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红鬃烈马同人)穿越之吃货王宝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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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话,能为郡王爷分忧本是卑职分内的事。”吴参军生性豪爽,两个人就像好兄弟一般握手道别。

    回到客栈的时候,王宝钏还在大堂里坐着,小二都已经睡眼朦胧了,可是王宝钏依然聚精会神地看着孙邈邈卖她的那本《千金翼方》。王宝钏在油灯的灯影摇曳中,侧脸显得特别的柔和,李飞白的脚步声惊动了她,王宝钏霍然抬头,见李飞白一脸轻松且是三个人一同回来的,终于是舒了口气。花前和月下很有眼色地同王宝钏道了晚安,匆匆上楼去了,把楼下的空间独留给李飞白和王宝钏。

    “怎么样?”王宝钏凑了上去,随手还从桌上拿了碗酸酪。

    李飞白接过酸酪喝了两口才道,“已经安排好了,过去是当客人般待着,这位官爷和花前老板很熟,都是生意上有来往的,跟那个人关系也不好,所以很乐意当这么个好人。”

    王宝钏点点头,这才放心了下来道,“那就好,唉,我还是有些伤心的。”

    小二因为被吵醒,不安稳地抬头看了眼,见李飞白回来了,终于有了些热情,凑了上来忙前忙后帮着打点。

    等晚上一切都安顿妥了,李飞白才到王宝钏房中,他们二人算是从寒窑一直到这里,没有那么多男女之妨,李飞白握着王宝钏温润的素手道,“放心吧,虽然他是你徒弟,但是他总有一天也会是个男人。”

    王宝钏被他的闻言软语安慰了,虽然依然有些伤感,却终于不再多想,安安稳稳地去睡了。

    李飞白却站在自己的厢房中,透过那扇不怎么结实的窗,无论如何都没有了困意,他默默地想着王宝钏和邵轩之间的那一幕,内心的酸涩感几乎要将他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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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堂生府上走失了一个小丫鬟本来应该算是一件半大不小的事,可是死了一个丫鬟,却比原来这件事要大上那么一点。

    黄莺的死在府上掀起了不小的波浪,黄莺不像翠儿,原来也算是巴州城里平民的女儿,可是为了家中生病的老父,黄莺被迫卖入别苑中当丫鬟。

    这别苑原来是城中富户钱老板的,那钱老板有儿有女,来别苑的次数不多,看在黄莺身世可怜,就将她安置在别苑。

    谁知赵堂生的马车经过这别苑,登时就被这别苑的样子给吸引了,巧取豪夺了过来,又装饰了不少他从戎州带来的珍奇异宝。光是这些珍宝的搬运就动用了整整三个车队,浩浩荡荡地运到巴州,路途上也不知道有没有累死人。

    黄莺还没及笄的时候就长得清丽可人,经过这两年,更是出落得灵秀动人,谁知道被赵堂生看到之后,先是不从,后来因过度而死,香消玉殒,委实可叹。

    王宝钏再度走进别苑的时候,顿时觉得这个别苑阴森森的,虽说翠儿失踪了不是大事,可是管家依然照例过来盘问了王宝钏一番。

    好在有李飞白在她身边,让王宝钏内心还是定神了不少。

    管家对王宝钏几个人还是很恭敬的,进后厨的时候先是奇怪地叹了一声问道,“三娘,怎么没有见你家小徒弟呀?”

    王宝钏顿时觉得心跳得很快,心虚地看了一眼李飞白,李飞白却道,“是啊,那小家伙,最近常犯懒,这会儿又不知道跟哪家小娘子跑去看花了。”

    李飞白边说,边伸手,借着宽大袖子的遮挡,在管家手上扔了朵精致的金花。管家的话头立马变了,笑嘻嘻道,“也是也是,年纪轻的总也不定性。”手掌一收一翻,负着手就走了。

    后来王宝钏听几个帮厨的说,晚上在偏远的洗衣房那边打死了个人,说是谋害了黄莺和翠儿的,但帮厨的几个都不信那些个借口。

    私下,一个叫冯九的凑上来对王宝钏道,“听说,都是被刺史玩死的,他以前也常玩死人呢。”脸上表情努力模仿着姑娘死时的惨状,看得王宝钏身上寒毛根根竖起。

    李飞白得到花前的消息,钱远恒还有五天就能够到巴州,一切也已经布置停当,可是这一天,赵堂生在宵禁之后又出了新花样,要严查外城人的文牒。

    李飞白并不担心他们查自己的文牒,却担心他们借着查文牒上的地籍,顺便摸查城里的情势,如果因此而发现了他们的安排,还真怕赵堂生会预先防备,节外生枝。

    于是这一日,李飞白未免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意外地让人请了邵轩来客栈中,王宝钏负责下厨,姚青知道他们有事要谈,自然也避开了,二人就着满园春色,倒是吃出了不一样的兴味来。

    前因后果两个人在一番扯皮之中都说明了,李飞白明说了这番让他来的用意,邵轩倒是觉得意外,这郡王爷每次看到自己来蹭饭那脸都黑得跟锅底似的,怎么突然这么慷慨,原来是为的这般。

    邵轩哈哈笑道,“我不认为郡王爷会真的怕那区区一个赵堂生,到底是为了自保,还是为了别的什么人?”

    李飞白周身的空气明显一冷,言语却依然淡淡道,“自然是为了自保。”

    “哦”没能看到李飞白窘迫的样子,邵轩似乎并不满意,他扇着扇子,斜斜看着李飞白,又似问非问。

    李飞白对他的态度不以为意,放松了下来,悠悠地喝了口茶道,“你便是帮,还是不帮?”

    “洛郡王的忙,自然是要帮的,只是,我不认为以我目前手下这小猫两三只,能够让郡王爷看得上眼,毕竟,阆州和通州来的民兵,可都在州府外宿着随时待命呢。”邵轩知道李飞白此番让自己帮忙,无非是为他身份打个掩护,能卖他一个面子自然是天上掉下来的便宜,只是,怎么就这么想看他窘迫呢?邵轩不由得在内心自省,想看郡王的笑话是不对的,想看郡王出丑是不对的……

    “他们都在城外,而你在城里。”李飞白说这番话的时候没有意识到这算是个多么冷的笑话。

    邵轩抖了抖自己的寒毛,打了个哈哈道,“行,那我明天也出城。”

    “跟吐蕃和亲?”李飞白手肘撑着桌面,侧过身来看他,眼中闪烁着威胁。

    邵轩连忙举起双手投降道,“郡王爷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下官听凭调遣。”

    “很容易——”李飞白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自己的衣袖,邵轩松了口气,就见他负手起身对着自己道,“带人去州府,把赵堂生赶出来。”

    “哐嘡——”邵轩手中的杯子和青石地板瞬间亲密接触,他惊愕地看着李飞白道,“我可是礼部的——”

    “三天前就已经不是了。”李飞白的笑很诡诈,邵轩默默转身抓着自己的衣袖,无声地叹了口气,好不容易调整了心情等着听自己的新官职是什么,就听李飞白凉凉道,“山南两道巡查使正有空缺,你也不缺幕僚,随便任免任免,今日就可上任,我可不亏待你。”

    邵轩瞪大着眼睛看着李飞白,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什么好差事呢,职级倒是升了不少,也符合他喜欢游山玩水无拘无束的个性,可是,怎么就是山南两道呢,他这可是要去江南啊!

    “我虽然有幕僚,可是我没有副使。”邵轩垂死挣扎,他可不想这三年就一直在贫瘠的山南道上一直瞎晃。

    “把赵堂生收了吧,反正暂时他也没什么去处。”李飞白的口气依然是事不关己。

    邵轩简直要泪流满面了,现在的任职都可以这么随便么?

    看到了邵轩欲哭无泪的样子李飞白终于是收了玩弄的心思,肃容道,“只要你这趟做得好,淮南道也不是不缺巡查使,我虽不在朝,也不是不能找人举荐你。”邵家本来就是江南淮南一带的名门望族,若是在淮南道,邵轩更能够做出些成绩来,擦了擦汗,邵轩终于满意道,“郡王爷请明示,下一步要怎么做?”

    李飞白见协议达成,微笑道,“不难——”,详详细细地将他和州府中一些人的谋划都已经说清,邵轩表示赞同,这番他暂代江南西道巡查使,虽然江南邵家一贯算是个中立势力,可是族中不少后起之秀都与李飞白过往甚密,趋向于洛郡王一派。邵轩虽然是江南邵家新一代中的翘楚,却从来没有表露出趋向于任何党派的意思,李飞白这番橄榄枝,倒是抛得很及时,有点一箭双雕的味道。

    “其实,邵轩只是不明白,堂堂郡王爷,为何要隐姓埋名……于这市井之中。”想到王宝钏叫他追宝,邵轩就忍不住想笑,这张贵气的脸,怎么看都和那个那么俗的名字不搭调。

    知道他在想什么,正巧王宝钏已经上完了全部的菜,端了杯子走过来,见邵轩嘴角含笑,李飞白眉毛上挑,不由问道,“你们在聊什么?”

    “哦,我们在说——”

    “邵侍郎刚刚在说,他觉得巴州万花楼的花魁娘子比京城的要差多了。”李飞白脸不红气不喘地说着瞎话。

    “噗嗤——”邵轩一口酒喷在地上,翩翩公子的风度荡然无存,他没想到李飞白居然能这样镇定地给他扣黑帽子穿小鞋,无言地转头看了一眼王宝钏。

    王宝钏的脸有些红,讷讷地哦了一声,转而尴尬地问道,“这菜,还合胃口吗?”

    邵轩为了弥补刚才自己形象的无端受损,连忙道,“珍馐佳酿,良辰美景,实乃人生乐事啊,几日不见,三娘的手艺真是一日千里。”

    “但其实你想说,比起京城飘渺阁的仙仙喂你吃的核桃酥,这个滋味还是要差一些吧,毕竟人比食美。”李飞白凉凉的口气说着这些完全无迹可寻的事情,让邵轩真想扑上去咬人,可他还是按捺下内心的冲动,哼了一声道,“郡……额,君子有所言有所不言。”

    “所以你觉得这会儿不适合说你的这些心里话?”李飞白真是打蛇随棍上的典型,反正今日不论如何他都要曲解自己,邵轩干脆闭上了嘴巴。

    可这在王宝钏眼里却是邵轩不愿再反驳,只是不想再谈的证明,对邵轩略微有些失望,但这种失望,似乎,也没那么强烈。王宝钏依旧保持着礼貌,微笑地听着李飞白继续和邵轩东拉西扯一些时政的东西,但王宝钏觉得很奇怪,李飞白不是明明只是一个穿越来客,怎么会对这里的世俗人文这么通透了解呢?

    疑惑地看着李飞白,却见他与邵轩你来我往,言语间神采飞扬,那种认真的神情,让王宝钏忘记再去想那些,专心地吃着自己做的点心。

    邵轩留意着王宝钏的模样,就见她偶尔听着他们对话中好笑的地方会偷偷地露出笑脸,听不懂的地方就露出疑惑,吃到自己做的东西,满意就点头,不满意就皱着眉头细细地咀嚼出神,脸上的神态五花八门,让他说话之余,不免分心。

    李飞白同样注意到了邵轩的神情,目光渐渐深邃了起来,可见到王宝钏只顾着埋头吃东西,也没有之前那么在意邵轩,终于是克制住了内心的不安,表面依旧一派淡然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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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飞白给邵轩安排的这个职务很是及时,邵轩提印上任,让赵堂生措手不及。不过赵堂生也算是在朝堂上摸爬滚打了几年的人,随机应变的本事并不输人,在和邵轩巡查时,赵堂生还对邵轩表态道,“因为最近巴州城里的乱民实在太多了,许多不知是从何处来的客旅齐聚于此,我怕他们闹事,所以打算让州兵去盘查一下。”

    赵堂生一脸我是为了公事的样子,邵轩却不吃他这一套,肃容道,“赵刺史刚到此处,虽说清查民情分所应当,但是还该是从丁户查起,这客旅流动大,朝秦暮楚,还是从郭外村民查起,更能体察民情,知民所需,休养民生。”

    被新上任比自己还不了解民情的山南西道巡察使邵轩这么一说,赵堂生虽然心生不满,却也不能太阳奉阴违,盘查客旅的事情也就这么搁浅。邵轩同李飞白说的时候,李飞白还冷哼一声道,“他是心虚吧。”

    “我听说,前阵子他府上走失了个丫鬟。”邵轩接了话头,继而目光就若有所思地往李飞白身上瞟。

    李飞白呵呵一声道,“怎么,难道你觉得我会看得上赵堂生的丫鬟?”

    邵轩“唉——”地叹了口气道,“我总觉得,宝钏身边好像少了个什么人。”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当时王宝钏身边似乎一直跟着个跟班,这会儿却全然不见了人,他注意到了,他就不信赵堂生会没有注意到。

    李飞白不愿与他再谈此事,只是敷衍道,“去看亲戚去了,几天后就会回来的。我听说最近淮扬的盐商,这阵子生意好像做得挺风生水起的。”话题被李飞白带开,邵轩也很知趣,二人又聊了一会儿江南的风俗民情,花前就快步走了进来,见邵轩在,只是行了个礼,并没有说话。

    邵轩起身告辞,花前待他走后,才走近李飞白道,“钱远恒到了。”

    等了这么多天,撒的网终于是要收拢了,李飞白让花前和月下去通知了在州府中早已安排下的人,待钱远恒第二日休整完,直接由邵轩出面,由州府的判司辅助,收了赵堂生的权。

    计划都已安排停当,李飞白回客栈的时候,却突然觉得自己的右眼皮跳得厉害。

    他做了个手势,花前立刻飞奔了过来,李飞白道,“今晚派人好好盯着赵堂生。”

    花前刚领命而去,李飞白前脚踏进客栈,后脚就听得二楼喧闹的人声中,赵堂生的声音传来道,“你是王追宝?还是,洛郡王?”

    李飞白的神色顿时一变,他已然抬头看到二楼有不少州府的官差,而他们之中,王宝钏正脸色惨白地看着他,赵堂生一脸得色,而他身后转出一个人,从二楼施施然走了下来,对着李飞白从容行礼道,“苏龙叩见郡王殿下。”

    李飞白的目光根本没有看他,从始至终,他一直注视着那个缓缓被人带下楼的女人,她的神情让他难忘,有不信,有愤怒,有疑惑,有伤心,而他读不出她表情中最深层的内容。

    他希望这一刻到来,却不希望是现在,潜意识里,他一直在抗拒,一直在害怕这一刻真正的到来,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也不知道她这一次又会做什么样的决定,他不希望得到会让自己失望的答案。是的,这是他的一场豪赌,在他感情上的一场豪赌,赌赢了,可以得到他想要的,输了,从此与爱绝缘。他就像一个孤注一掷的赌徒,而骰子终于落定,听那声音,似乎并不如他所愿。

    王宝钏没有说话,赵堂生滔滔不休,李飞白觉得这场景实在太可笑了,他是为什么要站在这里等着一个结果呢?他怕的不是赵堂生,也不是苏龙,他们没有资格在巴州跟自己谈条件,他怕的只有王宝钏。

    “郡王——”月下面无表情地越过门前围着的众人走到李飞白身边,李飞白没有任何反应,他的全部目光都落在王宝钏身上,而王宝钏不知道,自己此刻该用怎么样的心情面对他。

    欺骗自己,难道很好玩吗?

    当苏龙和赵堂生来找她的一开始,她还期待着李飞白来救她,一如往常一样,只要她落入官府手中,只要有李飞白在,总能逢凶化吉,可原来原因是这样。

    她居然还那么天真的以为李飞白只是个跟自己一样的穿越来客,她一定是小说看太多了,因为自己穿越了,才以为穿越是这么正常的一件事情,原来不是的。

    王追宝是李飞白,那个被她逃了婚的郡王爷,她和他在一起走了这么久,他又图的什么?

    “王爷,宝钏当年也是年幼不懂事,还请您千万不要太放在心上,你们一起这么久,想来她的心还是向着你的,岳丈大人始终觉得与郡王府能联姻,那是王家的荣耀。”苏龙不顾周围情形,依然在那里喋喋不休。

    王宝钏觉得自己的头好痛,她皱眉,伸手揉了揉眉心,李飞白的目光紧紧追随,在看到她皱眉的时候忍不住了皱起了眉头。

    是啊,她逃过他的婚,现在名义上,她还是薛平贵的妻子,这是多么可笑的一类情况?她觉得自己就像个笑话,李飞白一定觉得她很蠢很可笑,所以才这么玩她呢吧?可是这一路他这样跟着自己,到底图什么?放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不过,来跟她一路往巴山蜀水处颠簸,他图什么呢?

    王宝钏看了李飞白一眼,居然在他眼里看到了关心,她在心底嘲笑自己的自作多情,若关心她,又为何要欺瞒她?

    快速地低下了头来,未免自己继续自作多情被人当笑料下去,她选择了沉默。

    李飞白等了许久,王宝钏没有再抬头,他疲倦地开口道,“说吧,你这番来是要做什么?”

    这句话成功让苏龙闭上了嘴,虽然完全没有人在听他说。

    月下带来的民兵为了明天的任务早就已经混进了城里,这会儿得到了紧急消息,全都围在了客栈外面,客栈掌柜都缩到了后厨不敢出来。

    李飞白抬手道,“上楼再说。”苏龙默默地跟上,赵堂生的人很自觉地留下了,月下跟着一起进去,花前则带人守在了外头。

    王宝钏依然看着自己的鞋尖,赵堂生走到她身边道,“没想到我的厨娘居然是苏将军的小姨子,失敬失敬。”嘴上是失敬,可是语气却轻佻,王宝钏这时候根本不想理他,内心一团乱麻,还是姚青站在了她身边,默默地伸出手来,让王宝钏一把握住,才有了继续站下去的力气。

    时间仿佛静止了很久很久,王宝钏觉得这个春天未免太寒凉了些,苏龙其人,若不是今天经由这么一提起,她可能早就将之忘在脑后了,包括那个什么洛郡王李飞白,呵呵,她怎么这么蠢?

    姚青从一旁递了茶水来给她,她接过微微抿了一口,才让手脚从冰凉中解冻。苏龙和李飞白进房间许久才出来,李飞白心不在焉,苏龙别有用意,两个人却能做出一副相谈甚欢的模样来,实在是让伺候在一旁的花前和月下擦了一身汗。

    王宝钏坐在正对着房间的位置上久久没有说一句话,姚青沉默的陪伴,总算是迷航中唯一的慰藉。

    “吱呀——”一声,门打开了,王宝钏仰头看着,恰逢此时,邵轩已经得知了消息,匆忙从外面赶了进来,一众人起身,王宝钏和李飞白四目相对,最终,王宝钏低下头不再去看那个男人一眼。

    她以为自己经历了许多,够成熟,可其实,她发现自己依然稚嫩,依然无法做到让世事不羁于心,心里面有一团乱麻,在看到李飞白的时候越来越乱。

    邵轩眼眸一转就已经明白了当下的情势,李飞白的目光牢牢粘在王宝钏身上一瞬不瞬,赵堂生居然一点没有危机感地老神在在,而苏龙显然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眉头微微皱着,心里面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王宝钏随手掏出最短小的匕首在手上把玩,似乎为了掩饰心慌,可李飞白看了大惊失色,足不点地飞奔到她面前一把夺过那匕首脸色苍白地斥道,“你想干什么?!”

    王宝钏望着他,似乎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轻笑一声道,“郡王爷是在担心什么?草民命贱,还不劳王爷这般挂心,何况草民再如何不识时务,好死不如赖活这句话也是懂的。”

    这话明里暗里都是讽刺,让李飞白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这是他最不想面对的结果,可是王宝钏却似乎一点都不打算给他面子,冷笑了一声,直直地将他推入了冰窟之中。

    “宝钏……”他用哀求的眼神看她,可是王宝钏无动于衷,这般冷漠的样子让李飞白觉得自己手上握着的匕首变得很钝,并且,一刀一刀地在割着自己的皮肤,以至于他全身无处不痛,无处不麻木。

    王宝钏仰头,终于露出一个笑,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刺眼,李飞白伸手想去遮,却被王宝钏一手拍开。

    挣开他的束缚,王宝钏故作轻松地拍了拍手,双手不断搓着自己的衣摆笑道,“不知郡王还有何吩咐?想来草民卑微,王爷身边高手如林,应是用不到草民的,草民先回房了。”说完就低下头绕过李飞白往楼上冲,可是她却觉得,自己的脚步每离开李飞白一步,心就越痛,步子就越沉,是因为被欺骗了吗?还是为什么呢?

    李飞白空了的右手握紧,又颓然垂下,他低下头,不顾赵堂生在一旁的窃窃私语,再抬头时,表情已然与方才迥异。

    邵轩正站在他面前,他收起了自己所有的狼狈和痛楚,不过片刻又变成了那个镇定自若的洛郡王。他转身,赵堂生还在眉飞色舞地想说什么,却突然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仿佛看到了活阎罗一般全身颤抖,就见李飞白冷然开口道,“巴州刺史赵堂生,你可知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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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宝钏不知道楼下发生了什么,有纷乱嘈杂,有咒骂惨叫,可不多久,一切都归于寂静。

    夜是这般寂静而漫长,第一次让她觉得这个世界有如无边的黑暗,紧紧地裹住了她。

    门被轻扣了三下,小二的声音响起,道是来给她送热水,纵然她百般不愿意动,却还是勉强着下了床,开了门,门外却不止有小二一个。

    “宝钏——”

    “砰!”

    李飞白还未及开口,王宝钏立刻甩上了门,连带着刚想进来的小二也痛呼一声,显然这门板的质量还算不错。

    王宝钏觉得大脑从先前到现在,似乎越来越痛,也越来越乱,最后变成了麻木和空白。没有洗漱,直接往床上躺,耳朵却还留意着门外的动静,渐渐入夜,外面越发的安静,仿佛针落可闻,然而王宝钏却觉得自己越来越清醒。

    一幕幕从脑海中翻卷而过,从与李飞白的初遇,到后来的点点滴滴,他究竟是为了什么要跟自己在一起?仿佛一个巨大的谜团,王宝钏伸手去捞,却什么都捞不到,桌上的煤油灯被燃烧殆尽,最后只剩下了月光。

    突然有脚步声临近,到了她门前就停下了,她连忙伸长了耳朵仔细听,却是花前的声音。

    “王爷,求您了,快回房吧。”

    王宝钏觉得自己的心又痛了起来,却不明白究竟是为什么而痛,她紧紧捏着被角,却听李飞白暗哑着嗓子,低喝了声,“退下。”

    花前似乎踌躇了很久,又不敢太大声,步履极轻地离开了,王宝钏知道李飞白在门外,她紧紧地闭了闭眼,狠下心告诉自己不要去想,一切都是自己痴心妄想,人家可是郡王爷,而她只是个穿越来客,她有什么值得李飞白这样的?一定是在做梦,没错,是做梦。

    她的指甲嵌入掌心,痛感真是个忠实的感官,让她想自欺欺人都不行。然而,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赌气些什么,也不知自己这全身的冰冷和麻木是为什么,哪怕现在她如此清醒地知道李飞白就在门外,却依然坚持不愿起身,不去开门。

    “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门外,李飞白的声音低沉地响起,他知道王宝钏没睡,他更无法入睡,他该怎么入睡?

    王宝钏睁开眼看着帐顶,知道他没有走,脑袋里的纷乱让她气恼道,“不管我去哪里都跟你无关,我不想再被当个傻瓜一样骗下去了。”

    一句话让李飞白气结,他强忍着破门而入的冲动,压低声音隐忍地问道,“所以你打算跟我分道扬镳了?”

    “我不知道。”王宝钏瞪着窗外的月光,心里头太多想法,让她觉得全身疲乏。

    李飞白站在门口等了许久,面色寒如这夜晚的河水,良久,终于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明白了。”

    王宝钏听着门外离开的脚步声,不知道是不是松了口气,脑子里越发的糊涂,心被绞得一团乱。

    胡思乱想中,朦朦胧胧居然也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日头已经爬上正中了,王宝钏匆忙地起身开门,没有看到李飞白,她不知道是松了口气,还是一阵失落。

    抬头却见自己的姐夫苏龙正抱胸在不远处看着她,王宝钏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就见苏龙已经笑着同她打招呼道,“三娘,好久不见。”

    “我们昨日刚见过。”王宝钏答得不冷不热,苏龙略微有些尴尬,继而又笑道,“明人不说暗话,我此番来,本是来请郡王爷速速回朝领衔出征的。”

    苏龙本来就是骠骑大将军,国事在身很正常,来找洛郡王聊公事也很正常,王宝钏不以为意地撇撇嘴道,“这与我有何关系?”

    从昨日王宝钏和李飞白的对话里,苏龙基本上能把前因后果想个明白,虽然他很奇怪王宝钏居然会不知道李飞白的身份,也很奇怪李飞白居然会隐姓埋名,但是这些事实摆在面前,倒是对他还有些用处,也不管王宝钏言语里的冷漠,笑道,“三娘,你可知当初郡王为何会向我们提亲?”

    王宝钏挑眉,她对这个问题一点都不感兴趣,尤其是现在听到郡王爷三个字,更是心绪烦躁,苏龙却不以为意,继续道,“想来,若是宰相府与郡王爷能结成姻亲,这不论是对王家,还是对郡王爷,都是天大的好处。”

    王宝钏的心咯噔了一下,似乎很多事情被拨云见日,一瞬间就摊开在了阳光下,内里的败絮无所遁形,苏龙本意是劝王宝钏回去好好同李飞白联姻的,却不知道自己的这番话反而弄巧成拙,王宝钏当时嫁了薛平贵,不外乎就是找个理由逃避这般的政治联姻,不做王家的傀儡,可李飞白这番追来,加上苏龙的这句话,显然是在告诉她,她逃不掉了。

    王宝钏冷着脸看着苏龙,苏龙却不自觉,继续道,“看来,三娘你这招欲擒故纵倒是用得出神入化。”

    一楼大厅中,有人因为这句话而捏断了自己手中的筷子,王宝钏听得楼下一阵喧闹,走到楼梯口,只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不知为何,心里头好不容易被抚平的褶皱再度纠起。

    姚青坐在楼下,对面坐着邵轩,王宝钏不顾苏龙还在说什么,径自下楼在他们那桌坐下。

    “刚才郡王,哦,不,是追宝兄才从这里离开。”邵轩似乎是故意的,还特地加重了追宝两个字的读音。

    王宝钏勉强着笑了笑,姚青瞥了邵轩一眼,没有说话。小二很有眼色地递上了早餐,虽然比不上以前住五星级酒店时候的早餐,可是好歹也是香气四溢,但看在王宝钏眼里那一打馒头同石头一样提不起她的胃口。

    邵轩收了扇子,不再故作风流状,端正坐好,他的容貌本就出色,看在旁人眼里分外赏心悦目,可是王宝钏和姚青却根本无心于此。

    “小生在此间的公务已了,便将要顺江下江南而去,不知二位可有何打算?”邵轩虽是问他们二人,话却是对着王宝钏讲的。

    王宝钏抬眼看了二楼依然站在楼梯口的苏龙,低下头继续拿筷子戳着馒头,姚青则干脆缄口不言,邵轩见他二人都不捧场,却也不觉尴尬,继续道,“春来江南,碧草如茵,绿水成林,草长莺飞,正是嬉戏的好时光哪。”

    王宝钏继续沉默,姚青继续装石头,苏龙听了他们的对话,却厚着脸皮笑嘻嘻地走下楼来也跟着坐下道,“怕是不行了,三娘子恐怕得跟郡王爷一同回京才行。”

    “哦?”邵轩故作惊讶地看着王宝钏。

    王宝钏瞪了一眼苏龙,继而鼓着腮帮子嘟嘟囔囔道,“我,我这正是要去江南,如果,如果邵公子允许,可否,可否带我同行?”

    姚青的目光看过来,苏龙瞪大眼睛看着她,而门外,某个一直未离开的人紧紧捏着腰际的玉佩,整个人冰冷得如同冬天里的冰雕,连恰巧路过的路人都感受到了强烈的寒意。

    “可是,三娘你可是郡王爷未来的王妃哪。”虽然王宝钏逃婚了,而且下嫁给了薛平贵,可是这件事就没人承认过,所以王允一直希望有一天王宝钏能真正想通回去,这样她依然有可能会是未来的洛郡王妃,哪怕不是,那也可以找个名门嫁了,哪怕是续弦也好过跟个叫花子啊。

    可是显然,苏龙的这般如意算盘落空了,王宝钏很不给面子地道,“将军,我已嫁与薛平贵,此情至死不渝。”

    “哐当——”不知是谁踢翻了院子里晒架,姚青疑惑地抬眼看了王宝钏,一言不发地收拾了东西上楼。

    邵轩嘴角微微笑着看着这一幕,虽有疑惑,却依然是老神在在的样子,只有苏龙听了脸色大变,自顾自呢喃道,“莫非刚才郡王爷一直都在?”

    邵轩扇着扇子,笑眯眯地点头道,“将军,您说对了。”

    王宝钏觉得一切都不对劲,扒了几口粥就上了楼,却在走廊尽头见到姚青一直在那里等着她,她慢慢挪步到窗前,低声问他道,“你早知他的身份,是不是?”

    姚青没有回答,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王宝钏紧紧捏着的拳头颓然放下了,姚青却挑眉道,“他是谁,很重要?”

    王宝钏不知道他所谓何指,疑惑地看着他,却见他一脸不耐烦地推门进房里去了,只留下空荡荡的走廊和门被关上后留下的回声。

    想起昨夜走廊上的动静,王宝钏走到自己门前,却怎么也无法迈步回去,邵轩上了楼来,走到王宝钏身边道,“王三娘,我打算三日后启程,与郡王爷同日,他往北面,我往南面。”

    这番话颇耐人寻味,可是王宝钏没有深想,她突然任性地对邵轩道,“那三日后,便要麻烦邵公子带上小女一路往南了。”

    邵轩收了扇子,笑应了。

    三日,很快不是么?而这三日里,王宝钏第一日收拾了东西,第二日又摊开,第三日一早又收拾,反反复复的忙碌终于让她觉得时间不是那么难捱。

    第三天一早,她在这间客栈的大堂中坐了许久,邵轩正坐在她对面,他的仆从忙里忙外,他却悠哉地喝着茶。

    大概这是她见过的最优雅的男人了,王宝钏默默地看着对面的人,好像只是为了有这么一个人可以看,有这么一件事可以做,不然她心里空落落的。

    本来想问邵轩李飞白什么时候离开,可是转念又嘲笑自己,这关她什么事呢?他要走要留都没有告诉过她一声,她又为什么要在意?他连自己的真名都没有告诉过她,她又是为什么要在乎?她有病么?

    不,有病的一定是李飞白,一个郡王爷没事跑来招惹她很好玩吗?不是有病能玩得这么high吗?

    邵轩看着王宝钏脸上富于变化的表情,已经猜到了她在想什么,他觉得有趣,便大大方方地一直看,王宝钏一直没有注意到他,这让他在觉得有趣之余,又有一种被忽视的失落感。

    姚青从二楼下来的时候也背着包袱,王宝钏想起那天他在走廊上说的话,心里又是一阵古怪的情绪流过。

    邵轩笑着同姚青打招呼道,“跟我们同行?”

    “不,回去了。”姚青接过小二递来的早饭吃起来,不一会儿就解决了,抬头就看到王宝钏一直在盯着自己看。

    姚青挑眉看着王宝钏道,“怎么?”

    “师兄,你不跟我们一起去吗?”王宝钏可怜兮兮地望着姚青,内心满满的都是不舍,可姚青毫不含混道,“我本来就是京城人,出来太久该回去了。”

    “哦。”王宝钏觉得为了表示自己内心的失落,这个情景下也只能用这个网络上评选出来最讨厌的用字了,想起自己这个身在异乡,却永远要客死,不,是二死异乡的人,心情更为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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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青依旧秉持了他雷厉风行的作风,说走就走,吃了饭就打算结账出门。

    王宝钏急着追出了门去,姚青停了脚步,回头望着王宝钏,虽然他是个冷漠的人,可在王宝钏而言,他是一个可靠的存在。而他说走就走,让王宝钏一点准备都没有,依赖和不舍齐上心头,这才控制不住地跟着他出来。

    姚青一脸漠然地看着王宝钏道,“什么事?”

    王宝钏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让人直接走了,斟酌着道,“师兄真的要回京城了?”

    “怎么?一起?”姚青眼中似乎一闪而过了什么情绪,可是王宝钏没有能够明白,摇了摇头道,“我以为,你会和我一起去江南的。”

    “理由?”姚青的耐心不好,王宝钏忙答道,“因为……”是啊,因为什么呢?当初姚青答应来,是因为李飞白的邀请,所以现在李飞白走了,他离开不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

    见她无言,姚青哼了一声道,“原来你也不过这样。”

    这句话让王宝钏摸不清头脑,疑惑地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说下去,姚青却不愿再说,王宝钏只能道,“还请师兄明示。”

    姚青冷哼了一声,并不想答话,王宝钏只能呆傻地望着他,姚青冷漠道,“色迷心窍,难道不是?”

    王宝钏张大嘴巴,伸手就想去托自己的下巴,她这是,听到了什么?!

    姚青自然知道王宝钏不会认,也没打算因为三言两语就让她跟着一起打道回京,他不喜欢多管闲事,多说这几句,若能懂则自然好,不懂,他又有什么立场强求她?

    王宝钏还挡在姚青面前,可姚青一个闪身,已经步出了几丈之外,王宝钏着急地大喊了一声,“师兄——”

    可姚青却只是挥了挥手,留下了身后的一袭清风,留王宝钏失落地站在原地。说不出是一种怎么样的失落,好像是一块又一块的大石头不断垒在心上,王宝钏失神了许久,直到邵轩翩然走到她身边,若无重量地将手搭上她的肩头,才让她恍若回神,可目光却依然呆滞地看着邵轩,无法聚焦。

    “已经走了。”邵轩的声音很温柔,是王宝钏过去最迷恋的那种,可是此刻却只如一阵清风刮过,神智却依然昏沉。

    失口,王宝钏却轻轻地只低声唤了一个名字,“李……飞白……”

    邵轩的手在王宝钏肩头滞了一滞,最后嘴角僵硬地上扬道,“他不能陪你去江南了,或许我可以陪你。”

    王宝钏愣愣地眨了眨眼,转而望着邵轩道,“只是或许?”

    邵轩本不过是安慰,却被她问住,只能道,“但至少,我会努力去做。”

    不知内心究竟是什么滋味,曾经的李飞白对她总是说一不二,不知为何要去比较,明明是两个不同的人,王宝钏苦笑,怎么感觉只是几天而已,一切的一切居然都不对了。

    邵轩终于拍了拍王宝钏道,“快收拾东西吧,我们也要准备上路了,记得带好文牒。”

    “文牒?”王宝钏奇怪地看着邵轩,邵轩愕然道,“你不会一直连行路文牒都从来没有吧?”

    “那是什么东西?”王宝钏挠了挠头,莫非是暂住证一类的?

    邵轩不由得失笑,好一个深闺大小姐,到底是有多不食人间烟火?让仆人取了文牒放在王宝钏手上道,“便是这样的东西,你可曾见过?”

    王宝钏张了张嘴,面色古怪地摇摇头,邵轩扶额道,“也罢,你便跟着我,倒也无事,但不可一人走失,不然可就麻烦了。”

    邵轩说这话的时候,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有些窃喜,那种窃喜很古怪,让他还来不及细细想,王宝钏已经转身回房间收拾东西去了。可是整个人神智昏聩,脑袋里嗡嗡地好像有无数只苍蝇在飞。

    这一路行来,她从来没有多费过什么心,什么钱财,什么文牒,她什么都不需要,只需要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更不用管别人怎么看。她以为在古代这般自由自在的旅行是理所当然的,可是怎么可能呢?

    就算是一切高度发达的现代,出个国还要护照呢,更何况是在以农耕为主的古代,西游记里唐僧每到一处都要通关文书,她还从来没有联想到原来自己在各州之间行走居然也需要这种东西。

    李飞白为她打理好了一切,所以她到现在,在这个时代,简直就是一个巨婴,什么常识都没有,什么本事都不会。

    他是为什么要这么做?

    王宝钏觉得一切都太乱了,回到房间根本没有再动一动的欲望,关上门就仿佛力气尽失一般滑坐在地上,再没有力气站起来。

    双手抱住膝盖,这样仿佛能够更加安静的思考,她想去江南,想去看那烟花三月的瘦西湖,想去看桃红柳绿的汴梁城,想去夜晚莺歌燕舞的廊桥画舫听歌伴雨眠,可是似乎所有场景里,她都不该是孤单一个人。

    可是,现在她孤单了,她成了一个人,好像一切从哪个环节上出了错,后面的一切都脱轨了。

    纷纷乱乱地想了很久,直到脑子里嗡嗡的声音消失了,才能抬头好好看看四周,桌上不知何时居然放了本文牒,王宝钏惊讶地爬到桌边拿来文牒一看,上面赫然是她王宝钏的名字。

    不知何时多了两个箱子,里面是不知从哪里来的金子铜钱,就像一记重拳击在了她心上。

    匆忙地从四周搜寻,想看看有没有什么信,就像那些小说里写的,李飞白给她留下了一封信,哪怕未来只能当回忆的道具也好。可是除了那刺眼的钱财和文牒,其他一无所有。

    胸口闷闷的,很想哭,可是王宝钏哭不出来,她觉得自己好像掉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弯□想去捡,可是什么都没有。

    看着那个放满了金银钱币的箱子发呆,王宝钏一脸无所适从的样子,脑子里乱得像一锅放满了东西的海鲜粥。

    邵轩在楼下等了许久,见王宝钏还没有下来,于是带着仆人破门而入,王宝钏一惊,习惯性抬头,看到的却不是那张熟悉的脸,脸上的失望之色让邵轩一览无余。

    邵轩毕竟是风度翩翩举止得宜的邵轩,一脸温和地道,“走吧,马车已经备好了。”

    王宝钏点点头,任由邵轩的仆人将她的东西一件一件地搬上车,却觉得每走一步都好像遗落了什么似的,不断地回头望,明知道什么都望不到,却还是忍不住回头望,也不知是在望谁。

    邵轩是个温柔的人,对于王宝钏不想提的事绝不会主动说起,两个人一路上都是邵轩努力在说着话题,哪怕王宝钏十分的心不在焉。

    几天的行路,好像是他一个人在自说自话一样,王宝钏与过去判若两人,这般被忽视倒是首次,让一贯在花丛中如鱼得水的邵轩也不由得郁闷,明明第一次王宝钏很在乎他的,怎么这会儿自己的皮相居然不灵验了?

    等王宝钏这天第二百五十次叹气的时候,邵轩终于忍不住用扇柄拍了一下她的头道,“你再叹气,该把你的漂亮脸蛋给叹皱了不可。”

    王宝钏茫然地抬头看着他问道,“是要下车了吗?”

    邵轩失笑道,“这才刚上车没多久,你到底在想什么?”

    “哦……”王宝钏听完又想发呆,失魂落魄的样子让邵轩终于无奈,再度拍了拍她的脑袋道,“回神啦,不如说说你到底在叹什么气吧?”

    “胸口疼。”把手放在胸口上,王宝钏无辜又委屈地看着邵轩,邵轩没想到她这么直接,一愕过后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而且这笑一发不可收拾,终于是上气不接下气道,“你真是,让我说什么好。”

    “哼,说什么我都挺好的。”王宝钏被他笑得莫名其妙,赌气撅着嘴看着他。

    “其实,你是在想郡王爷吧?”邵轩虽然有些不甘心,但却不得不承认,自己在这个姑娘面前,是在显得有些分量不足。

    “没有。”王宝钏鼓着腮不肯承认,可是没说几句话就又开始唉声叹气,跟着双目放空。

    邵轩微笑着摇了摇头,扇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王宝钏的脸其实生得很端丽,是那种明媚的美,可是这会儿带着愁思蹙着眉的样子,偏偏别有另一种风韵,让他忍不住看得有些久。

    车厢中的静谧与车外的喧闹显然是两个世界,在王宝钏的又一声叹气中,邵轩突然问道,“你喜欢他什么?”

    王宝钏惊讶地看着邵轩道,“谁说我喜欢他了?”

    “不然你为什么觉得他好?”邵轩笑着,画下个陷阱让王宝钏往里跳。

    果然一遇到恋爱的问题,人的智商立马大跳水,王宝钏叹了口气就开始数李飞白的优点,等数满十个手指的时候,她突然奇怪地回神瞪着邵轩道,“我什么时候觉得他好了?!”

    “哦?”邵轩别有深意地看着她,晃了晃自己的双手道,“那么这体贴,善良,善解人意等等的,是什么呢?”

    “这……这当然是我自己的有点啊。”王宝钏羞红了脸,强词夺理起来。

    邵轩也不揭穿她,“哦~”了一声,笑眯眯地看着王宝钏,嘴里啧啧有声道,“你确实有不少优点。”

    王宝钏也知自己有些无理取闹,红着脸不说话。

    两个人这一路聊天颇有些尴尬,等好不容易到了一个僻静处休息片刻,王宝钏立刻一个人跳下车,跑到小溪边掬了水洗脸。

    溪水清澈,倒映着她的面容,王宝钏轻拍着自己的脸颊,深深地吐了口气,好像只有不断叹气,才能把胸口的那种郁闷排解掉,可是这般排解,却似乎只是让胸口的烦闷越积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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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哭不能哭,邵轩就站在不远处,却没有走近,只是在那远处默默地看着她。她匍匐在溪水边,那背影楚楚可怜,虽他有心想走上去搂住她,可邵轩毕竟是君子,不屑于乘人之危。

    “嘿,小娘子好生俊俏,怎得独自一人在此呀。”

    斜刺里突然插进一个声音来,王宝钏脸庞带着水珠抬头的时候,就看到一个蓄着山羊胡子的中年男人一脸笑意地看着她。

    “额,我……”

    “什么人?!”王宝钏还未及回答,邵轩的仆人就已经跑上来护着王宝钏了,那山羊胡子倒是没想到居然还有人,本来不过看到个小娘子打个招呼,谁知居然被当成了急色鬼。

    山羊胡子连忙摆手道,“误会误会,我不过是行走山野间的过客,敝姓陆,单名一个羽字,乃是要往万州而去。”

    “陆羽?”邵轩觉得这个名字十分耳熟,想了想道,“莫不是当年竟陵李太守座下门人陆羽?”

    “嘿嘿,正是在下,小郎君知道我?”山羊胡子见邵轩知道自己,捻了捻胡须笑得有几分得意了起来。

    “倒是耳闻先生的茶艺乃当世一绝。”邵轩回答得很恭敬,让陆羽脸上有光不少,连忙谦虚地拱了拱手道,“哪里哪里,敢问小郎君贵姓?”

    “江南邵轩。”邵轩俯身回答,倒让陆羽吃了一惊道,“江南邵家可是名门望族啊,失敬失敬。”

    “谬赞谬赞。”

    两个人你来我往寒暄得好不热乎,王宝钏在一旁旁若无人地拿着衣袖擦脸,然后眼睛眨呀眨地看着陆羽。按照谷不沾的秘籍,当年江南有一个著名的茶客陆羽,难道说的就是眼前的这个山羊胡子?

    邵轩和陆羽两个人贤兄惠弟彼此抬举了一番,陆羽才将注意力转回王宝钏身上,问邵轩道,“敢问这位小娘子是?”

    王宝钏知道自己身份尴尬,于是连忙抢上来答道,“我叫王宝钏,是邵家的,额,厨娘。”

    邵轩见王宝钏不愿与自己有太多牵扯,也顺水推舟道,“王三娘乃是当世名厨谷不沾的弟子。”

    听到谷不沾三个字,陆羽张大了嘴,继而又双目放光,最后双颊泛红道,“真的吗?真的是那个老色鬼的徒弟?”

    虽然自己师父被称为老色鬼让王宝钏有些哭笑不得,但是从谷不沾的文字记录来看,陆羽曾和谷不沾有过非常密切的友谊,于是出于尊重,王宝钏依然点头道,“是的,那正是家师。”

    可转念想想,这不是变相承认了谷不沾是那个老色鬼,王宝钏又连忙摆手道,“不过师父不是老色鬼……”

    王宝钏越描越黑,邵轩都忍不住呵呵一声笑了出来,惹得王宝钏尴尬而局促地低下头,倒是陆羽大手一挥道,“哎呀,说来你该叫我一声师叔。”

    “啊?”王宝钏傻眼,这一段怎么没见谷不沾提过?

    陆羽哈哈大笑道,“也不怪小娘子你不知道,说来连那老家伙自己都不知道。”

    “不过,”陆羽话锋一转道,“其实我也没从他师父那儿学到什么,倒是茶道我比他师父,也就是我的半个师父精通些。”

    王宝钏刚想说原来如此,就见陆羽立马哭丧着脸道,“所以我现在后悔了,我当年应该好好的学厨艺啊,说来我也算你师叔,小娘子你可一定要帮我啊……”

    这,这唱的是哪一出啊?王宝钏再度傻眼,倒是邵轩清朗一笑道,“听闻陆先生此前同万州柳氏打赌,定比那淮扬的厨子手艺精湛,没想到在比试当日突遇变故未能亲临,想来定是为此吧?”

    邵轩说得很给面子,其实就是陆羽牛皮吹大了一看情形不对立马落跑了,讪讪笑道,“小郎君真是神通,连这般小事都没能漏过你的耳去。”

    王宝钏这才明白,感情是要她跨刀相助来着,陆羽嘿嘿一笑道,“如何啊,小娘子,可否帮师叔这一把?好歹关系我们门派的声誉啊。”

    “我们什么门派?”王宝钏倒是不知道自己踏入厨艺这一行还有门派一说,陆羽啧一声道,“当然是天下第一派啊。”

    这,难道是自封的么?王宝钏汗颜,邵轩老实不客气地笑了,陆羽撇撇嘴道,“如何?”

    “好是好,只是,师叔已经爽约了,又要如何比?”而且万州据此还有一段路程,莫非这陆羽正是从万州逃过来的?

    邵轩以扇击掌道,“这倒也不难办,我与万州柳氏一族颇有些交情。”

    “好,就这么办了。”陆羽听完立刻击掌定下,王宝钏忽然想起当时自己与姚青的那一场比试,可是此时站在自己身边的人换成了邵轩,而对手却是连面都没见过。

    对于厨艺,如今的王宝钏在谷不沾的言传身教下确实有些心得,加上一路上姚青不时的指点,可谓日渐精进,能有这样的机会练练手确实对她的成长大有好处。

    可是听着陆羽和邵轩的说话,不知不觉王宝钏又失了神,好像身外一切事情都变得与己无关,心里头有什么一直占着,移不开寸步,再装不下其他任何念想。

    休息完上了车,陆羽硬是要挤到邵轩这辆车,邵轩方才第一次唤她宝钏,可她却丝毫反应都没有,让他略有些伤怀。想他向来自诩翩翩佳公子,就算在京城玉冠云集之处,也是毫不逊色的,可怎么在王宝钏面前自己的魅力居然一点点消失了呢?

    陆羽上了车,车上终于有了些生气,说话也不再是一问一答,陆羽天南海北的胡扯乱侃,邵轩也算是见多识广的,两个人聊得热络的时候,陆羽就从自己的包裹里取了几个油纸包出来。

    那油纸包在这时候也算是高档玩意儿,他如掏珍宝一般的小心翼翼取出,捧在手心里先凑到鼻尖闻了一闻,一脸虔诚的样子道,“啊,这才是上等的雀舌。”

    一直在发呆的王宝钏也终于被他的举动吸引了去看,就见他缓缓打开油纸包,里面包着碧绿生青的新茶,茶叶尖尖细细,颇像龙井,但是那茶色碧嫩,而且明显经过精心的拣选。

    随后陆羽又从包裹里慢条斯理地取出一套茶具来,比功夫茶还要考究,一个个放在桌上,好在马车驾得稳,没有东倒西歪,跟着他就开始泡茶。

    也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移动炉灶,烧的据说是上等的溪水,口感醇澈,而这茶经过三道工序的泡制,味道清香扑鼻。

    邵轩方抿了一口便忍不住赞叹出声,王宝钏也接过,细细品了一口,确实沁香宜人,品质非同凡响,连忙点头附和。

    陆羽对自己的炫技很是得意,忍不住开始絮叨他制茶泡茶的技术,王宝钏听着听着不免又神游物外,好好的一杯茶,偏偏在她嘴里吃出无限的苦味来。

    明明是好茶的啊,王宝钏看着杯子又一次叹了口气。

    陆羽受不了王宝钏愁眉苦脸的样子,忍不住问邵轩道,“她一直这模样么?不能啊,那死老头断不会喜欢这般的徒弟啊。”

    邵轩望了眼王宝钏,无声地摇了摇头,这讳莫如深的模样倒让陆羽肚子里的八卦虫被勾起,好奇道,“怎么了?有什么难言之隐?难道你二人感情不和?还是,你——”

    那眼神看得邵轩耳朵一红,连忙否认道,“陆兄多虑了,她确实只是我的厨娘而已。”

    陆羽挑眉看看他,转头就见王宝钏又把一杯好茶当白开水一般往嘴里送,品都不品就滑了下去,心疼得连忙抢过茶杯道,“小娘子唉,你有什么心事就说出来,可别糟蹋我这般的好茶哟。”

    王宝钏被夺了杯子,愣愣地看了一眼陆羽,歉然地笑了笑,却没说话,继续对着窗外发呆。

    本来陆羽和邵轩二人聊得热络,可是王宝钏这副模样,实在让人提不起兴致来,眼看着万州就要到了,连陆羽都跟着叹气道,“我这师侄女到底怎么了啊?”

    邵轩的无奈显而易见,摇头跟着也叹息道,“情之一字,至烦至扰,不可断绝哪。”

    一行人找了一家客栈安顿,王宝钏入住之后就没有出门,陆羽在后院里烹茶,邵轩很赏光,让仆人去柳园递帖子,自己则陪着陆羽喝茶聊天。

    王宝钏就站在窗前看他们,却没有下楼,明明是要去江南了,可是为什么一点期待都没有呢?

    挠了挠头发,往事一点一滴的流过,从李飞白第一次出现在她的苦寒窑门口开始,意图不明,可是……

    陆羽抬头就见王宝钏失魂落魄地站在窗口,笑着对她招了招手,邵轩也回身看她,那一刹那,李飞白三个字差点脱口而出,让王宝钏一阵心惊。

    终于还是没有拒绝陆羽的好意,去厨房弄了些点心,跟着一起在后院中吃茶。

    王宝钏的心不在焉让陆羽这种直肠子颇难受,拍了拍王宝钏的手道,“师侄女,我呢,好歹是你师叔,年纪辈分也比你长一些,你若有什么心事啊,千万别藏着掖着,我看着难受。”

    王宝钏听了扯了扯嘴角,想笑却笑不出来的样子让陆羽更加难受,可是大老爷们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个小女娃娃,还是邵轩轻柔道,“陆兄,无妨的,或许过些时日,她便能想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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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邵轩所说,他与柳氏的关系确然不错,柳风与他约定三日后就进行比试,可以由王宝钏代为应战。

    虽然王宝钏名不见经传,但是谷不沾却是声名赫赫的,他的徒弟姚青在京城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如今王宝钏要与淮扬厨师比试厨艺的消息一出,在万州的名门望族之中倒是掀起了不小的波澜。一时间大家都以能得到柳园发出的请帖为幸事,倒让柳风始料未及。

    王宝钏这个身在暴风眼中的人却完全没有感觉,没事端着把菜刀在那里练手,菜刀是李飞白让赵无亮帮忙打的,那个举世闻名的铁匠居然愿意为她这个小小厨娘打造专用的厨刀,不是因为李飞白,谁能为她做到?

    不知不觉又想到了李飞白,王宝钏突然好像明白了自己这是怎么了,只是不想去承认。最初逃离,只是为了不被关进那个巨大的牢笼,好不容易成功了,怎么能再一次跳进火坑呢?

    理智不断地在与情感拉扯,每一次都煎熬着她。

    低落的情绪对她的厨艺发挥倒是没有太大影响,化悲痛为实力,居然让王宝钏在这场比试中轻松获胜。就算是以精细闻名的淮扬厨师,与王宝钏这个半路出家却天赋极佳的厨娘相比,依然显得缺乏经验和历练,此间相差的不只是见识而已。

    王宝钏赢得没有悬念,倒是陆羽因此一雪前耻,在柳园面前大笑三声以泄?</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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