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红楼梦同人)红楼厨子

第 7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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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多久,就这么毛手毛脚一惊一乍。”

    元春对抱琴莞尔一笑:“你是一日不编派她就不舒服。阿瑶呆呆笨笨的就凭你好欺负。得得,连我现下也怕了你的伶俐。”

    抱琴忙堆起笑道:“奴婢这不也是跟着主子您久了才学着些皮毛。奴婢以前还不是阿瑶那样儿。”

    “你到底比她还是强些。”元春抿茶道,“说到阿瑶就肚饿,可唯,传阿瑶来。”可唯领命自去厨房。元春待她走远了,给抱琴使了个眼色,抱琴道:“娘娘也要盯紧了可唯吗。”

    “自然。”元春神色凝重。她宫里的奴婢接二连三往上爬,叫她如何不提防。何况元春素来是多疑的,抱琴心里一激突,闪过“不知娘娘如何防着抱琴”的念头。但她如若不跟死了这条路又能往哪儿去?

    可唯寻她的时候,郝佳瑶正在煲汤。山药薏米排骨汤。祛湿用的,佳瑶吸溜了一口,自己先满意了,舀了一碗,却听有个外强内虚的声音指使她:“给本宫盛一碗来。”

    不是霜霜是哪个。佳瑶在偷听完整来龙去脉后,本来对霜霜多少还有几分同情。想她毕竟是胸有大志的,被待以如荒草自生自灭,委实委屈了她的青春年华。然则看她这样,同情荡然无存。佳瑶端着小碗吹了几口气,也不管汤烫,一抹嘴给喝光了。

    “你!”霜霜怒目圆睁。可唯正好进门,一脸嫌恶地推她到一旁,一边说“好狗都不挡路”,一面对佳瑶和颜悦色道:“阿瑶,娘娘吩咐传些点心。”

    佳瑶忙去端了,掀开热气腾腾的笼屉,今儿做了薏仁杏仁糕,软乎乎的美白养颜。可唯趁着拿东西的空当刻意往霜霜这里拱,直把美人拱到灶边,踩了满脚的炉灰。见她那副狼狈样,佳瑶却把当日也是承恩归来的涛姐的身影与霜霜堆叠,心里复杂极了。

    大概是怀着对涛姐的想念,一咬牙,把已留好的杏薏双仁豆腐分出一半给霜霜。霜霜也不客气,呼噜呼噜给吃了,吃毕意犹未尽地看着佳瑶,佳瑶被她盯得发毛,无法,又看霜霜手上似有冻疮,佳瑶便动手继续做热饮。

    用的是润燥补肺滋养肌肤的南杏仁,洗净,泡水使之软滑,磨粉,搅拌成浆,过滤渣滓使口感更润滑。锅坐火,把杏仁浆放到锅中加冰糖煮开,然后关为小火继续炖煮。再取蛋清,要先搅匀并过滤,以免那些小泡沫影响受热不均。最后再把蛋清倒入杏仁浆,为了防止蛋清结块,还要不停地用筷子搅拌,煮一下便好。

    做好的杏仁蛋白饮倒在大杯子里,一人一杯,墙根底下一坐。本是这般晴朗的天,霜霜却阴郁湿冷得像要发霉,她用双手护住杯子取暖的样子确实楚楚可怜。“你是我的奶茶,这样我就能把你捧在手心里了”,她也不易。

    “阿瑶,你种的这是香椿吗?”因见墙根一排绿油油,霜霜嗲兮兮得拨弄苋菜道。佳瑶一提起香椿就犯怵,没好气地护住她种植的宝贝苋菜。霜霜满脸鄙薄,心想阿瑶这丫头也就这个种菜的命了。

    两人明显话不投机半句多,捧杯大饮而已。可唯走过来朝着霜霜呸了一口,又直剌剌说:“阿瑶,你跟她多接触做什么,还不离得远些以免晦气。”

    要说以霜霜向来的那种目空一切的态度,早就该跳脚了,这会儿许是暖饮喝暖了胃,或是明显感觉到今时不同往日,只是狠狠地白了可唯一眼。背地里透着看好戏的态度与佳瑶说到:“哼,可唯是真傻,她以为她这是忠心耿耿呢,依我看,她的下场兴许最惨。”

    佳瑶并不想与她攀谈,一边用喝剩的渣儿冲水,汲取养分,细心浇灌她的种植成果。但听霜霜坐在那儿吊着尖细嗓子说:“不用说别个,眼前就有一个实例。梅妃家原本有个小婢子叫腊丹,是梅妃一手扶植起来的,是梅妃专门对付苏贵妃的一条狗。结果好嘛,狗反过来咬了梅妃。”

    佳瑶不想听也得被迫听,霜霜那直勾勾的勾魂摄魄眼看穿佳瑶,道:“怎么?听不明白?那姐姐我就给你好好儿说说。苏贵妃晓得吗?”

    佳瑶摇摇头。霜霜恨铁不成钢道:“瞧瞧你进宫都干了什么。苏贵妃以前是圣上跟前一等一的宠妃。”虽然说到肌肤相亲的圣上,但霜霜已然神态自若仿佛谈论的是别家事,“听听,贵妃,离后位恐怕就一步之隔了。”

    “不过,”霜霜故意拉长声音卖关子,耸耸肩道,“世事无常,苏贵妃家里出了篓子,没几日就突然病故。所以有人说是贵妃的宿敌,梅妃所为。”

    佳瑶傻呼呼地点头,霜霜对这些事显然门儿清,任何边角料都逃不过她的耳聪目明,继续传销道:“听说鄂妃是因为长得像苏贵妃才被提上来的,要不然,啧啧,就凭她。”

    “凭什么人家现下也是一宫之首,不像某些人,巴巴地爬上龙床还是什么都没有。”言辞刻薄者,即为居于凤藻宫里的晁娴才人。与她相携而行的瘦干干的小黑丫头,岳楠岳才人,也不甘落后,捂着嘴笑说:“晁姐姐错了,人家可得了名号的,哎,叫什么来着。”

    霜霜气不过,要出言讥讽,佳瑶既是想把故事听完整了,又是不愿频生风波,再者何尝不是照顾明显必定吃亏的霜霜,问:“腊丹怎么了?”

    晁才人一听这个果然来劲,双眼泛红道:“腊丹怎么了?你说怎么了?一个伟大的恐怖主义女战士就这样活活儿被无良可耻的暴徒打死,千红一哭,万艳同悲。可叹我却帮不上她丝毫,连她入殓下葬都只能睁睁看着草草了事。”

    岳才人冷笑道:“晁姐姐还真是变得快,前儿才说腊丹不长进没出息,自打和梅妃干了一场之后就销声匿迹,怎么这会子又歌功颂德了,说话的调调倒紧跟着贤德妃娘娘学呢。”

    原来这个腊丹也是好人家的姑娘,与大食皇族过从甚密,家道殷实,学养得宜。被梅妃挑中之后带到宫里悉心培植,技艺了得,几次暗害苏贵妃。然则腊丹逐渐脱离了梅妃掌控,更反过来重重咬了梅妃一块肉,让梅妃损兵折将、气血两亏,纠缠经余年。

    若不是志玲姑姑冲过来娇滴滴说“怎么能在这里谈这些事”,恐怕佳瑶可以在她们的口水中领略更多的后宫往事,恐怕霜霜也会有更多的慨叹、下更狠的决心。在佳瑶发呆的空当,却见凤藻宫门外有人诡诡秘秘地冲她招手,似在喊她过去。

    赵大叔,莫不是来拿黏豆包的?您且等等,这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五一去参加文娱活动了,错过了几番更新。让客官们久候。

    小店正在快马加鞭,保质保量。

    爆竹辞旧岁,玉兔毫毛生紫气;华灯迎新春,金龙捷足入青云。

    下一节,霜霜将有新征程;久违的男人们将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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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9、乾清宫(1) 。。。

    郝佳瑶愣头愣脑地跑过去,几日不见赵大叔,他看上去却足足憔悴了十余岁,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佳瑶忙不避嫌地扶他去避雨的墙洞里略坐坐,又赶紧端了笼屉里的黏豆包献宝似的呈到赵大叔面前。

    见佳瑶忙前忙后的模样,赵大叔宽慰地说:“我老赵活了大半辈子,也养了一帮徒子徒孙,平日嘘寒问暖的多了去,现下却还有肯这么待我的,值了!”

    佳瑶浑然不解,赵大叔搓了搓手说:“姑娘做的?给我尝尝。”

    黄澄澄的豆包齐齐排列如一颗颗灯笼,闪着诱人的光泽。佳瑶高兴地说:“多亏了您给找的黍米。”做黏豆包,必须要用大黄米。佳瑶巴巴望着大叔等评价,赵大叔行走东西,通达南北,一张朴实的鞋拔子脸饱经沧桑,这会儿吃着软糯的豆包笑得像个稚童。

    佳瑶放了心。她没看到,大叔悄悄地把什么东西伸了出来又缩了回去。

    赵大叔吃了几个还要再吃,佳瑶忙护住,分辨说:“吃多了不消化。”

    大叔笑得有些落寞,好像是要与豆包依依惜别,自此再也无缘分。佳瑶浑然不知,还在那儿天真地说:“这点儿给您打包,以后想吃的时候我再做。”

    大叔摆摆手,叹了一口长长的气:“不妨事,别忙乎了。姑娘快进去吧,别叫人看见你在这儿。”佳瑶依言站起来,却又不好意思地回过头,怯怯问到:“大叔,有给我的留言吗?”

    “留言?”赵大叔老迈地想了想,“你说口信不是?咳,瞧大叔这记性。有,有,姑娘听好。让你好好儿照顾自个儿,好好儿在这里做事,踏踏实实、本本分分,就做自己的本分。莫与人争,莫与人怨。”

    “姑娘啊,往后就算您遇着多不如意的事情,也要懂得对自个儿说,我忍的住;甭管有多大的挫折,也要懂得对自个儿说,我撑得住;就算伤心绝望没了边儿,也要懂得对自个儿说,我看得开。”

    赵大叔一字一顿,好似在言传身教他的为人之道,又像是把遗憾弥补齐全。佳瑶半知半解,又不知怎么开口问,便一字不落地记下了。

    其实佳瑶不知道,这会子风声紧,赵大叔早就不敢轻举妄动,他又哪里还替传达呢。但他看佳瑶殷殷期盼的模样,便一定要说些合情合理的话。赵大叔对佳瑶,终究心慈手软,害不下去。

    转眼入了夏。太阳每日毒毒的,从早到晚一直烘烤,人们胃口下降,无论变什么花样都不过是尝个三两口,贤德妃贾元春似乎一直在为贾家的事而忙碌奔波,对菜品很少计较。少了回馈,佳瑶的进取之心被消磨。

    这期间凤藻宫里发生了一件秘事。对外宣称霜霜得了急症,不治而亡。

    内里的事儿则要从佳瑶送甜碗子说起。且说有一天入了夜,一丝风都不起,连平日嘶嘶哑哑的虫鸣都销声匿迹,静谧得有些慌。佳瑶是个享受惯了空调风扇的人,打了半天蒲扇还是觉得热,索性披衣起身。

    满天星斗,璀璨如冰,佳瑶甜滋滋地想,索性做一个甜碗子来赏星。

    所谓甜碗子,系用莲子、藕、各色瓜果,甜瓜果藕切成薄片,加上冰糖,经过冰镇之后食用,并不繁复。坐在屋外台阶吃着它们,偶尔不争气地想想冰激凌,抬头望望浩瀚星河,生出天地苍茫、人之渺渺感,倒也是夏夜趣事。

    却听霜霜房里悉悉索索。周围本就是寂静万分,佳瑶连吃口脆瓜都得捂着别发出咔嚓咔嚓。这会儿看她那里烛火明了又灭,怪得很。要说佳瑶并不是招事的人,刚想进屋闭闭,吱呀一声,霜霜的门开了。

    霜霜正背着个小包袱,蹑手蹑脚地走出来。两人四目相对,刹那间,霜霜飞扑过来捂住佳瑶险些喊出的声音。

    霜霜惶惶往四周扫视一圈,拽住佳瑶进屋,赶紧关紧了门窗,两人顿成瓮中鳖。霜霜压低声音骂道:“阿瑶!大晚上不睡在这里鬼模鬼样,万一吓坏了姐姐我是定要叫你好看的!”

    佳瑶全然被霜霜的酥|胸起起伏伏,春|色无边所吸引,也不与她理论。却又狐疑地看着穿戴整齐的霜霜。霜霜一跺脚,娇哝道:“你真真是个小冤家,怎么巧的被你撞个正着。”佳瑶听她娇嗔,一阵恶寒,心想冤家这词儿无福消受。

    霜霜从包袱里掏出一块西洋怀表,看了眼,便道:“姐姐只与你讲一遍,你若聪明的,自当这晚上没见过我。否则,我不好过,你也别想有好日子活。”

    原来霜霜是要离宫。

    这等狗血之事,在等级制度严苛的后宫本是不复存在的。不过念及新皇初初登基,以仁孝治天下,后宫内又迟迟未离新母主,五妃共同理事,难免推诿疏漏。加之有人从旁打点,便促成了逃宫。

    是谁帮着?倪荭昭仪。倪荭昭仪是从最寒微的辛者库一步步爬上来的,能有今天,委实不易。这几日她家里遭了千年不遇的大难,圣上体恤,准其家人来来往往出出进进,管得极松。刚好帮着一个霜霜,一个德艺双馨的仓姓宫女。这两人皆因宫女这条路走不出艳阳天,又屡遭排挤,便下狠决心走另一条道。

    霜霜痛定思痛道:“我可不想像腊丹那样这般凄惨。”原来是前几日听了凤藻宫里住的晁才人和岳才人的话,终打消了留下的最后一丝贪恋。

    帮你们逃出去,去哪儿?

    霜霜神秘兮兮道:“前儿前门大街上的那家店,天上人间,好像是这个名儿,叫人给封了。”佳瑶睁大了双眸,霜霜最满意这种居高临下恫吓住别人的效果,这才悠然道,“不过实则换了个地方,叫什么来着,哦对,美空。”

    霜霜轻蔑一笑:“你们这群野鸭子,就看姐怎么飞上枝头当凤凰吧。”

    霜霜就这么一阵风似的走了。里应外合,天道酬勤,霜霜这是往高枝上爬去了。您是否嚼着奇怪,美空何时变成了自命不凡的梧桐枝?一个明摆着是去叫卖的地方,怎会这般明目张胆地往自个儿脸上贴金?君不见,满世界,笑贫不笑娼。

    关于霜霜出逃这件事,作为目击者郝佳瑶是惴惴不安了好几日,总怕万一被严刑逼供,她说还是不说。怪的是除她以外的人都像往昔一样,志玲姑姑连通报也不必,似乎也没有谁神色不安。佳瑶想,兴许是元春调养有方,她们这样镇定自若,旁人也就无从问起。

    凤藻宫从来也不缺人的,这不,因去了涛姐和霜霜,立马就填补了空缺,是对姐妹花,姐姐叫珊珊,妹妹叫婷婷。姐妹俩把自己奉为天仙美人,说话调皮乖张,最喜凑在一处打击他人,不过心眼儿不算坏,也就罢了。她两个妙趣横生的是未来的婚事,此处按下不表。

    宫里的事情向来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莫总管的毒案不明不白地暂且过去了,腊丹不清不楚地死了。佳瑶因表现还不错,元春给她放了一天假,让她随着夏太监回一趟贾府送些御赐的甜碗子。又要她去市井里弄购置一些时令小菜,增长见闻。

    佳瑶还没走到贾府就刚巧遇上出外迎接的绣桔司棋,那二人见到佳瑶,诡诡秘秘,神色像是有什么事瞒着佳瑶,你一言我一语地劝佳瑶不必忙,回趟她娘家岂不好。佳瑶自当是她们怕她回来夺宠,觉得乏味好笑。却因夏太监也发了话,佳瑶乐得轻省。

    佳瑶想她并无什么去处,走着走着就到了前门大街,一如既往的熙熙攘攘。鲜鱼口那儿的炒肝来了一碗,吃了块儿炸糕,刚赶上别人侃大山。说的却是美空。佳瑶一想,可不得去看看。

    绿杨垂柳马樱花。“天上人间”是在胡同深处,这次的“美空”则被安顿在大栅栏的明面儿上,紧挨着药铺绸缎庄。站在门口的不是芙蓉大姊是哪个,一脸端庄,清瘦了不少。大茶壶迎来送往,见着佳瑶,乃是故人,都激动不已。

    芙蓉大姊正抓着她的手,半天也没问出一句话,想来是无从问起。敬业的大姊也不忘招呼过往行人,抛几个媚眼给达官显贵。

    佳瑶这才想到,大白天的,怎么就开张了?

    芙蓉大姊娇滴滴道:“嗳哟,姑娘这话叫人笑话儿。咱们现下是清清白白的正经营生,哎,怎么说来着,咱们这里是打造文化艺术产业平台。”大姊一字一顿地背到。

    转行了?佳瑶略微一看,衣冠楚楚的顾客都很眼熟,想必换汤不换药。当然,不予以戳破。

    芙蓉大姊又亲亲热热地挽起佳瑶往里走,但见这里的装潢透着金属色泽,色彩缤纷,透着文艺青年的范儿。七拐八拐,紧里头拐过一个独门别院,一个挺拔的背影正在那里,数钱。

    “大姐,应征哪个行业的?”背影头也不回地问。

    “厨子。”芙蓉大姊道。

    那背影不耐烦道:“咱这儿都是文艺圈,哪儿来的厨子。”却在回头见到佳瑶时呆立半晌,也不顾大姊还站在一旁闪烁着炯炯有神的眼,直奔而来,抱了个满怀,力道几乎要把佳瑶镶嵌到他的荷包里。

    “死丫头,死丫头。”他就这么抱着她。当然,温情只是一瞬间的事,因为接下来他就要给她晴天劈一道雷。比如薛蝌赶着时髦,隐了一把婚。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广大客官们的支持,十三为最近的更新速度而汗颜。这不,这礼拜就想办法日更不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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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0、乾清宫(2) 。。。

    这世上有一种夫妻,叫做隐婚男女。顾名思义。隐婚的理由很多,比如因性别歧视而怕失去工作,怕失去单身的优越感。但郝佳瑶没想到的是薛蝌隐婚,一位红楼梦中的大家公子哥儿,也需要“隐婚”。

    严格来说也未必是。他不曾对谁隐,没有刻意装作单身。只是佳瑶,身居深宫,孤陋寡闻了。

    美空的管控室。端的是粉墙黛瓦、曲径通幽处,一时流露真情的贾琏已经恢复他欠捶的模样。贾琏之所以难得失控,还不是他连着几日暗悔害了自家堂妹。愣是把一个大毒枭往傻呼呼地堂妹那儿引,若不是这次求到京师名媛赵姨娘,费了不少周章才力保孙、莫出牢,倘若这么纠缠下去,赵家人性命不保,难免不拉几个垫背的。

    他闪过善念,便又残忍地撕开别人的伤疤:“你回贾府了?”

    “没呢。半道上看见绣桔司棋,把我拦了。”佳瑶摊手说。

    贾琏想了想说:“那俩没跟你说什么?”看佳瑶摇头说“她们俩好像不怎么待见我”,贾琏阴阳怪气地扔下一句:

    “废话,谁能待见情敌。”

    情敌?何从谈起。贾琏直剌剌道:“她们俩做了陪房丫头,跟着主子嫁过去了。你也就成了她们心里的膈应。”

    “迎春小姐出嫁了?”佳瑶先听到前面半句,高兴地叫了一声。

    贾琏轻轻合拢了账本,拨了一颗算盘珠子,不紧不慢地吐道:“这是好消息。坏消息是新郎官你很熟。”佳瑶的心已经沉了半尺,却见贾琏扬起高深莫测的笑,朗声对门外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到。瑶瑶,还不见过你的新姑爷。”

    窗外的风突然一下大了,吹来竹影瑟瑟,婆娑似呜呜咽咽的曲。佳瑶回身一看,清俊微寒的少年郎,眼里蒙上经年不散的雾气。少年得志,美人帐暖,你不该这般惆怅。

    “小瑶。”薛蝌讶异又压抑的低低喊了一声。

    佳瑶是个对爱情藏得深的笨拙丫头,她这时候反而思路清明,对贾琏说:“我想跟薛公子单独聊聊,要不你?”

    贾琏捋了鬓角,飞了个白眼说:“上别处说去,我这儿要查账!”

    “小气。”佳瑶回瞪贾琏,“守着你的破屋儿吧。”

    佳瑶兀自随意走到一间屋子,推开门,客客气气冷冷清清对里头一个几乎半|裸的抱着胸娇滴滴说“不要画嘛,不要画嘛”的女孩儿说:“劳驾,借您的地方用用。”

    画师本要争辩,因看到站在佳瑶背后的二当家薛蝌,也只得怏怏道:“凤娇,走去别处?”

    那被唤作凤娇的女子刚才还含羞藏怯地勾引他,这会儿却对他态度大转弯,对薛蝌表呈媚态,楚楚可怜道:“他、他逼迫我,要给我画这些。”

    “你们走不走?”

    不耐烦的佳瑶声音不大,但骇人效果出奇。于是那一对男女只得狼狈地拉拉拽拽着去了别处。佳瑶满面奚落之意,薛蝌闹了个大红脸,两人怔怔对无言。

    还是佳瑶先故作轻松地打破僵局,轻声问:“什么时候结的婚?”

    “年下。”

    佳瑶想了想,问:“我进宫了?”

    “是。”

    佳瑶忽而灵光一现,犹豫问:“是我进宫那天?”

    薛蝌比她还忸怩,犹豫了半晌,觉得不必瞒她什么,慨叹一声“是”。原来当日那漫天燃烧的烟花,是为别人的喜庆而放,顺手挥别往昔故事。郝佳瑶,从那日开始便已成了别人的历史。

    见佳瑶脸色苍白,薛蝌心内很不舒服,揉着千万的不舍说:“小瑶,你,唉。是我对不住你,但我与迎春已商议妥当,待他日你期满出宫,必风光迎娶,薛某这辈子都不会再负你。”

    佳瑶听言更是辛酸,却不便脾气发作,只摁住桌沿起身说:“我给你整几道小菜吧。”

    薛蝌以为佳瑶听这话放了心,便也连声附和:“好,小瑶甘为薛某洗手作羹汤,再好不过。不若咱们痛饮一回。为了这件事,我一直不痛快,一直不知该如何与你说,却不知小瑶你这般得体懂事。那就好。”

    佳瑶也没有分辩,找到了厨房,三下五除二地洗净瓜果,削皮切片,待薛蝌饮尽一杯茶,她也就端上了一个白玉碗,见里头瓜片柔似花瓣,红椒缀如花蕊,原来是一道凉拌的开胃小菜。

    薛蝌自斟自饮了一杯惠泉酒,夹起一筷子,碧绿的黄瓜片,镶红边白嫩的水萝卜,白萝卜丝儿横在其中,淋上腌渍汁,咀嚼一枚烘制的芝麻,酸酸甜甜就是你。薛蝌带着讨好说:“小瑶,你能将这些寻常之物点化成美味,看来在宫里是与能人为伍,学得很精道。”

    佳瑶托着腮说:“是,我且得在宫里好好儿学呢。”

    薛蝌听出话外音,停住筷子:“你不想出宫,是你不想再嫁于我?”

    佳瑶以沉默作答。薛蝌佯装轻松道:“你现下是在气头上,难免说些负气话。”他的手发抖,洒了不少酒在桌上,一饮而尽。

    佳瑶说:“我确实不开心,但说不嫁,不是逞一时之快。”

    薛蝌忽而别别扭扭地说:“小瑶,莫不是你与琏二哥!”

    佳瑶严肃地拦住他的话:“别多想。不关别人的事儿,别埋怨别人。”

    佳瑶为薛蝌倒了一杯酒,心平气和道:“既然你和迎春小姐结婚了,那就好好过日子吧。这道小菜有个名儿,酸甜脆。我想跟你说的都在这里头了。”

    言毕,深深看了一眼薛蝌,薛蝌正双手捂住面,佳瑶心里不落忍。但觉得无话可说,便起身要走,薛蝌急得拉住她的手,又像过电一般迅速放开,想是囿于礼法。薛蝌低低哀求道:“别走,小瑶,再陪我坐一坐。”

    薛蝌又执起一个空杯,惆怅道:“小瑶,陪我饮一杯。”他不曾说出口的话是,他何曾不想把这杯留待合卺再饮。薛蝌并不知一贯温和的佳瑶为何这般主意笃定、言之凿凿。但他又以怎样的姿态去劝说她从了他。

    容不得佳瑶片刻犹豫,便有一阵小旋风撞进来,一手护住佳瑶说:“她还得上班,喝哪门子酒啊。”

    不消说便知,吸金鬼郝友乾。佳瑶跟着进了他的办公室,拧着眉头说:“你干嘛,把人家晾在那儿,显得咱们多没规矩。”

    “跟他还用讲规矩吗。”贾琏哼哼道,又八卦兮兮问,“哎唷我说妹纸,你也不见泪流满面,枉我还担心失恋的你会想不开呢。”

    佳瑶扪心自言:“大概是一回生,二回熟。”她犹记在忠顺王府的后花园里直面北静王夫妇的甜蜜对话,扎了迟钝的她一刀,如今经年累月、伤痕已成细纹,这么一联想,倒还真是冥冥之中定下的劫数。

    “爱情尼玛的都是浮云,长本事赚钱才是王道。”贾琏揽住佳瑶发了誓愿。佳瑶隔开他的爪子,奚落道:“别五十步笑百步了,您自个儿家里那点儿破事也没捣鼓清楚呢吧。”

    贾琏面色淡淡地:“你说尤二姐?她走了。”

    “走?”佳瑶愕然。

    “不走就得死。”贾琏问佳瑶,“你不记得红楼梦里原本的情节?”

    佳瑶怯怯地摇了头,被贾琏一阵鄙夷:“枉你穿越过来做主角,连戏码都不知道,戏还怎么演下去。这个尤二姐在原著里是吞金死的,她妹纸尤三姐抹了脖子死的,现在我给了她们钱,让她们回老家村儿里。”

    “你会这么圣母?”佳瑶笑道。

    贾琏道:“你也圣母了。薛蝌本来应该跟邢岫烟结的,这会儿倒跟了贾迎春。要说贾迎春原来的命运很悲催,金闺花柳质,一载赴黄粱。可奇了怪,她反而嫁给了红楼梦里风评口碑都挺不错的薛蝌,看来她也死不了。”

    佳瑶一听这话,也不知是不是该为自己无心做的这件功德而欣喜。转念又想当初,她何尝不是费过心想让迎春自立,以免她将来孤苦无依,如今也算成人之美。她也确实圣母了。

    “瑶瑶,你有怎么打算?”

    “得过且过,走一步看一步吧。现在就更没什么急着出宫的理由了。”佳瑶说了实话。看天色不早,说要回宫述职。贾琏推她,一面说:“得得,走吧走吧,我得趁着天没暗把这点儿帐算明白。过会儿还得点蜡烛,费钱!”

    佳瑶冲不改悭吝的堂哥吐了吐舌,便回宫去,只待风高夜静时,对着皎皎明月,揉了揉她酸楚的心房。那儿,又是空空荡荡。本就爱得不深,薛蝌于她,是再好不过的依靠对象,她因北静王而悲,又恰好遇上他陪她走了这一程,便哄着自己。而这对薛蝌到底不公。

    情场失意,那就全身心地投入到饮食文化中来。真应了祖宗的俚语,事业反而高升了。那刚进来的姐妹花珊珊与婷婷,号称会做饭,有“大小爱吃”的美誉。风头正劲,传到了乾清宫,乾清宫来问凤藻宫要人。

    贤德妃元春合计,不可把招摇的两姐妹送过去,以免步了飞燕合德姐妹承恩的后尘。于是招来佳瑶,道:“阿瑶,送你过去,一则是调理陛下的脾胃,你自要好好跟着宫人学。二则,你是我的人,送你过去我也放心。”

    佳瑶焉能不明,老老实实表示绝无二心。这便去了更大的富贵。

    作者有话要说:

    有客官说小店不知所言,哈,说古言今,且图您看着一乐。

    有客官说小二掉书袋,大概是画虎不成反类犬,十三汗颜。掉了书袋,何时再掉个钱袋吧。

    到了乾清宫,男人们该出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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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1、乾清宫(3) 。。。

    分配到新岗位之后,首要的是熟悉这里的岗位编制。乾清宫有夫人一员,秩一品;淑仪一员,秩二品;婉侍六员,秩三品;柔婉二十员,芳婉三十员,秩俱四品。郝佳瑶问带她过来的夏太监,这些人也是宫女吗。

    “她们是宫闱女官。”夏太监又压低声音道,“咱们娘娘以往也是女史,所以说姑娘,这些人都切莫得罪了,无论哪一个将来都有可能是尊贵的主子。”

    佳瑶想,这您不必费心,自打穿过来佳瑶就认清了现实。再不是那个颐指气使的娇娇女,并不如大部分穿越女们勾勒出的宏伟蓝图一般舒服。即便割让了爱情,也要笑着祝福。

    夏太监又满面笑容道:“姑娘大喜,姑娘现下也是女官了。”

    佳瑶这回委实是升迁了,她如今隶属于六局二十四司之中,尚食局,司膳司的一名典膳,又有了小小的正七品。说着话儿,夏太监正热络地跟几个宫的哥儿俩太监彼此打招呼,佳瑶这才发现原来新转过来的宫人并不只她一人。原来乾清宫人手不足,各宫抽调得力干将来这里角逐真空地盘。佳瑶顿感鸭梨山大。

    夏太监给她指着一位出类拔萃的女子道:“那是梅妃身边的人,雷笛姑姑。”

    雷姑姑果然别致,但见她固然穿着与常人无异,头上却不是一条辫子,而是两个蝴蝶结一般的发髻,配上她的烟熏双眼,如魔似幻。

    夏太监道:“雷姑姑既比你的品级高四段,又是梅主子的人儿,你可切切要尊她。”佳瑶诺诺称是,又问雷姑姑掌管什么,答曰“雷姑姑懂服饰,是司服。”

    佳瑶想到圣上将来不知被摆弄成哪般风中凌乱,心里偷偷轻松了不少。

    忽闻一阵高亢的仙乐。佳瑶打了个寒颤,却见是位小巧玲珑长着娃娃脸的女子在引吭高歌,夏太监见怪不怪道:“你进宫晚,要不就见着她了,前儿也是咱们宫里的,姓龚。后儿给了德嫔。”

    佳瑶听她在那儿高高低低不知唱的是什么,只觉心内倍感忐忑。夏太监读出她的忧虑,笑道:“忐忑就对了。龚姑娘必是入了司乐司。”

    夏太监又给指道:“那位容貌靓丽又扎眼的姑娘,是英妃的人。”

    佳瑶一看便看到鹤立鸡群的她,走的是甜美萝莉路线,那小脸儿粉嫩得任谁恐怕都想抱过来亲一口。夏太监却一副不甚在意的说:“那姑娘姓杨,名颖,原本也是咱们这里的人,前儿被英妃给要过去了。后来咱们娘娘又要了回来,咳,不过这姑娘心野大了,看不上咱们这儿了。”

    “她真美。”佳瑶心悦诚服道。心想,恐怕头一个能受宠的准保是她。

    夏太监却玩味地说:“她那儿,你倒不必太上心,横竖也就到顶头了。”

    佳瑶虽不解,又不好明着问。姑且问这位杨姑娘掌管哪些,答曰:“掌营造裁缝,她那张精致的小脸儿可没少动刀子动针”。

    说时迟,佳瑶就被领到尚食局,见过了其余三位同僚。法岚惜送来的宝萝姑娘已是熟人,佳瑶跟宝萝打了个招呼,收到对方的冷气逼人。佳瑶转而讪讪地跟一个个子高挑、皮肤白|皙的美人寒暄,原来这人是鄂珞丝送来的厨娘马萨,性格跟鄂家的地一样宽广豪爽,两人没一会儿就聊得颇为投契。

    最后一位迟迟没有露面,听马萨说那该是位姓郭的宫女。不一会儿,一位目光森严、寒气铺面的侍卫和一位相貌有点儿意思的宫女走了过来,马萨是个热心肠,忙叫佳瑶行礼。

    “我是司膳罗氏,想来你们也早就听过我的大名,不是我自夸,这宫里往前百年往后推百年,都不会有人超过我。你们能分在我的手下,也是你们的造化了。你们平时叫我凤姐就得了。”

    那宫女说话的时候鼻孔朝天,一看便知自信极了。

    众人连声附和“凤姐”“凤姐”地尊称。佳瑶为了有别于她的嫂子凤姐,便在心里客客气气称她凤大姐。凤大姐拉过侍卫说:“这是御前的韩侍卫。”

    凤大姐显然对韩侍卫的态度一般。后来据马萨打听,一则是凤大姐嚼着韩侍卫不入流,不上台面;二则,凤大姐单方说辞是韩侍卫苦苦追求她,未果。

    韩侍卫冷冷地扫了她们一圈,也不知在找什么,一直板着个脸,直到有位娇喘吁吁的瘦弱女子小跑着来,也不知天意还是巧合,正好绊在平路上。眼看美人就要落地开花,韩侍卫身手敏捷地英雄救美。

    那二人四目相对,一个是剑眉星目,一个是明眸皓齿。恰是一阵凉凉风起,树影婆娑,吹落清清,这幅图养眼极了。偏凤大姐煞风景地嚷道:“好你个郭四娘,头一日便误了时,你原比她们三个有体面,所以不听我的话是不是。”

    郭四娘本是躺在韩侍卫的怀里羞答答地仰起四十五度角,经这么一吓,忙明媚又忧伤道:

    “昨儿夜里风吹得紧,拍在窗楞上吓醒了奴家,便再睡不着。今儿看罢晨光微扬,觉得早些就又睡迷了,来迟了一步,请罗大姐饶过妹妹这次。”

    韩侍卫冷峻的眼底流露一丝疼惜。越是这样,凤大姐越是要开刀,于是罚了郭四娘“提铃”。即为你不是睡不着吗,那就让你夜夜从乾清宫门走到日精门、转过去走到月华门,再回到乾清宫前。要求徐行正步,风雨不阻,高唱天下太平,声援而长,与铃声相应。

    佳瑶之所以这般清楚,是因为她这个倒霉蛋儿也撞上了凤大姐的枪口。

    起因是北静郡王水溶。

    因佳瑶等人如今到了乾清宫,自然有些许机会接触到宫外男子。当今圣上对这位非同胞兄弟的北静郡王水溶又格外赏识,也就不那么避讳,总招他进宫陪着说说话。司膳司少不得给送些小食做陪衬。

    水溶恰是能够符合凤大姐择偶标准的寥寥几人中的一员。水溶自幼时起便饱读诗书,出身国子监的天子门生,专攻学问经济。又曾派出去,到过香港等远处历练。身高相貌不消多说,头顶红楼第一美男的称呼不是吹嘘的。水溶待妻妾又好,并不曾叫她们堕胎,只是郡王妃的肚皮并不太争气罢了。

    自然,凤大姐要一心一意专攻北静郡王水溶。但凡水溶的膳食,凤大姐事必躬亲,不肯假借他人手。

    然则佳瑶这日准备的看似平凡无奇的蜜番茄,却恰恰成了水溶的心头好。说来佳瑶也确实下了一番工夫,她把进贡来的圣女果洗净去蒂,焯水剥皮。又用糖桂花和秋梨膏,再配上一点葡萄烧酒,上笼蒸之,待入了味,又过了一层薄油烘烤。然后放到阴凉处冷却。

    盛在青花瓷盘中便是一颗颗小灯笼似的红火,但比起宝萝姑娘做的凤凰鱼翅、马萨姑娘做的红扒猩唇,郭四娘做的蟹黄烧麦来说简直太平民化了。

    佳瑶自来到乾清宫之后,出品的卖相比较一般,所以一般都放在边边角角。菜如其人,性格所致,无法大红大紫,却静候有缘人细尝内里真章。

    水溶恰是识货人,众里专挑番茄吃。甚至饶有兴致地问“出自何人之手”,这便让佳瑶的名字在御前出了彩儿。于是凤大姐随便挑了点毛病,打发佳瑶也去提铃。

    夏天的夜晚也热得腻人。烘烤了一整日的红墙或青砖都释放出余热,整个皇城像一个囚笼。佳瑶又很害怕,任谁再胆大,大半夜在这有上百年历史的建筑里走来走去,好似孤魂野鬼,保不准就撞上什么邪性。

    柔弱的风中柳郭四娘走了几步就喊累,韩侍卫悄悄地出现,对佳瑶吩咐说“你大声地喊,喊到别有居心的人都听见,便以为是你二人走着,也并无不妥”言毕便把四娘不知带哪里去逍遥了。可见,有背景的都被接走了。

    “天下太平——天下太平——”

    佳瑶一边念,一边嘀咕,太平什么。听说孙总管也被放出来,泪流鞠躬,哽咽道歉,圣上姑且念及他侍奉多年,迷途知返,给了一个悔过的机会。便是连拆家也不追究,自当是孙总管能者多劳,自己种植、自己收割、自己磨粉、自己买卖,简称“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佳瑶也不知走了几圈,忽而见一条黑影闪过,以为眼花,敦促自己装作无事一般继续走。这反而叫那黑影安下心,黑影贴住墙一点点地平移,直到窜到黑幕之中,如入无人之境。

    第二天,尚功局的司珍先嚷开了,失窃。至少丢了七样金银珠宝,

    出事地点就在乾清宫,连走了一晚上、刚想闭会儿眼休息的郝佳瑶,也不知冲撞了谁的流年,就被凶神恶煞的带到了管理宫女的敬事房。虽然佳瑶不曾得罪于谁,但也不曾讨好于谁,于是公事公办没的商量。

    不知谁厉声问道:“你的同党在哪儿,说!”

    佳瑶迷迷瞪瞪表示不知,便有太监迫不及待地上来动手动脚。佳瑶本想蛮力反抗,无奈势单力薄,又没吃饱,猫抓似的,便被扯散发辫,扯乱了衣衫。

    “你说还是不说!”敬事房的孙、莫总管刚经大劫,正是满腹牢骚,赶上这件事,既是渎职也是机会,倘若办得好,岂不一下子就翻身了,于是二人盘算用上十大酷刑,整死一个无关紧要的替罪羊也好。

    鞭子已经沾了盐水,老虎凳也摆好了。千钧一发之时,却来了龙禁尉。戚家的三少戚建耀。

    作者有话要说:

    戚建耀这个名字是十三杜撰的,他只是个路人,您自当想着他家的戚建辉

    → 再想戚建辉背后是谁救的佳瑶

    厨子好人缘,要救阿瑶的人还有很多,不过思来想去,龙禁尉来救比较合适。您觉得呢?

    42

    42、乾清宫(4) 。。。

    狗血总要与柔弱相伴。即便是在讲求平等的新世纪,女的娇弱一些,总不至于太吃亏。所以,虽说郝佳瑶既没挨酷吏鞭刑,也没喝几口西北风,生生还是被整成晕晕乎乎的病秧子,本就外热内寒的体质,这下搞成了热伤风。

    戚建耀按他兄弟戚建辉的意思,把仍未洗脱嫌疑的郝佳瑶设法安置到龙禁尉的管辖范围内,把佳瑶一晾,接着又跑去抓真正的嫌疑犯。佳瑶昏倒在干巴巴的榻上,烧得像煮沸的虾子。

    “水……”她咕哝道。

    不是应该会有一位温柔体贴的男性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冲过来、抱起她,视若珍宝,再吐哺茶水、唇齿相依,直至迷朦双眸睁开、你侬我侬吗?

    可惜,戚建辉在牡丹坊里喂人喝酒的样儿,你们兴许还记得。

    所以戚建辉对佳瑶无动於衷,才是幸事。

    佳瑶昏睡于榻上时,五城兵马司的裘良来了一遭,先饶有兴致地提着明晃晃的灯笼打上去,一看,顿失所望,跟戚建辉扁嘴道:“就为了这个干瘪丫头?上峰这是怎么个盘算,换口味儿?”

    戚建辉阴狠狠地白了他一眼:“身处禁内说话也敢放肆,你还真是越活越能耐了。”

    京营游击谢鲸也推门进来,阴阳怪气地附和道:“他还真能耐。五城兵马司这回动作倒快,三下五除二就锁定了真凶,啧啧,我这个京营游击可佩服得五体投地哩。”

    戚建辉挑挑眉:“哟呵,够快的。”

    谢鲸倦意浮面打了个呵欠:“找个替死鬼还不是喝杯茶的事儿。”

    戚建辉道:“唉哟,那就不往里头追究了?”

    谢鲸笑得古里古怪:“往里头那就收不住了。前儿刚闹腾了一回,还不是不了了之。这事儿,谁不都得掂量掂量,里头的人也得掂量掂量,别玩儿得太过,再把自己给折里头。”

    裘良大嗓门着直白插话:“上峰管这门子的破事儿干什么!”

    谢鲸不耐烦道:“你哪只眼睛看是上峰管的。记明白了,是龙禁尉。”

    若是让圣上觉出上峰又插手后宫事,岂不是坏了上峰刻意营造的内敛。再者,顺藤摸瓜,揪出上峰在后宫里的安插,岂不更是付之东流。上回贩卖毒品,姑且避过一劫,这回若是掀出盗卖国宝,保不准惹起了腥风血雨。

    这三位魑魅魍说了一会话,又各自隐散到暗处去。紧接着又来的是与戚建耀同属龙禁尉之一的贾蓉,见他轻轻松松溜达过来,好像闲庭散步。

    “水……”佳瑶因听到有声响,忙怯怯地喊。

    蓉小爷向来是被别人伺候惯的,焉会反其道而行。他不过是听贾琏说,这丫头以前伺候过秦可卿,这会儿过来看看死没死。若死了,倒也活该。

    若没死,他顺便回去汇报给贾琏,啧啧,贾琏若与这丫头没奸|情,他贾蓉把脑袋给人当蹴鞠。不过,看在尤二姐那件事,他们家对贾琏毕竟有愧,他贾蓉也就乐得积点德行、封禁嘴巴。

    且说因为五城兵马司雷厉风行地抓住了某石姓小伙儿,佳瑶的嫌疑算是洗白了些,被放回了乾清宫。但病却没好利索,于是乾清宫的大拿戴权太监特准许她多休养一日,给足了贾妃面子、对得起贾琏塞的银子。

    郝佳瑶犹记,昔日她还是在大观园里干活,有一回宝玉挨了打,伤不起,全家总动员地来探访,姐姐妹妹好不热闹。今天到了佳瑶这儿,没想到她这个厨子人缘倒不错,大伙不方便来探望,便都以菜肴馈赠,也甚是贴切。

    贤德妃贾元春送了碗香菇春笋煲鸡汤,用了固始土鸡,炖的骨肉分离、汤清味浓,这么一大碗喝下去,发了发汗、补了补身。佳瑶爱吃笋,笋在中医里讲可以清热化痰、益气和胃,很是适宜。

    已嫁作薛家妇的贾迎春辗转托人送来了亲手做的蜜姜感冒饮,与佳瑶曾给她冲泡的相比,大概手潮,姜搁得多了些。佳瑶并不爱姜味儿,却体会出迎春的为难处,思及她这般重视,原先仅存的一点怨怼也就减了。

    有时候,人被打动,就是凭着这么不经意的一点小事。

    还有私下里送来黄芪菌菇汤的可唯,热心肠送来蜂蜜萝卜姜枣饮的马萨姑娘。让佳瑶甚感意外的是宝萝姑娘居然冷着脸,重重地放下藿香叶汤就走了。这下佳瑶更被感动坏了。

    还有不具名人士以人性化关怀为借口,破例为佳瑶请来了太医诊治。贾琏送来了一块白棉布、左右各缝了一条棉绳,白棉布上歪歪扭扭画了一个炽焰红唇。口罩。以此祭奠过去的岁月吧。

    总而言之,佳瑶感到了温暖,于是决心回馈大众,她做了一道杂菜煲。因是赶上大日子,为表敬畏之心,佳瑶从全素刘师傅那里讨来了素鸡、素蚝油。便先洗净小芋头、莲藕、冬笋,切成适中的小块。然后过油锅把绵软的芋头煎出金黄脆边,再将食材除藕块之外倒入砂锅居里拿来的砂锅,加入没过,大火煮开。

    然后才放入藕,炖至食材软糯到戳筷穿心,调入素蚝油和生抽。切不可加盐。因蚝油味甜,生抽偏咸,两者调和即可,若放了别的什么,反而多余。

    接着,开锅炖煮直至收汁,过程中不可再搅动以免打烂了芋头影响品相。佳瑶便认认真真守在锅边,小心夹动使受热均匀。最后点缀上香菜段,摆盘一点她种植养成、焯水的苋菜,颜色好看、营养更丰富。

    佳瑶央求夏太监帮忙,该送的把东西送出答谢,其乐融融。

    俗话说因祸得福。佳瑶这么一病、一被众人关心,再一送菜,真高调、远名扬,圣上终于注意到了这个小厨娘。私下里品了杂菜煲,之所以没有直接下旨,就是考她的真功夫。有的厨子被吹得神乎其神,有的厨子则郑重过了头,但凡给御前做菜便一定恪守前人留下的经验、不敢逾越创新。圣上有意看看佳瑶的本事。

    一尝,笋微脆、藕绵软、芋头软糯,三者口感搭配起来很恰当。味道特别香浓,更让圣上喜欢。须知前人留下的经验是为了怕过咸、过甜引起圣上龙体不适,于是代代厨子做饭都追求寡淡,看着光鲜亮丽,吃上去没什么味儿。

    而这道杂菜煲恰恰相反,看上去朴实憨厚不起眼,吃上去却才是真滋味。

    圣上问戴权:“以前怎么没见着此人?”

    戴权答:“想来是司膳司的规矩,司膳司人才济济,此人刚刚至此,资历尚浅,自是不敢委以重任。”

    正逢这日朝上,圣上见年轻的得力干将被老臣以资历压得抬不起,心里有火也不好明发。这会儿有感,便冷着脸说:“依朕看,能有这般好手艺岂不比一些沽名钓誉之辈强得多。叫她来。”

    佳瑶便被带到御前。她大病初愈,脸色蜡黄,穿着朴素,加之当今圣上并不是好色之徒,于是正正经经说的话,不存在“潜规则”的问题。

    佳瑶近来也逐渐对未来规划有了更明确的判断,第一,势必要出宫。第二,要风风光光以御厨的身份出宫。第三,不急着出宫。所以她想留在宫里好好磨练、大显身手,对这次“面试”很看重,虽说时间仓促,但在心内打好腹稿,再不是俩字俩字往外蹦。

    圣上过了而立之年,保养得不错,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一副慈者福相。问佳瑶籍贯、生辰,佳瑶伶俐地回答。

    圣上又问:“你的手艺确实不错。你原属凤藻宫,朕有意提拔你,若是你回去凤藻宫,朕可赐你更高些的品级。若你留在乾清宫,仍是做你的七品,仍是要看他人脸色。你可愿选哪一种?”

    这个设问,既可以理解为“是愿意做鸡头还是做凤尾”的志向,也可以理解为如何效忠、对谁效忠。佳瑶有几个备选答案。

    答“奴婢人微言轻,悉听圣上的。”是一种最保险的讨巧回答,但未免平庸。如果直接答乾清宫或凤藻宫任何一方,也都难保不留下隐患。

    佳瑶微微一笑:“圣上英明。奴婢斗胆问,圣上觉着这杂菜煲里,是笋更好吃些,藕更好吃些,还是芋头更好吃些?”

    圣上止住戴权的呵斥,道:“人各有所好。你这个小厨子,好的是什么。”

    佳瑶答:“圣上既说奴婢是厨子,奴婢自然好做饭。”

    佳瑶又鼓起勇气:“圣上英明,奴婢再斗胆一问,圣上觉着这道杂菜煲,少得了蚝油,还是少得了生抽?”

    圣上哈哈一笑,沉吟半刻说:“胆儿不小,口气也不小,胆敢将二宫比作酱料。罢了,你自当还是你,守住你的本分,继续做你的佳肴美馔。不过,”圣上起身,袍角近到佳瑶眼前,“朕这儿时不时地肚饿,回回传唤也劳苦,戴权,把她调到朕身边来。”

    遵旨。

    作者有话要说:

    五月十三,五月十三。

    43

    43、避暑园(1) 。。。

    昔太祖起事,荡平贼众,义勇挥斥方遒。文人执笔《毛太祖本纪》,字字珠玑、耐人寻味,本文兹不赘述。及至本朝圣上,却非嫡亲正统,布衣出身,一步一夯实,自西域开疆拓土,逐渐扩大团的影响力,乃成就一方伟业。

    时人畏权,当然不敢言尽内情。您也只需要知道,圣上能有今天,很不容易。既然不容易,便十足珍惜,因此他尤为避讳被人说三道四,作风也比较保守端正。圣上招佳瑶来,是给贾妃一个大面儿,若真有别的心思,难免不会喜新弃旧,那岂不是拂了贾妃的面儿。

    佳瑶也很珍惜这份被高看的工作,从不花心思在描眉画眼上,跟着御厨们点头哈腰着学手艺。正正经经做事,清清白白做人,世上如若没那么多贪念,便也未必有那么多弯弯道道。路是人走的,麻烦是人找的,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佳瑶慢慢晓得圣上是徽人,徽菜向来以烹制山珍海味而著称,这不,一盘竹笋蕨菜香菇等香气四溢,圣上闻着就满意。

    吃着以杂菜煲为基础、加以改良更花巧思的“一品锅”,圣上兴致勃勃地给讲起徽人的文学典故。佳瑶话不多,悟性高,说话能说到点子上,圣上也就喜欢跟她说话。就这样,时间淌成了顺风顺水的河。

    一到盛夏,酷暑难耐,圣上就带着家眷们避往皇家避暑之地。整个帝国的权力中心也随之转移。离开死板凝重的皇城,到了这种花红柳绿宴浮桥,人们自然而然就松快了许多。

    “瑶姑娘,今儿王爷班师回朝,你去前头伺候着。”戴权太监吩咐说。

    佳瑶轻快地答应着,同时驾轻就熟地把笼屉上的蒸饺装了盘,帮大师傅剥好了蒜,削净姜皮,切出葱段。这些活儿她是从穿越过来就干起的看家本事,手脚麻利的人,总不会出大错。

    佳瑶干完了活,拿菊花浸过的水洗净手,去了辛味,以免一会儿伺候的时候冲撞了贵客。这才跟着其他宫人往“勤政亲贤殿”走去。一面走,一面偷听宫人的三两闲谈。刚好有凤大姐在,正大发感慨说“北静王爷真真不易,想不到澎湖那么个小地方竟这般难攻”。

    及至勤政亲贤殿,殿内气氛果然很是凝重。圣上正在独自饮酒,佳瑶等人按照安排依次站定,郭四娘侍候满面愁容的冯唐将军,凤大姐如愿在北静王膝下。佳瑶排在圣上身旁。

    圣上特意偏头冲着佳瑶说:“去给列位大人斟酒。”

    还不是为了先给北静郡王斟一杯。

    这番兄弟之间的体恤,北静王水溶焉能体察不出,满面愧色地起身道:“臣办事不力、无言以对圣上厚恩。”

    圣上摆摆手道:“王爷何必挂怀,战场上哪里有常胜将军,朕自有分寸。”

    水溶深知因为久攻不下台湾岛,另一帮人已趁机在朝内兴风作浪,直说要弹劾罢免,令圣上难做。水溶饮尽杯中酒,道:“圣上如此待水溶,臣万恩莫辞。然则朝中风声,臣亦耳闻,此番实属臣之过错,万不敢累及圣眷。臣愿受罚,以儆效尤!”

    年迈的冯唐将军也哆哆嗦嗦说要受罚。

    圣上用手势止住他俩的哀声叹气,道:“怎么罚?如若真是将你等全体罢黜,那倒遂了别人的愿。可朕这身边十足缺了人,正是被掣肘啊。”

    水溶缄默不语。圣上揉着眉心道:“溶儿,你也算足智多谋的,就没其他的法子?”

    水溶道:“台湾岛以天堑为护,易守难攻,若没有人从里面接应,或是迷惑对方视听,硬攻之道,恐难以取胜。”

    圣上道:“那便是需有内应了。可有合适人选?”

    水溶又默言。圣上对戴权使了个眼色,戴权便领着众人退下。却又见北静王的眼睛停在佳瑶身上,圣上嗯哼一声,戴权便对佳瑶耳语让她留下。佳瑶已经被时间磨砺到不论北静王做什么,她都能安之若素。

    水溶见退散了众人,才道出他这个大男人的尴尬:“启禀圣上,依臣愚见,倒有一个方法,只是未必使得那般痛快。”

    “且说来听听。”圣上示意换上茶。佳瑶正沏好狮峰龙井,却听水溶道:“臣的想法是圣上赐一门亲事,送京中女子去和亲,再伺机而动。”

    原来是又要用女人去换,的确难以启齿。圣上也想了半晌,直待饮毕了茶,这才低下声音说:“公主和番,古来有之。你意下取谁?”

    水溶站起身道:“此番前去,危机重重,又如何舍得官家的金枝玉贵。”

    圣上缓了缓脸色:“那便是京中权贵之女。”

    水溶道:“且要家中地位显赫,还需此女有胆识谋略。但依臣之见,为打消他人疑虑,却要让人觉得是为形式所迫,大有破釜沉舟之势。”

    圣上皱眉道:“这便非一朝一夕的事。不过,听起来溶儿已有一番安排。”

    水溶道:“愚臣之所想,绝瞒不过圣上法眼。只粗略一想,或许这一招还可以敲山震虎。”

    圣上焉能不明晰内情,忙示意现下不必直言,只问打算送去和亲的是哪家女子。在水溶公布的同时,佳瑶也几乎猜到了。正是贾府的玫瑰花,贾探春。

    不知为何,北静郡王原本在佳瑶心中那高大的形象,忽然就坍塌了。须知人与人就是这般脆弱,所谓的好恶情感往往起源于一刹那的悸动。郡王本无过,他的伎俩也没错。但在佳瑶看来,不堪了。

    接着,圣上便把这个和亲的盘算给贾元春说了。贾妃并不是心疼妹子,却因从佳瑶那里得知“久攻台湾不下”,便知送探春过去是干什么的。这种事儿,别揽为妙。就忙委婉地拒绝道:

    “圣上隆恩,贾家必是感恩戴德,不敢藏私。难得圣上高看舍妹,臣妾也觉得与有荣焉,本不应推辞。无奈思及舍妹年幼,久藏于闺阁,一时间委她以重任,恐有不妥,还望圣上收回成命。”

    圣上笑着寥寥几句就打发了这句推辞。

    元春又忙忙道:“本是家丑不可外扬,但舍妹性子刚硬,阿瑶也是知道的。阿瑶,捡上回三姑娘在家里和姨娘闹的事儿给圣上说说。”

    贾元春指的是前一阵子探春理家,和其亲生母亲赵姨娘之间为了给亲舅多少治丧费闹过一场。探春是庶出女,最忌讳别人挑她庶女的身份,偏她的生母赵姨娘最闹腾,总戳住探春心里的刺。

    佳瑶看着女主子美艳凌厉的脸,再看看似笑非笑的男主子,心内大喊不妙,想自己这么快就成了炮口上的灰。又不能什么都不说。只好斟酌用词说</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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