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阶级
(31+)
“李生兄弟，姬乐跟你一样大年龄，他为什么是可以锦衣玉食，你却要天天在矿洞里挖矿还填不饱肚子？”
“因为，大概，是我们出生不一样吧。”
“那为什么姬乐一出身就能享受锦衣玉食，而你却要受苦受累？”
“这，是我命不好吧。”
“你信命吗？”
“我，我不信。”
“那你认为你和姬乐为什么活的不一样？”
“……”
“好，我换个问题。咱们村的人天天从早到晚干活，却还是有那么多人吃不饱，穿不暖，可是黑铁堡里的人既不用种田，又不去打铁，为什么他们能住那么好的城堡，吃着肉喝着酒，还有漂亮女人服侍？”
“因为，他们是贵族。”
“好，那为什么贵族不用劳动就可以享受这一切，平民辛辛苦苦累死累活却活的这么累？”
“……”
“那我再换个问题。如果一个骑士打死一个平民，他会受到什么的样的处罚？”
“赔偿100斤麦子吧，不过也有啥都不赔的。”
“如果是一个平民打死一个贵族呢？”
“那肯定要赔命，可能全家都得赔命。”
“我现在问你，贵族和平民，是一类人吗？”
“不是。”
“这就是阶级。阶级就是，在政治权力和经济利益上处于不同地位的人群共同体。从刚才的问题来看，我们现在的社会，显然分为两个阶级，一个是贵族阶级，一个是平民阶级。贵族阶级是统治阶级，不用劳作，享受被统治阶级平民阶级的劳动成果。”
李生和李钢都听得似懂非懂。
这么深奥的东西，李铮也没想他们一下就能明白，便继续道：“再说立场。李生兄弟，你认为贵族阶级天生就应该住城堡，骑天马，玩漂亮女人，吃肉喝酒。我们平民阶级天生就该种田、挖矿、打铁，然后收货的粮食七成上交给贵族阶级，挖出来的矿石换不来两餐饱饭，打出来的铁连本钱都赚不回来？”
李生想了想，还没回答，旁边的李钢却抢先答了：“我们自己打的铁，凭什么连本钱都赚不回来？他们贵族阶级凭什么啥都不干就有那么好的东西？”
李铮对李钢竖起一个大拇指：“不错，你的立场站在平民阶级这里，没有偏。”
李生这时道：“难道还有站在贵族阶级立场的平民吗？”
李铮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永远不要低估人类的底限，在另一个世界里，有一群人，明明自己一穷二白的无产阶级，却偏偏爱给大官僚大资本家洗地。所以永远不要用阶级属性去评价一个人，背叛阶级的阶级不会有，背叛阶级的人到处都是。”
李生和李钢完全懵逼，他们根本听不懂。
这时候，章婕和李三端着热气腾腾的面条走了进来。一闻到面条的香气，李铮的肚子立马咕咕叫了起来。
章婕把一大碗面塞到他手里：“赶紧吃，锅里还有。”
李三把装满面条的碗递给李生：“今晚辛苦你了，家里没什么菜，给你放了点香油，趁热吃。”
李生望着热气腾腾的面条，咽了口口水，却矜持的摆摆手道：“太多了，我吃不完。”
章婕这时道：“你个十几岁的小伙子，连碗面都吃不完，骗谁呢，赶紧吃，吃完锅里还有。”
李铮这时抄起筷子，开始呲溜呲溜的吸面，他实在太饿了，已经顾不上其他。
看到李铮吃的香，李生也忍不住了，对章婕和李三再次道谢，然后拿起筷子，大口吃了起来。
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下肚，李铮觉得整个人都升华了。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在古代，一句吃饱饭，就能让那么多平民百姓为之拼命，因为吃饱饭，在这个时代，真的很难。
吃完饭后，李生不好意思久留，便起身准备回家。李铮自告奋勇的道：“我送你吧。”
李生摆手：“不用，我又不是外地人，这里我比你更熟。”
李铮笑：“送你是礼貌，走吧。”
看着两人出去，章婕对李三道：“你有没有觉得，老大自从前天受伤后感觉像变了一个人。”
李三不答反问：“你觉得变好还是变坏了？”
章婕白了他一眼：“我们的儿子，当然是变好了。”
“那你还担心什么。”李三望着屋外漆黑的夜空道：“我现在更担心的是咱们这一家子怎么活。”
“可以了，不用送了，你赶紧回去吧。”李生对李铮道。
李铮收住脚步：“那行，你自己路上小心点。”
李铮：“最后问你个问题，你想不想改变自己的阶级？”
李生一脸茫然：“……这，我没想过。”
李铮笑了笑：“那你回去好好想一想，下次我再问你。”
李生一脸懵逼：“……”
李铮回到家，发现李生和章婕正准备出门。
“爹、娘，这么晚，你们还要去哪？”
“还能去哪，给你郭叔叔家送面粉呗。”章婕扬了扬手里的面粉袋。
一听章婕这话，李铮脑海里立马浮现起他的小伙伴郭栋的模样来，几乎是脱口而出道：“那我也跟你们一起去。”
“你刚刚才在晒谷场被人家戳了一枪，前天的伤也没好，老实在家待着休息，我们去去就回。”章婕语气强硬。
李铮原地蹦了几下：“我刚刚没受伤，前天的伤也早好了，就让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章婕刚想再反对，李三这时道：“就让儿子去吧，他跟郭安的儿子郭栋从小关系就好，这时候也该多过去看看。”章婕不满的瞪他：“你儿子都是你惯的，以后出事了都是你的责任。”
“是是是，都是我的责任。走吧，早去早回。”
郭家跟李家虽只隔了一条道，但和李铮家石墙青瓦的房屋结构不同，郭家的房子是传统的夯土墙，茅草顶，更显破败。
李铮一家三口跨过泥泞的村道，走到郭家大门前，由章婕过去敲门。
郭家的大门说是大门，其实就是几块木板拼在一起，这些木板长短材质都不一致，所以门上有好几道手指粗的裂缝，通过裂缝，李铮看到郭家屋内黑漆漆的，没有丝毫灯光。
“张大妹子，睡了没？”
章婕一连喊了几声，一个略带嘶哑的女声才从门后传来：“是章大姐吗？”
“是我，我跟你李哥过来看你来了。”
门吱呀一声从内拉开，银色的月光倾泻进去，一个面容枯槁，头发蓬乱的女人走了出来。
“哎呀，张大妹子，你咋变这样了呢？”
张容不好意思的用手抹了一把头发：“这两天都没怎么打理，李哥，你们咋这么晚还过来？”
李三指了下章婕手里的面粉袋：“给你送点面粉过来。你家晚上又没开火吧？孩子呢，都睡了吗？”
张荣呀的一声，一脸不好意思的道：“前天才送了，今天怎么好意思再拿，这么多，这我不能要。”
“拿着吧，张婶，你看郭栋和郭良都瘦了好多。”听到李铮的话，张容这时才注意到，她的儿子和女儿已经跟着走了出来，正静静的站在她的身后。银色的月光下，郭栋和郭良那瘦小的身躯，就像地里刚出土的豆苗，一样纤瘦，脆弱。
看到自己的一双儿女，再望着章婕递过来的面粉，张容的眼泪顿时忍不住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