一击。

    “将士们,今日起我们将兵分十路,每个营重新分配人数,空缺补足后由营长带队以三百人为一个单位,各保护五名医官走小道前往遥城。”

    “何雍?”

    “小将在。”

    “你也带领一个营和余下的散兵,和听蝉一起去遥城。她知道疫症的所有药方,是治疗中不可或缺的人才,你要保护好她。”

    她嗫嚅片刻,最终俯首道:

    “小将明白!”

    我点点头,很满意她没有要求一定要跟来。她擅长的是带兵不江湖高手之间的过招,这样的安排最能发挥出她的优势。

    “现在各国势力首要对付的目标是我,只要我和你们分开你们就安全了一半。之后你们分成小股隐于山林,谅他们也抓不过来。”我无声的叹了口气,“本来想今天一早就各自分开,没料到对方下手这般急。”

    “你。”我指指混在人群中毫不起眼的矮小医官,“你也和我们一起走。”

    “哎?这不是刚才英雄救美的小丫头。”

    “一细看,长得可真不错,这身段……”

    众人再看我的眼神已带了了然和揶揄。不就是暖床的小爷么,有必要藏得这么紧还特意换上女装。

    “好了就这样,大家用完早食就上路吧。”我不欲和她们解释太多,这种事总是越描越黑。

    “珑妹,你还没告诉我们,这位银衣美人是谁?”戚岚很不合时宜,很没眼力价的插上一嘴,随即望向正朝着不幸暴露的可怜医官投去滔天妒火的苍某人。

    我瞟了眼苍凛银白色的随扈服,没好气的说:

    “这是我仆人。”

    “什么你仆人!老子是你男人!”

    立马六千多只八卦的电眼朝我们兴奋地直射而来。

    我淡定的纠正道“你自以为你是我男人。”

    苍凛不干了,苍凛愤怒了,八成长这么大还没遇到这种丢人事。

    他一掳袖子:“对错靠拳头说话!”

    我无语的瞅了眼越来越像悍匪的长皇子,干巴巴的说:

    “山高皇帝远,别以为在这还讨得到便宜。”

    说着,便毫不客气扬起一把和着脑浆血浆肉末头发等等充满创造性与挑战性的腥臭泥土,扑簌簌朝素有洁癖的长皇子迎头浇下。

    “啊——”

    这声叫得,绝对比他亲妈死时还悲惨。

    戚岚看我俩玩的热闹,兴致勃勃的插进来:

    “也带我一个?”

    璟词目睹被我们合伙欺负得抱头鼠窜的堂堂长皇子,不无感慨的,吟了句:

    “天下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古人,诚不欺我……”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周五了~风安又乖乖更文,早早便把新章传上来了~希望大家能看的积极一点啊~留言收藏的也积极一点啊~

    谜底揭开,来的是损友加酒友戚岚~戚岚本来安排出场的很往后,临时起意加进来感觉也不错。女人的世界不仅仅是男人,志同道合惺惺相惜的女人也是很重要的!

    最后本章再卖了个关子,那个小医官是谁呢?

    应该有许多人都猜出来了吧~

    ☆、宫闱旧事

    “胧色女,正牌夫君在这里,你竟敢抱其他男人!看本宫把他击杀当场!”

    “苍疯子,你别发疯了,老老实实骑你的马。脑浆泥土我还存了一包!”

    “你竟还留着那么恶心的东西!”长皇子着实被震慑到了,“啊!你竟然摸那男人的腰!”

    “废话!骑马带人那有不搂腰的!”我不堪其扰的回骂到。

    戚岚骑着匹雪蹄青花马,笑嘻嘻的在旁边看热闹,璟词干脆把自己活成了泥菩萨,你们爱咋吵咋吵,别波及无辜就好。

    从大半天前出发开始,苍凛就针对我军中藏娇的恶行,展开了全方位多层次的批斗,其用词之丰富,联想之奥妙,气息之绵长,着实让区区在下汗颜了把。

    这种男人,真不是娶回家养的,这明明就是得当祖宗供的!

    “好了苍凛别废话了,队里就两个男人,谁让你最开始不肯带他的。”

    我疲惫的叹口气,唉呀妈呀,嗓子好疼,腰酸背痛哪都难过。

    “哼,那当然!”苍殿下轻蔑的瞄了眼我在我怀里战战兢兢的小鹌鹑,“堂堂本皇子,怎能让贱民近了身?”

    “他可不算贱民吧!”我怪异的瞄了一眼唇红齿白水灵灵娇嫩嫩的小郎君,“怎么说人家也是侯府嫡公子,正经大户人家呢!”

    “那也是贱民!”苍凛用我看过最恶毒最鄙视最厌恶的表情剜着娇弱得像株月见草似的少年,“他身上流了妓奴肮脏的血,我隔老远就闻到了!”

    明显感到怀中颤抖不停的身子僵了下,随即像被抽去所有力气似的软下去。

    我有些不乐意了。这不仅仅是争风吃醋的问题,污蔑人格的恶意是令人不齿的。

    “苍凛。”我收了陪他打嘴架的戏谑,冰冷而严肃的说:“人无法选择自己的血统出身,你不该这样说刘商,这对你对他都是侮辱。快点向他道歉。”

    “你让我向这贱民道歉?!”刚才看我拉脸还有些踟蹰的长皇子,一听要道歉顿时火了,“老子打死也不向这种以色事主的贱人道歉!他们没一个好东西!”

    “苍凛!”

    我愤怒又不可置信地望着他。纵然知道他对自己的血统出身很骄傲,不大看得起其他人,但作为受了良好教育的贵公子,心怀恶意出口伤人,这不是任性的问题,这是品质问题!

    血统低贱又怎么样?只要自强努力,同样令人钦佩!

    苍凛被暴怒的一吼惊住了,我甚至能从他浅茶色的瞳孔里看见自己厌恶又心灰意冷的脸。

    这不是平时的小打小闹,不是小儿女拌嘴,这是我给他下的最后通牒。

    “道歉!要么滚回去!”

    “你……”他似乎也被气得不轻,邪魅艳丽的五官如同饱蘸鲜血的红蔷,美丽,尖锐,甚至带着些感情澎湃欲出的压抑,咬着一口银牙,冷笑道:“好啊你,竟为这种恶心的东西赶我走,你,你就不怕我回去告诉皇姨让她发兵征讨你?!”

    “请便!”我毫无感情地说“与其留一个心术不正偏执娇佞的人在队里,我倒宁愿面对百万雄兵,拼死一战,也比现在痛快。”

    “主上……”璟词似乎感到事情开始脱离控制,不无担心地说:“不如您们都冷静些,等过阵子……”

    “不用等了!”

    “没必要!”

    我和苍凛异口同声地说,随即愤愤的扭过头。

    苍凛随即恶狠狠的又盯了眼与我同乘一马的刘商,后者此时连惊带吓加上旧伤未愈已然晕将过去。轻如柳絮般的身子软绵绵的挂在我胳膊上,要不是我随时留意,可能早就跌下马去。

    “贱蹄子就是贱蹄子,不论何时,都招来祸事!”

    似乎不愿再多看一眼,苍凛拨转马头,朝千城的方向疾驰而去,临走还不忘说一句:

    “女人都是被些个皮象迷惑的蠢货!”

    我胸脯气得一鼓一鼓,甩开璟词抖索索拉我的手臂,骂道:

    “做错事你还有理了!有种你就别回来!”

    “主上!”璟词急得都要哭了,“您怎么就把殿下赶走了呢!您忘了您是怎么答应枝柳君的了么?”

    “唉,你们俩也真是,我还没来得及说半句,你们就……”戚岚也满脸不赞同的看着我,“依我看昨天那伙人,好像不单单是冲你来。殿下他如今落单,涉世又浅,万一遇上,恐怕会吃大亏。”

    “就是就是!”璟词可算找到了靠山,连忙应道,“如今形式多变,你说万一卧雪发现殿下脱队,怕他泄露战机一激动合伙把他杀了……哎,卧雪那家伙只要是有利的事,没有干不出来的!”

    “就是,美人是用来疼的,不是用来吼的……”

    “好了好了!我满脸郁卒的打断他们,“刚才我赶他走是冲动了些,但他有那种想法是绝不可以的,等他想明白,自己就会来了。”

    不会吧……

    看着周围两人一副不相信的表情,我也觉得说出的话没什么底气。

    “您刚才那样……我看依殿下的性子,可是难说……”

    璟词小心翼翼的叨咕,“八成他死在外面,也抹不开面子跑回来……”

    戚岚很没义气的在旁边点点头,“珑妹,不是姐姐说你,这男人呐太惯是不好,可教育也是要讲究方法的,循序渐进知不知道,要先迷其目,再俘其心,再占其身……”

    “我家主上是先占其身,再俘其心,最后迷其目……”

    “滚滚滚,我哪那么不堪!”

    “后殿的孩儿们不都是您这么拐回来的么?”

    我盯着璟词一副理所当然的脸,钉时无语凝噎。

    老娘明明这么专情,凭啥大家都误会我!

    戚岚再次豪爽的给我一记老拳:“哈哈,看来姐姐又多事了!”

    “…………”

    “主上……”

    “干嘛?”我没好气的哼哼,“别说让我去追苍疯子,本神这次可站在正义立场上的!不去不去!”

    “主上,有件事奴婢不知当讲不当讲……”

    我白了她一眼,小样,你一副想讲得都要死了的样子还有什么当讲不当讲。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是,那奴婢就放了……”璟词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主上,在您未降世之前,侍龙皇宫里,是出过一段丑闻的。”

    “哦?”我挑挑眉,隐约感到她要说什么,“和苍凛有关?”

    “是的,主上,主上圣明。”

    “快说快说,别废话。”我不耐烦的勒了马,把昏迷不醒的刘商往树边一放,挑了块阴凉干爽的地方坐了。

    “奔波这么久,权当中途休息了。”

    璟词戚岚互看一眼,露出了抹意味深长的笑,这令本小姐有些不爽。

    “是是,奴婢这就说。”璟词看我目露凶光,连忙麻利的翻下马,屁颠屁颠的奔到我面前正坐了。

    “主上,这还是奴婢在本家那时听到的。说起来,这事儿发生也有十五年了,奴婢也没亲眼见过,长辈们也不大让谈,所以前因后果只知道个大概而已。”

    我不耐烦的点了点头,戚岚也大大方方的挤过来,喝着壶小酒,准备开听‘宫廷秘史’。

    “据说,当年前代侍龙女皇得到了一个美貌男奴……”说着,不自然的瞅了瞅刘商的方向,“出身于扶凤宫廷,身上,还带着个蝶形的胎记。”

    御奴!

    我立刻意识到,璟词说的就是和刘商同一血脉的扶凤御奴。之后的事,她不说我也能猜到几分。

    擅长内媚之术的美貌宫奴和正值壮年,欲望强盛的当朝帝王,结果,会发生什么事?

    “陛下与正君本来感情尚好,虽算不上如胶似漆,但也相敬如宾。但那宫奴来之后不仅宠冠后宫,陛下竟还动了废君的念头。”

    “废君?”我皱了皱眉头,“这未免有些言过其实。即使感情不和,堂堂陶家嫡系公子,一国正君,岂是说废就废的。”

    “理由是有的。”璟词紧张的搓了搓手,“似乎正君被有心人教唆,想赐死那个宫奴。本来中宫正君赐死个没品的宫奴算不了什么大事,当时大家都是这么想的,坏就坏在那宫奴太得陛下心了。”

    “所以呢?”我皱眉道,“理由是,善妒?”

    “善妒……”璟词掀眼瞅瞅我的表情,咽了口唾沫,“还有,无出……”

    无出!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在任何一个封建社会都是致命硬伤,那苍凛?

    “殿下是男子,外妻即位,乃下下之策。”

    所以你才养成那种争强好胜,重视血脉,事事不输女子的个性么?

    “那,皇君……”

    “薨了。”璟词很简洁地说,“陛下以七出之二罪,说要与他休离,皇君就一把匕首自尽宫中了。”

    “什么?!”我霍地站起来,“何等烈性,他便不想想留在深宫的年幼孩儿!?”

    “听说,皇君当时连小殿下都想一同杀了,说不能留他受妖孽的欺辱。”璟词看我脸色铁青,声音也越来越小,“当年找到殿下时,据说被亲父追着砍了十几刀昏倒在泔水里,已成血人。好不容易医活后,本就别扭的性子愈发古怪了。”

    见我不在接话璟词便自顾自的接下去,“说起来这也算几千年来罕见的丑闻,陶相和陛下担心家国动乱,便联手把这事压下去,当时众臣还说陶相以大局为重,可没几年又出了逼宫事件,唉……

    那个宫奴自然也留不得,有的说是活埋了,有的说是充军妓了,也有说陛下不忍,偷偷送出了宫。其实他也是个可怜人,只是不幸遇见个爱他太深的君王。”

    贴身丫鬟唏嘘了一下,忽然全身一震,对我说道,“主上,奴婢有个大胆的想法。刘公子的亲父差不多就是十五年前进的府,御奴何其稀少,您说会不会是……”

    “璟词,你太多话了。”我冷冷瞪了眼满面通红的少女,“有些事可以猜,有些事,不能猜!”

    “是……奴婢记住了。”璟词以额触地,行了伏礼。随后顶一脑门灰,愣愣看着我:“主上,天眼看就要黑了,您这是要到哪儿去?”

    听八卦听得甚满足的戚岚,微有醺意,乐呵呵的一掌把璟词拍成四脚乱蹬的青蛙形。

    “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机灵,你家主子自然要追男人去!”

    “本神是去遛马!”我老脸一红,回过神来发现这话说得着实没水平。

    “遛马,遛马。”两个女人勾肩搭膀的哼着胡编的小曲,恍然大悟的说,“这话说得有创意!顺便骑骑殿下这匹烈马!”

    “本神中意的是……”我柳眉倒竖,一回头对上四只晶亮晶亮,淘丫头见着新玩具的眼睛。

    哼!

    我反手一扔,把留给皇子殿下的那包脏土奉献给八卦的两人,扬鞭火速逃离现场。

    远远听见一声怪笑,“哎呦喂,还老羞成怒了!”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本章胧玥的冲动,大家先不要开骂……耐心等到后一章,事情有因就有果,人物性格养成总是有原因的。

    又到周末啦~放假的孩子们拜托多点点击,留言,收藏呀~风安感觉最近真的挺勤劳的~~

    ☆、湖中美人

    我近来发现,基本干得每件有历史意义的事,都发生在黄昏到黎明之间。比如说强上师父,比如说被师父强上,比如说与人夫幽会,比如说,去追私逃的男人。

    ———这就印证了侍龙一句老话,月黑之下,必有□□。

    好吧,本神如今就怀着份迫切的心情,去干说奸也不奸,说清也不清,看起来很浪漫,实际很无奈的事儿。

    我骑着宝驹流火,一路追踪苍皇子留下的蹄印,不知不觉就过了近两个时辰。

    正常来说,应该花不了这么久。一来,为了隐藏身份苍凛骑得只是匹普通良马,脚程要比流火慢上许多。二来,他没带吃喝就跑了,为了避免饿死,说什么也要下来补给些吃食。

    不过,我不知是该感叹殿下的毅力还是该郁闷他的野外生存能力。

    简而言之,他不但没吃东西一路纵马狂奔,似乎,还迷路了……

    这给我这个追踪者带来了极大的困扰。由于他匪夷所思的行进路线,经常要让我下马钻研下这处迂回,那里折转,还有毫无目的的乱踏到底代表着什么,眼看天色越来越暗,就连辨识蹄印也有困难。我此时不禁同情与我有过相似经历的,追着负气出走的女主,徘徊在深山里的男尊男人们。

    “唉……”我第一百次叹气,“大哥,这来来回回的蹄印,我是看出你犹豫不决的内心了。您犹豫下也就算了,这么个走法,就算想去追也追不到啊!”

    抱怨归抱怨,该做的事还得做。经过几个时辰百无聊赖的反思,我承认事情激化除了苍某人的心病,我的心病也是个原因。

    说是心病倒也严重了,经过一次转生,很多前世的恩怨都看淡了许多。

    那还是丰神如玉的在下处在流鼻涕的年纪。因为自己是个在教堂门口捡来的弃婴,本家的小孩越见我得宠,野种野种骂的越是难听。当时就叔叔家的小弟对我好些,结果后来还出了一环套、扣一环的冤孽。

    待到孤儿院第二年,自己做了件蠢事。七夕时写的许愿条不知被哪个讨人厌的小鬼发现了,经历部分曝光,随后便光荣加入院中“厄运三姐妹” 的行列。

    何谓“厄运的三姐妹”?

    就是不仅自己倒霉,还不断给周围人带来厄运的衰神。

    我当时在三人里年纪居中排行老二,因为悍霸的性格,不久获得了“总长” 的称号。

    老大是孤儿院里住得最久的。听说父母去医院待产时出了车祸,她被直接从母亲尸体里拿出来,就此落户了孤儿院。老大人称 “贤者”,在院中很是有威信,平时温温柔柔,可阴起人来绝对轻车熟路,即使我也忌她三分。

    老三就更神奇了,好像父亲是个疯狂的西洋传教士,非说她魔鬼转生有超能力,想掐死她。之后的事情众说纷纭,官方说法是她有个臂力超群的母亲,护犊心切生生拿菜刀把她爸腰斩了。之后不仅疯了,还污蔑是她三岁不到的女儿施的邪术。因为太没说服力,便直接被警方无视了。但即使如此,那倒霉的孩子到底落了个“杀手”的恶名。

    如此,我们被生生欺压了许久。

    当然,三人联手横行孤儿院多年,那就是后话了。

    与苍凛闹到这般田地,回头想想他固然做得不对,但如戚岚所说,要解决的方法有很多,直接发脾气,那便落了下乘。虽然我没当年老大那么能忍,被揍得半死还能笑出声来,卖了我我还帮她数钱……

    呃……扯远了……

    但起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这点度量还是有的。苍凛于感情上虽然冲动任性,但也不是笨蛋,好好说与他听,即使内心抵触,言语也该会收敛许多。

    换句话说,他不仅死要面子,还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

    我拼着快看瞎的老眼又转了半个时辰,直到太阳彻底西沉才终于放弃,决定休整片刻,待月亮升起时再行寻找。

    方才在林间转悠时,隐隐听见不远处似有水声。忆起最近不仅连日奔波,昨夜还历经血战,穿着黑色衣服虽看不出,定然也沾了不少恶心东西。想到这更觉刺痒难忍,着实片刻都待不下去,定要洗上一洗才痛快。

    向来是行动派的我说做就做,凭着记忆朝树林深处走去,结果却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我找到的,不仅仅是条小河,而是宛如仙境的林中之湖!

    湖水明净洁澈,甚至看得清脚下的石子和水草,想来也因为太清,连游鱼都没见几条。镜湖之旁绿树环绕奇石栉比,早夏的萤火虫发出星星点点萤光,即幽谧,又梦幻。即使在危机四伏的丛林,我也有种身心都被治愈的感觉。

    湖水很温,不用担心着凉,我脱去鞋袜衣物赤条条的蹦进去,开心得像个未经世事的孩子。

    柔和的水波轻抚我象牙色的肌肤,鸦黑的长发随着水流频率磨蹭我纤细的肩膀,单薄的背脊,微隆的酥胸,又痒又舒适,我不禁像条游鱼般潜泳起来。游累了,便找块平滑的大石一躺,穿着新换的墨兰亚麻裙,脚搭在一波一波荡漾的湖水里,仰面数着天边越来越多的星星。

    数星星这种无聊事做多了,也是会犯困的,犯困就要睡的,一睡,问题就来了。不仅来了,还来得很大条。

    话说当时我脸枕大石,脚搭湖水,极没形象的趴卧在湖边长草间。想来区区是极好的与自然融为一体,不仅入侵者没看见我,我也没发现他。

    正在我梦中与师父相会,做些不可为外人道也的事,忽然感觉脚底的水流漾了漾。

    本人睡得七荤八素倒也没太在意,不过越睡越觉着不对劲,这水动得也忒有规律,忒风骚了些,简直就像……

    就像有人在洗澡……

    我一瞬间蹦了起来,蹦起后又迅速趴下去。

    原因无他,只不过不才在下今日也撞着个极狗血的事。

    荒郊野外,仙璧湖畔,明月高悬,美人出浴。这真是每个色女的梦想!

    不过,要是这美人不仅有令人疯狂的佳颜,更有令人疯狂的脾气,艳遇与否,就着实值得商榷了。

    此时我趴在大石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动不敢动。苍凛本来就是一流高手,说起武功底子可能比我还强一些,藏不藏得住本神着实没把握,这样一想,又后悔方才还不如直接冲出去的好。

    如此情形,已直接从误撞,升级为赤果果的偷窥。

    他与我相距不过十丈,即使惊鸿一瞥,以练武者犀利的双眼,我敢对天发誓,他上到三围,下到鸟儿尺码,玉臀形状,只有你想不到,没有我记不得,这真真是令人扼腕之事。

    苍公子站在镜湖浅水畔,侧身对着我藏身的石头,上下春光一览无遗。清澈的湖水堪堪没过膝盖,那两腿间红彤彤的羞物从幽密的芳丛中探出头,随着动作左右摇摆。他应该正在掬水洗发,修长白皙的小臂将长至脚踝的秀发撑起,微躬着身,另只手就着湖水,将又滑又密的发丝捋顺,再用帕子一点点洇湿。大概是甚少自己动手沐浴,公子动作极为笨拙艰难,但即使笨拙,在此情此景之下,也生出了娇憨与自然的风流。

    大概是实在受不了自己的效率,苍凛放弃了大家闺秀的洗法,开始向深水中走去,一边走,一边往自己身上扬着水。淅沥沥的水流从他光洁如玉的肌肤上流下,流过宽阔坚实的肩膀,流过嫣红娇嫩的茱萸,流过笔直挺拔的脊梁,流过有力的蜂腰,流过紧致的窄胯,流过挺翘的双丘。最后顺着柔亮蜿蜒的乌发,潜入那身下妙不可言的地方。

    我感到一阵血气上涌,下腹腾地空虚燥热起来。

    生为占据繁衍主动方,有正常生理需求和冲动的女尊国少女,美色当前,我一久旷之身哪经得住这种挑拨。登时就又要扑上前把那高傲男子压在身下,听他平时薄嗔倔强的嘴里,因我的施与,吐出难以遏制的娇吟。那矫健的身躯,在我的进攻下,翻者成各种屈辱形状,最终化为一池春水,对我哭泣求饶,□□。

    鉴于我上一世的不良记录,再这么看下去,恐怕猪油蒙心霸王上弓的惨剧就会顷刻重演。于是连忙垂下眼睑,平顺呼吸,死盯着面前一亩三寸地。可盯着盯着,又发现了问题,今晚月光如洗,投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不仅反射出了四周的草木山石,更反射出那月光之下姣好修长的身影,虽看不大清面目,但光是起伏的曲线,曼妙的身姿就足使我心如擂鼓血脉贲张。

    我登时怒了,老娘闭眼不看还不成么!不料双眼一闭,其他四感就更加灵敏。玉手拂过身体的腻滑声,水流滴下的嗒嗒声,微微的喘息声,肌肤的摩擦声,种种引人联想的声音直把人逼疯!最要命的是,我甚至能从偶尔吹过的风中,闻到属于男儿的处子清香,那香味淡且雅,带着欲说还休欲拒还迎的味道,令我不禁有面朝神殿自宫当场的冲动。

    想到自宫,我便顿悟了。我堂堂鬼畜帝王总攻队长,穿到女尊国,何时要受这等窝囊气!看!凭什么不看!做恶人就要有做恶人的样子,良民当久了,欺女霸男的事儿竟生疏了。

    不管!要丢人也得他去丢,横竖不过梁子结得更深些。

    我凭着中胸中一口豪气,噌的从大石上站起,坦荡荡的向着,听到声音转过头,浑身□□,瞬间石化当场的苍某人有礼的一拱手:

    “俗话说有缘千里来相会,不想本神与殿下缘深如此,竟用了同一湖洗澡水。”

    “诚然,”我两眼在他由白转红的身子上漫不经心的转了圈。

    “——我先用,你后用。”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我又邪恶了……

    其实写得还不是很过瘾,因为在第一卷,女主基本只有和师父会做全套,当然,第二卷会疯狂很多,很多……彻底变成帝王攻……

    这个偷窥这点事,基本上每个色女都会有点向往的,或许在不远的将来,我还会写上一笔,当然,是全套(喂……)

    好了,唠叨够了~希望大家下周还能继续支持风安!明天中秋节,提前祝大家节日快乐!

    明天可能会出门逛街,我会尽量个大家更的~

    ☆、扑朔迷离

    曾几何时,孤儿院的腹黑老大教育我,如果你出了糗,又赖不掉,那不如厚着脸皮大方承认来得好。就大方到,连对方都不得不怀疑,这出糗的原因,在他,不在你。

    如今我便脸不红气不喘,腆着张面皮与沐浴当中的长皇子讨论缘分与洗澡水之间千丝万缕而妙不可言的联系。

    向来好面子的苍殿下万万想不到,世上竟有人不仅看光了他身子,还毫无避讳嬉皮笑脸的与他论讲起来,甚至,甚至连这千分之一的愧疚尴尬都没有。一时之间,殿下僵在那里,完全没了平时牙尖嘴利得理不饶人的劲,连还在嗒嗒滴水的重点部位都忘了掩护。

    微微侧着脸,我仅用眼角的余光瞄着殿下肩膀以上的部位。心里再次暗叹对不住,面上却似笑非笑的吹了个口哨叫来在附近吃草的流火,从包裹里捡了件男女皆可的细锦宽袍,朝苍凛头上丢过去。

    “暮春晚来露重,殿下莫要着凉拖坏了身子。”说着我目光若有实质的在他身上一掠,“还是说您要本神再细细观赏一番,然后付个全责,养你一辈子呢?”

    苍凛本来红如虾子的面色骤然变白,嫣红的薄唇狠狠抿了下,随即周围水光一闪玉珠四溅,再回神,苍殿下已然披了外袍气势汹汹的向本神飞来一脚。

    那脚踢得可谓用了十成功力,直朝我刚发育不久的小胸脯袭来,我暗中翻了个白眼,一咬牙,生生受了。

    踢吧踢吧,谁让看了人家洗澡还不想负责呢。

    再说那踢人的人,显然也没料到我就这么不闪不避接他足以把人胸腔踢穿的神功,临到末了也才堪堪收了一两成的功力。我无奈一口鲜血喷出来,被动飞行十几米才撞上块吐出来的岩石,只觉背上一阵剧痛,又低头咳出几口血沫。

    “喂……你……”苍凛见我咳血咳得</br></br>

    <font size="2">《<a href="./">御龙纪事·上卷(女尊)</a>》ttp://. “<a href="." style="color:red"></a>”,!</font></p></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