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梦绝南国,情断友谊关(4)
036、犁耙不耕地,地能奈何犁耙?
上午,胡白一脸疲惫地从佛山回到蓝湖氧化锌公司。他在公司氧化锌炉的收尘室找到了常著谈。这收尘室,是氧化锌冶炼最后一道环节,是收集氧化锌产品的地方,这里一个个几米高、如水桶般大小的白色收尘袋,在这房子里密密地林立着。常著谈在电话里听胡白找他,全身披着氧化锌粉尘,钻出收尘室。胡白在门口见到老常,一见面,他就告诉老常,总的来讲,原材料供应充分得到保障,产品销售渠道已相当畅通,此次南下之行收效大大的。同时也告诉对方,讲实话,这次其中也有水波儿的功劳。常著谈感觉有点不可理解,水波儿在深圳呀,怎么有她的功劳?胡白于是推心置腹地对老常说,他和水波儿毕竟从小一起长大,她一家人又给过不少的帮助,现在,她在深圳当着保姆,真为她的命运担忧。老常对水波儿也有些疑惑,她大学毕业,当过老板太太,当过管理干部,要水平有水平,要能力有能力,要长相有长相,怎么去当保姆呢?胡白坦诚地说,她去当保姆应该是迫于无奈,他很担心因此毁灭了她,加上公司也很需要有一个销售人才,所以,这次没有和蓝悦珊商量,就到深圳去动员水波儿回来加盟。常著谈问她是否愿意回来加盟。胡白说水波儿不愿见面,见了面又什么都不想讲,说明她内心苦闷。接着他又吐出心中的忧虑:真担心水波儿远在异域他乡,当没人与她倾心交流时会孤独难受,因而,她要么躲在旮旯,专注自己的内心,总是去想着那些不幸,而使抑郁症加重,要么彻底放纵她自己!常著谈也很直率地说,他很了解水波儿的个性,这对她来说,彻底放纵自己,不是不可能!
胡白站在收尘室门口,低着头,深深地思考着。常著谈注视着胡白,揣摩其心思,心想,胡白此刻肯定是在为水波儿的现状和前途忧虑着,于是问他,想怎样帮助水波儿。胡白抬起头,不假思索地回答说,他内心始终笼罩着一种恐惧感,觉得自己有责任,尽快帮她摆脱精神上的困境!常著谈于是说,她既然陪你胡白到佛山有几天时间,你肯定……
老常的话还没有讲完,蓝悦珊朝他们走了过来。蓝悦珊闷头闷脑地问常著谈,谁在佛山陪胡白几天呀?胡白肯定什么?常著谈不假思索地回答是水波儿。
顷刻,蓝悦珊阴沉着脸,用脚狠狠地踢了一下身旁的氧化锌包装袋,屁股一扭,气哼哼地走了!
胡白和常著谈面面相觑。紧接着,胡白跑出收尘室,向蓝悦珊追去,边走边说他想谈一下新建炉子的事。可是,蓝悦珊没有理睬胡白。胡白站在收尘室前的坪中,先是怅然若失,然后心情平静下来,思索着怎样说服蓝悦珊新建氧化锌炉子。
胡白回到收尘室。此时,氧化锌炉已经关掉抽风机,一个个收尘袋变得瘪软。常著谈已经钻进了收尘袋之间,他在认真地往下摇收尘袋里的氧化锌粉。
胡白也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找到老常后,一边一起摇收尘袋里的氧化锌粉,一边问道:“老兄,你认为我们这次出来办厂,是不是把握住了人生的机遇啊?”
“是的,抓住了机遇,现在氧化锌的市场价格一路攀升。我们办厂正是时候。”常著谈停止摇动氧化锌粉,满脸灰蒙蒙的他走近胡白。他露出赞许的神情回答着。
“你说正是时候,那……我给你讲个关于正是时候的故事吧。”胡白顺水推舟,饶有兴趣地说:“有个年轻的国王,登位时想做个好国王,便广征国内的智者,命令他们把世界的智慧搜集成书,以便他学习和阅读。智者离去,20年后回来,身后的骆驼队背着5000本大部头的书。”
“这么多呀,国王怎么看?”
“是呀,国王便命令他们将知识浓缩。15年后,他们又回来了,身后的骆驼队只背了500本书。”
“国王只怕仍然会嫌太多。”
“没错。10年过去了,这次他们带来的书不超过50本,但国王已老而倦,他又叫智者浓缩成一本书,5年后他们把它献进国王的手中时,国王已奄奄一息,没时间读这本书了。”胡白说到这里,注视着常著谈,深有感触地说:“这故事告诉我们:谁善于把握时间,谁就把握了命运,谁善于把握机遇,谁就把握了幸运!”
“我心里想的只是技术上的事,没有去思考这么多。”常著谈抖了抖身上的粉尘,微笑着说。
“我认为,你也应把眼光从氧化锌里拔出来。”胡白摇了摇收尘袋后,情绪激昂地说:“我们应该让灵魂,站在未来的起跑线上,否则,我们虽有眼睛,却不能洞悉时代发展的奥秘;虽有鼻子,却难以嗅到智慧之花的异香;虽有嘴巴,却不会品尝人生的真味;虽有耳朵,却听不见历史老人的嘱托。总之,一个人鲜活的灵魂,不应该被现实所困,而应该放眼未来,潇潇洒洒活出人生的价值!”
“你不但有头脑,还有漂亮的文采和口才!”常著谈由衷地赞叹。
“哪里哪里,过奖了。”胡白谦逊地笑了笑。忽然心头迸发火花,他凑近常著谈,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批评他:“你呀,总是想着氧化锌。我讲直话,你真是不善于抓机遇!很不善于抓机遇啊!”
胡白的手机又响了。胡白看也没看,便接听着,并且手机到了嘴巴边,仍一个劲地朝着常著谈说:“啊,你呀,真不善于抓蓝悦珊。听我的,你应该好好地抓住机遇,好好地抓住蓝悦珊……”
“你在胡说什么呀?”电话里对方传来了质疑声。
猛然间,胡白意识到电话的对方是蓝悦珊,也意识到自己这话此时讲得真不对劲,于是吐出了舌头。
常著谈好像没搞清楚胡白的话意,莫名其妙地看着胡白。
电话里,蓝悦珊气恼地质问着:“你说谁不善于抓我?抓我干什么?!”
“没有,没有讲你。”胡白机敏地应对着:“我是在批评老常,说他不善于抓难题。”
“抓蓝悦珊就是抓难题?”
胡白随机应变着:“你知道,我们这地方,蓝悦珊的蓝和难题的难是一个音,我是兴致勃勃地谈我们公司的发展问题,把抓难题讲成了蓝悦珊。对不起啊,嘿嘿……”
“我先来找你们是有要紧的事情,是被你气走了。现在我没时间和你纠缠,我只要你赶快做好解答难题的准备。你尽快和老常安排好厂里的事情,具体要你干什么,等我处理完省城的事情后通知你。”
蓝悦珊说完便挂了电话。
“没时间多聊了,刚才蓝悦珊来找我们是有重要事情。看来,我们得处理好这里的事情,然后去帮助她。”胡白又对老常说:“我刚才的意思是:你要善于抓机遇。”
“善于抓机遇,怎么讲?请具体指导。”
“我刚才讲‘正是时候’的故事,你抓住蓝悦珊不正是时候吗?”胡白知道这收尘室就他俩,因此认真地盯着他,这样说道。
“别、别、别、别开玩笑!”常著谈疑惑地看着胡白:“你是拿我开涮吧?”
胡白正经地回答:“你知道,我胡白不会在你面前开这种玩笑的。”
常著谈连忙摆手:“这?!这?!哪敢奢望!”
“你老婆得癌症死了几年了,为什么不敢奢望?”
常著谈诚挚地问:“我在老朋友面前讲直话,好吗?”
胡白鼓励他说下去:“好,实话实说。”
常著谈讲出了自己的肺腑之言:“讲真的,一方面,我知道蓝悦珊爱你胡白,她不会放弃你来接受我;另一方面,蓝悦珊是个富婆,我不敢巴结。”
“这……”
“我早就看出了蓝悦珊对你是一片痴情。客观地讲,我感觉蓝悦珊对你真好,你们各方面也挺相配,在一起才是天造地合。”常著谈又不无惋惜地说:“唉,可惜你有老婆!”
“我不能叛妻别子。”胡白讲内心话:“再者,我很想在氧化锌事业上大有作为,很不情愿卷入不应有的情感旋涡之中,所以根本不会和她跨越雷池。”
“她要是猛烈进攻,你怎么抵挡呀?”常著谈注视着胡白,真诚地问。
“犁耙不去耕土地,土地能将犁耙怎样?哎,你放心,我会坚持我的基本路线不动摇的!”胡白认真地说:“不管她蓝悦珊对我怎样,我不可能再前进半步。当然,坦率地讲,我也很担心她继续向我进攻,所以,希望你们能建立关系。”
“我们建立关系?”常著谈对于胡白的提议真不知怎么回答。他知道,胡白作为自己的知心朋友,是在关心自己,他也知道,蓝悦珊确实是很可爱的女人,可是,他也知道,胡白和蓝悦珊毕竟关系非同一般。所以,他踌躇了片刻后,吞吞吐吐地说:“你,你这是……”
胡白心里很清楚:常著谈是顾忌他胡白与蓝悦珊的关系,于是说:“别多想,我对她没有产生过爱情,更没有和她做过什么,绝对没有!”
常著谈急忙辩解:“我不是这意思……”
胡白鼓励他:“别多想了,不管怎样,好好去追她,我从中撮合!”
“别、别。”常著谈又连忙摆着双手。接着,他笑了笑,告诉胡白:“这两天尽走桃花运。邓主任和蓝悦珊要撮合我和水波儿。”
“啊!”胡白轻轻地感叹一声。
此时,常著谈看着胡白,满怀疑惑地说:“这两天,大家都突然关心起我的婚姻来了,我觉得中间有些蹊跷。”
“这……”胡白沉思默想了片刻后,坦率地说:“我认为一切都是因为蓝悦珊。老实讲,就我来说,一方面是关心你,另一方面,担心蓝悦珊对我还……所以觉得她有了感情归宿后,我俩间的事业和情感才会走上正轨。”
“我理解你的意图,也理解你的做法。”常著谈又说:“那……”
“蓝悦珊撮合你和水波儿嘛……”胡白干脆地说:“蓝悦珊看我到深圳找水波儿,以为我和水波儿会怎样,想让水波儿也有情感归属,从而彻底干净地断了我胡白情感上的其它可能性!”
“哦……我明白了。”常著谈若有所悟,他接着又问:“那……邓主任为何也来撮合我和水波儿?”
胡白在斟酌着怎么回答:“这……”
这时,蓝悦珊的电话又打来了,胡白接完后,对常著谈说:“蓝悦珊叫我尽快到省城去找她,这段时间帮她处理贸易上的事。”
“她到省城去了?”
“对。她匆匆忙忙走了。秦石煌出事之前的头一天晚上,他们夫妇与越南方谈了一宗70级氧化锌贸易,结果,因秦石煌去世而搁下,这次越南方主动找来了,并且需求量增加到20个车皮。按推算,这次,蓝悦珊二十天时间内可净赚60万元以上!”
“噢,真是个好机会!”常著谈点了点头:“是呀,这么多产品要出口,没有你帮忙真不行。你放心去帮她吧,公司里的事情我会处理好。”
胡白手抓着收尘袋,低着头没说话,他想到要到省城等地,和蓝悦珊单独去办事,心里很是矛盾……
037、女人如果没有了男人就恐慌了?
吃了中饭后,胡白很快赶到省城,在蓝悦珊落住的华龙大酒店找到了她。胡白刚到蓝悦珊的房间,蓝悦珊就满面春风地迎上来,趁胡白不注意,冷不防地吻了一下他的脸颊。然后,不由分说地拖着胡白就走。胡白问去哪里,蓝悦珊对此不加解释,胡白只得沉闷地跟随着蓝悦珊。
车子不一会儿就到了市郊的月亮之上风景区。蓝悦珊说,听说这里湖中小岛的天然洞很值得去看一看。媒体上经常广告这新开辟的游览景点,胡白对此无疑有所了解,因此也油然产生了观赏雅兴。于是,两人坐小游艇,登上了湖中的小岛。
这小岛只有一个篮球场那么大,最高处也不过几米高,它的轮廓有些像一轮弯月,因此叫月亮岛。岛中间原来就有一个书桌大小、斜着往下延伸的小洞,洞口长满杂草,阴森森的。千百年来,很少有人上这小岛,更没有人去探究这小洞的秘密。早几年,有人深入洞中探险,发现它竟有近千米深,里面像房子一样,大大小小,上上下下,竟分割成许多间!于是,投资商就踊跃投资,大加改造,将其建成了新型游览胜地,并给这风景区取了个很有诗意的名字……月亮之上风景区。
胡白和蓝悦珊进洞后,两人把洞中各处景点浏览了一番。然后,蓝悦珊带胡白到最底层的一处小石房子,这里是一个布置极为精致的小包厢。这房里,相对摆着两个真皮沙发,中间搁着一张小台桌,桌上摆放着电脑。墙上挂着电视机,并挂着一幅蒙娜丽莎油画像。
胡白坐在蓝悦珊对面的沙发上,再次平静地问:急忙招来他,却怎么是来这里游玩。蓝悦珊告诉胡白,已经成功签订了这笔大合同,本来,出关手续今天下午就可以办好,可是海关说要到明天才能正式批下来,这一步没有完成,其它事情都难以进行,因此,现在两人什么都不能干,只能趁此时间出来游玩散心。
此时,胡白一边漫不经心地听着蓝悦珊说话,一边打开电视。
“不许看!”蓝悦珊见此,迅速地把电视关了,装出一副愠怒的神情,斥责胡白:“在我面前总是装酷!总是冷冰冰!真讨厌!”
“我讲了,我和你,应该永远保持正常的师生关系和事业关系!”胡白又将电视打开,眼睛注视着电视屏幕,在调试电视节目的同时,冷不防地干脆回答。
谁知,蓝悦珊对胡白的此话并不以为然,她又换了副表情,扬着漂亮的脸蛋,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盯着胡白,撒着娇说道:“你这老虎,还真的不怕我吃脑髓?看来胆识过人啊!”
“我不是那种老虎,我不贪图猱挠痒带来舒服,我的脑髓不会被吃掉!”胡白的目光移开电视节目,他看着蓝悦珊的脸蛋,正正经经地回答。
忽然,蓝悦珊挨近胡白,双手抱在胸前,用不依不饶的口气说:“哼,我也告诉你,我蓝悦珊对你喷了十多年的感情,在你这大恩人面前,什么丢脸的事情都做了,我,什么也不在乎了!”
“不要瞎来!不要伤害江溪!不要破坏我们的事业!”胡白义正词严地警告。
“你理解过一个女人的心吗?!你理解过女人的痛苦吗?!”蓝悦珊听了胡白严肃的警告,有些难以控制自己的感情,她竟突然用悲悯的语调对胡白倾泻起来。
胡白非常诚恳而语重心长地说:“那天晚上,我和你推心置腹谈了那么久,我彻底吐露了内心世界,你应该知道我是很理解你的啊!”
“我跟你讲吧,你越是这样躲着我,我越是不会放弃你!”蓝悦珊满怀激情说着:“我跟你讲:有个衣着很单薄的小孩,在寒风中行走,见到一个热烘烘的大火炉,巨大的诱惑确实难以抗拒。这时,一个狠心的大人过来,剥去他那点衣服,当头浇上一桶冷水,并拼命鞭挞,阻止他靠近火炉。你想,这人能达到目的吗?可以说,肯定不能!因为,谁都可以想象得到:难挡的寒冷,必定会使小孩更加无法抗拒对火炉温暖的渴望,他不紧抱火炉,就会被冻死,不能活命啊!现在,你明白了吗?我的情感,就像这可怜的小孩!”
“唉……我真不知如何说你好啊!”胡白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
本来,蓝悦珊因生意的成功而喜悦,可是,胡白的几句话,使得她的情绪一落千丈了。此时,她本想继续发泄怨气,但看到胡白的低落神情后,她控制了自己的情绪。于是,她又安慰起胡白了:“别怨我,我理解你的心,其实我也感到对不起嫂子。唉,我们还是聊聊别的吧。”
“好吧。”胡白心态平静了几分。
蓝悦珊想了想,说:“我们先放松一下,做个游戏吧!”
“嗯。怎么……”
蓝悦珊拿出张纸,匆匆地写上几个字后,注视着胡白,温柔地说:“这里有句话:‘女人如果没有了男人就恐慌了!’,你这大文人,给它加上标点符号吧。”
说完,蓝悦珊将纸条递给胡白。
“什么意思?”胡白看了看,想了想,说:“好像有几种加的方法。”
“是呀。给不同的人去添标点,结果会不一样。”蓝悦珊的兴趣又起来了些,颇有些兴奋地说:“女生的答案往往是:‘女人如果没有了,男人就恐慌了!’而男生的答案往往是:‘女人如果没有了男人,就恐慌了!’”
胡白打量着蓝悦珊,问:“你这是玩的什么把戏?”
蓝悦珊媚眼射向胡白,含笑而语:“可是,我的答案恰恰是:我这女人,如果没有了胡白这男人,就恐慌了。”
“你真够直率啊。”胡白说:“不过,你又回到刚才的话题了,别扯这问题了。”
“我讲这加标点,只是调节一下情绪,唉,我的脑子呀……唉,别说了,别说了。”接着,蓝悦珊又眼神娇媚地看了看胡白,说:“我想割你**分子的心上肉!”
说完,她抿嘴笑一笑。
“割我心上肉?”胡白感到莫名其妙。
“是的。”蓝悦珊挨着胡白坐下来,左手搂着胡白的右肩,右手在其胸前比划着,神秘地说:“我想把她从你心中挖走!”
“什么意思?我心中还有什么人?”胡白正经地回答:“我从未爱过老婆以外的其他女人!”
“别装了,水美人波儿……”蓝悦珊挤着眼睛。
“不要瞎说!我再重申一遍: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是兄妹,一切清清白白!”
“瞎说?!”蓝悦珊忽然松开胡白,变得异常严肃地说:“哟,这两天,我和越南人谈这笔大买卖,弄得我倒是差点忘了你和她的那码子事。哼,你还是老实向我交代吧!”
“交代什么?”
“你自己知道!”蓝悦珊撅着嘴,盯着胡白。
“知道什么?”胡白心里嘀咕着:这家伙,一下子显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好像要把我胡白吃掉似的,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说什么和她那码子事,这指的是谁?指的是什么事?你蓝悦珊有什么资格,敢这样肆无忌惮地对我胡白兴师问罪,凭什么?
“要我提醒?!”蓝悦珊加重了语气。
“提醒什么?交代什么?我,好像没有做什么呀。”胡白坦然地回答。
“真不自觉!”蓝悦珊叉着腰问道:“你南巡,战果不凡吧?”
“南巡?”
“你是胜利冲昏了头脑吧?好,我来提醒你。”蓝悦珊阴沉着脸,目光逼视胡白,问:“我问你,你这次南巡,一定征服了你心爱的波儿妹妹吧?”
“你什么意思?”胡白心怀不满地反问。
蓝悦珊站到了胡白的跟前,一脸严肃地逼问:“什么意思?还要我来讲?!”
“我和她很正常!”
“还要狡辩?!”蓝悦珊情绪激动了:“我问你,你到了深圳吗?”
“到了。”
“你说是去广西和佛山联系原料及销售业务,深圳与这些没有半点关系,你去那里干什么?!”
“我……”胡白思忖着怎么回答。
蓝悦珊的口气咄咄逼人:“别心虚,讲!”
胡白想了一下,很不以为然地回答:“我是去看水波儿。”
“挺关心她呀,竟专程去看她!”
胡白回答得很轻巧:“当然呀,你知道,我与她的关系毕竟不一般嘛。”
“那倒是,我早就知道,你和她的关系是不一般呐……”蓝悦珊酸溜溜地说:“正是因为你和她的关系不一般,所以,你叫她好好地陪了几天。”蓝悦珊把这陪字特别地加重了语气。
“她陪了我几天?”胡白不假思索地反问。
“还不承认?她没有陪你几天?”蓝悦珊的鼻子里哼了一声:“哼,狡辩什么?你不如直接承认她是怎么陪你的!请问,是三陪还是四陪?”
“她是陪了几天。”胡白想了一下,改口说。
“是呀,这才是讲的实话嘛,可你刚才怎么讲‘她哪里陪我几天’,心虚了,是吗?”
蓝悦珊语气不重,但颇有穿透之力。
“她是陪了我,我要讲明的是:她只是陪我去联系业务!”胡白完全彻底地明白了蓝悦珊的话意,于是露出了不悦的神情。
“没陪你别的?孤男寡女,在一起陪几天的时间,怎么个陪法?谁不知道?你说呀!”蓝悦珊的神情有些哀婉起来。
“是的,我们纯粹只是谈业务。你可能不了解水波儿目前的状况,可你应该了解我的为人!”胡白耐着性子说:“我对她只有兄妹之情,我和她在一起时间再长,也不会动别的感情!”
蓝悦珊用手轻轻地拍着胡白的肩头,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渗透出了晶莹的泪珠,她不无伤感地说:“我当然了解水波儿,你亲自送货上门,根据她的性格,她不会投怀送抱?你说没陪什么,鬼都不会相信啊!”
胡白底气很足地回答:“再怎样,我都会正确对待!我都会坚持我的原则,保持我的底线!”
“算了吧。我还不了解?水波儿那性格,洒脱开放,何况,她现在是独身,她肯定想追求着和你成为真正的夫妻!”蓝悦珊又贴近胡白,右手去搂胡白的脖子,开诚布公地说:“你在我面前老实交代,我心里还舒服些。”
“我要交代什么呀?”胡白挣脱蓝悦珊,不满地站了起来。生气地朝门口走去,边走边情绪激动地说:“跟你扯不清!”
蓝悦珊迅速地冲到胡白的前面,满脸露出烦躁的神情,拦着胡白。
胡白站在原处,一脸肃然。他心里,一股愁情怨气涌了上来,情不自禁地抱怨着:唉,蓝悦珊啊蓝悦珊,你真是醋坛子里泡大的,想要我,竟还想霸占我,你现在吃水波儿的醋,今后还不会吃江溪的醋?再今后,难道不会……唉!看来是难缠了,难缠了啊!
忽然,蓝悦珊双手使劲地抓着胡白的手臂,鼻头一阵酸楚,她长叹一声后,偎依到胡白的怀中……
胡白又小心地挣开蓝悦珊,坐回到沙发上,然后拉着她的手,亲切地问:“你叫我来省城,这么大的生意也不重视,不拿出来商量,万一出现点状况怎么处理?来了又什么都不说,别再这样了好吗?”
蓝悦珊坐在胡白的旁边,揉了揉眼睛,然后低着头,生硬地回答:“合同已经正式签定,接着还要跑车皮和办理出关手续,事情还很多!”
“你喜气洋洋地叫我过来,怎么要莫名其妙发脾气?以后别这样了!”
蓝悦珊说得倒实在:“我很想见你,见了你又是满肚子气!”
胡白正言正色地说:“我再次跟你讲,我是专心专意干事业,这是我一心一意追求的理想,我不可能把它当儿戏!我也再次跟你表明:我对水波儿只有兄妹之情,对江溪有……咳,请你一定要理解我!”
蓝悦珊对胡白说这些,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感觉再和他扯这一话题无异于自讨没趣,于是站起来,坐到胡白对面的沙发上,然后一本正经地说:“好了,别再啰嗦了!现在,我想告诉你的是:我要为水波儿做媒!”
胡白马上做了个暂停的手势,示意蓝悦珊停下来:“停,停,停,你先别做媒,先让我当一回大红……哦,只能叫当红爹啰!”
蓝悦珊似乎来了点兴趣,说:“好,先让我欣赏大文豪,大企业家当红爹的水平。”
胡白微微一笑:“既然这样,我说得不合你口味,你别怪我。”
“哪会怪你。”蓝悦珊示意胡白说下去:“做什么媒?快说!”
“我是给你做媒!”胡白看着她,直截了当地说。
“开玩笑吧。”蓝悦珊先感到意外,然后沉默了一下,心怀不满地问:“你嫌我,已经把我逼到了情感的悬崖峭壁,竟还要将我推向那万丈深渊?!”接着,又激动地逼问:“是不是,是不是啊!”
胡白不吭声,低头不语。
蓝悦珊又仰倒在沙发上,眼望着石头房顶棚上融岩形成的、一柱柱天然而玲珑剔透的石笋,目光呆滞。
胡白呆呆地望着蓝悦珊,不久,他发现蓝悦珊竟眼泪婆娑。
房间里一片沉寂。
胡白见蓝悦珊不理睬他,为了调节气氛,便主动搭讪,问道:“嗨,老板,你刚才准备把水波儿嫁给谁?是一个什么样的大老板?”
“那你准备把我许配给什么样的富翁,是英国首富还是法国首富?”蓝悦珊抬起头,冷冷地反问。
“你这样的人只能配穷鬼!”胡白想了一下,开着玩笑说道。
蓝悦珊赌气似地回答:“胡说,我告诉你,我非亿万富翁不嫁,你千方万计帮我物色吧!”
“你认为只有嫁一个有钱人才有幸福吗?”
“我们先不讲这,今天,我想请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突然,蓝悦珊坐了起来,说。
“什么问题?”
蓝悦珊注视着胡白,反问:“你和江溪过得幸福吗?”
“这……好像你问过。”
蓝悦珊开始露出了笑意:“我跟你们打交道这么多年,对你们全身有多少根汗毛都了如指掌!我知道,江溪实在,除了家庭就是工作,她不打牌、不跳舞、不开玩笑,可以讲,是毫无生活情趣的呆板菩萨。而你呢,是满怀浪漫气质的麻雀。这样,你们是水油难交融啊。”
“没错,她确实传统保守,而我呢,也算是个文人,加上在商场和官场混了这么久,浪漫情调是多些。”
“讲穿了,你其实也属于坏男人一个!”
“不能这样讲。每个人心灵中,都有伦理和情感两位智慧女神微睡着。心灵里只有情感智慧女神,是尽收世人青睐的情种;只有伦理智慧女神,是善良而精明的公民。心灵里,当两位女神一齐醒来时,那么,可能成为豪夫、巨子、英雄、甚至伟人!”胡白停了一下,接着说:“我想做既有情感,又有伦理的豪夫!”
蓝悦珊敏捷地接话:“不,简单地讲你是情种!”
“瞎说!我是既有情感,又有伦理的男人!”胡白正板正腔地纠正。
“算了吧,少贴标签了。你勾了我的魂,还掏着波妹妹的心,谈什么伦理!”
“我与水波儿,绝对无可指责!与你……哎,应该说,我情感从来没有半点泛滥,你千万别糟蹋我!”
“别扯远了。”蓝悦珊打量着胡白,又作古正经地问:“你还没有回答,你和江溪到底过得幸福吗?”
胡白想了一下,眼望着电视节目,答非所问:“幸福是什么?幸福就是:在厨房里拌嘴,在书房里抢电脑,快乐时共饮一杯香茶,郁闷时轻握对方的双手。”
“你真狡猾。”蓝悦珊骂了一句,又提出一个新问题:“请你概括一下,对我,对江溪,对水波儿,你到底各是什么样的感情?看你讲得客观不?”
胡白又调试了一下节目,然后想了想,含蓄地回答:“有人说:老婆是过滤浮躁的茶;情人是滋润心情的水;红颜是冲淡苦涩的泪。可我,只喜欢品茶。”
“水波儿是你的情人,这,你该承认。”蓝悦珊又问:“我呢,是不是可以算你的红颜?”
“又扯进水波儿,我讲了,我和她只是兄妹!”胡白手抓着遥控器,使劲地关闭电视机,然后望了蓝悦珊一眼,说:“我对她的情感,顶多是比亲情多点,与爱情根本不沾边!”
蓝悦珊含情脉脉地注视着胡白:“那你怎样看待我呢?”
“你是学生,是好朋友!”胡白诚挚地说:“对你,有事业上的依赖,能力上的敬佩。”他又补充一句:“你呀,使我……怎么讲好呢?”
“啊,看样子,你后悔与我交往啰。”蓝悦珊半假半真地说:“既然这样看待我,那你还是赶快帮我物色对象,把我嫁出去吧!”
“好呀,我不是讲要给你做媒吗?”胡白笑着说。
“不过,要达到我的要求。”
“什么要求?”
“首先,按一般女人的要求:要长得帅,还要有车。”蓝悦珊冲胡白莞尔一笑,反问道:“这不过分吧?”
“哦,这很容易解决,我给你一副象棋就是。”胡白含笑回答:“象棋里有帅和车,很合你们女人的要求。”
“去你的!你怎么不讲,象棋里还有很厉害的炮?这也很合女人的要求呀。”蓝悦珊狠狠地瞪了胡白一眼,然后说:“讲真的,我特别要求男人要长得潇洒。诸葛亮羽扇纶巾的儒雅,是潇洒,岳飞驾长车踏破贺兰山阙的豪迈,也是潇洒。你要为我物色这样的男人!”
“那……你去找写的罗贯中,或找说评书的刘兰芳当媒人去。”
“别胡扯!”蓝悦珊又提出:“还有,最为关键的是,如果不像比尔盖茨那样富可敌国,我也不会要!”
“那你去找美国总统布什当你的媒人。”
“你不要瞎说。”蓝悦珊乜视着胡白。
“好,我是跟你谈正经的。”胡白极为认真地说:“我觉得,常著谈与你很合适!”
“常著谈?”
“对!”
蓝悦珊一跃而起,眼睛狠狠地盯着胡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