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羊肉串是增加了香料腌制的,味道爽口,与加了重料腌渍的烤羊腿不同,两者的风味大异其趣,于是保留。
凉面虽然被评好吃,但是王宝钏总觉得口感不是很筋道,与她曾经在兰州那一块吃到的不同。听说凉面里揉上蓬灰面会更有弹性,可是她不知道蓬灰是什么。
羊肉泡馍滋味鲜美,掰好馍,泡上浓郁鲜香的汤,香气扑鼻,就着糖蒜,口感层次丰富,听着阿不思耶尔呼哧呼哧的喝着汤,王宝钏决定保留这道菜色。
不过,凉面的味道虽然不佳,但是王宝钏觉得在这么多热乎乎的食物中,确实应该增加一些口感清凉的东西。
第一个跃入她脑海的菜色就是凉皮,凉皮她在东市的饭铺中见过,叫面皮子,剔透晶莹的面皮,加上一些调料就可以食用了,王宝钏打算按照她现代人的口味进行改良。
这一晚,李飞白取了些葡萄酒,他虽然不让王宝钏喝,却让阿不思耶尔和司舟喝得酩酊大醉。
王宝钏收拾了碗筷出来,就见李飞白沐浴完端着盆子站在门前,仰头不知道在看什么。她走到他身边,同样抬头仰望,下弦月在八月末的天空中高悬如玉钩,李飞白望着她被月光映亮的脸庞,神情温柔和舒缓。
“你好像很久没有教我识字了哦。”王宝钏笑起来眉眼弯弯的样子,让李飞白很心动。
他压制住酒后的杂念,点头道,“不如教你一首诗?”
王宝钏挑眉,想听听他有什么佳句要吐露,就见他道,“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嗯,好像很熟。
“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似乎听过。
“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她知道是谁的了。
“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
“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
两个人同时念出最尾一句,李飞白惊讶看她道,“你知道?”
王宝钏在心里翻白眼,她只是不认识繁体字,又不是真文盲,小学时候学过的诗句,当然还有有些印象的。
见她一脸理所当然,李飞白笑道,“没想到你知道,那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王宝钏茫然,她只是会背而已。
被她的表情逗笑了,李飞白捏捏她的脸道,“就是,哪怕情人彼此只是分别一个晚上,同看着一轮月亮,都会想念对方。”
“这是我听过最可怕的话。”王宝钏面无表情道。
“为什么?”李飞白觉得虽然前朝张相的感情未免丰富,可是,偶尔,他似乎能体会这种感受,尤其是在王宝钏身边的时候。
王宝钏却道,“爱是需要空间和氧气的,如果两个人一直在一起,会觉得压抑和窒息吧。”
“这就是你所谓的自由吗?”李飞白如果不是跟她呆久了,可能真的无法理解她的想法。
王宝钏点点头道,“是的,爱一个人是让她觉得自由不约束。”
李飞白目光放柔,揉了揉她顺滑的头发道,“很晚了,早点休息吧。”
☆、第 38 章
李飞白把招募连锁店的消息放出去了,他对王宝钏说,这笔资金必须留着,会提出用自己账房的人一般私心都比较重,王宝钏十分同意他的观点。
第二天早上,司舟醒得很早,大概是第一次几乎由司舟全程制作的烧卖出炉了,本来他还是很担心销量的,可见道生意依然很红火,让司舟不由得放下了悬着的心,隐隐还生出了一丝成就感。
有了司舟,王宝钏和李飞白的压力都减小了,王宝钏笑道,“年轻人果然就是不一样呢。”结果招来了李飞白的白眼道,“我自认也是年轻人,你如果想让我称你是大娘什么的,我也不介意。”
王宝钏一拳就捶在他的肩上,两个人一边说话,一边卖点心。
中午之前,所有吃食都售罄了,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站在李飞白写在门口的告示前正在看着。
他抬头,正对上王宝钏询问的眼睛,那男人有些羞赧,摸着头笑道,“额,那个……”
王宝钏觉得这家伙很眼熟,笑道,“我是不是哪里见过你?”
那男人一愣,李飞白也一愣,王宝钏一拍脑袋道,“啊,你是那个在西市上卖烧卖的?”
男人点点头,又摸摸脑袋道,“可是没有人吃啊。”
王宝钏的笑容让男人觉得不好意思,虽然有盗版的嫌疑,不过他一直很奇怪,为什么自己做的烧卖就是跟王宝钏做的不一样,没有那么正宗不算,甚至连好吃都算不上又是为何?
王宝钏道,“所以你来看告示,是有兴趣加盟咯?”
男人点点头,又有些疑惑地问道,“可是我不明白什么意思,是以后你给我做好送我店里来,还是怎么样呢?”
见他没有明白意思,王宝钏干脆把他请进了店里,还特地让司舟把多下来的几个烧卖拿去蒸了用来款待此人。
这男人自称叫谢宜,一直都是做蒸饼生意的,跟着师父学了几年做蒸饼的手艺,然后就出来自立门户,开了蒸饼店,不过生意不算很好,勉强维持,这让他很想做做看其他赚钱的营生。
前阵子他来宣阳坊这里看朋友,正遇上很多人排队买烧卖,他也被这新奇的食物吸引了,排队买了两个吃,果然味道很不错,回去就也打算有样学样的做,可是谁知道做出来的成品一点都不如人意。
王宝钏很能理解这种情形,就好像南翔小笼包到了别的地方就变成了杭州小笼包,不仅皮厚了不少跟包子似的,内陷还会加上各种葱姜蒜料,简直就是变异了的菜肉包子。可是卖的人却依然打出杭州小笼包的名头,但凡吃过的人都会质疑,这小笼包好像也没有传说中那么好吃嘛。
而现在谢宜的烧卖也是这个道理,所以王宝钏觉得,他如果能成为第一个加盟商,一定会是一个很不错的案例。
李飞白倒了杯白水在旁边坐下陪着,与其说陪着不如说监视着,而司舟则是非常勤快地忙里忙外的收拾。
王宝钏把自己的设想同谢宜说了,简单来说,就是她提供配方,制作方式,还可以去他店里全程提供指导,并且帮他联系一些特殊配料的供货商,而他则提供资金购买这些服务。
并且,如果王宝钏的主店推出新的点心,也会及时联系他,他如果也想卖,就再给配方购买费。
对于这样新鲜的销售手段,谢宜没有试过,但是从谢宜懂得山寨烧卖就可以看出来,他是一个敢于创新的人,于是王宝钏说完,他就拍板同意了。
作为第一个合伙的合作伙伴,王宝钏给他打了八折,一共收了他4贯钱,包下了他的第一日的所有成本。
一切商谈妥当了,谢宜就付了2贯钱的定金,并且会在明日晚上按照成效,考虑付全部还是再商议价格。
第一单加盟店的生意进行得异常顺利,送走了谢宜,王宝钏就带着司舟去买食材。
司舟转身看着坐在桌边算账的李飞白道,“师公不去的吗?”
王宝钏连忙拍拍他的小脑袋道,“你师公可是我的专用军师和账房先生,地位不一样,怎么能干粗活呢?小子,快走,再慢就买不到好东西了。”
李飞白从账目中抬头,看了一眼司舟,却对着王宝钏温柔一笑道,“早去早回。”
王宝钏带着司舟出门,有了司舟,她的购买量也随之提升了不少,第一个加盟店虽然谈成了,但是如果没有新品问世,烧卖可能过了这个季节就变成了大路货,不再稀奇,所以王宝钏也开始思考下一步该做什么。
暑气已经去了不少了,这个季节,莲子渐渐多了出来,王宝钏盯着一个莲蓬摊位看了半天,司舟也跟着看了半天。
王宝钏脑子里飞快的转着,这个季节莲子正多,夏末,吃一些降火清凉的东西是最好的,她突然就想吃绿豆莲子汤了。
莲子汤可以做甜的,冰镇的那就更好了,如果这时候再配上一个香气腾腾层层香酥的酥饼,内陷是奶酥的,那就堪称完美组合了,这么一想,王宝钏不自觉的就流下口水来。
司舟站在一旁看着自己师父露出诡异的笑容,背脊一阵发寒,抬头看看明晃晃的太阳,师父不会是看莲子看得被鬼上身了吧?
那厢司舟还在纳闷呢,这厢王宝钏却已经赶步上前去买莲子了,买完了全扔在司舟背后的框中,接着又去米粮店中买薏米、绿豆,烧卖中本就需要糯米,如果煮粥的时候加上糯米,粥会更粘稠。
王宝钏把需要的食材全都买了,包括做千层酥用的酥油,奶酪,鸡蛋和小麦粉。
全部食材都购买齐全了,王宝钏还不忘明天给谢宜的食材,回到家的时候李飞白已经出门去了,对于他每天要消失个几小时,王宝钏见怪不怪,但是每当她需要他的时候,他总是在她身边的。
阿不思耶尔来了,把酒楼的一些事宜又同王宝钏确认了一遍,然后就打算忙装修的事情去了。
王宝钏这段时间有了徒弟,也有了空余时间,于是开始更加捉摸起菜色来。
绿豆汤其实做起来不难,王宝钏做了两种,一种加糯米和稻米,一种不加,把莲子拨开,取出莲心,清洗后放入锅中和薏米绿豆一起煮开,最后放上一些冰糖,这是属于清爽型的绿豆汤。
而加稻米和糯米的则不同了,需要大量的搅拌,王宝钏一边指挥着司舟帮忙准备明天做烧卖的食材,一边搅拌锅中的绿豆粥。
司舟洗完稻米浸泡好走过来,看着王宝钏做的绿豆粥,有些心动嘴馋。
以前在王府的时候,王宝钏也吃过粥,有些是把五谷碾碎成粉烧制的,他们称之为粉粥,王宝钏却不打算这么做,她觉得在喝汤的同时能够吃到颗粒物,嚼起来有一定的口感,感觉会比单一的喝粥要好。
她突然想念妈妈做的银耳莲子羹了,可惜在市场上,她好像没有看到有出售银耳,不知道是因为珍贵还是没有人食用的关系还是唐代人根本不吃那东西,一直都觉得很遗憾。
不是不想家的,只是那已经是身前事了,而眼前的日子每天都忙忙碌碌的,让她没有空闲的心思伤春悲秋,压下那些伤感,日子依然要过的。
绿豆汤熬好,她分别下锅放凉,然后开始准备千层奶酥。
千层酥关键在于酥,要让千层酥能够层层松脆,外松内酥的关键在于叠被子。
为了防止小麦粉在膨胀的过程中会断裂,她稍微加入了一些蛋清,蛋黄密封后沉到井里,等晚上烘烤的时候可以拿出来刷在饼面上。
不断的揉面,加入酥油和奶酪,再不断的揉搓,这样才能让面更有韧劲。通过这些时候做点心积累的经验,王宝钏揉面的技术大大提升了,做完这些,她接着再指导司舟如何把烧卖包得更匀称好看。
一圈忙完,她为了犒劳司舟,递上了两碗绿豆粥,司舟觉得自己有点像给皇帝试毒的,不过尝了之后觉得味道确实好。
“绿豆粥可以做主食,但是绿豆汤更清爽清凉。”想到清凉两个字,她脑袋里突然蹦出了薄荷,如果在绿豆汤中加点薄荷会如何呢?她开始思考起这个问题来。
晚上的时候,李飞白回来,她让李飞白尝了粥,果然是绿豆汤更受喜爱,在李飞白吃了好几天羊肉,快要上火长痘之后,绿豆汤出现得未免太及时了些。
王宝钏的大麦茶经过好几天的尝试,也已经烘制成功了,她品尝之后觉得味道和自己以前喝的一样,但是唐朝人是否能接受,还要看他们的口味而定。
司舟在宵禁之前离开了,李飞白喝完粥,坐在光线晦暗的房间中,对着王宝钏笑道,“来,我们商量一下,怎么招人吧。”
王宝钏喝了粥,想到马上要招人了,好像一切都越来越接近了,所有的空想都变成了实际,她点点滴滴的付出已经看到了希望,内心不由得一阵激动,连带就想把自己所有的设想都同李飞白和盘托出。
和李飞白商量事情是一件很轻松的事,她只要把她考虑到的要求提出来,李飞白就会帮她考虑到剩下的部分。
晚上的时候,作为娱乐,两个人又看了一篇唐传奇。
今天看的是《高力士外传》,居然说了不少宫中的旧闻,看得王宝钏兴味盎然。李飞白看着她唇红齿白,双颊红云的模样,内心又开始不断有小虫子爬来爬去了。
时间过得实在很快,虽然同时要准备加盟店和酒楼的事情让王宝钏非常忙碌,可每当看到钱进入自己口袋中,她就觉得非常非常的满足。
王宝钏幻想着有一日,能够带着这些钱去环游大唐,如果钱足够,甚至可以去这个时代的西域,甚至直通罗马。
这个梦想实在是很美,也让她更加充满了动力,睡前,她对李飞白道了声晚安,李飞白在斜穿入户的月光下,望着她如玉般光洁的额头,心上涌动着熟悉的温柔。
作者有话要说:入v了,让各位金主破费了,实在惭愧,凡留言就送积分,送完为止决不食言,感谢惠顾,欢迎下次光临。
本文预计六月底完结,期间能保证日更,要求卖萌打滚的都可以说一声,本人圆润,绝对可以滚出好看的花式,谢谢。
☆、第 39 章
第二天一早,王宝钏起床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取昨天的面团,面团在井中被用油纸包了好多层,这会儿拿出来冰冰凉凉的。
王宝钏把酥油和蔗糖调配好,压制成了方块状,把面团放在石板上,用擀面杖擀面,周围薄,当中厚,桌上撒一些面粉,然后放入压制好的酥油块。
酥油不是黄油,有一股淡淡的膻味,而且没有牛奶,所以面团奶香不够,但是蛋清的加入足够让面团充满韧劲,并且带有鸡蛋的香气。
这时候王宝钏才开始考虑,这个年代没有烤箱,该要怎么办,并且,也联想到酒店里难道要在灶上烧烤羊腿和羊肉串么?
一下子让王宝钏有些呆愣,烹饪工具对厨师来说也是很重要的,烘烤无非就是要让水汽蒸发,受热之后成熟的过程,而烧烤,则可以用红泥砌好四方形的炉灶,摆上炭火在上面架上铁架子烤制。
时间差不多到辰时了,今天王宝钏要去谢宜的店里帮忙,所以昨天晚上就提前把所有今天店里要卖的东西准备好了,包括两种绿豆粥。
李飞白送她出门,然后拿下店前的木板准备开业。
走到西市的时候,谢宜已经在门前张望着了,还一个劲担心着,就怕王宝钏爽约不来。
王宝钏哈哈笑道,“我看上去是这么不守信用的人吗?”
谢宜挠头也笑了,连声催促道,“快快,我跟我家邻居朋友都说好了,今天你过来教我手艺的,我如果做出来了,要给他们品尝的。”
王宝钏笑着应承,进了店里面,果然已经看到不少人坐着了,一双双眼睛都十分期待地看着她,王宝钏连声道,“很快很快,大家稍等。”
因为新的蒸笼已经去定制了,所以王宝钏就把自家的先匀了出来,她口述,谢宜则亲自动手,按照她说的方法开始做烧卖,糯米糕的材料王宝钏也准备了,石臼之类的他店里本来就有,所以不需要她再费心。
两个人在厨房中忙碌了半天,谢宜很有创新精神不假,可是手艺却笨拙,王宝钏在谢宜好不容易擀成了面皮之后,才不由得感叹司舟真是个好学生。
差不多教完之后,谢宜终于能懂个七七八八了,王宝钏为自己有厨艺的天赋而微微自豪了一番,也终于能够明白为什么谢宜能依样画葫芦却做不出好烧卖来。
王宝钏忙了个汗流浃背,谢宜大概也为自己的笨拙而不好意思了,可是王宝钏依然很耐心,心里不断告诫自己,顾客就是上帝,给钱的就是大爷,跟他过不去可以,别跟钱过不去,还有2贯钱,还有2贯钱。
这么一想,她胸口的气就顺下去很多了,继续维持着职业笑容,把如何制作红枣糯米糕的方法也教会给了谢宜。
一番忙碌之后,谢宜的第一笼烧卖终于出炉,那香味果然十分诱人,有了王宝钏给的配方,他的烧卖受到了左邻右里的一致称赞,而且他的价格定在10文。
王宝钏不在意,毕竟她觉得自己也不可能垄断全部市场,以后烧卖跟个白菜的时候,再要赚钱就难了。
按照成本核算,谢宜的这笔买卖确实物有所值,毕竟这些食材成本低,定价高,让他很快就能够收回成本。
基本上确定谢宜没有其他问题了,王宝钏这才收了钱告辞,中午在一家卖凉皮的店中吃了,因为一直还在为酒楼的菜色做准备,王宝钏觉得有必要开拓一些新菜色出来。
出了凉皮店,王宝钏打算去铁匠铺看看,再买一些砖材回去,看看能不能试着砌出一个烤箱来。
石材店里的红泥砖的价格不贵,而铁匠铺那里,铁匠说只要她拿出样子,就可以打造器材,这让王宝钏放下了心来。
王宝钏的千层酥随着酒楼热火朝天的装修,香喷喷的出炉了,她在后院搭了一个类似于欧式的烤炉,比那种矮脚壁炉要高,接近一个人的高度,然后在下面架火堆,上面放上几层的铁架子,烘烤之后,千层酥就开始膨胀。
她做的是半月形的,里面加了奶酥,看着千层酥一层层的松开,一旁的司舟不断的吞着口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看。
李飞白在外面卖烧卖,结果排队的客人们都闻到了千层酥的味道,纷纷问能不能买,千层酥的创造,成功!
绿豆汤作为夏末的极佳饮品,居然也受到许多人的热烈追捧。
大概真的是收获的季节就要到了,虽然王宝钏不知道谢宜以前做的东西有多么难吃,但是现在突然变好吃了,一些同样是做山寨烧卖的也纷纷找王宝钏来商议加盟店的事情。
每天可以看到李飞白站在店铺门口收钱手到手抽筋,王宝钏脸上乐开了花,当然,忙碌是肯定的,但是忙碌就会有收获,这让王宝钏十分的知足。
阿不思耶尔这天来找王宝钏,正遇上王宝钏的一批千层酥刷上了蛋黄液再回炉去烤。
司舟一直很好奇,同样是食材,为什么王宝钏就可以想出这么多吃法和花样,而自己虽然在学着做烧卖和糯米糕,却总也觉得比王宝钏要差一些。
尤其,他明明好不容易学会了千层酥的做法,可是王宝钏马上就做出了另一种在上面放上李子果酱的果酱酥,喜欢吃甜食的小娘子们每天从长安各个坊中前来排队购买
虽然现在已经有了很多加盟店,可是,烘烤不像蒸煮,过头了或者时间不足,味道都不能充分发挥出来。
这会儿,烤炉中冒出了一股浓郁的蛋黄香气,混合着烘烤后酥油的味道,特别的诱人,哪怕司舟每天在烤炉前闻着这股味道,依然会忍不住吞口水。
阿不思耶尔已经好几天没有来了,一踏进店门,抓过绿豆汤就喝,不管李飞白警告的目光,冲到后院,等千层酥出炉。
王宝钏的点心已经做出了名头,连带的,知道她这里可以加盟的人也越来越多,阿不思耶尔却很不满道,“宝钏,我说你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有空来我们的店里看看啊?”
王宝钏从烤炉中取出了烤好的一批千层酥,先拿了一个堵住了阿不思耶尔的嘴,急匆匆的把千层酥让司舟趁热拿出去。
等她好不容易闲下来一些,才对阿不思耶尔道,“都装修完了?”
阿不思耶尔点头,千层酥的味道真好,而且现烤出来的,让他只顾着吃,话都不想说。
王宝钏坐下歇了会儿,把一张设计好的红泥烤炉的设计图交给了他,阿不思耶尔揣进怀里,转身出去又想抓一个千层酥来吃,被李飞白一掌拍掉了手,摊手在他面前道,“交钱。”
“小气鬼啊,你怎么这么抠门啊抠门。”虽然不情不愿,但是阿不思耶尔还是在李飞白的yin威之下乖乖地掏了钱。
这些天酒楼的装修布置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王宝钏也要离开自己的这爿小食铺了。
其实王宝钏很不舍得自己的这间小小的食铺,虽然拥挤,但是在这里却凝结了她许多的心血,所有的一家一当都是她一点点累积起来的,这种感觉让她充满了成就感,这会儿突然要离开,还是有些不舍的。
分别的日子总是来得太快,就在王宝钏贴出公告说自己的店要歇业后的第三天,她整理好所有家当,装了满满的一车,站在门前回望。
当初从寒窑搬过来的时候,她除了一口锅,一个铲,一些零碎的东西,其他什么都没有。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门口开始有了络绎不绝的食客排队等着她每天新鲜出炉的点心,每次看到食材,她都习惯性的去想,这种食材可以做成什么。
不断的回忆过去吃到的东西,结合唐代人的口味,开创出自己的特色,却又不会没有市场。
吃,大概不仅仅是口腹之欲,而且还是一种文化,虽然小吃登不上什么台面,但是,小吃却能让人费尽心思挖空了法子把同一种食材变成不同花样来做的食物。
虽然舍不得,但是马上就会有自己开的酒楼,马上就要进入九月,羊肉也马上要开始旺销了,从王氏包子到现在,王宝钏依然走的是平民小吃路线,哪怕价钱偏贵,却依然挡不住全长安的吃货们浪涛般的热情。
而面对新的挑战,她内心又涌出了一股新的激情,原本她只是想做小吃,赚到足够的钱就够了,可是渐渐的,烹饪对于她而言,似乎越来越重要。
王宝钏承认自己是个吃货,而看到那么多吃货聚在自己身边,为自己做出来的各种美食而流口水的时候,那种满足感变得越发的强烈。
李飞白其实本来就没什么东西,他把他们赚来的钱一部分兑换成了黄金,剩下的作为流动资金呆在身边,管钱这事儿一直是李飞白负责的,王宝钏对于钱一贯很放心交给他。
走到王宝钏身边,看出她有些感慨,李飞白的手搭上了她的肩膀,在她耳边柔声道,“很快,你的天地将不再只有这么一点,你还会遇到更多的人,做出更多的美食,要相信自己。”
王宝钏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在晨光中,望向这间虽然呆的时间不长,却沉淀了一份深厚感情的小铺子。
司舟按时来帮自己师父搬家,他回身的时候,看到王宝钏站在晨光中,面目华美耀眼得无法直视。
周围的邻居不少都来送别,口中说着恭喜,并对于即将吃不到王宝钏做的点心而惋惜,王宝钏却道,“放心吧,不是还有那么多加盟店吗?如果出新品,我一样会教给他们的。”
长安城中,不少坊间都开了门,只听耳边传来各种各样的叫卖声,烧卖,糯米糕,绿豆粥,包子,一件件,一样样,都融入了王宝钏的心血。
她很自豪地挺直了背,充满希冀地,向她的下一站,西域胡风酒楼,进发。
☆、最新更新
李飞白的产业在长安城不止一处,星罗棋布在长安城中,如果要问他自己到底有多少处产业,他一定会很冷淡的瞥你一眼,然后对着自家的管事勾手指,让管事来告诉你他是多么的腰缠万贯身价连城。
作为一个从小含着钛合金汤勺出生,没有自己做过一顿饭,唯一受的苦还是当年西凉来犯的时候,他为了历练,带兵出征那一次,李飞白的人生不可谓不金贵。
位于延寿坊的西域风情酒楼,处于延寿坊的最西北角落,位置虽然偏僻了点,但是周围全是高官府邸,整条街上都是酒楼,生意一贯不错。
如果住在别的坊中的官员们晚上喝饱了酒不愿意回去,那么在坊中友人家里住一晚上,也不是什么难事。
西域风情酒楼就如它的名字一般,仅仅只是走到楼下仰望酒旗,就能看到带着浓郁异域风采的酒旗迎风招展,与隔壁素雅的临松阁风格迥异,与再往前一处高雅华丽的望花楼也截然不同。
不少途径此处的官员贵族子弟看着这栋楼被装饰成浓烈的西域风格,都很是心动,暗地里期待着它的开张。
李飞白雇佣的人大多都是从自己的产业中选□的精英分子,各个会说话,懂得看眼色,王宝钏对于他们的工钱居然开得那么低而惊讶。很怀疑李飞白会不会遭到工人投诉,会不会被劳动仲裁部门查处。
不过她是不会知道的,这些人对于自己能够计两份工钱都表示很满意,而一些没有被选上的显然很是失望。
掌柜是杜卜拉撒找的,据说是他在京中一直帮他打点生意的老伙计,名叫程舜铭,看上去就很精明。
跟着王宝钏在后厨的几个帮手却全是李飞白从郡王府挑出来的,个个肯干活,不偷懒,李飞白合算了成本,给了他们比跑堂的更高的报酬。
此外,酒楼中还有杜卜拉撒找来的两个胡姬,第一天进酒楼试营业的时候王宝钏见过,腰肢非常纤细,皮肤白皙,高眉深目,五官突出而立体,哪怕放在二十一世纪,也绝对是拿得出手的美人。
进门就是用红泥砌起来的一个炉灶,与一般的炉灶不同,它前高,后低,两边有两跟铁质的直角支架,上面可以搁放各种铁架子,哪怕是烤全羊都能做。
王宝钏开了单子,食材一类的购置都归由李飞白挑选的副掌柜郭宏天管,没几天就置办齐了,这几天王宝钏就负责教会那几个帮工的厨子,胖子和络腮胡子都是很豪爽的人,说话声如洪钟一般,然而干起活来都非常卖力,王宝钏一说他们就会。
没办法,人家其实是科班出身的,在郡王府中做过帮工的,过来这家酒店帮忙更加是小意思了。
李飞白的人进了酒楼之后,他自己就空闲了下来,王宝钏大部分时候都在忙,无事时他依然会四处逛逛。虽然只是挂个名的巡察御史,但挂着羊头也不能一直卖狗肉,尤其是上次发生了曹振的事情之后,他就经常去东西二市逛逛,看看他们是否有收敛。
不过曹振显然没有把上次李飞白对许德明的警告放在心上,并且似乎有变本加厉的趋势。和姬浩雅坐在东市某酒楼临窗的房间中望着楼下,就见这次不是曹振,而是另一个与曹振品级相同的宦官。
“看来,许德明根本不把你放在心上啊。”姬浩雅端着杯子,嘴边虽是笑意,可是这句话的分量却一点都不轻。
李飞白寒着脸看完,饮尽杯中酒,重重地将杯子放回桌上。
“你说,皇上知道这些么?”姬浩雅的问题显然是明知故问,李飞白淡看了他一眼,垂下眼睑,闭目不语,可是捏着杯子的手却紧了紧。
姬浩雅不是个喜欢火上添油的人,话说到这里已经足够,如今王允真的是权势滔天,然而这并非一朝一夕造成的,肃宗也是靠了王允,才能在安史之乱后,在长安被拥立为帝,或许这事儿皇上不完全知情,但是即便知情,也是要给王允些面子的。许德明不给李飞白面子,不是因为胆子大,而是因为背后撑腰的后台够硬。
而现在北面又有西凉虎视眈眈,国中朝臣大半是王允一手举荐提拔的,若真动了王允,怕是连朝廷的根基都会动摇,此时此刻,除了按捺不动,没有其他办法。
二人这一天的酒,喝得都有些高了,在酒楼通房里睡得迷迷糊糊,半夜二人又都转醒,辗转都睡不着,干脆一直聊天聊到天亮,可聊着聊着聊到时局,又是心情晦暗难辨,为如今的朝堂感到忧心。
而王宝钏这天也睡得不错,酒楼的后院里除了厨房,还有通间,所以住宿不是什么大问题。突然又有了自己的空间,王宝钏倒反而又怀念起当时与李飞白两个人窝在二楼睡觉时候的情景来。
李飞白当日为了给她一个自己的空间,还特地去买了块粗布来当帘子,如今那块布就被王宝钏挂在门上当了门帘。
房中的陈设很简单,为了方便洗浴,她还特地辟出了一间空房来当做浴室,避免了再去外面洗浴的尴尬。
两个胡姬是跟着杜卜拉撒来的,杜卜拉撒自恃出了不少钱,强占了一间雅间当他的卧房,不愿住在后院里与伙夫下人们挤在一处。
本来李飞白是打算把这间房间当做王宝钏的卧室的,被杜卜拉撒抢占之后他还去找杜卜拉撒理论了,但杜卜拉撒极为蛮横,说钱是他出得最多,凭什么不能住得最大?
王宝钏虽然心里也窝火,可是不希望刚开始就闹内讧,把脸色铁青的李飞白劝走了。想到李飞白,不知为何,王宝钏觉得自己内心有一股特别的甜蜜感受,合上眼入了梦乡,这一夜,终是睡了个好觉。
随着新店开张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李飞白和王宝钏都各自忙碌着,连最闲的阿不思耶尔也每天准时来店里报到,查看准备工作的进度顺便搭把手。反而是杜卜拉撒每天笙歌曼舞的,觉得自己出了些钱,理当就该高枕着等着钱赚进账了。不少伙计刚开始还管他叫老板,有事就桩桩件件地向他汇报,后来见他什么事儿都不管,干脆把事情都同王宝钏说了。没想到反是这样,倒让杜卜拉撒心里头不快活了,私底下还同那些伙计说了,今后有事儿先同他汇报,凡事儿都该由他拿主意。
李飞白知道这事儿后没告诉王宝钏,反而是司舟同王宝钏说了,王宝钏虽然听了这话也不痛快,但是这毕竟不是撕破脸的时候,于是也忍了下来。
店面逐渐布置得有样子了,东西也都安排停当了,几个人拟了个黄道吉日让道士算了算,便就这么定了下来。
日子定下来这天,王宝钏也终于是松了口气。而杜卜拉撒甩手掌柜做得舒坦,这天连个脸都没露,晚上大家吃了顿饭散后,他就一直在雅间里,吃着胡姬美人喂给他的葡萄,翘着二郎腿躺在卧榻上,听另一个胡姬美人唱着歌跳着舞。
大家伙儿都累极了,谁知道杜卜拉撒精神却好,大半夜的还在那里同那两个舞姬莺歌燕舞,乐声靡靡。
这般扰人清静让王宝钏很是恼火,旁边通房里,几个伙夫也撩开嗓子骂骂咧咧了。王宝钏想着自己毕竟算是四分之一个老板,于是上了二楼,推门进去,正见到那胡姬的手还在杜卜拉撒的裤裆里。
王宝钏立刻转过身去,咳嗽了一声,杜卜拉撒显然有些尴尬,继而恼羞成怒道,“你怎么能私闯我的房间?!”
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想来是他站起来了,王宝钏终于理直气壮回身,瞪着他和那两个舞姬道,“大半夜的,这些天大家都要休息,你们能不能清净点?就算是隔壁临松阁里唱歌舞戏的也都散了,你们在这里闹腾什么?”
“切——”刚才手伸在杜卜拉撒裤子里的那个舞姬嗤笑了一声,扭动着腰肢走过来道,“哟,这位,咳,大娘子,你是不是因为没有男人要,所以夜里太无聊呀?”
王宝钏没料到她说话这么大胆,被她这番话说得涨红了脸,却没有憋出一句话来,可是,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的李飞白却握住了王宝钏的手,将她拉到一边对着那胡姬笑道,“呵呵,宝钏,我道是谁打扰了我们的好事呢,原来是这两位,虽然我们是知道你们在排明日的曲子,可旁人不知道你们吊着嗓子是为这般,或还以为是谁人在鬼哭狼嚎呢。这店还未开张,也不必这般广为告知,还请二位藏藏羞啊。”
李飞白很少这般说话,显然他是心里不爽了才会这样,王宝钏被他挡在身后,看不清那胡姬的脸,却可以从她变了调咬牙切齿的一句“多谢公子提醒”中听出她有多么羞愤难堪。
王宝钏不是什么圣母,所以听了李飞白这番话心里暗爽,被他牵着下楼,李飞白没有回头,声音却自面前传来道,“白天那舞姬对我抛了不少眉眼。”
“所以你存心刺激她们?”王宝钏笑得很愉快,毕竟谁半夜里听见别人叫|春而无法入睡都会很恼火的。
晚上没有掌灯,楼梯道上很暗,李飞白趁此机会握着她的手,一格一格楼梯扶着她往下走,在走到最后一格的时候,他回身看着王宝钏,黑暗中,两个人只能看到对方眼中的微芒。
对视了许久,王宝钏眨眼无数次,李飞白才叹了口气道,“没什么,早点休息吧。”
送她进屋,他在她门前站了许久,可能是近日因为不在朝中而多出来许多事务让他觉得烦躁,也可能是对王宝钏一直若有似无的感情而感到沮丧。李飞白没有走,嘴里微微有些苦涩,其实他是真的希望与她有好事的,可偏偏被她一番曲解,他已不知如何开口才好。
王宝钏房中的油灯被剪灭,李飞白终于挪动了脚步。他就住在她旁边,可是这些天却根本无法习惯,明知道两个人之间只有一墙之隔,可是这道墙,却让他觉得疏远。
想起她曾经说的,两个人哪怕相爱也应该给对方空间,让对方自由,这才是真正的爱,可是越这样想,他就越想靠近她,绑住她,不让她自由,不让她走,但他最终还是只能尊重她,陪着她,给她所谓的自由,只因害怕自己的鲁莽让她又趁隙逃走,所以即使这般相处让他难以忍受,他依然选择了忍。
杜卜拉撒因为王宝钏和李飞白的突然闯入而恼怒,胡姬也被李飞白那番话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她气呼呼地又跑回了杜卜拉撒的身边撒娇。
杜卜拉撒一把搂过她,然后将她扑倒在地上,狠狠地揉搓着她的胸前的浑圆,亲吻,然后撩开她的裙子,发泄。
在胡姬一声尖叫即将出口之前,杜卜拉撒又堵住了她的嘴,此时他心里却愤愤地想着,总有一天,他,杜卜拉撒,伟大的商人,要将这两个贫穷,愚蠢,无知的人赶出去,并且,总有一天,他要把那些钱变成自己的。
胡姬被杜卜拉撒的粗鲁行径弄得很疼,可却不敢吭声,扭动着自己的身体想迎合杜卜拉撒,却想起刚才李飞白“鬼哭狼嚎”四个字,她喉咙口似要发声,立刻就想将舌头缩回去,却被杜卜拉撒迎声向前,粗暴地吞进了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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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和杜卜拉撒之间闹得有些不愉快,但是大家好歹都算聪明人,见面说话也总是礼貌三分,胡姬却仗着自己是杜卜拉撒请来的,对司舟等人都是颐指气使。本也想在李飞白和王宝钏头上作威作福,但平日里李飞白总是不见踪影,而又一直王宝钏埋首研究厨艺,因此能产生交集的机会等于零,内心虽是不愉快,却也莫可奈何。
时间很快就到了开张那天,唐朝对于占卦还是很崇尚的,所以不能免俗的,开张之前,李飞白请了一位道人再来算了吉时看了风水。
阿不思耶尔说的那位拉马头琴的艺人也在最后一天赶到了,所有一切都准备就绪,王宝钏的菜单也终于在多次删删改改之后敲定,只待开张。
九月廿八日,西域风情酒楼正式开张迎客,私底下,李飞白和姬浩雅已经把这家他们二人合伙的酒楼即将开张的事情散播了出去。
于是,不管是看在洛郡王和姬侍郎的面子,还是真的对西域心怀向往,或者只是喜好新奇想尝鲜的客人纷纷从长安城的四面八方涌来,生意果真如门前红泥灶上的炭火一样,红红火火,热热闹闹的。
平民们也听说这里的羊肉串很好吃,每天排队来买,本来王宝钏只定制了200根竹签,可是抵不住食客们的热情,增加到了500根却还是要抓紧时间清洗反复再利用。
还没有进酒楼,就可以看到门口排着的长队,有马头琴声如带着西域的风沙土石而来,戴着花帽的胡人在门前烧烤着羊肉串。
司舟也穿着胡服,戴着花帽,端着小杯小杯的酸奶酪让等候在门前的食客享用,并且还会奉上葡萄干、杏干一类的吃食。
进门就看到铺着的精致羊毛地摊上,胡姬正载歌载舞,音域宽广,歌声动听,舞姿更是妖娆动人,一些坐在一楼大堂中的客人边吃边看,一曲终了,总会爆发出响亮的掌声。
最受欢迎的是烤羊腿和咖喱,香料的味道经过烹饪和加工,香飘十里不散,惹得门前等候排队的客人口水直流,于是王宝钏又推出了预约制度,每天留十桌和五间包厢供预定,只需要在晚市开始之后半小时之内赶到就可以,于是每天排队的人减少了,可是预约一直排到了十二月。
如此之好的生意让大家都没有想到,奇古哈利却泼冷水道,“不过是卖个噱头罢了,没什么可值得大惊小怪的。”一番话语里有些酸溜溜的,显是后悔当初没有入伙。
但是王宝钏把毒药当补药吃,确实也承认,酒楼红火的关键卖点是西域的牌子,大家好奇,想探究,正好又集合了这么多西域胡商的资源,想要不红火都难。
杜卜拉撒自从发现生意如此之好后,又借故请了两个胡人厨师来帮忙,王宝钏是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她每天忙着在后厨指挥查看,根本都没有时间迈出厨房。
反而是李飞白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周围不少达官显贵听闻此处新开了一家胡风酒楼,都想过来尝尝鲜,结果得知这一处酒楼有李飞白一份经营钱,来得就更勤快了。
一时间,长安城有钱的公子哥都以自己吃过西域风情酒楼的烤羊腿和咖喱为荣,而每次来,李飞白总会对于这些赏脸的同僚友人们给予一定关照,到各个包厢里露个脸,表示他们对自己的支持他已经看到,今后会记得这份人情表示感谢云云。
如此一来,西域风情酒楼的名气就更大了,简直成了官方应酬指定地点。
王宝钏为了适应季节,不时推陈出新一些新的菜肴,根据阿不思耶尔的描述,她又学会了做油馓子、粉汤,在秋天吃,来一碗热气腾腾的粉汤,配上金黄油脆的油馓子,那绝对是一顿极佳的美味。
杜卜拉撒始终牢牢的把着财政权,每个月虽然按时给他们分钱,然而王宝钏从李飞白的话语中能够感觉到,杜卜拉撒可能从中贪走了一些。
王宝钏并不是一个超凡脱俗的圣人,相反,她觉得自己是一个俗得不能再俗的人,于是,在厨房能够正常运转,不需要她一直盯着之后,她也会经常来大堂中坐坐。
杜卜拉撒带来的账房程舜铭是一个很精明的人,王宝钏目光偶尔的一瞥,他就能很快的感应到,并且适当的回应王宝钏以笑容。伸手不打笑脸人,王宝钏也不会傻得与他起冲突。
正端着一把干炒的葵花籽磕着,几个身穿深色长衫的客人就进了店里,为首的一个看向柜台上的程舜铭,几个店小二都很机灵,连忙上来要带坐。
看着挺有钱的一行人却在大堂坐了,与其他客人一样,他们四处张望打量着。
杜卜拉撒这时候也下了楼来,在店中看了一圈,负手站在门口,看着胡姬翩翩起舞。
那一行人把菜单上的各种菜都点了一遍,第一个上来的就是凉粉。王宝钏按照现代人的口味,在凉粉中加入了少量的醋,没有辣酱,就稍微加了一点香料,黄瓜,面筋,酱油,麻油。凉粉爽滑,黄瓜清爽,麻油喷香,酸中带咸,吃过的客人每次都会再点。
只见他们中为首的那一个吃了两口,放在口中细细咀嚼了一番,再夹起那凉粉仔细观看,旁边人向他点了点头,他却道,“味道和口感都可以,但是黄瓜切丝不太均匀,凉粉也微微宽了些,米粉选的不是江南道的米,否则可以更增加弹性和甜度。”
这人如此一说,王宝钏在心中暗惊,对于他所说的,王宝钏心中虽然微微有一种被挑刺的不舒服感觉,但是仔细想想,他有理有据,也并无不对,于是耐着心思继续留意。
咖喱和烤馕跟着端了上来,王宝钏这下注意力全都放在了他们那桌,为首那人又是最先品尝的,跟着后面几个才陆陆续续吃了几口。
这回,其他几人把目光都放在了为首那人身上,他一身藏青色长衫,用极其板正的姿势端坐着,尝了一口,跟着道,“酥油加热后是热性的,加上这辛香料,更是大热之物,外加上羊肉,热上加热,不妥。滋味虽好,怕是食后内火太旺,理应加些蔬菜中和。”
旁人听完跟着点头,又见他拿了馕,沾着咖喱吃了,点点头道,“这馕饼喷香松脆,不错,看来是与烤制方式有关,他们那个炉灶确实与众不同。”
就好像是小时候写了作业交上去,等着老师批改评分的心情一样,王宝钏一直就盯着那桌看着。陆陆续续,烤羊腿,油馓子,粉汤,羊肉泡馍,一道道菜上去,一一被点评,然而大部分却不见得是好。
王宝钏虽然没有在意,可是一旁的杜卜拉撒却按捺不住了,李飞白正从楼上招呼了下来,就看到杜卜拉撒气势汹汹地走到那个藏青色长衫的中年男人面前,一拍桌子道,“我看你们不是来吃饭的,你们是来砸场子的!”
胡姬听到杜卜拉撒的话,停下了舞步看了过来,王宝钏揉了揉额头,走上去在她们面前拍拍手道,“你们不要管别人,继续。”
说完要去劝杜卜拉撒,却被李飞白拉住了问道,“怎么了?”
王宝钏刚要同他说明,那藏青色长衫的男人已经站了起来,身板挺直,姿态从容不迫,很是有一种道骨仙风的超然之感。
就见他站在杜卜拉撒面前,神情肃然,却不紧不慢地问道,“我们只是来吃饭的,不是来砸场子的,你多虑了。”
杜卜拉撒听在耳朵里,却觉得他讽刺意味十足,怒火一下子蹿了上来,“你这样挑刺还不是来砸场子的?糊弄老子呢?!”
几个伙计见状想要上去劝阻,而跟随那男子一同来店中吃饭的几个人也都围了上来,默不作声地将杜卜拉撒和藏青色衫子隔开了一段距离。
杜卜拉撒仗着这里是自己的店,高声道,“我们店里不欢迎你这种客人,付了钱给我滚。”
王宝钏摇了摇头,就见李飞白已经走过去了,还没走到,却见杜卜拉撒不知道怎么了,突然一拳就向那人打去,可是还没碰到衣角呢,就被那藏青衫子身边的年轻人一把握住了手腕。
那年轻人仿佛自己根本没有用力一样,可是那杜卜拉撒已经满面通红,他嘴里嚷道,“岂有此理,敢来我们店里撒泼?”
后面几个跟着藏青衫子来的人也已经围了上来,一个人指着杜卜拉撒的手道,“你先动手还敢说我们撒泼?”
“你们处处挑刺,难道不是撒泼么?”程舜铭这时候也从柜台后面走了过去,侧身挡住了杜卜拉撒,伸手握在年轻人手腕上,可是当他目光落在藏青衫子身上的玉佩时,脸色突地一变道,“卓阁老?”
“哼,算你有眼力见。”藏青衫子身后一人听他认出了自己师父的身份,冷哼了一声。
程舜铭连忙拉开杜卜拉撒,年轻人也适时地放了手,王宝钏这才注意到,杜卜拉撒的手腕上早就通红,可见那年轻人手劲之大。
李飞白听到卓阁老这三个字的时候,便已经知道了来人是谁,就见卓阁老问杜卜拉撒道,“你是这里掌厨的?”
杜卜拉撒之前火气很盛,这会儿看到程舜铭都对此人尊崇有嘉,不由觉得窝囊,他心里依然固执地认为这些人是来找茬的,于是恶声恶气道,“不是,你们如果不是来吃饭的,不要影响我们生意。”
卓阁老没有理他,目光掠过李飞白脸上的时候不知为何觉得眼熟,于是不由微微一顿,二人目光相接,彼此都是高深莫测的样子。
他继而又将目光转到王宝钏身上,看了看她的手,微笑道,“没想到是个美厨娘。”
听完这话,王宝钏神情一顿,而李飞白的脸色却明显的不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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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几个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但是卓阁老似乎根本不把这些放在心上,看着王宝钏捋了捋自己长长直直的胡须,仿佛是在估量王宝钏一般。
王宝钏很坦然地笑了笑,虽然此人说话很直白,而且有挑刺的嫌疑,然而王宝钏觉得,一般说话有分量的,往往肚子里有点货色,所以给他留个好印象应该很重要。
一旁的杜卜拉撒看上去有些尴尬,他本来以为王宝钏的厨艺被批评了一番会发怒的,没想到她居然是这么软的一个人,心里不由得对王宝钏的评价又降低了几分。
周围的顾客都看着这一幕,连胡姬的舞蹈都不看了,全都望向他们这边看着热闹。
卓阁老点了点的头对王宝钏道,“你做菜就跟你的外表一样漂亮,不过内涵,有待商榷。”
这话是明摆着嘲讽人了,李飞白脸色一沉,卓阁老身旁几个人看上去似乎已经习惯了他的说话方式,也没有人出来阻止他。
而杜卜拉撒直接卷起袖子就冲了过去,作势要打,结果拳头还没掠到卓阁老的面门,他身旁一人又以飞快的速度抢了出来,挡在杜卜拉撒的面前,一把握住了他的拳头,手腕微动,杜卜拉撒“哎哟”一声就往旁边倒去。
王宝钏站在远处没有动,不过可以看出来,卓阁老的这番话对她的打击很大,李飞白挡在王宝钏面前,把即将倒向她的杜卜拉撒推到了一边。
“卓阁老。”李飞白的声音不高不低,却清冽动听,横插入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中,而他此时身上散发的气势,更是让他在开口之前,就让人对他不敢忽视。
卓阁老这时候才开始打量细细打量眼前这个年轻的男人,李飞白的手略略一翻,看到他手上的信物,卓阁老微有动容,再度看了看他的容貌,点了点头道,“小郎君近来可好?”
显然卓阁老已经认出了李飞白的身份,不过见他乔装简扮,故意配合着不戳穿他的身份。
李飞白微微一笑道,“承蒙阁老抬爱,一向顺遂,阁老今日来店中宴饮,本该好生款待,之前唐突了阁老,还请见谅。”
卓阁老很给面子地点头道,“无妨,菜色确实新奇,然而——”
他的目光看向王宝钏,这会儿因为李飞白,他不再自恃身份尊贵,倒是给王宝钏留了些面子,也顾全了店中的生意。
“阁老但说无妨,能得阁老指点,宝钏荣幸之至。”王宝钏虽然不知道这位卓阁老是何方神圣,然而看到李飞白的态度,也知道绝对是一位重量级的大人物,于是态度越发恭谦。
“不错,年纪虽小,还是个女娃儿,可是这教养倒是颇好。”卓阁老对王宝钏很是满意,言语间还瞥了一眼杜卜拉撒,让杜卜拉撒面子上更下不来。
“你的菜色虽然新鲜,然而若论搭配、色泽、刀工、火候,则远远不及。”卓阁老的话说得很明白,王宝钏一直扑在对于新食物的运用和创新上,然而她毕竟只是个半路出家的厨师,比不上真正从小就开始修习庖厨之道的厨师,如果只是做菜给寻常百姓吃,确实这些粗糙的手艺也能让大家吃得满意,然而真的要说精致的宴席,她确实摆不出来。
王宝钏明白了,对于厨艺一途来说,她只能算门外汉。而这番认知,让她的脸色颇有些难看,然而她还是克制着自己,依然好言好语道,“还请阁老详加教诲。”
卓阁老负手道,“不错,孺子可教,姚青——”
被他一点名,一位身着灰衫的少年站了出来恭敬道,“阁老请吩咐。”
卓阁老指了指他对王宝钏道,“姚青与你应该一般大,但也已是临松阁掌厨,既然你有心要学,不如先与他比一场,看看你究竟差在何处罢。”
王宝钏看了一眼那姚青,只见他面容端正清秀,一双手更是修长白皙,完全看不出来居然也是一个厨师。
“十五天后比试,食材均由我提供,我会请些京城有名望的吃客来品评判鉴,地点就定在我府上,你看如何?”
虽然说这看上去像是必输无疑的比赛,然而王宝钏并没有怯场,对她而言,输了也不过是让西域风情酒楼的名声略有受损,然而对她而言,却是学到本事的上佳途径,于是她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谁知在一旁的杜卜拉撒却道,“这不妥当,万一你输了,我们生意还要不要做了?而且明明是这老头来找茬的,不要理他就好了。”
对于杜卜拉撒一再的不敬,卓阁老虽然没有理睬,可是刚才为卓阁老挡下杜卜拉撒一拳的男人却向杜卜拉撒跨了一步,看到他一脸不悦的模样,杜卜拉撒很老实地选择了闭嘴,可是为了表达不满,还是用鼻子哼了一声。
接下了比试,王宝钏道了声慢用,就回到后厨房去了,她觉得自己需要好好思考一下自己一直以来对于烹饪的态度是不是不够端正。
司舟一直都在旁边看着,这时候自己师父进了厨房,他连忙跟进去安慰。
李飞白本来以为卓阁老便就这么走了,谁知他们又坐了下来,于是连忙吩咐小二把菜端到后面再热一热。
“浪费食物是罪过啊。”卓阁老又夹了一筷子凉皮吃,姚青看了一眼李飞白,又垂下眼睑继续埋头吃菜。
李飞白笑道,“阁老教训得是。”
“我可没有在教训你。”卓阁老嚼着凉皮,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
李飞白也看看他道,“这些天,临松阁的生意很受影响吧?晚辈在此先向阁老赔罪了。”
卓阁老哈哈大笑道,“你怎么会这么想,飞——唔,小郎君你说笑了,我是觉得,她算是个可造之材。”
对于王宝钏能得卓阁老的慧眼相识,李飞白挑了挑眉,却没有接话。
“看来你挺看重她,唔,想当年我离开的时候,你还只有一丁点大,没想到才十几年,居然长这么大了。”
才十几年?
李飞白的面皮抽搐了一下,应声道,“没能得阁老教诲,追宝一直引以为憾。”
卓阁老被李飞白这通马屁拍得很舒心,于是道,“听闻你近日被圣上钦点为巡察御史,倒是可以四处巡察巡察。”
没有明白卓阁老的意思,李飞白看着他等他说下去,卓阁老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的打算,正巧烤羊腿重新出炉,卓阁老拿小刀割了一块塞进嘴里道,“不错不错,这滋味,不过看来我回去后得吃上几天素了。”
又闲聊了几句,卓阁老走前同李飞白道自己届时会让仆人来接王宝钏,李飞白一面道谢,一边表示自己不会同往。明白了他的意思,卓阁老同意了,并且保证自己在评判中一定会公允。
杜卜拉撒一直咬牙切齿地看着他们那和乐融融的一桌,内心十分郁卒。
这一个月以来,他已经认识了一个对他来说十分重要的人,而且,也已经让程舜铭做了他该做的事情,并且,那几个帮工的伙夫也已经按照他的吩咐,把王宝钏每一道菜的配方都已经记了下来,如今只要等时机一到,他就可以彻底把他们赶出去。
他眯着眼想着,十五天以后吗?如果他们要让他的生意做不成,那么他也一定会让他们的比赛比不了。
这么一番计较,让杜卜拉撒本来就不大的眼睛变得更小了,他自以为的目露精光,这会儿看在其他伙计眼里,那简直就是猥xie的目光。
王宝钏在后厨中坐着,却让伙夫把所有的菜品都做了一份,拿到了后院的院子里。
等最后一道烤羊腿做完,她跟着到了后院,退</br></br>
<font size="2">《<a href="./">(红鬃烈马同人)穿越之吃货王宝钏</a>》ttp://. “<a href="." style="color:red"></a>”,!</font></p></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