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红鬃烈马同人)穿越之吃货王宝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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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飞白手上已经抓了一个她做好的红枣糯米糕,放在嘴里尝了一口,却道,“太寡淡了。”

    王宝钏知道他说的是实话,抓来放在嘴里一吃,也皱了眉头,却问他道,“那你觉得口感如何?”

    “软糯弹牙,不错。”得到了一方面的肯定,王宝钏将红枣糯米糕还给了李飞白,李飞白却抗议道,“这么淡还让我吃?”

    “重新嚼一嚼又是一块好糕,别浪费了,听话。”

    这种哄小孩子一样的语气让李飞白哭笑不得,他发现跟她在一起总有各种各样的惊喜,当然,也会有不安,比如今天他看到王宝钏和阿不思耶尔勾肩搭背的时候,他内心似乎就开始不安躁动了起来。

    想看她自由自在,却又希望她为了自己而收起一部分的性子,可是他们现在什么都不是,他要如何能要求她呢?

    虽然他走进了她的生活,却未必走进了她的世界中,在她的世界中占有一席之地,关于这点,他觉得自己有自知之明到让自己都觉得讨厌。

    ☆、第 27 章

    王宝钏回到集市上,中午的时候,东市已经开了,不少店家陆陆续续出来,重新买好了小麦粉,糯米,鸡蛋等食材进行补给,王宝钏开始寻找糖的身影,没办法,谁让红枣糕光靠红枣是吃不出太大滋味的。

    唐朝已经开始有蔗糖了,同样也有蜂蜜,可是蜂蜜很贵,蔗糖也不便宜,但是对于王宝钏来说,现在她虽然也需要核算成本,但是更重要的是保证品质。毕竟一样东西独特,好吃,才是能让别人趋之若鹜的关键。

    王宝钏知道,自己现在做出来的食物有附加值,那也只是附加在创新这一项,美味其次。但是和那些酒楼里动辄一顿可以三四百文的宴席,一天可以卖出近百桌,更有豪门一掷千金,用金器布帛付账相比,却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虽然知道这些,可却并不能让王宝钏灰心,毕竟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她相信天道酬勤。何况人生处处有奇遇,当然如果不做好与奇遇相遇的准备,不去追求不去执着,那么奇遇永远不会光临。想到这里,王宝钏觉得或许她可以做一个励志姐。

    李飞白从店里晃悠出来的时候,正遇上早上那位国子司业,两人见过礼,那国子司业还在迷糊道,“殿下,您这些日子未上朝,听说是在体察民情?”

    “不错,皇上体恤百姓,着我四处学习,躬亲政事,我觉得此事于我大有益处。”

    国子司业一听是有任务在身,连忙对皇上的深谋远虑歌功颂德了一番,李飞白心里道,此人吏部倒是安排得不错,这种只会说不会做的,放在学校里就行了,跑出来祸害百姓可就不好了。

    不过饶是如此,李飞白却也觉得他大为可用,于是道,“我觉得,深入民间,当以食为先,民以食为天,这可不是一句空谈,譬如,如何吃得更好,吃得更精细,却又不出五谷本位,这着实是一门学问,该当让国子监中的学生们也来体验体验。”

    国子司业连忙躬身答是,毕恭毕敬的样子,让李飞白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唉,吴司业不必惶恐,我也不过随性发发感慨,若觉得为难,还是算了罢。”

    那吴司业连忙摆手道,“不为难不为难,听郡王一番教诲,如醍醐灌顶,让下官豁然开朗,民以食为天,理当让学生都从生活中领教圣人智慧,才不枉皇上恩德,教化众生。”

    李飞白对于他能够这么透彻地领悟,很是满意地点头道,“吴司业如此为教化之事尽心竭力,实乃我朝栋梁之才,改日,我必当在皇上面前为吴司业这番高洁的品德做做宣扬,立为百官之表率。”

    “岂敢岂敢。”吴司业表面上虽仍保持着谦逊,可是心里面早乐开了花,没想到这郡王爷居然就在自己家附近的食铺里体察民情,带几个学生去光顾那也不过是小菜一碟,可如果能够巴结上李飞白,那对他来说可不就是成了淮王鸡犬,说不准哪天就跟着洛郡王一起升天得道啦。

    吴司业心里头打得好算盘,李飞白的算盘却也精明,想着为王宝钏的食铺免费广告也打了,该拉来的人也拉过了,于是找了个借口告辞,继续在街上转悠。

    长安的治安一贯比其他地方好得多,他虽然说是下来体察民情的,可在天子脚下,敢为非作歹的着实也少,小偷小摸那根本不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

    叫来了花前月下,让樽前去请姬浩雅,李飞白终于一脚踏进了好几天没有进过的酒楼里,对他来说,这种纸醉金迷的生活,似乎突然变得陌生了。

    王宝钏还在东市上采购,这个年代的蜂蜜加工得不是很精致,但是蔗糖的味道很天然,选择障碍症一时间又发作了,最后只能两个都买了一罐带回家。

    到了后院就是阿不思耶尔那里买到的香料散发出的浓郁西域风味,突然一个新的想法在王宝钏脑海里成型了,但是在没有做好准备之前,她觉得还不宜操之过急,对未来的生活越来越期待,让王宝钏撩起袖子就又充满了干劲。

    槐叶汁因为被封在坛子里浸在井水中,于是没有腐坏,重复的做面,烧汤,做烧卖,虽然是不断的体力劳动,可是因为有一个目标已经存在了心里面,所以王宝钏没有觉得累。

    晚上李飞白回来,王宝钏拿了最新的成品的糯米糕给他尝,她把糯米糕做成了两种颜色夹花的,白色加红色,红色的是和了枣泥和蔗糖的,白色的是加了蜂蜜的,其实如果有桂花就好了,可是季节却还没有到。

    李飞白端着这个东西咬了一口,嚼了半天,眯着眼瞥到王宝钏一脸期待,他故意做出犹犹豫豫的表情,王宝钏脸上的笑容就垮了几分。

    真是不会掩藏自己心事的小姑娘,李飞白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道,“还可以吧。”

    王宝钏刚才自己吃过一块,却觉得味道很不错啊,比那些松糕口感细腻也软糯,他怎么会就只是这个评价呢?

    却见李飞白吃完之后道,“这东西,说好吃也好吃,说不好吃也不好吃,众口难调么,所以如果卖不出去的话,可跟我没关系哦。毕竟我觉得好吃的东西,别人或许会觉得不好吃也说不定。我觉得不好吃的呢,别人说不定会觉得好吃,对不对?”

    王宝钏听他这么一说才知道原来他是在报复自己端着槐叶冷淘给他设的套,王宝钏第一次发现,原来李飞白也是这么睚眦必报的人。

    “需要这么认真吗?其实你是想说好吃吧?”王宝钏追在他身后锲而不舍的问。

    李飞白摆摆手道,“我不告诉你。”

    “小气鬼。”

    “我小气,不是鬼,不然还不吓死你?”

    王宝钏摸着鼻子笑了,知道他应该是肯定了她的手艺,于是不再追问。

    晚上,李飞白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几册书卷,居然很神奇的都是她最喜欢的传奇故事,还有山海经,搜神记,都是很具有趣味性的。

    王宝钏开心道,“没想到你居然这么了解我的喜好啊,”说着就翻开字典,打算一一对应。

    李飞白却道,“我只是觉得你这种脑子,装不下那些高深的东西。”

    “其实是你自己只懂粗浅的东西吧?”

    “要不要我背四书五经给你听?”

    “你是打算让我直接睡过去吗?”

    “所以说,还是给你看粗浅的比较好。”

    两个人唇枪舌剑了半天,书却一页没看,李飞白开始说的第一段是《霍小玉传》,故事说的是霍王的女儿霍小玉被生活所迫沦落风尘,遇到风流的李益,本约定终生,谁知道李益负心薄幸,做官之后,抛弃了霍小玉而与卢氏成婚。最终霍小玉抑郁而死,而李益也因为霍小玉冤魂不散,结了三次婚最后都失败了。

    王宝钏默默听着李飞白讲述,对于这种故事,其实古今之中都不罕见,她抬头问李飞白道,“如果是你,你会抛弃霍小玉吗?”

    “我不会去召歌女,因为我没钱。”李飞白回答得很直接。

    “如果你有钱呢?”王宝钏只是想知道,男人是不是心里面都有这种阴暗的一面。

    但李飞白看着她,却觉得这个问题很没有意义,遂道,“有钱也不会。”

    “为什么?”

    李飞白不知该如何解释,可能是从小受够了用情不专一的苦楚,却也深知相爱的两个人被背叛折磨的痛苦,所以他告诫自己不能重蹈上一辈人的覆辙。

    李飞白没有再回答王宝钏,王宝钏于是也不再问,隔了一会儿,李飞白忽然问王宝钏道,“如果你是李益你会怎么做?”他没有问如果她是霍小玉会怎么样,因为直觉她不会是那种女人。

    “我不会是他。”王宝钏的回答也很直白。

    “为什么?因为你不是男人?”

    “不,不管男人女人都一样,每个人对感情都应该忠贞,忠于自己的所爱,不过我这种想法,会不会很,额,奇怪?”本来想问自己这种想法会不会很老套,可是王宝钏却觉得不对,她这会儿算是古人吧?但是,在古代,忠贞却只是针对女人而设的一道束缚自由的屏障,于男人却一无羁缚。

    “忠于他一生一世吗?”李飞白回避了她的问题,却反问道。

    “不是,在爱的时候忠诚,在对方不爱了的时候让对方自由。”

    “这会不会很不公平?”

    “世界上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公平。”

    似乎问题被绕到了一个奇怪的角度,两个人没有继续探究对方的答案,王宝钏指着上面的字一个个的问,然后翻开她的字典,一一对照了起来。很幸运,这本字典一直被她和生存手册放在了一起。

    李飞白这个老师显然比梅花敬业很多了,他就像一本活的说文解字,能够把每个字溯源,然后根据部首笔画跟她讲解,甚至还会写象形文字,让王宝钏很惊讶的问他以前是不是教书先生。

    李飞白当然不是教书先生,可是他的教书水平却是一流的,而王宝钏显然不属于那种对读书毫无兴趣的人,她能够准确的找到相对应的简化字,也能够记住那些繁复的繁体字,毕竟是一流大学的双学位毕业生,只要用心就没有什么学不好的,所以两个人都觉得与对方一起学习并不算一件痛苦的事情,反而偶尔聊一些彼此都不知道的事情,还能增加学习中的新鲜感。

    因为晚上点蜡烛的话花费比较大,王宝钏在第一支蜡烛点完的时候结束了今天的教习。

    两个人简单的梳洗了一下,分别回到二楼和衣躺下,虽然彼此之间没有交流,可是听着王宝钏匀长的呼吸,李飞白心里充满了温暖的感受。

    月光斜穿过天窗,映出她香甜的睡颜,许是白天太劳累了,让王宝钏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李飞白侧身,细看她姣好的容颜,至此,他真的完全不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哪怕她逃了婚也一样。

    ☆、第 28 章

    王宝钏的烧卖作为一种新的吃食,正受到长安城广大吃货百姓的强烈关注。

    因为购买量大,几乎每天早上一开坊门,宵禁一除,就会有不少人来此吃槐叶冷淘和烧卖。

    虽然槐叶冷淘不是什么新鲜事物,可是因为王宝钏做的面条筋道,汤头鲜美,配料清爽,所以不少王公贵族子弟也都慕名而来。

    李飞白这时候突然很想继续把自己的脸蒙起来,熟人太多,实在让他认不过来。上次假公济私与国子司业聊了半天,国子司业此后就时常分批像带春游一样带着他的学生们来光顾,学生们很兴奋,因为听说老板娘很漂亮。

    王宝钏每天一身大汗的做烧卖,却让隔壁的骆二娘非常眼热,不时到她家门前转一圈,虽然是无聊之举,但她内心总想隔壁这个食铺能出点什么乱子。不过骆二娘不知道为什么,每当隔壁这位小郎君的眼神扫到她的时候,她总觉得脖子上冷飕飕的。

    这天是休沐日,同样是一大早,王宝钏已经把成品都准备好了,站在门前伸懒腰。

    排队的人群中,看到漂亮的老板娘在门口像猫咪一样伸展腰肢,纷纷发出了各种古怪的声音,斜对面的骆二娘把门砰的一关,王宝钏摸了摸鼻子。

    正要悻悻得往回走,却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身娇呼,“呀,三娘子。”

    在长安街头,这种称呼非常多见,毕竟谁家不能生个十七八个的女儿,弄得家家都有三娘,实在不算稀罕事情。

    不过这声娇呼听来有些眼熟,王宝钏回身,在排队的队伍中,站着个圆脸上有雀斑,蒜头鼻,额头上爆满痘痘的小娘子。

    “梅花啊。”她很热情的打了声招呼。

    梅花见王宝钏还认自己,双手捂着自己的嘴,好像马上就要哭出来似的。

    周围人都看着她们,这让王宝钏有些不自然,从人群里牵过了梅花,从蒸笼上拿了两个烧卖递给梅花道,“来,尝尝我的手艺。”

    梅花拿着烧卖,愣愣的看着半天,突然就吧嗒吧嗒掉起了眼泪。

    王宝钏被她的眼泪弄得无所适从,背后却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她转身就看到阿不思耶尔对她咧着嘴笑。

    “哟,宝钏,你怎么把这位小娘子弄哭了?”

    跟王宝钏熟了之后,阿不思耶尔每天过来蹭饭,顺便问王宝钏有没有想出办法帮他卖掉那些香料。

    “不是你弄哭的吗?”李飞白站在门前双手环抱胸前,冷峻的目光扫在阿不思耶尔身上,阿不思耶尔缩了缩脖子,嘻嘻笑道,“哎,追宝你又开玩笑了。”

    李飞白这会儿正式对外宣称自己叫王追宝了,对于阿不思耶尔的话,他直接的反应是往天上翻了个白眼,然后继续回去招呼客人去了。

    梅花哭完,也觉得自己的行为很莫名其妙,连忙掏出手巾来擦干了眼泪,双手捧着烧卖叹了口气。

    王宝钏一手搭在她的肩头,柔声安慰道,“来,先吃了再说,有事我们进去说。”说完就把梅花往里面拖。

    阿不思耶尔的脸皮厚,跟着一起蹭进去了,却在门口被李飞白飞来的锅勺敲了一下头,整个人晕在原地三秒钟。

    这个反应比常人慢半拍的胡人揉了揉自己的脑袋,转身看着李飞白毫无歉意的平板脸,李飞白张口道,“抱歉,失手了。”

    阿不思耶尔笑笑道,“无妨,无妨,”心里却在想,怎么好像他每次来这个王追宝总会不小心失手?他的手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

    李飞白心里却想的是,这家伙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他的脑子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

    阿不思耶尔在后院中站着,等着王宝钏给他开后门拿烧卖,王宝钏却在楼上听梅花断断续续的把自己被赶出门之后的事情一一说了。

    那天她与王允击掌为誓,断绝了父女关系被逐出家门以后,梅花和桂花几个原本是王宝钏房里的丫鬟都被分派到外面屋里去打杂了。

    大概因为这件事情,王允发了好多天的脾气,打了不少下人,梅花也跟着挨了打,现在被弄到厨房做粗活,还一直被威胁说要卖掉她。

    王宝钏听完叹息,古代没有平等观念,人是分成三六九等的,所以虽然梅花的遭遇在她听来很悲惨,可是她也爱莫能助,不是冷漠,而是能力不足。

    梅花吃了烧卖,眼睛放光,她说是王夫人听说这里的烧卖味道很好,想尝尝鲜,王宝钏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下楼又给她包了五个,不过,当然也不是免费的,请梅花吃可以免费,但是宰相府有钱,不要是傻瓜。

    100文钱进口袋,王宝钏打算送别梅花,却被梅花一把拉住袖子道,“三娘子,夫人这些天为了你的事情,哭得可凄惨了,大夫都说如果再这样下去,眼睛迟早要哭出毛病来。前些日子,她还曾特地到你刚开始搬去的寒窑看你,可是邻里都说你搬走了,也说不清搬到了什么地方,所以夫人这些个日子又开始哭得凄凄惨惨,如果你不反对,我想把你在这里的事儿同夫人说。”

    梅花其实心里是想着,王夫人特地在下人中吩咐了,谁能找到三娘就有打赏的,当然这话她不能说,不然这打赏岂不是落入别人口袋了?

    王宝钏虽然和王允、王陈氏没有很深的亲情,但是毕竟做母亲的心疼女儿,她也不好拒绝,免得伤了老人家的心,于是也就同意了。

    临走前,梅花握着王宝钏的手,很是恋恋不舍地道,“小姐,以后我会跟着夫人常来看你的。”

    王宝钏心里也有些感动,于是笑着点头道好。

    送走梅花,阿不思耶尔从后院跑出来,站在王宝钏身后一边张望一边问道,“那个小娘子是谁啊?”

    “你看上了?”王宝攒斜眼看他。

    阿不思耶尔嘎嘎笑道,“也不是,就觉得长得挺特别的。”

    王宝钏觉得梅花除了脸圆一点真没什么好看的,于是指了指自己道,“那么我呢?”

    “比普通漂亮点。”

    阿不思耶尔的实话实说让王宝钏有些吐血,但是想到在西方大受瞩目被评为东方美人的吕燕等人,她忽然就平衡了。不是自己不漂亮,是胡人没有欣赏的眼光。

    对,就是这样。

    转而抓了两个烧卖塞给阿不思耶尔,伸手问他要钱。阿不思耶尔好歹是个商人,涎笑着同王宝钏道,“嘿嘿,这个,我都买了那么多次了,能不能便宜点?”

    王宝钏挑眉看他,嘴唇紧抿,阿不思耶尔挠挠头,乖乖的掏出了40文,却又心疼地眼睛不停地看着那钱,嘴里道,“唉,我都给你招揽了不少我们波斯朋友来,我前阵子还认识了不少大食、回鹘、楼兰的商人,每一个我都给他们介绍一番你这里的烧卖,你没觉得最近来你店里不少都是外国友人吗?”

    跟王宝钏呆多了,阿不思耶尔也时常把外国友人这个词挂在嘴边,王宝钏听后,往门外看去,排队中的果然有不少高鼻子深眼窝的外国人,他们见美艳老板娘探头,全都露出了友善的微笑,好像其中有几个还是一起结伴而来的。

    “这么说,我岂不是该给你些宣传费?”

    阿不思耶尔连忙点头,笑嘻嘻地伸手,王宝钏作势就要将一块热腾腾的炭火夹出来扔他手上,阿不思耶尔连忙抬起左手左脚往旁边躲。

    灶上又一笼烧卖卖完了,这一天最后的一笼烧卖随着槐叶冷淘的售罄而卖空,王宝钏新做的鸳鸯红枣糕销路却很普通,但是尝过再来买的回头客不少。

    王宝钏自省是不是因为造型不够别致的关系,于是开始留心起市场上,看有什么可以改变鸳鸯红枣糕造型的东西。

    结果这天就让她发现了包粽子用的粽叶,带有清香的粽叶是包粽子的良品,可是在这里,却被用来当做编织竹制用品的一种,王宝钏问那老板粽叶怎么卖,可能最近生意不佳,老板也急于抛售这些粽叶,于是很豪气的道一筐30文。

    王宝钏大喜,这一筐粽叶居然比自己的一个半烧卖还便宜,于是连连道谢。

    买了竹叶出来,却又遇上了阿不思耶尔,他身旁还站着另外两个胡商,这两个胡商却比阿不思耶尔要健壮,手臂上的肌肉浑圆,满脸的络腮胡子,戴着一顶花花绿绿的方冒,颇有异域风情。

    阿不思耶尔看到王宝钏,连忙跑了过来,还把另外两位胡商介绍给了王宝钏,一个是卖马匹的,另一个是来采购丝绸拿去外面卖的。王宝钏见周围的长安人对他们的装束看了不止一眼,于是对阿不思耶尔笑道,“你的香料,我想到卖出去的办法了。”

    阿不思耶尔听完大喜,抓着王宝钏的手道,“真的吗?怎么做?来来,宝钏,告诉我。”

    旁边那两位胡商看到阿不思耶尔这样随便的抓着王宝钏的手,居然也不觉得奇怪,都说胡地民风开放,果不其然。

    王宝钏拍了拍他抓着自己的手道,“要把一样东西推广给别人,不仅仅要这样东西好吃,而且还要能引起别人足够的兴趣,想知道怎么做么?”

    阿不思耶尔点头如捣蒜,王宝钏却露出一个很含蓄的笑容道,“虽然我有想法,可是,我没钱实施。”

    ☆、第 29 章

    可能是王宝钏的一番话不仅仅引起了阿不思耶尔的兴趣,他身边的这两位胡商似乎也很有兴趣的样子,其中一个偏矮胖的名为杜卜拉撒的胡商道,“钱不是问题,但是要能赚钱才行。”

    王宝钏沉吟了一会儿,在脑中估算了一下在长安城开酒楼可能需要的价格,但是因为还没有好好的调查过一番,只能道,“你们打算在长安呆多久?”

    杜卜拉撒道,“其实我一直想在长安定居,丝绸生意每年都做,已经有了一支商队,家里也没有别的亲人了,倒是觉得长安好,繁华,什么都有。”

    阿不思耶尔也跟着道,“我要等到香料卖完才能走呢,说不定我家里马上就再拉一车香料过来,反正现在我是走不了了。”

    而另一个卖马匹的耸肩道,“我只要能在古尔邦节前赶回去就行了。”

    如此一来,有一个长期合作的老板,也有了能够长期提供香料的人才,以及一位可以提供品尝建议的顾问,王宝钏的西域式食铺计划很快就在脑海中形成了,不过她首先先要想好整体构思,这是她一直以来做策划案养成的习惯。

    背着粽叶,王宝钏对阿不思耶尔道,“你后天来找我,我们讨论看看我们的计划。”阿不思耶尔连声道好,二人走到路口才分别,分别时,阿不思耶尔还依依不舍地不断念叨着让王宝钏不能食言。

    其实,王宝钏想拓展业务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一方面生意红火让她明显感到人手不足,而且很多人吃过的烧卖,逐渐会在市场上出现山寨货,光凭这几样小手艺是不是能够长期占有市场,这显然是一个多余的问题,到时候只要这种没有什么难度的东西一普及,山寨品肯定是遍地开花。

    果然,才走了几步,西市上的一个卖蒸饼的铺子里就有人在吆喝道,“新鲜出炉的烧卖哟,好吃的烧卖哟,王氏祖传的哟。”

    王宝钏听了,循声望去,果然也有一些人不明就里,只是听过烧卖,所以凑上去买,那个店家是个二十多岁年纪的男人,他家的蒸笼居然做得跟王宝钏用的丝毫不差。

    王宝钏于是跟着过去排队,前面有几个人买了吃道,“靠,这什么东西,米都没熟,我还听人说这烧卖皮薄馅糯很好吃呢,谁知道这么难吃,居然还要10文钱,上当了。”

    等王宝钏排队排上了,花了10文钱买了一个放在嘴里尝,有猪肉但是很少,糯米可能没有好好的筛选浸泡加入猪油,味道就跟一般的白饭一样,时间蒸得太短,滋味不是很好。

    虽然这代表了王氏烧卖依然很好吃,却也代表山寨也已经开始崛起了,这家店不止卖烧卖,还有土氏包子。王宝钏吃完拍拍手走人,后面排队买上的也觉得不好吃,纷纷咒骂,那老板委委屈屈道,“唉,我看人家好像是这个样子的呀,难道不对吗?”

    当然不对,不是所有加了猪肉和糯米用麦粉皮包了的点心都叫烧卖,王宝钏在心里暗暗地想着。

    王宝钏买了粽叶回家,清洗之后,粽叶散发出诱人的香气,而且据说之所以用粽叶包粽子,是因为粽叶具有抗菌抑菌的功能,更方便于储存。

    王宝钏把做成的年糕团压制好之后,用碧绿青翠的粽叶包在外面,用剪刀将粽叶剪成正方形,包裹在长方形的粽叶之外,粽叶增加了红枣糯米糕的风味,李飞白跟姬浩雅等人碰了头聊了聊今日京城里的事回家之后,就见王宝钏在摆弄着那些被粽叶包裹了的红枣糯米糕。

    其实这种包裹方法并不少见,但是都是在乡间野趣的东西,长安城里却不知为何,很少有出现。

    将糯米糕排列整齐放在竹篾上,色泽丰富,香气四溢,李飞白咽了口口水。

    “你看,这样看上去会不会更好吃一些?”

    李飞白点头,没想到只是简单的变化,糯米糕的感觉完全就不同了,王宝钏的巧手让他很佩服。

    第二天,新鲜出炉的糯米糕重新上架,名字依然是鸳鸯红枣糕,讨彩吉利。之前几天糯米糕堆在门前,虽然有人问津,但是大多人都在等烧卖和槐叶冷淘,对于这半白半红的糯米糕都兴趣缺缺,可是经过王宝钏昨天这么一番改头换面,今天刚上架居然就让前来买吃食的人们趋之若鹜,三百块糯米糕转眼卖完,铜钱不断的进口袋中,让王宝钏笑得合不拢嘴。

    好吧,王宝钏承认自己堕落了,一切向钱看,向厚赚,虽然俗是俗了点,但是作为世俗生活的一份子,她真的没钱风花雪月故作清高的本钱和欲望啊。

    就在大家还在为烧卖排队的时候,突然街上吵吵嚷嚷的来了一队人,带头的是四个卫兵,最前面一个面容端正,大摇大摆地排开众人走了过来。

    李飞白正装了烧卖地给别人,却见那卫兵上来就挑翻了灶上的烧卖,抓起了一个道,“这东西不能卖了。”

    王宝钏从内院匆匆忙忙出来,见着这几个卫兵,想起当日被查户口的事情,心里立刻紧张了起来,她不安地看了一眼李飞白,只见李飞白沉着脸不说话,双手却紧紧握着拳头。

    “你,还有你,跟我们走一趟。”那个带头的卫兵显然是这一群人中的长官,他一发令,剩下的人就围了进来,把一个小小的店铺挤得水泄不通。

    “理由呢?”李飞白冷冷的看着那个卫兵。

    这时候,在这一群人的最后,一个民妇排开众人快步走上来道,“这位卫官,就是他们家卖的东西,喏,就是堆在那个角落里的,黑乎乎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别人家都不知道,前几天郑家的三郎就是吃了他们做的东西拉肚子啦,哎哟,您听我说完哪——”

    还没等骆二娘表演完,那卫官就已经押着王宝钏和李飞白走了。

    骆二娘这一番话是当着众人面说的,直说得旁人都吓了一跳,但是这队伍中不乏有吃了好多次的,若说真有什么问题,他们怎么吃了这么多次却都没有问题呢?

    于是大家都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了起来,声音越扩越大,可是那几个卫兵已经架住了李飞白和王宝钏,正快步地把他们押送到御史台。

    这几个卫兵正是武侯铺派出的巡查使,他们的责任是对于皇城外街道进行巡查,看有没有百姓做枉法犯科之事,经过安史之乱,这一部分的管理权归了兵部。

    李飞白虽然也一起被抓进武侯铺,他却不如王宝钏那么紧张,反而还安慰王宝钏道,“无事,一定是抓错了,过些时候就会放我们出去了。”

    王宝钏想起刚才那个骆二娘恨不得往他们头上扣屎盆子的行为,觉得胃里一阵恶心想吐,看来不管什么时候,这种跳梁小丑都是少不了的。

    两个人被关在武侯铺中一间四面不太通风的房间里,非常狭小,地上都是鼠蚁乱窜,还有一股子霉骚味,让王宝钏非常不舒服。

    李飞白就靠着她坐着,让她全身可以靠在自己身上,王宝钏闭了会儿眼,想起方才的事情,又忍不住叹了口气,李飞白的手伸过来握着她的手道,“安心,有我在。”

    不知道这句话是不是有什么神奇的蛊惑力量,听完之后确实让王宝钏安心不少,她也握了握他的手,轻轻的嗯了一声。

    李飞白虽然知道王宝钏不是个不谙世事的人,但是在他内心里,却还是觉得她应该是纯洁无暇的,这种感觉一直很深的植根在他内心之中,让他忍不住问道,“没想到世界上居然还有这种人吧?”。

    王宝钏却道,“没有,其实我早就知道。”

    “哦?怎么了?”李飞白对她语气中的沧桑和淡漠有些好奇,不禁探询。

    王宝钏笑道,“其实我以前所在的世界,也有很多这种人,为了自己的成绩,不惜贬低陷害别人。”想起她的第一份工作,同是一个部门的同事,刚来的时候对她笑脸相待,可是谁知道没过几天,居然就先是污蔑她的策划案抄袭,后来又四处造谣说她与已婚上司有暧昧。刚开始她以为清者自清,可是人性这种东西,却是喜欢幸灾乐祸,人云亦云,见人落难虽表面上总是一副故作同情的模样,心里却总是会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

    所以后来她宁愿选择那种非常辛苦的业务,也不愿意坐在办公室中与人勾心斗角,那不适合她。

    李飞白曲起腿,坐得久了有些发麻,他拍了拍王宝钏的手背道,“至少我们两个合作,不会发生这种事。”

    王宝钏笑道,“当然,很多时候陷害我的都是女人。”

    “是吗?因为女人比较小心眼?”

    “不是,是女人比较自甘弱势,然后去欺压比自己更弱势的人。”这大概就是一部分女人的心态,也让王宝钏对于这种懦弱不争的表现很是愤慨,可是时间久了,知道无从改变,所以也就释然了。

    李飞白笑道,“说得好像你不是女人一样。”

    “我想做一个特别的女人,因为我不想让自己变得弱势,更不想去依附任何人。”王宝钏的话掷地有声,李飞白很想喝彩,不过觉得有些夸张,于是只是应声道,“你已经十分特别了。”

    可能觉得话题展开得太过了,王宝钏连忙拉回来道,“现在我们怎么办?坐以待毙吗?”

    李飞白睁眼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应该是中午的时候,于是道,“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下午的工作时间了,等一会儿应该会有巡查左使过来,刚才那些都是卫兵,关键的事情卫兵管不了,还是要由巡查使来定夺的。”

    “你好像很了解。”王宝钏对他能够如此熟悉这里的运作觉得很奇怪,他不也是个穿越来客吗?

    李飞白也觉得自己说过头了,于是笑道,“这些天出去逛,多听了一些,自然就知道了,你呀,就知道埋头做吃食,怎么会知道呢?”

    王宝钏觉得有理,点头答应了,夏天的中午很适合午睡,虽然周遭环境非常糟糕,可是经历了一上午的劳累,又加上被长安的城管警察综合体抓来这里受了惊吓,王宝钏不知怎么,闻着李飞白身上的味道,靠着他的后背,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第 30 章

    从午睡中被惊醒,门上传来锁链被解开的声音,王宝钏揉了揉眼睛站起来,却见李飞白坐在地上,表情古怪的看着她。

    她连忙摸了摸自己的嘴边,嗯?没流口水啊,于是她再转去看李飞白,可他却坐在地上没有起来,嘴角隐着笑对她道,“手臂麻了。”

    王宝钏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把他当做靠垫靠得很舒服,于是尴尬笑道,“你应该觉得很庆幸,因为我不是很重。”

    “曾经有阵子流行以胖为美。”李飞白陈述道。

    这就是意思她不够美了?王宝钏道,“环肥燕瘦这种事情,可遇不可求,关键是看脸蛋。” 环肥燕瘦这个典故的出处,纵使王宝钏再无知那也是知道的。至于她为什么不知道王宝钏这个人,那也只能怪当年那场红色革命把封建余毒清得太彻底,让她对于歌仔戏或者京剧全无爱好的关系。

    “嗯,丰腴我看你是做不到了,干净倒还可以努力一把,你的脸上有灰。”李飞白终于动了动手指关节,指着王宝钏的脸,欲笑不笑的。

    王宝钏连忙抹了一把脸,开玩笑,她觉得自己不管怎么看,都符合全人类的美学。

    “喂,你们两个,出来了。”门口一个粗壮汉子打开了门,正午的阳光正烈,哪怕已经到了八月。

    她伸手拉李飞白起身,两个人一前一后跟着那个汉子走了出去,穿过一个院子,往武侯铺中的正堂而去。

    这个正堂比之之前在曲江之滨关她的“户籍所”而言,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了,倒是跟以前电视上看到的公堂差不多。

    走进去,正前方就坐着一个穿了官服的,王宝钏偷偷问身边的李飞白道,“这人几品官?”

    李飞白瞄了她一眼,轻声回道,“未入流品。”

    “啊?”王宝钏不懂,只听过一品二品三品的,这未入流品算个什么品?

    两个人交头接耳,让正前方坐着的那位很不爽自己被忽略,拍案道,“无礼草民,你二人见了本官还不跪下行礼?”

    王宝钏被吓一跳,正双膝一软要跪下去,却被李飞白拉住了。

    众目睽睽之下,李飞白径直走到那人面前问道,“你真要我跪么?”

    “大胆!”那官人大喝一声,周围几个粗壮的卫兵已经要围上来了,却见李飞白不动声色,从腰上掏出一枚玉牌来,那玉牌不大不小,通体纯白剔透,上面的云纹和龙饰是只有皇家才可以使用的,那人一看大惊失色,只差没有给李飞白跪下来了。

    却见李飞白伸手一扶,将颤抖着的巡查使搀起,在他耳边轻声道,“我此番是微服巡查,不希望暴露身份。”

    那巡查使连忙点头,李飞白退后到王宝钏身边,巡查使重新坐下,将骆二娘举报的罪名一一问王宝钏。

    “你加在烧卖中的那黑乎乎的东西是什么?”虽然说王宝钏被人举报卖违禁品,可是这个违禁品大家都不太熟,于是巡查使还是秉着认真负责的精神问了。

    王宝钏虽然对于李飞白和巡查使刚才那番动作觉得疑惑,但是见巡查使还是很细致的在提问,于是恭敬回答道,“回,额……”

    称呼再次让她愣住,巡查使耐心想听下去,却见此女抓耳挠腮,不知道在干嘛,这时候他身边一个文官模样的道,“张巡查正在问你话,速速回答。”

    这番开口算是解了王宝钏的窘迫,忙道,“回张巡查,此物叫香菇,是一种野生的山珍,就跟茨菰、蕨菜等类似,长在山中,有香气,现在这种形状是被风干之后的形状,等泡过水之后发开,柔软,吃在嘴中有香气,而且营养极佳。”王宝钏一股脑儿把香菇的性状和食用方法都说了,张巡查的目光一直紧张地落在李飞白身上。

    只见李飞白点头道,“正是如此。”

    张巡查手心额头都是汗,做了这么多年巡查,审比自己官大的也没几个,而审比自己官大那么多的更是头一回,这简直比吏部的考核还难。

    既然事情已经说清楚了,王宝钏就被释放了,李飞白却不走,王宝钏疑惑地看着他问,“你不跟我回家吗?”

    张巡查看着他俩,旁边人也看着他俩,谁知李飞白却伸手捏了捏王宝钏的脸道,“放心,有我在,你先回去吧。”

    王宝钏看看他,再看看那张巡查,点点头走了。

    王宝钏一走,张巡查就立刻跪下行礼,李飞白嘴边噙着冷笑,他的声音很是冷冽,语气也更加冷冽,“按律,陷害污蔑宗室子弟,该当何罪?”

    “按情节,该当杖责五十,流徙。”

    李飞白负手对张巡查道,“就这么办吧。”

    “可是……”他只是个巡查使,没有这权利啊。

    知道他的为难,李飞白道,“只要当着人多的时候把人抓了,宣告罪名,后面的事情,我自会知会京兆府。”

    高官好办事果然不错,有了李飞白撑腰,张巡查自然腰杆子硬了,毕竟自己误抓了洛郡王,如果真要治罪,随便挑个什么错都能治,所以他还要努力将功赎罪才行。

    李飞白出了武侯铺,花前和月下连忙赶上前来围着问可有麻烦,李飞白笑道,“谁有麻烦也不至于我有麻烦,毕竟还是在京城,不必如此惊慌。”

    他现在最担心的反而是经此一事,谣言传开,应该会对自家铺子的生意造成很大影响。想到王宝钏可能有的伤心和失落,他不由得心头一紧,于是对着花前月下吩咐道,“等把骆二娘抓了来,你们两个亮身份进去,让她再也不能说人话。”

    欺负到他头上的人,就要做好被黑的准备,黑人?她还太嫩了。

    樽前来得晚了,于是李飞白让他去传信给京兆尹,姬浩雅得知李飞白居然进了武侯铺,笑得前仰后合,直道自己居然没有赶上好戏。

    李飞白瞥了眼道,“你如果要看戏,我可以给你搭台让你免费出演。”

    姬浩雅苦着脸闭上了嘴巴,可是心里头不甘心,几分钟后又道,“哎,你可好,现在真把那食铺子当家了,可怜我每天被政务弄得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那你还在这里坐着?”

    “圣人说了,一张一弛文武之道嘛,我这不是在悟道么。”

    “圣人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的终身大事准备得如何了?”对于这位风流的姬侍郎,婚姻之事绝对是他的死穴,因为想嫁他的他不要,他想娶的,那还没有生出来。

    “哈哈,这不是,兄长未娶,小弟不敢娶么。”一说就绕上李飞白那件被人当做茶余饭后谈资的婚事,李飞白的目光有点想吃人了。

    姬浩雅连忙调转话头道,“不过,你不在,王允那老儿很是嚣张啊。”

    当日想与王允联姻,李飞白一方面考虑到王允毕竟在朝中势力很大,想通过联姻的方式增加自己的筹码,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王允在朝中的势力很大,必要的时候必须加以牵制,可是弄巧成拙,自己的未婚小娘子居然跟人跑了,虽然这事儿让李飞白的心血白费,但是经过这些日子与王宝钏的相处,他反而觉得有因祸得福之感。

    正出神,却听一边姬浩雅道,“其实我更觉得,这些日,京城中的巡查似乎松懈了不少。再说回这件案子,案子虽小,却是一场无妄之灾,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若是此事换了寻常人,他们又该怎么洗脱罪名?”

    “当啷——”

    姬浩雅扔了一枚金瓜子在桌上的空碗里,同李飞白相视而笑,那笑容若是有旁人看到,一定会有一种谁又要倒霉了的感觉。

    王宝钏虽然先回家了,可是李飞白一个人被留在武侯铺,让她还是有些不太放心。她到家的时候,却见阿不思耶尔正在她家门前慌张的张望着,见她回来了,才松了一口气。

    “哎,宝钏,听说你被抓了?怎么样?没事吧?你家里都没人看着,还好我来得及时,你们前脚走我后脚就来了,不然铺子都要被人抢了去了。”阿不思耶尔说话就跟俄罗斯人一样,快得没有停顿。

    王宝钏这会儿情绪有些低落,看着自家炉灶上一片狼藉,桌椅也横七竖八的,虽然因为阿不思耶尔在,没有遭遇更大的损失,可是名誉受损,她能想象出因为这事儿,坊中人以讹传讹连带着冷淡她生意的情形。

    和阿不思耶尔坐在门前,这个异域的愣小伙儿还在王宝钏耳边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可王宝钏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谁知这时候,刚才那几个卫兵又巡了过来,对门骆二娘正伸头探脑地张望着,王宝钏有些紧张地站了起来,却见那些卫兵并不是来找她的,反而是抓了骆二娘走。

    骆二娘大惊失色,连忙转身要逃,却被一左一右压了个严实,她惊恐之中看到了王宝钏一脸漠然,突然就破口大骂道,“你个农妇,贱奴,不要脸的东西,你是使了什么妖媚法子连卫官都被你哄骗了,你不要脸,你¥%@!*&¥……”

    王宝钏默默无言的站着,世道变得好快,不过骆二娘的丑陋嘴脸让她更加厌恶,连带着看到她被抓走了,有一种复仇的快意。

    阿不思耶尔挠了挠后脑勺,看着骆二娘远去的身影,啧啧道,“没想到长安的女人这么泼辣。”

    王宝钏抱胸,用李飞白很常用的眼神瞥了他一眼道,“那只是个案,我可温柔娴淑着呢,哼。”

    ☆、第 31 章

    王宝钏重新收拾了铺子,想着明天可能她的烧卖中有害人食物的事情就会传开了,为了保证不亏本,她只准备了少量的烧卖和糕点,槐叶冷淘也不打算做了。

    正巧阿不思耶尔来找她,于是她请阿不思耶尔吃了一碗自己做的猪油饭,又烧了一碗蛋丝紫菜汤,阿不思耶尔也确实饿了,吃得油光满面,欲罢不能。

    放下碗筷,阿不思耶尔的表情突然变得正经道,“对了,宝钏,你昨天说的事,怎么样了?”

    王宝钏喝完最后一口紫菜汤,端走了碗碟,从楼上取了李飞白教她繁体字时候用的笔墨和白纸。这时候王宝钏才发现,李飞白在的时候,果然很多事情都不需要她烦心,他都能为她考虑周道,就像家人一样。

    “好了,现在我开始说我的计划。”虽然今天又一次进武侯铺让她打击不小,但是好歹比上次查户口陪光了钱要好多了。

    王宝钏和阿不思耶尔吃饱喝足,开始讨论起下一步的开店大计。

    根据她最近在东西两市的经验,不是最热闹的地段生意就一定好,反而是那些有特色的酒楼,哪怕是开在稍微偏僻一点的地方,也照样客似云来。

    毕竟京城是天子脚下,随便一块砖头扔下来就能砸中个三品以上的官员,这些官员不止吃俸禄,而且还有各种收入。虽然国家严令禁止土地兼并,但是,这并不能阻碍时代的发展和权贵们的需要,所以很多人只是改头换面,找个人出来做代言人,自己在后面坐收财利,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有些官员可以一顿吃掉一年的薪俸却不心疼,因为他们的收入大部分以灰色收入为主,薪俸嘛,那是用来骗人的。

    当然,这也是那些高档酒肆饭铺可以生存下去的原因,但是现在王宝钏自认还没有能力经营一家酒楼,类似于小型餐厅的食铺却是完全能够做到的,毕竟只要租一个地段好一些的店面,好好的装修布置一番,能花掉的钱也不多。

    既然决定开店,而且是开西域风味的餐馆,自然正宗的西域人士更有发言权。按照阿不思耶尔的话来说,他一路走来,基本上在西域国家,牛羊肉和胡饼会被当作正餐,还有酥油,酸□等等,饮料是奶酪,也就是酸奶。

    听下来,其实长安城的人饮食也会受到胡人的影响,比如喝酪,吃胡饼,但是按照阿不思耶尔的话来说,他们那里的馕到了长安就变了个味道,可能是长安人根据自己的口味改变的。

    对于烧烤食物,长安人也不是很排斥,至少王宝钏就看到过不少人在街上吃烤羊肉。

    两个人讨论了一些细节,正巧说到一半的时候李飞白回来了,王宝钏确定了他平安归来,连忙给他重新热了猪油饭和紫菜汤,顺便把自己后面的想法说了出来。

    毕竟做烧卖这种东西,做了这一个多月来,生意虽然不错,却不能保证长久,而王宝钏想要达成自己的愿望,得到更多的钱支撑她在全国自由来去,不断扩大经营去赚钱那是必须的。

    “对了,你后来没有事吧?”王宝钏等李飞白收拾完毕坐定了,才终于小心把自己的担忧问出了口。其实在刚才和阿不思耶尔讨论的时候王宝钏还一直在频频张望门外,很担心李飞白会被扣押住回不来。

    “当然,我这不是安然无恙的回来了么?”见她担心自己,李飞白心里头还是很高兴的,连忙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容。

    “唉,真是倒霉。我觉得这些人办案效率真低,其实当场就能解决的事情,为什么要去武侯铺?最后还不是无罪释放了么?话说回来,你和那个张巡查认识吗?怎么他对你的态度那么特别?”王宝钏一连串的问完,却也觉得自己好像话太多了。

    可是李飞白并不介意,他扒了口猪油饭道,“前几天在街上碰到,送了他十个烧卖。”

    “原来还是拿我的手艺做的人情?”王宝钏好像有点相信了,可是仔细想想,依然觉得不可思议。

    李飞白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生怕多说露馅,可王宝钏又想到什么,突然大叫一声道,“哎呀,话说回来,我们两个还没有户籍文牒呢。”也就是,他们依然是黑户,好在这次这两个人没有查他们户口,不然岂不是死定了?

    发现她后知后觉,没发现她这么后知后觉,李飞白去楼上取了两份户籍摊在她面前,上面分别是王宝钏和王追宝的名字。

    “咦?”这东西什么时候来的,王宝钏觉得整件事情都透着十分的诡异。

    “那天路上遇到个做假文牒的,100文一份。”李飞白睁着眼睛说瞎话,硬生生把官府正宗的印章说成了假的,王宝钏脸色有点僵硬,担心的问道,“这,伪造文书没问题吗?”

    “黑户太多了,哪在乎这一个两个的。”李飞白虽然是随口胡诌的,但是却华丽丽的戳中了事情真相,这让王宝钏安下心来,突然抓着手上的户籍文牒开心地笑道,“哈哈,我终于不是黑户啦。”

    李飞白看着她的笑容,满目尽是温柔,阿不思耶尔觉得自己好像被冷落了,不自在的咳了一声,两个人这才把目光转回到眼前的策划案上面。

    李飞白一手搁在桌上,看着王宝钏在上面写的字,七歪八扭的,但是他能看懂,笑道,“看来以后不止要教你认字,还要教你写字。”

    王宝钏红了脸,瞪了他一眼,粗声粗气的道,“说正事呢,别打岔。”

    李飞白终于笑而不言了,仔细的看着她的策划案,并且听她一点点向他解释她的构思。

    这阵子做小生意,却让王宝钏和李飞白发了一笔小财,这笔钱足够他们扩展生意,开一家更大一些的食铺。

    而现在长安城中,各种食铺酒肆都多,要做出名必须要有特色,上次和阿不思耶尔在路上相遇,发现不少长安人对于西域来的胡商还是很有好奇心的。所以王宝钏打算以胡食为主,而她的点心铺子,也正因为这次的事情,只能勉强收一收了。虽然如此,她却还有另一个打算,不过这要等她把开胡食店的事情落实好了再说。

    她的初步计划是,这家店主要卖烧烤的肉食,咖喱饭食,还有馕饼。馕饼其实就是胡饼,要做得好不难,精筛细选,烘烤干燥就是了。阿不思耶尔的香料种类很多,王宝钏基本的看了看,孜然、胡椒、姜、丁香、肉桂、茴香、肉豆蔻、芥末、鼠尾草、姜黄粉,这些都是制作印度咖喱的配料,可惜的是没有辣椒,这让她有些遗憾,不然那辛辣的口感可能会更丰富一些。

    食物确定了时候,就是资金和预算,王宝钏打算孤注一掷,把所有的资金都投入进去,成王败寇,搏一把,要做就要做到最好。阿不思耶尔提供香料,从中抽成,并且还提供家里的两个胡姬,过来伴舞助兴。而杜卜拉撒明天也会过来,如果沟通得没有问题,资金就可以定下来了,这也就决定了他们可以开怎么样规模的店。

    根据阿不思耶尔所说,杜卜拉撒的钱就跟他的肚子一样,膀大腰圆,腰缠万贯,绝对是个金主。

    李飞白坐在一旁想着心事,没有说话,王宝钏以询问的目光望向他,李飞白回神道,“其实,已经打算孤注一掷了,为什么不扩大规模呢?而且,其实王公子弟吃新鲜是没错,排场也很重要。”

    王宝钏问李飞白,“你对长安比我熟,不如你打个预算?”

    “预算?”李飞白挑眉,王宝钏补充道,“就是预计一下,我们如果开这样一个铺子,大概需要多少钱。”

    李飞白慢悠悠的把纸从她面前挪过来,龙飞凤舞张力十足的字自他笔下而生,王宝钏仔细看了,一边轻声读道:“租用酒楼1月5贯,租用伙计10人,一个月一共20贯,食材——”

    李飞白看看她,她看看李飞白,“我算算。”然后王宝钏开始掰手指,没有计算器和电脑实在很痛苦,就在王宝钏头晕脑胀把需要的材料包括炭火、配料等等都报了一遍之后,李飞白建议道,“你不妨去找亲仁坊的冯当家。”

    “怎么?”

    “他可以提供几乎全部食材,而且可以找人给你送上门,这样你就可以节省人力,食材买得越多越划算。”李飞白对于这个冯当家一贯很熟悉,因为那就是他自己的产业,肥水不流外人田,何况他这是重复灌溉,不算坑钱。

    王宝钏很信任李飞白,也没多想为何他一个到长安没多久的人居然可以这么熟悉长安,只当是他在外面游玩时认识的朋友,于是点头同意。李飞白道明日可以陪她一起去找,这让王宝钏更放心了。

    初步估算了一下,如果是开食铺,一个月花费将近100贯,也就相当于16两黄金,这可不算是小数目,王宝钏正在担忧,李飞白却已经看出她的疑虑,对她道,“无妨,我前阵子还认识了一位朋友,他有钱无处使,可以让他出钱,你出力。”

    王宝钏听后眼前一亮,连忙道好。

    事情基本上就定下来了,阿不思耶尔去找杜卜拉撒,李飞白去联系合伙人,王宝钏锁好了门,打算趁着市集还没关门,买点羊肉来尝尝。

    ☆、第 32 章

    王宝钏买了羊肉,小麦粉,没有土豆,她于是买了些芋头代替,不知道口感会不会好,酥油是必须的,大蒜等配料也选齐全了,结果在一个卖水果的摊子上看到了苹果。

    可能苹果作为水果不如橘子樱桃受欢迎,所以被冷落在了一旁,王宝钏也挑了些,抓了一个在手上啃了一口,却原来是那种比较酥甜的,口感不甚爽脆,但说不定加在咖喱里面会比较好吃。

    回到家里,王宝钏开始清洗食材,而另一边,李飞白却抓到了苦命的姬浩雅。

    “你说让我出钱?”姬浩雅瞪大着眼睛看着李飞白,双眼使劲的眨了眨,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你应该掏耳朵,而不是眨眼睛。”

    “太惊讶所以大脑转不过来。”姬浩雅无辜而诚实道。

    “你是因为惊讶我给你带来一笔大生意?”李飞白一脸不用谢我的表情,好像他们两个已经熟得跟一个人似的。

    姬浩雅无语,“我说,郡王,您老下面产业无数,随便出点不就好了,干嘛拉我下水。”

    “我只是觉得多拖一个人下水比较好。”风险均摊,他虽然对王宝钏有信心,但是对长安人的口味没有信心,如果这家店能打姬浩雅的招牌,可能生意能更红火些也不一定。

    “我可以拒绝吗?”

    “我可以选择就此和她私奔天涯吗?”

    姬浩雅闭上嘴,吩咐外面守着的仆人,让管家明天去找王宝钏要求入伙。

    “你会感谢我的。”李飞白笑道。

    姬浩雅白了他一眼道,“感谢你帮我花钱?”

    “你要对我有信心。”

    “我只对在自己手上的钱有信心。”

    这边两个人自顾聊天,阿不思耶尔也已经找到了杜卜拉撒,卖马匹的奇古哈利也在,阿不思耶尔将他们的计划说了,奇古哈利和杜卜拉撒都觉得不错。

    商人对于商机都有独特的敏锐性,虽然他们不会做菜,但是他们很会做生意,三个人约好明日一早就到王宝钏家中去商议细节。

    虽然王氏烧卖和王氏包子的寿命很短,但是王宝钏的烹饪手艺却随着日积月累的历练,变得越来越纯熟。

    她研究了一下羊肉的烤制,特地弄了两根铁叉子,把一块羊腿洗净,划开,用酱料和蜂蜜腌制,并且加入了茴香等香料,让羊腿更加入味。

    调制咖喱的时候,加入酥油和各种调料,她先加一种,然后再加另外一种,如果味道没有问题,再尝试加第三种,大概失败了□次,咖喱已经初具口感。加入芋头试了试,那东西有些黏滑,比土豆的口感要差,没有那种土豆的颗粒感,所以王宝钏决定取消芋头的入料资格。可是苹果表现很不错,居然让咖喱的味道非常富</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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