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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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李铮是不可能当面说出这种话的，不管他心里对刘九的教学方法如何评价，表面上，他还是给予了对方足够的尊重。
下午的课，就是反复练习读、写上午那篇《野狐姑娘》。以李铮的记忆力，虽然面对的是一堆没有拼音的陌生文字，但还是很快就把它们的发音、书写笔画全部记在了自己脑海里。所以下午剩下的大部分时间，李铮都是在无聊的看着刘九教育其他同学中度过。
天快黑时，刘九宣布下课。李铮没有和其他人一样迅速离开，而是单独留下来，对刘九道：“刘老师，我想请你帮我补课。”
刘九并不意外：“你的天赋惊人，跟其他人一起上课确实是耽误你的时间。不过你要想单独补课，这费用得另外算。”
李铮对刘九敏锐的观察力并不意外，有时候，摒弃了外表的迷惑，盲人反而更容易比常人看透事务的本质。
“没问题，请刘老师说个价格。”
“十斤麦子一个钟，这段时间我会尽力教你，只要你能接受得了。”
“谢谢老师，那我们现在开始吧。”
“你带麦子了吗？”
“我带了银币。”
李铮让刘九给自己补了两个钟的课，两个小时内，他已经对中州字有了个全面的了解。
从刘九的讲述来看，中州字和汉语有许多相似之处。
首先，它们都是一种孤立语。中州字只有一种形式，而没有诸如复数、词性、词格、时态等曲折变化；
其次，它的语素绝大部分是单音节的。语素和语素可以组合成词。有的语素本身就是词，有的语素本身不是词，只能跟别的语素一起组成复合词。这些跟汉字几乎一样。
还有，它的词汇性质跟汉字一样，也有名词、动词、形容词、数词、副词、量词。
最后，它也是象形文字。
知道了这些，剩下的就是死记硬背上万个中州字。
“你是我见过最逆天的人！”补课结束后，刘九由衷感叹：“我明白你为何会接受一个小时十斤麦子的价格，因为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你就能学成离开，算下来，你反而赚了。”
李铮很虚伪：“全靠老师教的好。”
刘九淡淡一笑：“有你这样的学生，我也赚了。”
第二天，李铮没有去上课，他在家里制作九九乘法表。
李钢、郭栋望着木板上的阿拉伯数字一脸好奇：“这些符号是什么？”
李铮一脸淡然的道：“这是我发明的数字，以后你们就叫他李氏数字。”恬不知耻的盗窃了别人的成果之后，李铮接着道：“从今天开始，我叫你们读书。”
李钢到底年幼，说话有些不经大脑：“你不是昨天才去刘瞎子那里去读书吗？就能教我们了？”
李铮呵呵一笑：“能不能教不是你说了算的。现在我讲解一下我们以后的课程安排，以后我们每天的学习时间为四个小时，上午两个小时，晚上两个小时，上午两个小时教授你们语文和数学，晚上两个小时教授你们物理和化学。我知道你们要问什么是语文，什么是数学，还有什么是物理，什么是化学，这些问题你们统统都给我咽到肚子里去，你们只需要记住，我教给你们的，你们必须记住。”
“那我能不能学？”一旁的郭良忽然问。
李铮扫了她一眼：“你还太小，等过两年吧。”
郭良噘嘴：“我已经不小了，我都会帮娘织布了。”
李铮一想也是，反正两只鸭子和三只鸭子一样赶，那就一起教吧。
天黑前，李铮再次来到刘九的小院。
刘九接过李铮递过来的银币，问：“今晚你想学什么？”
“所有中州字。”
刘九没有太多惊讶的表情，他从书桌里拿出一个木盒子，打开后，里面有一本黄色的书。
“这里面有八千个中州字。”
书没有封面，里面歪歪扭扭的写着一个个蝇头小字。
刘九把书递给李铮：“我念，你看。”
“第一个字，一；第二个字，二……”
刘九的语速不算快，他念的很清楚，李铮一听便能记住。但随着李铮记住的字越多，他脸上的惊讶之色便愈浓。
“第一千个字，谎。好，今晚先学这一千个，我累了，你回去吧。”
李铮这时已经完全被刘九的记忆力震惊了。一千个字，顺序一个不差，这个刘九到底是怎么记住的？难道他也有金手指？
听到李铮还没起身，刘九微微一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为什么我的记忆力会这么好是不是？呵呵，因为我眼睛瞎了，只能用心。”
刘九给李铮的震动很大，一个瞎子，拥有如此惊人的记忆力，可他却是个瞎子。这让他明白，这个时代的人，论智商，并不比他低，甚至还可能超出，所有他唯一可以依仗的，是远超越这个时代所有人的见识和知识。如果他不想像刘九一样，做一个记忆力超群的瞎子，那他就得尽快拥有自保的力量。
李铮的心情更急切了。
“我们为什么要学这些？”
在被李铮填鸭式教育了三天之后，李钢终于忍不住要造反了。
李铮一脸严肃：“因为这才能改变你的命运，你知道为什么我能炼出钢，而爹不能吗？”
李钢憋着嘴，不说话。李铮指了指旁边一脸认真的郭栋和郭良道：“你要跟郭栋和郭良学习，你看他们多用心。”
郭栋抓抓脑袋：“可是我太笨了，到现在连加法都算不会。”
李铮虽然也很心急，但是此刻只能鼓励他：“别急，慢慢来，我们还有时间。”
“你的时间很紧吗？”上课前，刘九忽然问李铮。
李铮愣了下，道：“对有的人来说，时间就是金钱，对我来说，时间就是生命。”
刘九一针见血：“是什么让你感觉到生命受到了威胁？”
李铮望着刘九那紧闭的眼睛，道：“现状。”
“那你想要做什么？”
“改变他。”
刘九沉默了一会，缓缓道：“太难了。”
三个小时后，刘九合上书道：“我已经没什么可以教你的了。”
李铮拜谢：“谢谢老师这些日子的教导。”
刘九：“你是我教过最出色的学生，但是出了这个门，我们就没有任何关系。”
李铮看着刘九的脸，再拜谢：“我懂得。”
临出门前，刘九道：“有个人跟你有一样的想法，他叫高崇。”
李铮这时明白，为什么李三说刘九是铁村活的最明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