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物理手段
(31+)
在悦木说出最后的信息时，齐泽被拖了出去。
非常明确的，来自外界的拉扯，加上界灵本体的反抗，硬生生的把齐泽给弹了出去。精神凝成的细铉骤然绷断，痛觉甚至导致了脑子的短路。齐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在短暂的后仰，到了无法保持平衡的情况。
原本同调的连接线路悉数断裂，抽丝一般快速抽离了皮肤表面。属于自己的体感快速回归，但是却在即将复原的时候又像水面上的浮萍那样四散开来。
齐泽内心一悬，立刻明白了情况。
遭了，遇到了精神浮散
【小子，稳住精神！聚集全心去融入自己身体！】
熟悉的怒吼声快速镇住散乱分离的思绪，不属于人类的灵压降在了意识层面，压住了原本柳絮般四处飞扬的思绪末端。齐泽用力控制自己咬了一下舌尖，疼痛总算勉强把意识聚合起来。
【做得不错。但是现在没时间给你恢复了，老夫会帮你聚合精神游丝，你快点看情况。】
守护者的声息自身体周围落下，一切躁动因子开始像静水的杂质一样慢慢沉淀下来。齐泽的大脑总算是接受到了自视网膜传来的图像，听觉和触觉都开始回复。
脑内的疼痛自然还没散去，但是此刻外界的情况才时最吸引他注意力的。
看到眼前的场景，他的思维短暂的停滞了一瞬，语言系统暂时失去了功能。
与上一次木乃那二十五分钟闹出的可怕阵仗相比不同，这一次的情况简单得一目了然。
现在的场景与先前相差并不大，界内被毁灭得更彻底了。齐泽的身体大概是受到了什么冲击，此刻正躺在地上。视角自下而上看去，木乃就在他面前站着，衣着因为战斗而残破，格子裙边角被烧得彻底层次不齐，手臂小腿上满是烧灼的黑色痕迹。
她应该经历了很密集而艰难的战斗，出于了灵力透支状态。手腕上灵力转换器的贮存宝石全都失去了光芒，增幅器边角已经被击碎成几块。血从她的手上滑落，滴落到满地的符篆残渣上。
又一枚折断的木签掉到地上，朱红色的文字灼烧着消失。
纤细白皙的手臂无力的垂下，木乃后知后觉的捂着右臂的伤口回头，被沾染上脏污的脸庞上是一如既往的笑容。
“啊呀呀，总算回来了。如你所见我也到极限了，查到什么了吗？”
意外的没有废话，也没有“让女孩子干这种粗活真是过分”的撒娇抱怨，而是简单的询问。齐泽看着她轻浮又无辜的笑脸，稍微安心了一点。
“差不多了。”他起身站起，拍拍身上的灰，目光扫过满地的焦热残骸：“界灵呢？”
“不得已杀掉咯。”木乃的视线顺着他移动，捂着手臂，扬起下巴：“毕竟它打算自爆了啦，我可是有好好保证过你的安全的，不能让你陷入死地。嘛，不过因此而让你救人失败的话，我也不会道歉哦？”
“你以为我是因为谁才落到这个地步啊。”齐泽叹气，倒是没有责备对方的意思。且不说曾子建的事情，方才的精神浮散，假如没有他长久依存的守护者镇压，他可能得折在这里。
也不知道木乃知不知道精神浮散的严重性，但是诚如她所言，即使她知道也不会道歉，再来一次也会选择杀死界灵。因为这是当时最合理的手段，界灵选择同归于尽绝对是他们输不起。
但是他还是忍不住的抱怨两句：“刚才就是你杀死了界灵，才导致我被强制清退了啊。所以，信息也只是一知半解。”
“一知半解？呐，你这么说对得起一直在前面战斗的我吗？”木乃眉眼一挑，不甘示弱的回敬起来：“人家可是受了重伤哟？没法走路了哦？回去你得背我哦？”
“我可没那个体力。”齐泽一抹折刀，随口回答。这是实话实说，之前就背了对方一路，之后又同调加上镇压精神浮散，身体还因为被波及而内部产生了一些淤伤，木乃虽然看起来娇小纤细，但是人造人的重量还真的不是普通重量，即使材质再接近人类，一些特别的地方总需要特殊材质补全。整体来说，重量还是重于一般人。
但是他倒也没残忍到扔出“你自己回去”这种话来，折刀光芒一闪，龙吟冲破桎梏而来。随着烟雾散去，巨大的黑龙瞬间盘踞在了二人身边。
“它带你。信息边走边说。”他简短的要求道。
木乃的目光一下子就被吸引过去了，要不是因为左腿上悚然的伤，恐怕直接跑过去开始研究起来了。
“真的龙种诶？现代居然还会有龙种诶？我能掰几块鳞片回去采样吗？顺带血肉和角，爪子也都”
“想都别想。”
“诶~别这样嘛，要不两片鳞片五滴血加上一小块角”
【你小子还真敢啊。】
黑龙金色的竖瞳缩成一条线，严厉而恼火的看向齐泽。它前脚才说完人造人是不祥的，后脚这家伙就把木乃扔他背上。
【别这么小气，不会让他扒你鳞片的。】齐泽内心传音道。
【老夫说的不是这个！】龙的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焦虑和怒气。
【我知道，但是我自有打算。大爷你稍微配合我一下。】
自小到大，自己契约者的性格倒是一点没变，随性而顽固。黑龙哼了一声，知道在说下去也是徒劳，便不再说话，龙尾尽量不粗鲁的把木乃接到自己背上。
木乃趴在龙背上，满脸兴奋好奇。若非现在状态不好，她非得敲几块鳞片下来。齐泽懒得说闲话，便直接切入主题。
“好了，我来说得到的消息。”
齐泽一面往因为界灵死去而瞬间枯萎了大半的古木走，一边和身边躺在浮游龙背上的木乃说了起来。
“界灵和人类进行交换，交换着不得反悔不得泄露，一旦违约，就会被界灵带回界内吞噬。因为这是建立在平等契约上的法则，所以不受原始法则的干涉。”
原始法则，用通俗易懂的语言来说就是天道一类的东西。例如异能者之间默认不能使得灵干涉现世，灵在原始法则下不能入侵现世，因而产生了界这种东西。
“这是一种投机取巧的侵入现世的方法、你说的没错，它通过交换等待人类反悔的时候，然后趁机吞噬肉体。逐渐积累，得到可以来到现世的载体。”
“这样嘛，”木乃抬头看了一会树上残破的布条，感慨道：“人类反悔倒是很容易呢。”
齐泽没有回答，但是心里却是认同的。悦木也好曾子建也好，其他任何人都一样，反悔就像空气一样真实又普遍。
“曾子建和悦木都做过交换。只是悦木反悔了，所以她被吞噬了。而曾子建的交换的记忆被选择性遗忘了，无意识的违约不算故意，所以无法直接快速吞噬。”
“但是他被带进来了。”木乃趴着，撑着下巴道：“的确他不是因为悦木而被卷入，是因为有资格。都进来了，那个家伙也不会放过吧。”
“是的，所以问题就是我们在不知道他在哪的情况下不能轻易击杀界灵。但是这次也算一误打误撞，那个界灵的特殊性导致我们击杀了界灵也没问题。”
“你找到了啊。”木乃语气轻飘飘起来，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不知道是感慨，还是遗憾。
因为无法依靠法则吞噬，所以只能用物理手段吞噬。就像第一次那个界内，界灵无法创造孩子，所以选择了将他人血肉扭曲成自己孩子的物理手段。
没有等到齐泽回答，木乃轻飘飘的声音先行道出事实。
“他的身体，在树木内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