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梦绝南国,情断友谊关(6)
042、路旁美丽的花,能无节制地欣赏?
蓝湖氧化锌公司氧化锌炉的沉降塔出口出现了爆裂现象。胡白和常著谈及时停炉,在沉降塔冷却到一定程度后,两人爬进有一间小卧室大小的塔内去检修。里面很昏暗,灰蒙蒙的,并且温度较高。两人在检修完了故障后,在塔里等待着工人拿来修补用的耐温材料,在里面聊了起来。
常著谈蹲在胡白的对面,对同样蹲着的胡白直言不讳地说:“为了解决最近这批原料纠纷问题,并尽快购进原料来开新炉,我们需要有更多得力人才。”
“对,这些问题确实要好好解决了。看来,我也不能再协助蓝悦珊搞贸易了。”
“这些应该好好和蓝悦珊谈谈,取得她的理解和支持。”
“是的。”胡白想了一下,说:“同时,这次回恒州,邓主任和我谈了水波儿的情况,讲实在的,我脑子里对这家伙真有点挂念。”
“你的意思我明白,你是想下决心说服蓝悦珊,叫水波儿回来协助我们。”常著谈说。
“对!”胡白又说:“老实说,我内心深处对水波儿目前的处境很同情,总觉得出于三十多年的友情,有责任帮她。再有,佛山的客户群体是我们的重要部分,这部分水波儿原来在厂里就负责,所以她回来对我们的销售是有很大好处的。想来想去,认为还是要千方百计说服蓝悦珊来接受她!”
“你确实是真情君子啊。”
“还有,跟你老朋友讲内心话,我……”胡白站起来,想和知己推心置腹谈一下,可是,话到嘴边,欲言又止了。
“什么?讲吧。”常著谈也站起来。
“我也认真想了自己与蓝悦珊的关系。为了实现理想而辞职,我确实少不了蓝悦珊。然而,自己事业刚有眉目,就卷入情感漩涡之中,由此,我内心极其矛盾!”
“是吗?”
“我感到蓝悦珊在一步步逼进……”
常著谈理解胡白,但不知怎样评论此事,便泛泛而谈:“离婚不是好事情。”
“是的。我知道,人生中有许多永远无法还清的债。江溪与我,虽然不那么和谐,但毕竟是她,当年冲破家庭阻力与我结婚;毕竟是她,陪我在新疆度过了艰难时期;毕竟是她,为我养育女儿备受艰辛……所以,我感觉愧欠她太多。”
“哦,我想你此时一定心情很复杂。”
“是的。”胡白不无感触地说:“伊索寓言里有一句话:‘有些人因为贪婪,想得到更多的东西,却把现在所有的东西都失掉了。’是啊,蓝悦珊毕竟不是上帝赐给我的、能永远珍藏的果子,她只是我人生道路旁的一朵美丽的花,我不能无节制地欣赏啊。因此,想来想去,我必须尽快摆正关系!”
“对,我认为,你该……”话到嘴边,常著谈又停止了。他想,情感问题很复杂,自己没必要多讲。
“是的,我该和她好好谈谈了。总之,我刚才讲的这几个理由,使得我下决心要和蓝悦珊做一次深入透彻的沟通!”胡白接过常著谈的话,坚定地表白着。
“好好谈吧,我相信她会通情达理地理解你。”
胡白感觉在炉里有些憋闷,便狠狠地伸了个懒腰,然后轻轻地摇头叹息道:“只怕难有谈的机会啊。蓝悦珊已经几次来电话,催我赶快过去。她一个人在那儿,与厂家,与车站,与越南商,等等,都要打交道,要处理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她哪有时间和心情来谈这些?”
常著谈认为,这边厂里的事情,以及胡白和蓝悦珊的情感问题,都会制约公司的发展,所以,他还是坚持主张胡白和蓝悦珊之间有一次很好的沟通,于是说:“千方百计找机会去和她谈吧,这些不处理也不行啊。”
“是啊,尤其是涉及这里生产经营的事情。咳,问题成堆了,弄不好……”胡白颇为忧虑地说。
这时,在五汉氧化锌厂购进氧化锌的蓝悦珊又来了紧急电话:“胡白,你和老常马上过来,把厂里的炉子彻底地停了!”
胡白和常著谈于是爬出沉降塔……
043、如临万丈深渊,竟有美妙梦幻?
蓝悦珊为了按时给越南方供货,自己的厂子产量远远不够不够,因此从五汉冶炼厂等氧化锌企业购进货物。
胡白和常著谈火速赶到五汉冶炼厂,协助在那里的蓝悦珊。五汉氧化锌厂想方设法拖延,到非要发货不可的时刻才发货。到临装货时,他们三人发现有几十吨货,从外观上来看,明显达不到质量要求。真是进退两难啊,不接受这货?整批货物会违约,损失将惨重!接受了,可能质量达不到要求,同样要遭受损失!几个人无计可施,只得被迫接受这批货。接着请来民工,在火车站货场,急忙将所有氧化锌混合,这样,直到胡白和常著谈两人赶来后的第三天下午七点多,离发车不到十分钟了,他们才将这二十个车皮的氧化锌全部弄上车,好险!
胡白临时聘来司机石佳壮,他和蓝悦珊又急忙赶往广西凭祥接货。
上路后,蓝悦珊躺在车后座上,总是坐卧不安。后来,她盘着腿,坐在车椅上,双手合在胸前,闭着双眼,不停祈祷。
为了安抚蓝悦珊,胡白从副驾驶位置换乘到后排位置。蓝悦珊紧紧抱着胡白的胳膊,神情忐忑不已!
胡白安慰蓝悦珊:“你不必过于紧张,现在,高搭低混合得很好,含量也许会在70%至80%之间,估计会合标准。”
蓝悦珊沮丧地说:“唉,我被五汉厂推到了万丈深渊的悬崖边。不跳,无疑会很快摔进深渊粉身碎骨;跳,也许还会到达悬崖对面,博得一丝生还的可能性。唉,真是别无选择,只有抬脚往前跳了。但愿老天爷保佑不出事!”
“想开点,上帝会保佑不会出事的!”
“唉,没想到,被五汉厂陈厂长这老朋友耍了。”蓝悦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要知道,商场如战场啊!”胡白想说蓝悦珊几句,但他没有说下去。
“唉,他们为了混进这几十吨劣质货,一环套一环,步步逼得我们不得不接受,老谋深算,手段太老道,太狠毒了!”
“别再多想了,好好休息吧。”胡白说到这,停了一下。心想,那几件事情必须抓紧谈,到了广西,生意上肯定忙不过来,不如现在趁有空来讲一下。然而,他又觉得,蓝悦珊此时心情很糟,只怕不但听不进任何东西,而且会加重内心的烦躁感。在这种矛盾心情支配下,胡白几次将要说的话咽回去了。
“你要讲什么呀?”蓝悦珊看出胡白有话要说。
胡白矜持了一下,说:“有些事……”
然而,蓝悦珊打断了胡白的话,神情郁躁地说:“现在,别跟我讲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我没心情听!”
此时,小车正经过一座大桥,胡白见蓝悦珊情绪悲观,便灵机一动,说:“我给你讲个关于大桥的笑话。”
随即,胡白一个劲地说:“有一对农民夫妻,经过南京长江大桥时,妻子看到前面有一广告牌,便对丈夫说:喔,南京市的市长叫江大桥,这名字真怪。丈夫问:你怎么知道市长的名字?妻子说:你看,上面不是写着:南京市长江大桥欢迎您吗?市长江大桥同志在欢迎我们呢。”
蓝悦珊无动于衷,仍旧显得焦躁不安。
胡白感觉到了蓝悦珊依然有强烈的恐惧感,觉得当务之急是稳定好蓝悦珊的情绪,于是,在犹豫了一下后,提议回到桥头吹风散散心。蓝悦珊同意了。司机石佳壮便将车倒回到桥头,并停下来。司机留在车上,胡白和蓝悦珊下车,沿着桥身往回走。
大地熟睡了,夜晚,各种喧嚣倦了,夜空里有几颗星儿在闪烁摇曳,天空中弥漫着阴凉低吟的风儿。黑暗中,这农村的公路上,偶尔有几辆汽车像萤火虫似的爬行着。
胡白和蓝悦珊走到了桥中部。胡白知道蓝悦珊现在内心一定有恐怖感,因此,为了安抚蓝悦珊,他一反常态,毫不顾忌地主动搂着对方,吻了吻她的额头和脸颊,并轻轻地抚慰:“你历来福大,这次肯定会平安无事。你胸怀大志不平凡,什么都可以承受,怕什么呢?再者,天塌下来,还有我,我的个子比你高,我永远是你的擎天柱!”
胡白的这种温情,蓝悦珊从未感觉过,她的心情得到了极大的安慰,情绪油然好转了过来,因此说:“讲实在的,只要有你胡白在,我就仿佛有了一切!只要有你胡白在,我可以从死亡地狱一下子升到人间天堂。”
蓝悦珊的心情的确舒畅了许多,她斜趴到胡白身上,将嘴巴贴近其嘴巴轻轻地亲吻着。
胡白明白在桥头车内的司机石佳壮已经看不见他俩了,便任蓝悦珊对自己放肆着。
蓝悦珊依偎在胡白的怀中,神情渐渐平静起来,为了发泄自己内心的情绪,她不由自主地小声:“为了圆上那个梦,你赌上了一辈子的情,历尽艰辛不回头……”
黑夜像一块幕布,无情地遮住了双方的脸颊。虽然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但胡白还是感觉蓝悦珊情绪的变化,因此说:“你现在情绪好多了。”
蓝悦珊停止哼唱,说:“是呀,我此刻仿佛忘记了烦恼,又进入了一种梦幻般的境界。”
“真的?你梦幻什么?”
蓝悦珊紧紧地搂着胡白,动情地说:“我呀,幻想着在阳光美好的日子里,我们尽情欢悦嬉闹!”
胡白故意问她:“是不是还有?”
“还有什么?看看你是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蓝悦珊柔情蜜意地问。
“还有呀,好,我都帮你讲出来。”胡白用诗一样的语言轻声地说着:“你嘛,幻想着,我们两人欣喜地捧住每一个黎明,让每日的情思,进入温馨而又理智的佳境;幻想着,当晚霞烧红地平线时,我们两人挽臂相伴,借助美丽的晚霞,交流情感心境;幻想着,我做你流浪的天空,你做我指归的云朵!”
“到底是多才多艺的散文家和诗人,出口成章,说出来的都是诗一样的语言。”
“你呀,还有呢,幻想着……”胡白突然想,他这样说,蓝悦珊不是会越陷越深吗?于是停住了。
“什么?”
胡白没有回答。
突然,蓝悦珊挣开胡白,用满不在乎的口气,说:“喂,我已对这批货的结果不在乎了!”
“什么?再说一遍!”胡白轻声地问道。
“我不在乎这批货是什么结果了!”蓝悦珊轻描淡写地重复了一遍。
“不但挣不到几十万,也许损失几十上百万,不在乎?你的情绪怎么像小孩一样,变化这么快?你真的清高得视钱财如粪土?!”胡白颇为惊讶地问。心想,这女人的情绪怎么变化得这么快呀。哦,应该说,她可能只是暂时神经得到了些麻痹,只是情感上的安慰,暂时掩饰着内心的痛苦。
蓝悦珊胸膛起伏,呼吸急促,她似乎想说什么,但没有开口讲出来。
“你到底在想什么?”胡白追问。
蓝悦珊转过身,伏在桥的栏杆上,抬头仰望了一下天空,然后又注视着远处的星点儿似的灯光,想了想,改口反问:“这次回家,江溪对你还好吗?”
“你怎么又突然想起问这事了?”胡白也远望那遥远的小灯火,略微思索后,如实回答:“她已知道我们在一起了,她大吵大闹。”
“她没提出离婚?”她直截了当地问。
“这……”胡白支支吾吾。
“你们还有感情吗?还有生活下去的必要吗?”蓝悦珊反复逼问了两遍。
“我……”胡白欲言又止。胡白脑子里很清楚:现在来讲,蓝悦珊等于在公然向他宣示要求婚姻,也等于是在向他宣告:如果给了她全部的爱和婚姻,那么,她就可以不在乎生意上亏了多少,反过来,如果他胡白不能给她这些,她就会承受不了生意上的失败!所以,胡白明白,现在不能随意回答她这点。
“你,你怎么啦?”蓝悦珊的指头在胡白的额头上轻轻地戳了一下:“哦,我明白了。”
“明白了什么?”此时,一辆汽车缓缓地从两人身后经过,车的灯光洒落到了他们的身上,胡白趁此时机疑惑不解地审视着蓝悦珊,企图窥视到蓝悦珊的灵魂。
蓝悦珊也专注地打量了一下胡白,然后,想当然地问:“你呀,是不是想,如实地把你内心的一些什么想法告诉我?”
“什么想法?”
“什么想法?还不是:我和江溪十多年的感情怎样,为了孩子,我必须尊重家庭之类的鬼话。”蓝悦珊将着胡白的军。
汽车从身旁溜走了,胡白沉默了一会儿,接着巧妙地回答:“江溪是提出过离婚。”
“既然没有缘分到头,不如早分手。”谁知,蓝悦珊抓住胡白的手,也抓住了他的话,直率地表明自己心中的情思:“说实话,说我不在乎生意,不在乎金钱,不在乎这么一大坨票子,这肯定是假的。可是,我脑子里还是清楚一点:我在乎又怎样?这些是我把握得了的吗?我想开了,我只能听天由命了。”蓝悦珊说着,便紧紧地搂着胡白,并冷不防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之后,更坦率地说:“我很在乎你,有了你,我似乎真的什么都可以不在乎。”
“怎么这样想?”胡白不好怎么说,只好如此问。
“你想呀,我再有钱,难道就这样孤孤单单过下去?”
“其实,我知道,追求你的人实在是不少,你这么美丽,这么富有,难道找不到比我更优秀、更可爱的男人?”胡白诚恳地说。
蓝悦珊埋怨地说道:“难道我愿意和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过下去?要知道,我和你讲过不知多少遍了,我爱的只有你胡白!”接着,她又颇含激情地说:“即使这次亏损几十百把万,但我把货物就地处理,还可卖百多万,加上我手上还有那么多钱,我们结婚,还是可以过上好日子。一个人,有钱又有心爱的人陪伴,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钱是身外之物,有你相伴,我们会得到幸福!所以,这就是我不在乎这次亏损的真实原因!”
“啊,你是这样想啊!”对于蓝悦珊的想法,胡白似乎感觉是在情理之中,又在情理之外,他此时真不好怎样评论,只得这样应对着。
“是呀,这对我来说是很重要。”蓝悦珊说着,然后低头注视着桥下,一个人又忘情地哼起了:“人人都有一个梦想,每天都在圆这个梦,圆上了爱,圆上了情,圆出个无悔无愧的人生……”
胡白久久地看着她的神态,打断她的歌声:“我感觉你……”
蓝悦珊停止吟唱,并迅速打断胡白的话:“讲实话,不知怎么回事,此刻,我有了很浓烈的家的意识,我很想圆了这场梦,而且,这意识是越来越浓!”
胡白自然明白,她这是直截了当地索取梦寐以求的东西:家!然而,他心里很清醒,这东西是随便可以给的吗?就国家而言,国家里面的人只能好好地固守在里面,谁也不可随便将国家拱手相送出去啊!小家庭也是如此,绝不是想送就可以送的啊!于是,为了不伤她的自尊心,胡白巧妙地回绝其要求:“是呀,我也深刻意识到家的重要性。著名作家毕淑敏说过:家是树上的喜鹊窝,纵然世界毁灭了,只要有家在,依然有一切!所以说……”
“所以说,死守着一个家很重要!是吗?!是吗?!”聪明的蓝悦珊敏感到胡白是在委婉地拒绝她要“家”的请求,因此有些激动地逼问。
胡白没有回答,他把手搭在蓝悦珊的肩上,赞叹道:“你风姿绰约,气质高雅,为人精明,处事聪明,真是我心中完美的女神。”
“你太抬举了。”
胡白又突然地问道:“可是,我真有一个问题始终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问题?”
“这……”胡白本将心中的那个问题讲出了,但他想了一下,把到嘴边的话吞下去,改口说:“你实在是没休息好,我们回到车上去,你先睡一会儿,到广西凭祥后我再谈。”
“你这人,真啰嗦,你讲!”
“不讲,你休息好了再听,我的这句话才更有价值!”胡白含着笑说。
“不讲就不讲,有什么稀奇。我睡一会儿再找你算帐!”
微风轻轻地吹拂,花儿淡淡的芳香在静夜中荡漾。蓝悦珊随着胡白朝自己的小车走去……
044、家像遮风避雨的伞,岂能拱手相送?
一到广西凭祥市,吃了饭,稍作休息后,蓝悦珊动员胡白,两人来到了距离市区18公里远的友谊关。在友谊关的楼上,他们观看了有关镇南关大捷,及刘永福黑旗军等资料的展览;观看了越南圆型的边检站。关的上面,南边是镇南炮台,北边是镇北炮台。南边炮台根本上不去,沿着右边的山路,继续往上爬,他们发现炮台里面有个大炮,克虏伯的。在一个古老炮台旁边,她停止脚步看着一直不说话,心事重重的胡白,问道:“现在,我心态平和了许多,没想到,你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比我还有心事。到底怎么了?”
胡白沉默不语。
“哦,你心里的小九九我是知道的。唉,不扯这些了。现在装货的火车还没有到凭祥,等货到了,越南方来电话后,你先去和他们取样化验,然后,我再与越南方交涉。等一切忙完了,我开车陪你好好地游玩两天。”
“好的。”胡白应允着。
“哟,我差点忘了。你在来凭祥的路上讲有一个问题始终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呀?”忽然,蓝悦珊问胡白。
“到凭祥后,还没有干正事,你就将我带到这国境边,难道就是为了听我的那个问题?”胡白抬起头,质疑着蓝悦珊。此时,他心想,现在也许可以和她交谈那些问题了,先聊几句,让她多少有点思想准备,等下有机会时再见机行事,把话题正式抛出来。于是直截了当地说:“我是这么个问题不明白,而且是实在的不明白,这就是:你为何对我如此地投入感情?”
“原来是这呀。”蓝悦珊想了想,挨近胡白,说:“你呀,真不理解女人,真不理解我!”
“也许是这回事,我今天希望你讲出你的内心话。”
“好。我推心置腹地讲吧。”蓝悦珊在炮台附近的一个石凳上坐下来,心诚意切地说:“有人说:一个成功的女人,一是有一辆自己喜欢的车,一是能心安理得地依偎在自己心爱的男人身旁。”
胡白站在蓝悦珊对面,问:“是吗?”
蓝悦珊走近炮台,用手拍了拍炮管,坚定地说:“是啊,我已彻底想清楚了一个问题:一个女人最大的幸福,不是拥有多少财富,而是应有情感归宿!”
“最大的幸福是情感归宿?”胡白内心一怔,心想:你蓝悦珊,过去对我胡白穷追不舍,今天对生意的得失好像不是那么在乎,这一切思想根源,应该都是来源于这点。
见胡白没有什么反应,蓝悦珊略显激动地说:“难道你心中不是这样想的?我不相信!”
“嗯……”胡白眼睛迷茫地望了望远处起伏连绵的山峦,觉得不知如何回答。
蓝悦珊见胡白还是不表态,她在炮台旁来回踱步,有些冲动地说:“你们男人,多情而不专一,我们女人,是专一而不多情。简单点讲,自古以来,痴心女子负心汉,这几乎是条不变的规律。我们女人一心一意专心于一份感情,只求有一个好的情感归宿!不像你们男人,到处多情,情感永远没有归宿!”
“怎么这样讲。”胡白见蓝悦珊心情不平静,不知怎样抚平她的心情。此时此刻,心中只有一个意识:那分手的话题,现在提出,绝对不合时宜。
然而,蓝悦珊眼睛盯着胡白,摊开双手,说得越来越激动了:“你想过没有,这些年,我物质生活已相当充裕,但自己过得幸福吗?我十余年的夫妻生活,完全可以讲是一种形式,缺乏应有的精神和**生活。你懂吗?!”
“你上次和我谈了后,我对你有所理解。”胡白语气柔和地回答。
“真的?不,不见得吧!”蓝悦珊激动地站起来,她凝视着胡白,眼睛有些红润,语气甚至渐渐地现出了些哀伤的情调:“我和你,关系到了这种地步了,我不妨什么都讲出来。你想啊,是不是任何人都有七情六欲?要知道,作为一个现代人,作为一个天性活泼的女人,无疑有着活生生的生理需求啊。是呀,这些年来,我陷入在寂寞之中,常常地,夜深人静时,莫名奇妙的寂寞感,挤进我的被窝,在我的肌体骚扰,在我的心头游戏,在我的血管捣乱……你是男人,你可能认为,只有你们男人才有这种需求,只有你们男人才有这种痛苦,其实呀,女人也是人!何况我还只有三十出头呀!”
“难道说,你是出于生理的需求才喜欢我?”不知是什么心情使然,胡白竟这样直白地问道。他那帅气的眉宇同时拧在了一起。
“不!”蓝悦珊不满地瞪了胡白一眼,接着说:“你知道,我呀,一直有自己的情感梦想。”
“情感梦想?”
“你真是明知故问!”
蓝悦珊的心中真是热血沸腾了,不知是充满着对胡白的冷漠而生出的怨情,还是充满着对胡白、对家庭的美好渴望,也不知是否因生意上惊心动魄历练给她多少情感刺激,此时此刻,她有一种一吐为快的意识。于是,她不再顾忌女人的面子和尊严,坦诚而冲动地说:“在少女时代,我就爱着你胡白。你难道不知道?”
“你这是明知故问!”
蓝悦珊继续毫无保留地表白:“后来,丈夫不能给我完整的爱,我再次见到你后,情思喷发,我爱,深深地爱!”
“这是不切实际的。”
“我知道,这是不现实,但是,我不想那么多!”
“其实,我与你打交道,只是出于朋友之情!”
“这,我知道。丈夫去世后,当你胡白征服了我的身体以后,我的爱意更加奇异,我的梦想更加多彩,于是,嗯……”顷刻,蓝悦珊好像冷静了些,她停了下来,眺望着远处飘渺的青山,思索着什么。
“什么?”
“哦,记起来了,我读过一篇散文诗,上面说:家像举着一把绿色的小伞,像早开的荷叶,伴着春的脚步,伴着淅沥的雨声,伴着悠悠的思绪,在小径上延伸着……”
“你的意思是,你很渴望有个家?”胡白马上醒悟到了蓝悦珊要表达的意思。
“我,好想有个家啊。”蓝悦珊缓缓地靠近一棵古老的柏树,手撑着树干,眼泪含在眼眶,哀怨地看着胡白,但话说得很坚定:“是呀,家啊……是粉红色的玫瑰,是柔情似水的情话,是心灵**的港湾。我作为一个现代人,怎么不想追求一个完整的家啊!真的啊,我真想有个家,有一个属于我与你胡白的家!”
“这……”胡白低下了头。
蓝悦珊不顾胡白的表情,依然充满激情地说:“是啊,有人说:生活应当有两只翅膀,一边是尽情地创造,一边是从容地享受。若两只翅膀一旦失去平衡,身体就无法平稳地飞翔。所以,我想:物质已够享受,情感必须满足。生意失败不要紧,机会还会有,但心爱的人只有一个,失去了终生遗憾!”
“真的吗?”
蓝悦珊不容置否地说:“是的。我可以判断,江溪和你离婚,应该是迟早的事了。”
“啊?!”胡白对蓝悦珊要“家”的这种要求,虽然早有意识,早有心理准备,但此时听她这么说,好像还是感觉有些惊诧。
“你别掩耳盗铃了!”忽然,蓝悦珊舞动着双手,充满自信地说:“目前,我调整心情等待这一天!我要充分体验爱情带来的幸福!我要为心灵灌注足够的青春活力!我要让心灵,该动的时候动个痛快!我要让心灵,在纵横浩瀚的时空尽情撒欢儿,打足滚儿!”
蓝悦珊说着,准备用双手来搂胡白的脖子。
胡白推开蓝悦珊,说:“我认为,你目前关键的是生意,是这几百万元的生意!”
“我刚才讲了,生意上的事情,想多了也没有什么用。现在也许不但只赚不到六、七十万元,反而要亏损100多万元,面对这种结果,我只能是无可奈何地接受!”蓝悦珊说着,抱住胡白,按耐不住激情,说:“但是,情感问题,是我多少可以把握的东西,我必须争取!现在,你该明白了,我为何对你如此痴情了吧?”
胡白真不知怎样去说什么,只好问:“那……我再问你,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这……这个嘛,我在心里认真问过我自己。也许,是你胡白出众的才华,脱俗的个性,创造性的气质,激发了我由衷的崇拜和爱慕,也许,还有这些日子我们在一起奋斗的风和雨,呼唤着我对你情感的依赖和寄托。讲实话,有时,我对你有莫名其妙的渴望,心灵深处的情感,自己也感觉无法说清。”蓝悦珊非常直率地坦白着。
“你真的可爱,谁要是得到你,都是福气,我可能没有这福气。”此刻,胡白含蓄地说。
“你会美梦成真,会有这福气的。”蓝悦珊听着,油然露出幸福的笑容。
“不过……”胡白含糊其词地说:“其实……”
“别说那么多了,总而言之,在我看来,这世界的男人,就只有你最好!”
此时,蓝悦珊的手机响了,她接完电话后说:“越南方来电话了。我们回去后,你到车站去和越南人交接。我没有心情,得回酒店休息。”
两人于是下山。
045、云儿想披灿烂的裙裾,太阳却要卸掉它?
胡白和越南方人员一道去海关取样化验,他真诚配合,主动翻出底部产品,尽量让越南人员从底部取样。然而,越是坦诚,越南方越是放心。他们说原来与蓝悦珊打过几次交道,很信任她,没有必要太苛刻。也许,从别处采购的上千吨货质量很好,而五汉厂这两百多吨中的几十吨劣质货含量也不太低,因此,意想不到的是:混合后的货物,总化验结果竟是含量大于71%!蓝悦珊逃过了这一劫!
本来,来凭祥前,胡白想和蓝悦珊深入地谈一谈两人关系问题,可一直没机会,也不好怎样启齿。再者,这一路上主要考虑的是想方设法稳定她的情绪。因此,胡白没有开口。现在,胡白想利用这好消息,达到自己的目的。
胡白回到酒店去找蓝悦珊,她却不在酒店里,打她的手机,得知她竟就在酒店楼下,准备开车出去兜兜风。胡白心想,她到真是不在乎了。于是很快找到了蓝悦珊。胡白上她的车,便坐在后排位置上。蓝悦珊矜持了一下,开着车就走。
坐在后排的胡白满怀疑惑之心,问道:“你这是带我去哪里?”
蓝悦珊没有回答。
胡白从公文包里取出化验单,看了看,又问:“你不想知道这次的化验结果吗?”
“肯定没有什么好结果。这生意,一切只能听凭化验结果,一切只能遵守贸易合同。这是任何手段也无法改变的。所以,我对这结果不在乎了,听天由命!”蓝悦珊手握方向盘,似乎很平静地说道:“我这人啊,只要有一线希望,都会拼命去争取,哪怕这笔生意很小。比如,上次的煤炭生意,那贸易额和预计损失并不太大,我觉得有争取的可能性,所以,一直努力着。这次,我无法左右结果,既然这样,何必多操心?”
胡白坐在蓝悦珊的身后,右手捏着化验单,心中有些失望之情。胡白先以为蓝悦珊会很关心化验结果,没想到,她作为一个生意人,竟对自己这么大的一笔生意却满不在乎,他内心真有一种异样的滋味。此时,不知怎么的,胡白脑子里瞬间产生了一种意识,想考验她,也想彻底了解她的真实内心想法!于是,他随即转换口气说:“先告诉你一个好……好坏的消息!”
“坏的东西,别提!讲真的,我已经调整好了心态,真的是不在乎这些了,我现在想的是快快乐乐!”蓝悦珊突然将车子停在路旁一处比较隐蔽的地方,停下车,然后下车,打开后门,钻进车里。胡白始料不及,回避着靠过来的蓝悦珊。
蓝悦珊挨着胡白坐好后,认真而微笑地说:“我想你是善良人,一定希望我真的有快乐的人生吧。我受了这么多打击,这次又将面临巨大的挫折,我好不容易把心情调整过来,我想你绝对不会残忍地破坏我的心境!”
“这……”胡白无言以对。
蓝悦珊的右手趁机抓住胡白的左手,娇柔地挨近胡白,她左手将长发拢到身后,然后将头靠向胡白的肩膀,腰肢轻扭,长臂如藤地缠在他身上,用唇用舌挑逗吸吮……
胡白迟疑了一下,依然果断推开她,假装哭丧着脸,说:“化验结果只有61%!”
“管它多少,想开点!”蓝悦珊的手还是紧搂胡白的腰身。
“疯啦?!”胡白瘫坐在车椅上,摇着头,无限伤情地说:“你没有救了,真是可悲!”
“生意上的大起大落,已习以为常,不在乎这些,我只在乎能和你在一起!”蓝悦珊接着激动地补充了一句:“唐玄宗为了爱情,宁要杨贵妃,不要江山,我现在总算理解了。”
胡白默默地摇摇头,然后侧过身子,凝视着蓝悦珊,表现着不可理解的神情。
蓝悦珊看懂了胡白的心思,她忽然扑向胡白,使劲地搂着他,竟是用哽咽的声音,哀怜地说:“你,以为我真的不在乎这化验结果?真的不在乎这笔大买卖?真的不在乎这笔数目不小的钱?!”
“啊!”胡白惊愕地注视着蓝悦珊。
谁知,蓝悦珊神情悲惋地说:“你真正理解我的内心吗?我已经知道生意失败了,内心怎么不痛苦啊!你要知道,这世界,有谁能在我痛苦的时候,支撑起我的精神啊?只有你,只有你啊!这世界,有什么最好的方式化解我内心的痛苦吗?只有和你在一起啊!讲明白一点,此时此刻,我只有用拥有最心爱的男人的方式,化解我心中的一切痛苦啊!你明白吗?!你明白吗?!”
胡白的内心也在颤抖,他感觉现在,真是彻底理解了蓝悦珊内心的苦处,也理解了蓝悦珊对这生意,对他胡白,对情感,对婚姻,甚至对**等等的态度,也理解了自己在蓝悦珊心中的重要性,更敏感到和她提出分手的艰难!这时,他打量着蓝悦珊,真有不知所措之感。见蓝悦珊还在流泪伤感,他看了看化验单,想了一下,然后出其不意地说:“这次,你还愿意和我多呆几天吗?”
“多呆几天?我已准备和你呆一辈子,岂止是多呆几天!” 蓝悦珊松开抱着胡白的双手,抬起头,整理了一下自己头上的乱发,转而露出些兴奋的神情。
“你愿意和我到越南去玩几天吗?”
“好啊,生意失败了,去那儿游玩一圈,调整一下心情,真是再好不过了!”蓝悦珊身子坐直,爽快地说。
“那好,到那儿去,正好可以好好讨论一下我们的事。”胡白含蓄地说。
“太好了,是该认真讨论了,我的宝贝真乖啊。”
蓝悦珊不知其意,她用纸巾擦干泪水,朝胡白挤了挤眼睛,然后,趁胡白没注意时,兴高采烈地准备亲他。
谁知,胡白猛然间用手上的化验单堵在她的嘴上。
蓝悦珊的嘴巴闪开这单子。
胡白硬要堵她那伸向自己的嘴巴,并且用命令式口气说:“好好看一看!”
蓝悦珊不屑一顾地说:“看,看,有什么好看的。看这烂东西,还不如看你……”
“必须看!”胡白厉声打断她的话。
蓝悦珊这才认真看了看这纸片。
“啊!”蓝悦珊噙着泪花,抱着胡白惊呼着:“天不灭我也!天不灭我也!”她喊完后,欣喜若狂地紧搂胡白,情绪高昂地对他说:“这是我最值得高兴的一刻,这是我最值得高兴的一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