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独闯深圳,欲抓金丝雀(1)
050、跌落垃圾房,何以顷刻变窝囊?
2004年秋。
深圳岗厦西五坊,这里是一片待拆的房子。正因为待拆,这些房子不但破旧,而且极其脏乱,许多收入低微的民工和一时找不到工作的人租住在这里。
经过一个小型垃圾场,再经过一条积满污泥粪水,堆满杂货秽物、充满阴暗晦气的巷道,爬到四楼,便到了404室。这里,用纸板将房子隔开成一间间小房,这套房里,有八间这样的小房。顺着仅容一人出入的小走道,来到洗手间对面的那间小房。这里,门口满是洗手间流过来的污水,一些蟑螂和臭虫,从门缝和其它纸板缝里穿梭来往着。打开小房门,发现里面仅放一张单人床,除此之外,几乎无立足之地。在这床上,堆满书籍、衣物及其它一些杂物。
床上蜷缩着一个人,他就是曾经的大厂长、副市长人选;他就是恒州市著名的冶炼专家、著名的笔杆子、被美丽富婆追逐的胡白!
胡白现在和流浪汉几乎没有什么区别了。他怎么一夜之间竟关公走麦城?这真讲不清楚。他这个恒州市赫赫有名的企业家、县级市的副市长人选,从离职算起,破落成如此模样,时间上来讲,前后才经历了一年左右的时间。然而,他这已经开始走向成功的私营企业的老板,他这有所建树的冶炼专家,从离开自己和蓝悦珊办的公司算起,竟坠落到这般境地,时间上来讲,却没有几天的光阴!仅仅这些时间,他怎么这么快就跌落得如此窝囊?原来,他离了婚,几乎是净身出门,仅带一点微薄的资金闯深圳,因为他知道:靠老关系做生意,资金明显不够,靠老朋友帮忙找一份工作去打工?就他在社会多年积累的关系来讲,应该是件很容易的事。但是,他觉得,自己一下子混得这般差劲了,再在熟人圈中混,真有些拉不下面子,不如到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混出点名堂再说。于是,想来想去,干脆跑到深圳重新开始。他认为,他这样的人,在深圳这样的城市,找到一份像样的工作,应该不会太难。可是,事情并非他想象的那样,他到深圳后发现,找份理想工作真是不容易,自己带来的资金太少,而深圳的房租价格特贵,他只能找便宜的房子住着,所以,他只有委屈自己,藏身在这污浊之地。
现在,胡白头脑昏沉,咳嗽不止,全身发热,软弱无力,已经整整两天,躺在床上爬不起来了!
“喂,胡大哥,好了点吗?”邻居毕韵滔坐到床边,说:“昨晚没休息好。这鬼地方,50多平米的房子隔成7、8间,里面住了这么多人,有的半夜放音乐,有的三更打电话聊天,还有的几乎通晚喝酒划拳,这么吵,你说,怎么睡得着!”
胡白神情黯淡地说:“我通晚迷迷糊糊的,身体不见好转,工作没找到……没想到,才近一个月,竟也花了三、四千元,还不知希望在哪里!”
“难道没一点希望?”
“希望?讲起来气人!”
“怎么?”
“讲给你听吧。”胡白强打精神爬起来,斜躺在床上讲开了:“昨天,一家化工公司招聘行政副总,并且没有年龄限制,我兴奋起来了……”
突然,胡白咳嗽不止。
咳嗽停止后,胡白摇摇手,说:“算了,我不想说了,当时,人家讲的简直可以把我气死!”
“讲什么?”
“哎,我真不想学他的鬼话!”胡白没讲下去。
“唉,现在在深圳找工作真难!”毕韵滔感叹:“我来了这么久,听不少人讲,深圳是个竞争激烈的地方,几乎每个来闯深圳的人,不管能力大小,不管成就大小,他们都经历过一番脱胎换骨啊!”
“这说法,我来深圳后也听说过不少,而且也有体会。讲实话,我原来把这看得简单了点。”胡白坦率地说:“我原来以为,凭我的水平、能力和资历,我至少可以在这里找到一份理想的白领工作。现在看来,我的想法很幼稚。”
“这可以理解。刚来的人都是这心态。他们没有想到,深圳只有这么大,可是,蜜蜂苍蝇都统统飞到这里来淘金!”
“你比我好,你毕竟年轻,并且有北师大中文专业的文凭。”
“也难啊。”毕韵滔深有感触地说:“人才市场每个摊位人成堆。你想啊,招聘者每天收那么多简历,把简历抱回去,哪还分得清什么是人才,他们一般以待遇要求低,人年轻,文凭高,专业对口为标准,从中取人才。你是年龄大了没人取,我是专业不时髦没人要啊。”
胡白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说:“现在,得考虑先安顿下来再说。唉,尽快逃离这龌龊的地方,总比花钱瞎跑要强啊。”
毕韵滔忽然发现胡白身旁放着,说:“哟,你竟研究起求职兵法来了。”
“逼上梁山啊!”胡白艰难地端起水杯,喝了口水,然后神情凄凉地说:“我妹妹去年来深圳,找了一个多月工作,最后只得当保姆去了。看来……”
“你有妹妹在深圳?怎么……”
胡白不想回答毕韵滔的话,而是说:“这,以后再说吧。麻烦你再帮我买点药,好吗?”
“好的。”
毕韵滔走了,胡白又躺下。刚躺下,他就接到了一个电话,一个香港分公司的老总要求胡白马上去面试。于是,他强打精神,爬起来,准备冒着暴风雨赶往布吉镇。
胡白跌跌撞撞地出了自己的小房子,向楼梯口走去,可是,他总感觉自己双腿无力,难以支撑和挪步,只得扶着楼梯扶手,试图振作自己。
这时,一位美女走上了楼梯。
胡白当然没过多地留意她,但瞬间的意识中,感觉这美女似乎有些面熟。他没有精力也没心思去追忆她是谁,而是艰难地下楼。
他们在楼梯拐弯处错身,在会面时,这美女停了下来,打量了一下胡白,然后很有礼貌地对胡白说:“哦,大哥……”
胡白停了下来,回过头,疑惑地看着这位美女。
“哦,我想找一个人……”美女开口问。
“噢?”胡白在美女的对面停止脚步,也疑惑地打量着美女:“什么人?”
“一个三十出头的年轻人。”
“这里,住着的年轻人很多。”
“他有一米八的个子,长得英俊潇洒。”
胡白以为她找的就是毕韵滔,于是虚弱地说:“哦,有一个,他刚给我买、买药去了,你在这里等一会儿,他应该马上就会回来。”
胡白说着,便扭头朝楼下走去。然而,因为头重脚轻,双腿发软,他一个踉跄朝楼梯下栽去。
美女正准备向胡白道谢,却见胡白神情举态不正常,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关注了一下这陌生男人。因此,当胡白往下栽时,她很机敏地反应过来,并迅速地伸手去搀扶他。
胡白出不其意地冲到了美女的怀中。
一个娇柔的美女,哪里能承受胡白重重的身体?她站立不稳,栽倒在楼梯上。就这样,胡白和这陌生的美女紧紧地搂在一起。两人都很尴尬。美女艰难地爬起来,把胡白扶正,说:“大哥,看样子,你身体不好,你好像还要外出?”
胡白点点头:“有、有单位要我赶快去应聘,我得迅速赶去。”
“天正在下大雨呀。”美女关切地说:“你身体不好,就别去了。”
“没什么,麻烦你见到你要找的人,就是给我买药去了的那人,告诉他,我、我应聘去了。”胡白说着,告别美女,强撑着自己,又步履蹒跚地朝楼下走去。
051、狼狈犹似流浪狗,被谁阉割了?
深圳的天空,大雨倾盆而下,时而夹着闪电,时而夹着雷鸣。虽然现在还只是秋季,但是,躺在车上的胡白,依然感觉十分畏寒,因此全身颤抖不止。
按照上车时胡白告诉的地址,出租车司机将胡白直接送回到了岗厦西五坊。胡白迷迷糊糊地躺在车椅上。上车时,司机听胡白说刚被人讹诈洗劫了钱财,加上见他现在这样子,便发善心,不但没收胡白的车费,而且将胡白背下车。
胡白出门去应聘时见过的美女还在岗厦西五坊,她凝视着滂沱而下的雨柱,表情一片木然。当见到司机将胡白背下车时,她大吃一惊。她随即上前,和司机一起将胡白搀扶到他的小房子。接着,美女找来胡白的房东。房东当着美女和司机的面,将胡白的手机搜出来,翻看着上面的号码,在胡白手机的电话簿里,记载着妹妹的号码,房东便迅速拨打这号码。此妹妹正是水波儿。
见胡白有家人在深圳,并且已经动身赶来了,美女和司机才离开了这里。
水波儿听说胡白病倒在岗厦,便马上坐出租车匆忙赶来。她见胡白一身滚烫,满嘴胡话,赶紧请人,背他到私人诊所。
不一会儿,胡白醒来。当看到水波儿站在跟前时,他吃惊不小,但他对水波儿没什么表情。
水波儿捏着胡白的鼻子,说:“你刚才,哼,和垃圾堆里的死狗比,有什么区别?我不来,你死了,都没人来收尸呢!”
胡白扒开水波儿捏鼻子的手,还是懒得理睬她。
水波儿弯下腰,用手拍打着胡白的脸颊,挤眉弄眼,含笑说:“我的个大哥哥呀,你原来,坐在大厂长的宝座上,比的座山雕还神气。哟,现在,仅一年多时间,狼狈得连流浪狗都不如。怎么回事呀?谁把你阉割了?”
胡白将头转过去,还是没有搭理她。
水波儿又用手提着胡白的耳朵,满脸堆笑,使用惯有的尖酸口气,逗着胡白:“噢,噢,我还没明白过来呢,原来呀,曾经的大厂长到深圳来,是千里追寻蓝美人吧?啊哈,是不是滚下了南岳山,被蓝美人踹了,只得流落街头啦?”
见胡白不理她,她转到其对面,用手拍其头部,嬉皮笑脸地问:“当了流浪汉,还神气?到深圳,是来谈什么业务,还是又想劝我回去?还是……哎,死鬼,到深圳都一个多月了,为什么不找我?”
胡白仍是闭着眼睛,不吭声。
“哟,我知道了,住这样垃圾堆里的破房子,是来找工作的吧。哦,我知道了,所谓的诚挚于人生,执着于事业,真诚于理想的大企业家、大厂长来找工作,有些不好意思哟。”水波儿坐到病床边,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着:“看样子,是鼻子碰成**了。也好,吸取点教训不是坏事。你总以为自己是大厂长,是大企业家,人家会用几十万的年薪来捧着你这宝贝,是吗?我看你是想得美,哈哈,你当过大厂长又怎么样?人家只看你年龄,只认你文凭,你那臭厂长的架子谁买账?嘿,我告诉你,在这里,找工作要调整心态,有工作了也要调整心态,不要老想自己……过去是哪块天空闪耀的星星,也不要老想自己,过去是哪个山头威风的大王霸主。哼,在深圳,你没有票子,过去哪怕是总统,哪怕是地球的球长,哪怕是宇宙长,人家照样把你当狗屎粑粑。你有票子了,你过去哪怕是堆臭狗屎坨子,人家照样巴结你,这就是深圳的现实,你懂吗?你懂吗?啊!哈哈!哈哈……”
胡白更加懒得理睬她,索性用枕头捂着耳朵。
水波儿站起来,把枕头一扯,嘴角露出轻蔑的笑容,说:“你大概还没有来两天,还不知深圳的圳有多深。要知道,在深圳,刚来的人,一般都得经历一番风雨,才能见到彩虹。尤其是没有钱的人,你哪怕本事再大,要想在深圳混出个人样,哼,不剐掉一身皮,是不行的。你神气,好啊,你照旧找你的工作去吧。你在这鸡屁股出租屋呆着,把钱花个尿光精光,你才会知道你这臭屁股厂长,在深圳是几两几钱!”
说完,她就要离开诊所。
“站住!”胡白打起精神喊道。
水波儿站住了,在诊所门口,回转头,说:“有什么事?说吧,我还有事呢。”
“回来,有话和你讲。”
水波儿犹豫了一下,回到胡白的跟前,说:“有什么,尽快讲。”
“我离开了蓝悦珊,离了婚,只身闯深圳,在人才市场泡了一个月,也没找到工作,而且……”胡白停了下来。
“而且什么,有屁快点放啊。”
“今天,被一伙打着招聘旗号的人骗到布吉,并遭到洗劫。”胡白干干脆脆如实倒出了实情。
水波儿听了这些,显得有些惊讶,问:“搞走了多少钱?”
“一千多块现金。一张银行卡上四千多。”胡白继续用极为虚弱的语气说着:“为了找到那份诱人的工作,我冒着雨,带着病赶到布吉,没想到那是骗局。当时,我病得稀里糊涂,浑身无力,被他们胁迫着,我实在是无法对付,为了避免他们害命,只得告诉了他们密码。幸亏我将存钱多的卡塞在出租屋一旮旯,没有都带在身上。我报了案,只怕钱难追回了。”
“出来长点见识,好啊!”水波儿不以为然地说。
“我现在彻底地倒霉了,也许,像你刚才所讲的,会是臭狗屎了。”
“你带了多少票子来深圳?屁股蔸里还剩几块硬币?”水波儿想了想,淡淡地问。
“我离了婚,把房产和大部分的现金都给江溪和孩子,带点小钱到深圳,现在剩下不多了。”
“离婚?!”水波儿刚才只顾奚落胡白,没有听清他提到离婚那些事,此时大吃一惊:“你和蓝悦珊……”
“我也离开了蓝悦珊。为什么离开蓝悦珊,为什么离婚,以后慢慢告诉你。”
“这些我不感兴趣。”水波儿走近胡白,冷冷地说:“既然你走投无路了,那,我给你指明一条路,你要好好听我的。不听,饿死我也不会管你了。”
“说吧。”
谁知,水波儿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了几下,小嘴露出了些笑靥,接着,又显得正儿八经地说:“我说呀,就你来说,在深圳最好是去卖豆腐。”
胡白瞪大眼睛,疑惑地望着水波儿:“要我去卖豆腐?开玩笑吧?”
“是的,这是最适合你的职业。”水波儿含笑地说:“豆腐嘛,做得好,人人喜欢。做得稀点,可以当豆花卖,再稀点,可以当豆浆卖。做干了呢?可以当香干卖,不香呢?可以做腐乳,哪怕是做臭了,还可以当臭豆腐卖,实在做得太差劲,你最后把它当豆渣卖出去也可以卖些钱。啧,啧,这真的是对你太适合了。哈哈!”
胡白对没有正经的水波儿翻起了白眼,心想:这家伙竟在这时幸灾乐祸拿我开心,真恨不得刮她个耳光!
此时,水波儿见胡白神色不对劲,便收敛笑容,说:“好,不逗你了,跟你讲点正事,你想听吗?”
“你讲!”
“我到深圳来,先开始也和你一样做美梦,后来现实了,给人擦屎擦尿的事都干。但我不会这样长期干下去,我现在做家教型保姆,今后会要办课外辅导中心,办培训中心和文化公司。你快四十岁了,穷得裤裆里哐当响了,因此,不要再做那么多黄粱美梦了。我看你唯一的选择就是走这一条路。”
“家教?辅导?”胡白反应过来了。
水波儿走近胡白,语气平和了些:“是呀,在深圳,没有人愿意请你这老人家去打工了,然而,你又没有什么狗屁资金,能干什么?准备再把救命钱,彻底丢在找工作这个洞里?别脑子吃错药,不清醒了,现实点吧。”水波儿又坐在胡白的床边,在胡白的肩头拍了拍,用较温和的口吻说:“你二十出头当中学校长,数学教得不差劲,你的文章也还不赖,可以唬人。所以,你要识时务,好好地走这条路。深圳有许多人搞这一行,每个月挣几千甚至几万,你搞得好,两百岁都不必担心失业!等摸清路子了,再一步步干下去,难道不会干出金光灿灿的事业吗?”
“这……”
“这什么呀,许多刚来深圳的人,自己一身的本事,结果碰了一鼻子的灰,为什么?就是他们对深圳了解得太少,先开始干的就是不切实际的事情。所以,你一定要了解深圳,脚踏实地的从小事干起。”水波儿说完,又起身,准备离开:“我的话,听不听随你,你如果再到人才市场去瞎混,饿死也不要再找我!”
水波儿走了,胡白思索着她的意见。
052、林中的小鸟,将如夜雨似的搅扰梦魂?
过了几天,下午三时左右,胡白走进罗湖区深圳书城旁边的一栋大楼的三楼。这里是香港千里马文化发展公司深圳培训部。
一位大约三十四五岁的女人走了出来。她大眼睛,双眼皮,挺鼻梁,皮肤白里透红,身材秀美,气质高雅。胡白感觉到,她比上午在深圳市人才中心见面时更增几分姿色,因为她上午是在人堆中,坐着谈话,并且穿的是职业套装。现在经过修饰打扮,她使人感觉真是娇媚无比。
胡白见了她,便由衷地说:“我第一次见你,觉得你好面熟,但那时我病了,没去多想。经过今天上午和下午的两次见面,我想起了你好像一个人,就是这原因,那次我认为你好面熟。”
美女亲切地问:“你说,我像谁?”
胡白很直率地说:“你呀,无论是容颜相貌,还是身姿体态,无论是言谈举止,还是气质神韵,简直和中央电视台的王小丫是双胞胎姐妹!”
美女含笑而语:“是呀,大家都是这样说,所以,我也刻意像她那样打扮自己,并真正想上北京认她作姐妹呢。哈哈!”
胡白不好意思总是和她谈论其长相,于是到这培训部转了转,赞叹道:“不错,不错,这里真是适合办学。”
美女招呼胡白坐下后,说:“这地方确实不错。不过,这里现在还没开课,只有我一个人。”
“怎么没开课?”胡白有些不理解,心想,现在是暑假期间,应该是搞培训的黄金时期,怎么不趁机赚钱呀。
“说来话长啊。我们好好聊一聊吧。”美女一边准备给胡白倒水,一边说:“喔,你只知道我姓林,现在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林中鸟,森林中的小鸟。东北辽宁人。”
“林中鸟,多好听的名字啊!”
“好听吗?那谢谢了。我本来不叫这名字,后来我当了主持人,便用这作艺名,写文章时用这作笔名。久而久之,大家都习惯叫这名字。”
“这名字真有诗意。”胡白由衷感叹。
“是呀,我是向往在大自然自由飞翔的小鸟,所以我对这名字孤芳自赏呢。”林中鸟说着,然后微微一笑,她的言语和笑意中流露出了一种格外的清纯。
胡白又真诚地赞叹:“你的名字好听,我感觉,你讲的普通话也很好听呢。”
听胡白这么说,林中鸟便直率地表白:“我曾是辽宁一家电视台主持人,曾拜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某著名播音员为师,专门研习朗诵多年。”
“真的?那很了不起呀!”胡白表示惊叹,接着又赞扬道:“难怪,你的普通话十分标准,并且委婉动听,格外有磁性!”
“真的吗?谢谢你!”林中鸟饶有兴趣地说:“哦,一年前,我被这家公司聘来,专门培训演讲人才,我在老家和深圳培训的学生,有多人在全国全省朗诵大赛中获奖,我还喜欢文学,已出版了散文集。”
林中鸟突然意识到:自己只记得说话,拿着水杯,却忘记了倒水,于是走近饮水机。
胡白也想起了一件事情,问:“噢,我能不能冒昧地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林中鸟停止接水,回头打量着胡白。
“你那次到岗厦西五坊……”胡白试探着问。
林中鸟迟疑了一下,说:“这事别提了。”
正在这时,胡白的手机震动了,他一边按下接听键,一边歉意地接过林中鸟递来的茶水。
林中鸟没有注意胡白在接电话,于是继续说道:“从今天上午你应聘到现在,我们虽然交往不多,但我感觉你人很不错,你过来吧,我们一起干吧。”
林中鸟那清甜悦耳的话语,正好清晰地送进了胡白手机的传声器。
这电话是水波儿打来的。那远处,水波儿阴阳怪气地逗胡白:“哟,哟,哟,现在,美女在甜言蜜语地召唤你这骚驴和她一起干,别犹豫啦……”
“别开玩笑,我在一家文化公司应聘!”
胡白严肃地如实相告。胡白知道水波儿电话里肯定没什么好话,因此到旁边接听着。
水波儿又嬉皮笑脸地问:“别耍花招了!我还不知道?你那玩意解套了,翻身了,解放了,自由了,可以称雄世界了,可以尽情潇洒了。嘿嘿……感觉如何呀?”
“别,别乱开玩笑,我在应聘,招聘的老师在!”
“明明是和美女在忘乎所以地干着,狡辩干啥?哦,我说呀,你不是喜欢美女吗?干脆,我也在干柴上浇油,帮你骚驴一把。亲爱的哥哥,妹妹好不好啊?”
“什么意思?”胡白敏感到她一定有什么事情要和他讲,于是问。
“噢……我嘛,怕哥哥饿得太厉害,想做点好事,送你一个美女。”水波儿装腔作势,用柔柔的口吻说:“亲爱的大哥,请你好好听着,我有一个女朋友,她的英文名字叫丢蒂,你喊她丢蒂就是。”
“丢爹?”
“丢你个孙子!见是美女就来劲了?你这骚驴,别萝卜还没拔掉,就想去栽茄子!”水波儿的辣劲又来了:“你听不听我的,说!”
“听什么嘛。我还不知道你要讲什么呢。”
“少啰嗦!你听着:你去找丢蒂,她的号吗是:13513613713……”
“这么好记的号码呀。”胡白敏捷地插话。
水波儿报完号码后,又调侃胡白:“本来,你那玩意沤烂了,也不关我的事,可是,我看你可怜巴巴的,怕你又会流落街头,又会满街去追女人,给我丢人显眼,所以嘛,干脆担当起拯救你的责任,送个美女,好好栓牢你。”
“别胡说八道了,有什么快讲!”胡白不耐烦了。
“哟,听说有美女,就等不及了?好,马上把肉包子塞到你这饿狼嘴里。”谁知,水波儿还在一个劲地啰嗦:“哦,还是别急,我还要问你,你想要我给你美女,你听我的话吗?”
“有什么就请快讲,我有事呢!”
胡白清醒地意识道,水波儿主动给他打电话,绝对不是什么送个女人给他享受,一定是与他的工作有关。他清楚自己目前的境况,也清楚地了解水波儿的个性,更清楚此时此刻真不能冒犯她,于是忍耐着,装出洗耳恭听状。
“那好,到底是什么好事,你去找丢蒂就知道,她会帮你。”
水波儿说完,挂机了。
“这家伙,哎……”胡白收起手机,走近林中鸟,说:“我朋友可能是给我提供了一个机会,看那里情况如何,我再和你联系好吗?不好意思啊!”
胡白告辞了,他迅速去找了水波儿的朋友丢蒂。这丢蒂能给他带来什么呢?他心里感觉也是无根无底。
053、啊,孔夫子派学生来了?
转眼到了2004年底。
胡白在人才市场泡了一个多月,可是,谁也不愿意接受他这年近四十岁的“长者”。水波儿不是给他指明了一条光明大道吗?不是给他送了个“丢爹美女”吗?于是,他顺着水波儿的路线,在“丢爹美女”的帮助下,接手一家培训中心,经过半个多月时间的准备,在此基础上,独立办起了超众教育中心。他计划先招上几个老师,开设中小学课程辅导、艺术辅导等类科目,然后逐步发展,争取在不久的未来将这中心办成一个颇具规模的培训机构。由此,这胡白先生,从垃圾房里走出来的应聘者,没几天时间,竟摇身一变,成了招聘人才的小老板。今天,胡白正襟危坐地坐在人才市场的招聘席上,认真而亲切地接待一个个应聘者。然而,谈了半天,没有一个令他满意的。
这一阵子没有人来应聘了。胡白想调剂一下大脑,旁边那招聘摊位正好摆着本杂志,他于是借来,随意翻阅。他的眼睛一下子就看到了这样一段话:人生寻找爱的过程,每个人都要找到四个人,第一个是自己,第二个是你最爱的人,第三个是最爱你的人,第四个是共度一生的人。看到这,胡白心中不由得有一种伤感:唉,对自己来说,无疑第一个人第三个人已经存在,可是第二个人第四个人在哪里呢?看来,自己人生寻找爱的历程还只完成一半啊。不过,胡白马上转念一想:现在寻找什么爱,寻找什么那四个人?最关键的是办学,最关键的是寻找到三、四个能和自己打拼的好老师!
胡白正想到这里,眼前来了个气质文静的女孩。见到这女孩,他心里不禁闪过一个念头:看来上帝待我还不薄啊,自己想到关键是要找到和自己打拼的老师时,便马上送来了一个!
胡白接过简历,一看上面的名字,便微笑着说:“哦,你叫涂蓉薏呀。啊,图容易,干工作不会偷工减料吧?咹,名字挺有意思啊。”
“老板真会开玩笑。”涂蓉薏笑了笑。
“你哪年毕业的?”
“我是两千年,不,两千年前……”涂蓉薏不假思索地回答。
“两千年前?啊,你是孔夫子的学生呀。”胡白灵机一动,幽默地笑着说。
“老板真幽默。我是2000年前,1999年毕业的,已在老家教高中英语两年多,有教师资格证……”
胡白边听边看着简历,并不断的点着头。
正在这时,一位容貌秀丽、气质高雅的女人来到了胡白的摊位前,她停下脚步,看了看正在和涂蓉薏交谈的胡白,眼睛一亮,表情极为惊讶地喊:“胡白!”
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胡白猛然抬头,这下子,他也惊愕不已:“啊!林老师!林中鸟!”
“胡大哥!”林中鸟马上伸出纤纤玉手,轻柔地握着胡白的手:“你还没找到工作?”林中鸟随即自我纠正:“不对呀,你是坐在招聘位子上呀,再者,你那次打电话,好像说你……啊,你真的这么快就当老板了?”
“你来这里干什么?”胡白反问:“还要招聘老师?”
“哪里呀,是应聘!今非昔比啊!”林中鸟用标准动听的普通话清爽地回答。
“哈,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胡白激动地感慨:“半个多月前你招聘我,现在我招聘你,机缘巧合啊!”
“真有意思,我们太有缘了,好,不管你要不要,我跟你走!”林中鸟爽快地表示。
“你跟我走?”胡白心里一亮,觉得她林中鸟如果真的和他去办学,那真是求之不得,但他随即一想,她真愿意跟我干吗?于是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林中鸟。
“我和你真是有缘,两次意外相遇,所以,冲这种缘分,我真是决定和你一起去办学,关键的是,你要不要我?”林中鸟说着,她那美丽的大眼睛盯着胡白。
“你这样的人才,我祷告求神都求之不得,还会嫌弃?好,只要你不嫌弃我,本人正式恳请你和我一起打拼!”胡白果断地表示接受林中鸟,然后情不自禁地感叹:“很有意思呀,真是风水轮流转,乾坤大挪移啊。”
林中鸟接话:“是啊!是啊!”
“哈哈!”
“哈哈!”
忽然,林中鸟问:“哦,你那教育中心,听你电话里讲,好像有合作者,你的合作者投多少钱?”
“嗨,别提这合作的事了。”胡白告诉林中鸟:“那天,我在你那里,我朋友水波儿打电话,说是给我介绍一个叫丢蒂的合作者。我随即和丢蒂那姑娘谈好了合作方案。谁知,丢蒂告诉我,实际上,是水波儿想邀请我合作。因为水波儿当时不想露面,叫丢蒂先谈着。到正式租房子时,水波儿却放弃了合作。后来,我干脆打定主意,下决心利用手上这一点钱,自己独立办学。”
“你后来给我电话,好像跟我讲过,你手上没什么钱呀。”林中鸟直率地说。
“这地方,原来也是办教育,有现成的营业执照。我认为,这是个好机会,操作得好,资金不会紧张。再者,我给你打过两次电话,你告诉我,你的老板仍然想合作办教育,可一直没有找到理想的合作者,所以,我当时是想了退路的。”
“招生顺利的话,资金应该不会成问题。如果不行……” 林中鸟停顿了一下后,话锋一转:“也许,我来了兴趣,干脆与你合作。”
“太好了,你林中鸟真是林中的福鸟啊!”
“走,到你那超众教育中心看看去。”林中鸟兴奋地提议。
胡白收拾东西,带着林中鸟以及已经谈定的涂蓉薏去福田区海滨花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