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独闯深圳,欲抓金丝雀(2)
054、你知道,深圳的圳到底有多深吗?
2005年春节前,腊月二十八日。寒风摇曳着房外的树枝儿,时而抽风似地呼叫几声,搅得人的心儿不免有些寒颤。刚办起教育中心的胡白,这些天心里真有些郁闷。他那超众教育中心的宣传单发了近二十天,算起来也有几万份了,可至今仍未接到一个咨询电话!据说,原来这地方,来报名参加各种培训的人很多,现在,深圳其它培训机构的生意也都很不错,为何到了他手上,竟会是如此惨淡?这真是邪门了!
今天,胡白正式决定放假,几个老师都已经回家,他一个人将在深圳过年,不免有些凄凉之感,为此,他想去找水波儿,于是,匆忙吃了点晚饭,早早地来到水波儿的楼下。
水波儿关机。胡白几经周折找到她的主人家。主人告诉他:水波儿明天将回家过年,她在后面不远处租了间小房,每个周末都在那里住,也许在那里。胡白因此又颇费周折找到了那房子。
敲了半天门,没有反应。不久,里面传来了水波儿骂骂咧咧的声音:“骚驴!畜生!一天到底要多少次?!把老娘还没折腾够?!是不是想把老娘整死?!老娘的命要紧!不开门!你还没有过够瘾的话,想找谁就找谁去!”
胡白听这些话,知道水波儿搞错对象了,于是冲里面喊:“波儿,是我,胡白!”
房里沉默下来,胡白耐心地等着。
没过多久,水波儿懒洋洋地打开门。
胡白走进去。这房比他在岗厦租住的房子要大,除了一张床,几乎再没有什么东西。房子倒还是比较干净整洁。
水波儿是随意套了件睡衣来开的门。她把胡白迎进后,关好门,示意胡白坐到床边,自己则钻进被子里坐着。她已明显没有了昔日的光彩,一脸憔悴。
胡白此时真不知从哪里开口和她讲话,于是沉默着。
水波儿先开腔了:“他娘的,这家伙,不知哪来的那么大骚劲,不管别人的死活,把老娘往死里整,要动身坐车回家过年了,还争分夺秒地将我整了两个小时,我刚才以为是他不罢休,在单位上拿了东西,还想在动身回家前来加一把火。今天我被他整怕了,不敢开门,所以懒得搭理。”
“你没听出是我在喊?”
“我已经昏昏欲睡了,没区分清楚是谁的声音。”水波儿说:“我这地方,除了他,还有谁来敲门找我?我想当然是这骚驴来敲门。”
“你在别人家当保姆,人家提供吃住,要在这里租房干什么?”胡白对水波儿租这房子真有些不理解,她在这里当保姆,每月工资只有一千多元,租这房子起码是500元以上月租,对她这小气鬼来说,怎么会舍得?他想了一下,又问:“是那家伙出钱租的吗?”
水波儿毫不掩饰地回答:“你又不是不知道,薛峰山那骚驴,穷杆子一个,哪里有钱来租房?还不是我掏钱?”水波儿勉强地笑了笑,接着挤兑胡白:“我愿意出点钱图快乐,怎么啦?你管得着吗?”
胡白心里很清楚,现在水波儿已经中了邪魔,其思想系统已经明显偏离了正常轨道,此时对她进行什么说教,无异于对牛弹琴,再者,他今天来,也没兴趣和她扯这些,因此,这话题他不想再谈下去。
谁知,水波儿却来了兴趣。她挨近坐在床边、背朝着她的胡白,一只手拍拍其肩头,眼睛乜视着,冷冷一笑,说:“你倒比我幸运多了,每天关在那大房子里,吃着林中的鸟儿,还图着容易,日子过得多滋润啊!”
胡白对水波儿在身上拍来拍去,同时嘴里尽扯些无聊的话语,很是反感。他想都没想,看也没看,反手使劲地将水波儿一捋。
胡白猛醒,脸刷地变得通红,他尴尬地站立起来,眼睛羞涩地望着窗外!
“你!你!”胡白撇过头,脸色变得铁青起来。油然而生的厌恶感,猛烈地撞击着胸膛。
见胡白扭着头,怒目圆睁地看着窗外,水波儿又不知廉耻地说着:“不过,虽然受点皮肉之苦,可我还是感觉够刺激,很爽!男人嘛,就要他那种雄风,这样,女人才会过瘾!”
“穿上衣服!”胡白侧身朝着水波儿,眼睛圆瞪看着窗外,愤愤地吼着。真是恨铁不成钢啊!
水波儿慢条斯理地收好药品,然后钻进被子里,厚颜无耻地说:“占了便宜还卖乖!免费欣赏了女人美妙的**竟还发脾气!哼,告诉你,我水波儿再也不是原来的水波儿了,我现在不稀罕什么情和爱了,我追求的是刺激和享受……”
本来,由于自己生意开张形势太惨淡,由于自己独自在异域他乡孤寂度过年关,胡白这阵子心情极其糟糕,现在看着水波儿这鬼样子,他不免火冒三丈地吼着:“你再这样胡说八道,老子揍你!”
水波儿马上表现着毫不示弱的样子,爬起来,干脆把睡衣脱掉,**裸地站在胡白跟前,挑衅着:“有种!你打呀!”
霎时,胡白朝着水波儿就是一记猛烈的推掌。水波儿眼冒金星,本就虚弱的身体站立不稳,踉跄踉跄地倒在了床上。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水波儿一反常态,竟没有对胡白暴跳如雷,而是嬉皮笑脸地说:“打得好!打呀,我不回手,你想打,干脆让你打个够!”
胡白继续咬牙切齿地吼道:“你个不争气的东西,薛峰山整死你也是好事!你到深圳来,变得如此堕落!变得这样下流!变得已经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我不打你,你就不会清醒!”
水波儿却依然是比较平静地说:“你打吧,你骂吧,从小,我打够了你,骂够了你,你却从没打过我,骂过我。过去,我有时候希望你来打我骂我,甚至恨你对我太老实,不像个男人。现在,你终于敢对我动手了,我心里反倒爽快了些。有进步啊!”
胡白哪有心情去迎合他这些。他想,这水波儿,今天竟这么乖戾了,是不是慑于他胡白的威风?应该不是这么回事。从小以来,他胡白总是让着她,现在,可能是出于寻求心理平衡,她因而忍让。再者,也许她水波儿内心里有着某些苦闷,甚至是某种痛苦,因而觉得挨打受骂,反而获得某种刺激感,获得某种麻醉感,甚至获得某种慰藉。要不是这些原因,她水波儿会这么老实吗?既然是这样,再打她,又能如何?
对于水波儿今天的所作所为,胡白心里感觉很不是滋味,甚至是心酸。本来,他想来这里,和水波儿好好聊一聊办学的事,聊一聊来深圳的一些感受,没想到,这地方使得他内心反而增加了苦楚。因此,胡白不想再呆在这里。他仰头长叹了一声后,抬脚朝门口走去。
水波儿挨打后半响不吭声。其实,她的心情也很复杂,似乎内心有很多东西要发泄。但是,她见胡白有着从未有过的脾气,她不想对他火上加油,再者,今天她也确实是被薛峰山整得筋疲力尽了,真没力气和兴致来和胡白较劲,于是,收敛起好斗的性格,沉默着。当她看见胡白要离开时,便毫不犹豫地冲上前,拦着胡白的出路……
胡白停住了脚步,很惊讶地看着水波儿。就内心来讲,他真不想再多纠缠那些无聊的话题,也真看不惯这家伙堕落的做派,确实不愿意在这里久呆!但是,当看到水波儿的眼睛后,似乎觉得她眼神里有着怜悯、渴望与真诚,他意识到,此时其心里也许有很多话要讲。于是,想和水波儿推心置腹地交谈的想法,不禁涌上心头。他又回到了床边,坐了下来。
水波儿一直默默地凝视着胡白,好一阵子后终于开口了:“哟,当老板啦,神气了,想抖威风?”
胡白迟疑了一下,淡淡地回答:“我神气什么呀,我那超众教育中心至今仍未接到一个咨询电话!哎!”
水波儿又坐回到被子里,依旧用一副冷若冰霜的神态说:“这就沉不住气了?还是什么狗屁企业家呢。”
“不是沉不住气,我是觉得有点不可理解。”扯到了生意上,胡白的心情平静了些,他想了想,不无忧虑地说:“毕竟投了仅有的一点血本钱,不免担心没有后续资金维持啊!”
“你以为在深圳做事是那么容易吗?你不熟悉深圳的国情,你懂吗?”
“什么国情?”胡白很想听水波儿告诉他生意惨淡的实质,所以很诚恳地问她。
“你那里是香港人生活区,香港学生寒假放假时间很短,谁来学习?就成年培训来讲,一般打工的回家了,即使不回家,谁会到你这新开张的地方来?还有呢,嗯……你以为你很能干,以为你的脑子很清醒?这些,我先懒得和你谈,我就是要让你先知道一点。”
“知道什么?”
水波儿的眼睛斜瞪着胡白,冷酸酸地说:“让你知道:深圳的圳到底有多深!哼,你知道为什么叫深圳吗?啊……”
“为什么?”胡白觉得水波儿问得颇有新鲜感,便认真地看着水波儿,反问道。
水波儿趾高气扬地回答:“就是,啊……专门水淹那些鲁莽汉子的深水沟,所以叫深圳!”
“哼,你解释得多深刻啊!”胡白冷冷地说。
“深圳的圳到底有多深,你搞清了吗?”水波儿再次逼问。
“难道深圳真的是那么可怕吗?”
“我并不是说深圳是个可怕的地方。”水波儿倒是认真地说起来了:“但是,跟你讲实话,这里确实不是容易混饭吃的地方。你要知道,这里聚集了全国来的人才,聚集了全国来的资金,竞争确实是很激烈。如果,一个人来深圳,没有高学历,没有硬本领,没有一定的资金,要想在这里干出一番成绩,是根本不可能的。即使有这些资本,也许要在这竞争激烈的世界经历不少的挫折!你去打听一下,在深圳混出名堂的老板,几个没有经历过失败和打击?”
胡白已经很明白她的话意,于是说:“你讲的有道理。但我自信不会被淹死。”
水波儿不以为然地说:“但愿如此!不过,还是提醒你,一定要有思想准备。”
胡白觉得水波儿的这些话有些道理,这对自己应该是个鞭策,对此,他也提醒自己:不能太自信,一定要有承受困难的心理准备。这时,胡白又想,水波儿其实是个人才,她来深圳的时间也长些,要是她能过来帮助他,无疑是件好事,于是,他打量了一下水波儿,恳切地说:“其实,我总觉得,你当保姆,真是浪费了人才,再者,我今天一进门,就感觉你内心里似乎有不少苦闷,我想,你也不会如此心甘情愿混下去。这样吧,你干脆辞工,和我一起干算了。”
水波儿马上**地回答:“别做美梦了!”
“你原来不是也想走这条路吗?”
水波儿回答得很直白:“你手上就那么点资金,经不起任何风雨,因此,你那里是不是能赚到钱,还是个未知数,我不想给你当义工。”
“别这样说,我相信我的眼光,也相信我的能力,更相信一切困难都会向勇气低头。”胡白充满自信地说。
“你去自信好了。我只相信一点,在深圳,一切都是现实的,钱是魔杖,这里的人,哪儿有钱赚,就奔向哪里。亏本的事,就算是最蠢的超级笨猪,也不会愿意跟着去做!”
对水波儿的话语,胡白先有点惊讶,他感觉,水波儿现在脑子里,已经纯粹只有现实主义和享乐主义思想,再和她扯这些话题,无异于对牛弹弹琴。接着,他想起了原来合作这件事,便问道:“你当时以丢蒂名义进行合作,为什么要放弃?”
“开始时,我是有一股冲动,我想利用那好地方,也想利用你当过校长的经验,好好地走上这条路。”水波儿实话实说:“然而,当时我没有从弟弟那里拿回我的钱,另一方面,我冷静想了一下,觉得还是没有必要干没把握的事。”
“喔,原来如此!”胡白沉默了片刻,说:“你还是来协助我干吧,我给你发工资。”
水波儿**裸地告诉胡白:“别做美梦。我担心,你到时给我发不出工资。”
“关键是要有眼光,要有信心。”
“哼,眼光?”水波儿毫不掩饰地说:“我离婚时拿的钱,给弟弟办厂去了,在深圳又没赚到什么钱,薛峰山借了我一些还没有还呢。所以,我的眼光,不会去盯你那至今一无所获的臭杆子,我只讲现实!”
“你为薛峰山花钱?何苦?”
水波儿没理睬胡白。她沉默着,似乎心里有不少东西想向胡白倾诉,但是,此时她没心情,也没勇气去向他敞开心扉。所以,又把话咽了下去。
胡白想起了水波儿的憔悴,想起了水波儿身上的伤痕,于是埋怨:“你和薛峰山总是打打闹闹,他甚至虐待你,你却至今还和他瞎混,何苦嘛!”
水波儿冷若冰霜地用话堵着胡白:“你是太平洋的警察吗?我的事,你管得着吗?”
胡白摇摇头,用伤感、疑惑、怜惜的语气说:“他打你,你还养着他,我真是不理解啊。”
“我愿意!我的事,你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你可以说我是养男人,也可以说我是舍不得一个流氓的贱女人,更可以骂我是无耻堕落,反正,我现在什么都不在乎了。”水波儿**裸地表白着。说完,她又加重语气,补充一句:“我只知道面对现实!”
“我觉得,你的理念,与来深圳前有些变化。这到底是深圳的现实改变你,还是你自己的变化,归咎于深圳的现实?深圳的现实到底是不是你水波儿所讲的那样?”
“你怎么去想,我不管。但我要告诉你,我依然有理想和信念!”水波儿生硬地说:“我的理想和信念是什么,我懒得和你啰嗦!”
胡白有点激动,说:“我怎么说你呀……”
水波儿没好气地打断他的话:“请你注意,我现在已经不是你的下属了!别再居高临下训导了!随你怎么认为,我都不在乎!我相信,你那癞子脑袋,在深圳碰得头破血流了,你的那根胡不清白的神经就会清白了!”
胡白白了她一眼,更加激动起来:“你把所谓的深圳现实当垃圾桶,什么都往里面倒,这没必要!我想,深圳外来人口较多,人们原来彼此不认识,相对来讲,相互信任度可能是差些。再者,深圳竞争激烈,人们为了在竞争中求生存,往往注重自己的利益,这也许是事实。还有,我认为,你的所谓现实性,往往并不现实!”
“我不想听你这些屁话!”
“你不想听?我偏要讲!我原来觉得在这世界上,除了家人外,最亲近的是你。在三十多年的交往中,我们再怎样,都应该可以说是好兄妹。尤其,在这陌生的城市,我们可以说是唯一的亲人。然而,现在,我们好像是两条永远靠不拢的河岸!”
“等你对深圳有了新的认识了,我们再到一起来谈!”
胡白感觉到水波儿现在没有和他谈话的兴趣了,但还是想继续设法开启她的心扉。想到刚才水波儿挽留他的情景,于是耐心地探问:“你留下我,好像有什么话要对我讲,有什么就告诉我吧,看我能不能帮你?”
谁知,水波儿表现出了更加不耐烦的情绪:“懒得和你讲,你还是管好自己吧!别自己的杆子还没撑起来,就想着在它上面挂济贫救世的旗帜!”
这一刻,胡白彻底意识到,他和水波儿的思想隔阂已经太深,现在、甚至是永远,他们再也难以沟通了,所以,不想在此和她多扯,于是,改口问水波儿回去过年的事情。水波儿告诉他,明天去佛山过年,她父母也会在弟弟那里,只有五天时间就会回深圳。
就这样,胡白悻悻地坐车回海滨花苑。一路上,水波儿,春节,招生,家庭,孩子,前途等问题总在脑海萦绕着,它们仿佛像一个个解不开的结,死缠着胡白心头,胡白真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055、貌美如仙,斗大的字只识几个?
晚上九点钟左右,胡白回到超众教育中心,独自躺在沙发上,傻呆呆地望着天花板。此时,水波儿那憔悴的面容,那淫荡的眼神,那荒唐的言论,那狂野的举止,总是在他的脑海里跳闪着。他也不免总是思索着:到底是水波儿骨髓里固有着这些肮脏的本质,还是她来深圳后受到了不良影响而堕落?深圳的现实,本质是什么?真的是像她描绘的那样吗?
胡白也不免想着原来的家,想起这,真是心境悲凉。唉,日子又走到了一年的尽头,一切如风,如风一样地匆匆走过。在这惊心动魄的一年里,理想破灭,事业断送,家庭破裂,好像经历了几个世纪的沧桑,唉,真是可叹可悲!想过去,每当除夕来临,能和妻儿一起聆听岁月的足音;每当春节来临,能和妻儿一起呼唤春天的绿色。可现在,家庭破碎,一家三口天各一方,胡白啊胡白,你只能独自躺倒在异域他乡,餐饮着刮进房间的凛凛寒风,唉,真是可叹可悲!
“砰!”,“砰!”,“砰!”,不停的敲门声惊醒了胡白。胡白懒洋洋地爬起来,神情郁闷地走近门口。
一位美女在门口。只见她如花似玉,气质优雅,无论身材还是长相,简直就是张曼玉第二。
美女彬彬有礼地问:“请问,你这里春节招收学生吗?”
听说是来咨询,胡白顿时有了精神:“招!招!请进!”
胡白连忙将美女迎进办公室。招呼她坐在办公桌的对面椅子上,并给她倒上水。
“你们招收大的……嗯……大学生吗?”美女刚坐下,便客气地问。
“学什么?”
“主要学中文。”
胡白心里嘀咕:真奇怪,这里一直无人问津,想不到第一个来咨询的竟是大学生,看来上帝真是抬举我胡白啊,于是兴奋地问:“大学生,学中文?”
“嗯……是大……”
胡白心想,这可是个好兆头,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尽力把她招进来再说,如果自己能够教,就先自己教着,如果自己教不了,到时候,可聘请临时兼职的大学老师。于是,他马上充满信心地告诉对方这是根本不成问题的。接着,他坐到办公椅子上,先将自己在写作方面的成就作介绍,然后将带到深圳的自己的作品找出来,谦虚诚恳地呈给这位美女。
“不必,不必。”美女摆着双手推辞着。
“可以自信地说,我的文学根底很不错。楚辞汉赋,唐诗宋词……”
“不必,不必。”美女还是摆手。
“中国古代的唐宋八大家……”胡白依然饶有兴趣地谈着。
“糖送八大家?好像知道点,我们老家有个风俗,为了求结婚后发财,结婚时,夫妻要主动给自己最亲的八大家送糖……”美女笑着打断胡白的话。
“美女你真幽默。”胡白说:“我讲的是……”
美女马上讲:“我是开玩笑呢。我的意思是,你不必再讲了。”
“你觉得不必咨询了解啦?现在报名,是吗?”胡白似乎醒悟过来了。
“是,现在就报名。不过……”
“不过什么?”
“我是担心你没有教材。”
胡白连忙说:“大学教材嘛,书店有。实在买不到,我也可以到处找。”
忽然,美女羞涩地改换口气,一本正经地问:“你这里有小学一年级课本吗?”
“啊?小学一年级教材?”胡白恍然大悟:“喔……你原来是给自己的孩子请家教喔。对不起,我搞错了。”胡白稍微迟疑了一下,又不假思索地说:“现在的女人真善于保养,你看,孩子都上学了,当妈妈的看起来还只有二十来岁!”
美女脸红了,腼腆地说:“我还没有孩子,才二十五、六岁呢。”
胡白也很不好意思,问:“你不是说你是大学生吗?怎么……”
“没错,我是大学生,但我是个年龄很大的学生,我没在学校念过一天书。”
“啊,这样呀。”
“我是潮洲人,我们那里,当时计划生育搞得差,我有姊妹三个,我父亲去世得早,母亲改嫁后又生了个弟弟,当时我们家穷得很,供不起我们读书。”美女向他解释着,然后告诉胡白:“我姓高,叫高知。”美女接着含笑补充道:“高级知识分子。”
“高级知识分子?”
“太搞笑了,是吗?”高知笑着说:“还有呢,我们四姐弟的名字是高文、高化、高知、高识,高高的文化知识,结果,一堆文盲。”
“都是文盲?你认识多少字?”
“我认识四万个字以上。”美女开起了玩笑:“我老公老说我什么?哦,博古通今、学贯东西呢。”
“啊?怎么讲?”胡白深感好奇。
高知解释:“我认识男、女、人、口这几个字,你看,不管是古代还是现在,不管是中国还是外国,少得了这些吗?还有,这几个字,到处都有,随便都能找出一万个?所以说,我起码认识四万个字以上,我博古通今、学贯东西啊。”
胡白笑了,又认真地问:“那……你怎么现在突然想要读书了?”
“我父母后来在潮洲、深圳开餐馆,很成功,我们姐弟都干酒家,忙不过来。再者,我们年纪大了,感到和小孩子一起去上学,不好意思,所以一直没去上学。我现在找了个香港老板,要到香港去定居,那边不接受文盲,我必须突击学文化,所以上门来了。”
胡白直言不讳地问:“好多成人学习,往往难以坚持。你不会半途而废吧?”
“不会。我有时间学习,必须强迫自己达到香港要求。而且,我准备带弟弟来学习。我弟弟每天可抽两小时来学习。我专门学习,每天学五个小时。你讲一下收费标准吧。”
“好的!”
胡白拿出计算器算了一下,心中欣喜起来:啊,他们姐弟每天共学七小时,一个月收费就有近万元!啊,这文盲美女真是只金丝雀,她一飞来,我胡白心头的天幕便蓦然张开,一道耀眼的光芒正在眼前闪烁着……
056、大年初一睡睡睡,不速之客闹闹闹?
这文盲大美人高知,为了突击学文化,大年初一一大早就到胡白这里来学习。上午学了两三小时,吃了中餐后又及时赶来。不过,对于从没写过汉字的人来说,要把这方块字写好,真不容易,有的字,非要胡白在跟前手把手去教,她才能写得像个样子。开始时,胡白不敢触摸美女的手,后来,美女要求握着手教她写,胡白才以严肃的心态认真地去教。胡白是独自在异域他乡过年,本来孤寂无比,然而,从腊月二十九至今,这年关,天天有这美女陪着,有这美女给他送来财喜和希望,因此,他反而一下子感觉这年过得不再是那么孤独。
胡白曾经是有一定级别的领导,曾经是有雄心大志的冶炼专家。再者,他办学的初衷是想当老板。现在,他亲自上课当老师,并且,一开始上课,就是教的幼儿园娃娃所学的东西,因此,心里先有些别扭的感觉。不过,胡白脑子里还是很清醒,干任何事业嘛,都得从基础起步,都得从实际出发,现在,不接受这学生,行吗?现在,不亲自教这学生,行吗?所以,他渐渐地调整了心态。加上这美女学生悟性高,尤其是,感觉她谈吐气质不但完全不像文盲,而且比一般人还成熟,他们在下课后还可以开心地聊聊,所以,胡白觉得这教书还真有些意思。
下午,胡白教这美女写“睡觉”两个字。这睡字,真是不容易写,美女写了不知多少遍,总是写得不成样子。胡白只得在旁边,挨着她,握着她的纤纤玉手,一边念着“睡、睡、睡”,一边反复引导她写着。这美女,也学习得很投入,在专心地写笔划的同时,嘴里不停地念叨着“睡、睡、睡”。
正在这时,水波儿醉意熏熏地闯了进来!
胡白惊愕地看着水波儿:“你、你、你不是到你弟弟那过年去了吗?”
谁料,水波儿来到胡白跟前,不由分说地训斥着:“睡、睡,你、你们两个孤男寡女,大白天睡,大年初一睡,你这骚驴,成、成……何体统!”
胡白和高知都站起来,他们瞠目结舌。胡白马上意识到,高知是学生,水波儿不能在她的跟前胡来,因此对水波儿说:“我们在上课,这是我的学生,你先到旁边等一会儿。”
胡白随即又安抚高知:“这是……嗯,我的妹妹,她历来对我这哥哥都是很随便,请别计较,今天过年,她可能很高兴,喝了点酒,有点情绪激动。”
高知神情泰然,她朝水波儿伸出手,很有礼貌地说:“胡姐,新年快乐!”
水波儿没和高知握手,而是用手敲击着课桌:“胡、胡姐?他究竟有几个好妹妹?我会是他的妹妹吗?哼,办学?说得好听,竟是打着旗号胡搞女人!胡搞!”
胡白意识到水波儿将会在这里撒野,因此扯了下水波儿的衣服,想赶紧将她拉到旁边,可是,水波儿倔强地站在原处,竟肆无忌惮地质问着胡白:“什么是、是学生?什么是教……教书?鬼相信!你们以为我是傻瓜?哪有大年初一上课的?中小学生中,哪有这么大的学、学生?还有,你不是没有人来咨询吗?怎么竟冒出个美、美女学生?哼,有种玩女人,就应该有种承认,何必耍花招?”
胡白对水波儿此时的胡作非为很是反感和恼火,但他还是想千方百计地控制好局面,一则今天是新年大节,二则高知毕竟是好不容易招来的学生,千万不能得罪。因而对高知说:“哦,我妹妹来了,今天是新春佳节,我们现在不上课,一起来聊聊,好吗?”
高知善解人意,马上把胡白摆在茶几上的糖果瓜子拿来,并给胡白和水波儿倒上茶,笑面春风地对水波儿说:“姐姐,我是前天正式来报名学习的,我叫高知,我将随老公定居香港,必须抓紧突击文化,所以过年也来学习。”
“哟哟哟,都、都会编啊,一起串通好,新春佳节骗人不留情啊!”水波儿一屁股坐到凳子上,抓起一把瓜子和糖果放在面前,然后剥开一颗糖,在胡白和高知面前抖了抖,并挖苦道:“哟,你们两个今天在一起睡、睡、睡,甜蜜万分,我嘛,没你们这么幸福,只好自己吃糖自己找甜蜜啊。”
胡白心里很不是滋味,但还是陪着笑脸接话:“今年,我们都发财,我们大家都甜蜜起来!”
“发财?你、你会发财?一个专门想着女人屁股洞洞的家伙,会发财?鬼都不会相信!”随即,水波儿瞪着眼睛看着胡白,阴阳怪气地说:“你这骚驴,永远发不了财,你、你自己的屁股脏得很,却专、专门想擦别人的屁股!”
“波儿!”胡白狠狠地对水波儿瞪着眼睛:“波儿,今天大过年的,讲点好听的!”
“好听的?好,我讲!我今天喝了点酒,多讲好、好听的!”
胡白真恨不得踹她几脚,但还是克制着,他只是严肃地提醒水波儿:“波儿,你这样讲,对高知是侮辱!”
高知一笑了之:“波儿姐今天喝了酒,我不计较。”
“胡白,我真、真是看透了你,你一辈子也赚不到钱。”水波儿忽然精神抖擞地站起来:“你什么时候都离不开女、女人。当个鸟厂长,就想把天下的美女都塞到裤裆里。自己办鸟厂子,就专门想爬南岳山,结果被、被人家踢下山,自己办个鸟学,找了多少美女在、在身、身边?”
“你!是神经病发作了,是吗?”胡白内心里窝了一肚子火,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生气地拿出高知的缴费单给水波儿看:“你看看,她的缴费单!人家缴了这么多钱,新春佳节来这里学习,你竟还去冤枉人家,你,真是神经病!”
“我是神经病,我是神经病发作,我、我还要打人呢!”谁知,水波儿情绪相当激动了,她扬起手,狠狠地朝胡白的脸上扇去:“打你这不、不争气的男人,打你们这些狗、狗男人!”
胡白敏捷地抓住了水波儿扬起的手,同时,另一只手攥得紧紧的,他咬牙切齿,真想狠狠地猛砸水波儿几拳!
高知见他俩似乎有剑拔弩张之势,连忙起身,劝胡白:“胡老师,波儿姐姐是喝了点酒,别计较嘛。”
谁知,水波儿竟对高知说:“他要打,就让他打!”然后,她对胡白挑衅着:“你打!打呀!今、今天是过年,我让你打过够!我让你过一个过瘾的打人年,你也让我、我过一个过瘾的挨打年!”
胡白冷静了下来,他觉得,水波儿今天到这里来,很不正常,她不是说回家过年吗?怎么没有回去?怎么喝得醉醺醺地跑到这里来了?这中间肯定有蹊跷。再者,从她言行举止来看,她心里,一定有着某种烦躁和痛苦,这些烦躁和痛苦,过去就有,今天可能因某种原因而更加加深。于是,他心底里熄灭了火气,平静地对水波儿说:“这样吧,你现在去休息,晚上我们三人一起上馆子,好好地过一个新春佳节吧。”
意想不到的是,水波儿转身,准备离开,她边走边说:“你们去睡、睡、睡吧,你们去过一、一个幸福年,我不打扰你们!”说着,摇摇晃晃地朝门外走去。
这时,胡白真为水波儿担心,想去追她。但是,他止住了脚步。他意识到:安抚高知,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得罪了她,一切都完了!他马上回到高知跟前,就他和水波儿的关系问题,作了些简单说明,以取得她的谅解。高知通情达理,表示根本不会计较这些,并叫胡白赶快去追水波儿,好好去和水波儿谈一谈。胡白确实怕水波儿出什么事情,随即出去找她,可是,他不但没看见水波儿,而且打她电话,竟是关机。
这春节期间,胡白免不了挂念着水波儿,可是,从此以后他再也无法联系到她。这水波儿到底是怎么回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