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爱丽丝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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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尔莱塔作为埃因的都城，一直都是繁荣与富贵的象征，再加上近些年来老皇帝的励精图治，它的影响力更是从北境扩散到整个克洛斯大陆。
皇室的园林也经历了几次修缮和扩建，搭配上庄严大气的埃因帝国宫殿，更体现出这里的与众不同。
络绎不绝的行人穿梭在周边的各个干道和小巷中，能住进帝都的大多数都是有钱人，而皇位更替对于这些人来说是很陌生的，除了有些希望凭借这次机会高攀的人外，其实他们还是喜欢平平安安地过日子。
仔细想想也很清楚，既然都住进帝都不愁吃不愁穿了，还没有什么一统天下的雄心壮志，干嘛非要趟这滩浑水自讨苦吃呢？更何况走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
所以说，平日里走在街上，气氛并没有那么严肃，有时还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叹一些帝都还是一如既往的繁华呢~之类的。
没错，就连贫民区也是一如既往的喧嚣。
不要误会，埃尔莱塔确实足够繁华，富人也居于大多数，可是这不代表它就没有穷人，恰恰相反，帝都的贫富差距是最让人绝望的，只是相比较巨大的人口基数，穷人实在是很难被关注。
长此以往，这条住满了衣不遮身、面黄肌瘦的人的贫穷小巷就成了帝都的灰色地带，废弃的房屋和肮脏的垃圾随处可见，有的断墙残垣上还留着意义不明的血迹，浓重到渗透进砖石也没人处理。
闻着刺鼻的恶臭，爱丽丝甚至感到大脑有些晕眩，她不得不承认，就算在末日里看惯了尸体和堆积的垃圾，自己仍旧是不能习惯这种恶臭。
说是贵族的陋习也好，身体的矫情也罢，有的东西即使是重生回来，也不会有太多的改变。
这也算是她能够确信自己活着的理由之一。
街道两边衣衫褴褛的行人眼神里大多都含着凶光，毕竟爱丽丝虽然戴了兜帽，但是她总不能把全身上下都遮个严严实实，那样先不说自己难受，应付接下来几乎是必将到来的战斗也只会成为累赘。
但对于贫民区的人来说，这些都是不得而知的。从爱丽丝的身形和露出的尖尖下巴不难看出，这是个女人，而且身材不错。
这就足够他们产生一些肮脏的念头了。
至于她腿上别着的那把匕首？别闹了，这几十个大汉冲上去，那个小丫头那不成还能翻了天不成？
“咳，这位美丽的小姐”，说话的是一个身材矮小枯干的男人，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还充斥着一股子献媚的气息，“不知道您为什么要来这个地方？鄙人能给您什么帮助吗？”
他用侵略性极强的眼神不住地打量爱丽丝，从头看到脚，越看就越是口干舌燥，身体也随着说话慢悠悠地接近少女。
我不管你是来干嘛的！既然来到这个鬼地方，就算是皇帝的亲女儿也别想出去！
“呵”，爱丽丝并不慌张，她自是知道面前的男人不怀好意，但有时候人的眼界不同了，就算是显而易见的冒犯也不会放在心上，就如同雄鹰看着地上想把自己吃掉的兔子。
她轻笑一声翻手，掌中拖着一枚闪闪发光的银币，“废街二十三号，带我去死馆，这银币就是你的了。”
一枚银币在帝都实在是不堪入目，但正常家庭一年的收入才不过几十银币，放在贫民街这绝对是天价。
可面前的男人却犹豫了，甚至连脸上的神色都变得恐惧了起来。
不仅如此，凡是听到“死馆”二字的人，全部都紧绷着身体作出了警惕。
“这、这不好吧？”
男人抽了抽嘴角，那里被称为“死馆”，顾名思义，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几乎就是有去无回的死地，自己不是笨蛋，对这种不知是身份特殊还是自寻死路的人别说心生歹意，是一点关系都不想沾了。
“三枚。”
爱丽丝如百灵鸟清脆的嗓音再一次响起。
“不干不干！就算吃掉这三枚硬币，那些人也迟早把我刨开，我可是惜命得很。”
“你要从死馆回来，他们还敢对你下手？”
男人一愣，听着爱丽丝的戏谑眨了眨眼，“你……能保证我活着回来？”
“呵”，爱丽丝只是不置可否地耸肩，说道，“干，还是不干？”
男人突然之间沉默了下来，他死死盯着少女兜帽下漆黑的面庞，仿佛能从黑暗里找到答案。
爱丽丝也是一时兴起，她知道面前的人在犹豫，在抉择，这关乎他的生命，虽然答案在自己看来微不足道，可是最近长时间处在压力下，总难免找一些生活的调味剂不是吗？
“不。”
男人思考了一分多钟的时间，最终还是拒绝了爱丽丝的邀请，他对着少女鞠了一躬，说道，“感谢您的好意，我觉得自己没有实力承担这个风险。”
稍微有些惊讶地，爱丽丝呆了一下。这个男人的回答有些出乎自己的意料，更让她意外的是他的态度，她多少也算阅人无数了，上辈子大风大浪一路走来，很明显就能看出来。
这个人改变了。
他在这个选择之后整个人都像卸下了重担，精气神都清爽了，眼中似乎又有什么燃烧了起来，和之前的将行就木判若两人。
“这倒是……没有想到，等等，你叫什么名字？”
“小姐，我叫杰夫。”
爱丽丝点头回答道，“杰夫么，我记住了。”
她说，“希望我们还有再见的机会。”
“我的荣幸。”
小小的插曲并没有耗费少女太多的时间，她终究还是自己一个人走到了目的地。
这是一个和贫民区风格迥异的公馆，漆黑的大门给人一种强烈的压抑感，和墙上的斑斑血迹相得益彰，营造出一种阴森的氛围。
她没有犹豫，在门上轻敲三下没有回应后，就一把把大门推开走了进去。
雾气缭绕。
硬要说的话门外和门内简直就是两个世界，门外的公馆面积不大，顶多也就几百平米，但是这门内的世界在薄雾的氤氲下，却仿佛无边无际。
淡红色的雾气中还有一股刺鼻的血腥气。
“死灵圣言的致幻结界么。”
爱丽丝拔出腰间的匕首，目光变得严肃了起来。
其实如果不是时间紧迫，她也不想铤而走险来到这个地方，作为上辈子鸣声响彻大陆，以一己之力在埃因护国战中争取了宝贵时间，为死灵圣言正名的传奇圣言师，即便现在实力不济，还没有秘法加成，也绝不会是什么泛泛之辈。
可她必须要尽最短的时间和二王子牵线，走到政治权力中心，才有机会改变一切，而这位死灵圣言师罗泽塔，恰恰是关键所在。
“圣言，生命不息，轻灵长存。”
绿意，开始渐渐的在爱丽丝身体上弥漫开，就如同初生的嫩芽，虽然弱小，但足够顽强和纯粹。
色彩提纯，是圣言师进入初色位的征兆，更不要说像爱丽丝这样纯粹和生机勃勃的颜色，行里人只要一眼就能看出少女的天赋和前途无量。
“哦？”
略显苍老的男声从迷雾的四面八方传来，这就是死馆的主人，现在还名不见经传的死灵圣言师罗泽塔。
“我倒是没有想到，来找我的小丫头居然还是个不怕死的天才。”
“如果可以的话，我不想和阁下发生冲突的。”
“呵呵”，老圣言师呵呵一笑，声音依旧飘渺，“既然来了就有所求，可我这里毕竟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你想得到什么，能得到什么，只有实力可以证明……”
“嗖！”
话音未落，一道惨白的骨刺划破空气向爱丽丝飞速刺来，但这还难不倒严阵以待的爱丽丝，她微微侧身便干净利落地躲了过去。
骨刺的默发是大路上亡灵圣言的主修，稍微有点实力的人都能做到，爱丽丝防范的是着平平无奇一招之后的后手。
果不其然，骨刺在爱丽丝身后猛地炸开，碎裂粉尘状细小的骨粉，它们彼此凝聚，塑形成一根锐利的骨枪，前冲之势一顿，被一只骷髅紧握在手中。
“圣言，活骨可塑，塑可成型。”
老人充分地把握先攻的时机，余音刚落，两根尖利的骨刺从爱丽丝的脚边成型，并飞快地上涨延伸，眼看就要把少女刺穿。
是那第一根骨刺爆炸剩余的部分！
爱丽丝意识到了老人的手段，利用第一根质量极大的骨刺，爆炸的后半部分形成骨枪和召唤物合力，加上前半部分被爆风震落在地的骨粉形成二次围杀。这一套连技突袭如疾风迅雷，深得快攻的精髓，完全不给敌人反应的时间。
仅仅凭借几道死灵圣言的基础术式，就能对敌人形成绝杀，这份熟练度和控制力可见一斑。
不过这些还在意料之中。
爱丽丝自然是不会轻敌，所以她早在骨刺飞来之前就已经准备着自己的圣言了，而自己怎么说也身经百战，这一手虽然精髓，但还不能使自己处于危机。
“荆棘。”
千锤百炼的圣言，爱丽丝已经能够精简到二字，看遍当世能达到这种地步的，她有自信也不超过两手的数量。
每个家族都有传承，爱丽丝也不意外，她的祖先在几代前多少有些名气，而父亲更是一度进入到皇家骑士团，其中有很大成分，便是依靠于这项以家族命名的秘技荆棘花。
翠绿的藤蔓上带着尖刺，从无到有眨眼间生长到全身，更是在身后盘绕成一面韧性十足的盾牌，“嘭”的一声阻挡住了来势汹汹的骨枪，连突进的骷髅都被震得眼里的烛火一阵摇摆。
而地面上的骨刺也止步于爱丽丝手上伸出的藤蔓它们牢牢地抓住地面上的骨刺，就算它们在心灵力量的牵引下再怎么努力向上也无济于事。
“这是……”
以罗泽塔的眼界如何看不出这是进可攻退可守的特殊秘法，而且从释放的形式上来看，恐怕还是家族的不传之秘。
点点绿光萦绕下，爱丽丝如同披着铠甲的女武神，她一摆手震碎了身边的骨刺，紧接着藤蔓伸展缠绕，在那只骷髅还没缓过神的瞬间猛击它的脚踝，灵活得简直就像是真正的手臂。
快速冲刺中被打断，又有爱丽丝迅雷不及掩耳的偷袭，骷髅就算是耗费罗泽塔不小精力召唤出来的也被绊倒在地上，而少女自不会错过这反击的好机会。
“圣言，凡死物者，必惩以刑！”
有光从天而落，像利箭一样狠狠刺入骷髅的身体中，紧接着肉眼可见地骷髅表面原本泛着骨质光泽的框架开始被剧烈的腐蚀出一块块漆黑。
罗泽塔眉头猛地一挑：“光明圣言？！”
但他很快便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不，并不是，这股绿意……是纯粹的生命力！”
了解到对方的手段罗泽塔终于开始慎重了起来，他有些凝重地看着不远处的少女，兜帽被运动中挣下后爱丽丝略显稚嫩的容貌也显露了出来。虽然对方看起来年纪不大，实力也才踏入初色位，但是这圣言熟练度和战斗意识居然不输于自己！更何况，这股生命力比起光明圣言恐怕对自己的威胁更大。
“年轻一辈中怎么出了这么多怪物……”
不由自主地回忆起脑海里嬉皮笑脸的年轻人，罗泽塔也是不得不服老了。
“但可别想这么简单就获胜哦小姑娘！”
有些事想想就好，真的在这里败了气势，这小姑娘不一定会留自己一条老命。
攻守兼备伸缩自如，这确实是非常棘手的招式，但与之相对的必然是大量的精神消耗，爱丽丝摆出这种形态肯定是要全力以赴速战速决，但自己偏偏要和她打消耗战。
“圣言，死者往生，生生不息。”
灰黑色的符文流转，血迹斑驳的土地上应声而出一望无际的骷髅海，只是相比起刚才那只做工精良的骷髅，这些明显是炮灰。
看着无声嘶吼的骷髅海，爱丽丝何尝不知道对方是打着消耗战的算盘，但就算知道她也没什么办法，这血雾笼罩笼罩的结界下本身就是老人的主场，而她现在更是连对方的人都没有见到，擒将的策略也不能实施。
的确是相当稳妥和棘手的战斗方式。
“只是还不能算是绝望。”
不能打到人的话多强的圣言也无济于事，但换言之，只要能创造出击中对方的条件就算是成功了。
“圣言，荆棘舞。”
翠绿的光华伸展，旋转成一道旋风，将所有靠近的事物绞烂粉碎，眨眼间就有十几具骷髅惨遭蹂躏。
“启发于剑刃风暴的招式吗？”
罗泽塔看得出来，这招比起单纯的剑刃，确实要更具韧性和破坏力，只是，这仿佛就像是垂死挣扎一般的招式只能增加骷髅炮灰的消耗，而他只要一直保持召唤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不对，这丫头不像是这样的无谋之辈，那不成她还有什么底牌？”
虽然心里疑惑，但他却不敢放任场中的绞肉机随意肆虐，反正只要盯住她，保持消耗，就算是有什么突发情况他自认也应付得来。
“天赋圣言……”
“什么时候？！”
声音从老人身后不远处传来，这可着实让他吃了一惊，脸有一种被打的啪啪响的感觉。先不管对方是什么时候移动到自己身后，她究竟是怎么确认自己位置的？
“速之极境，一步。”
虽然仓促间罗泽塔还是凝结出一张坚如磐石的骨盾立在身前，但是这已经无济于事了，因为少女的身形在平地里陡然提速，就仿佛冲破了什么界限，紧贴着盾边飞速一晃就把手中的匕首架在了老人的脖子上。
这是爱丽丝与生俱来的天赋圣言，突破身体极限短时间增幅身体速度，而一步，就是现在她的极限了。
不要小看这一步，很多时候正是这短短的零点几秒就能扭转胜负，而事实证明她上辈子也确实多次依靠它颠覆实力的天平。
“结束了老先生。”
爱丽丝小喘着，额头上还挂着几滴香汗，不过她坚毅的目光中却透露出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她，胜利了。
就算非常吃力，就算现在她气息虚弱，但这一刀如果挥下，罗泽塔必死无疑。
即便她还知道罗泽塔有着自己独特的天赋圣言，只是现在没有用出来而已，她也确确实实凭借自己的能力，打败了实力境界和自己处于同等水平面的老前辈。
看着少女姣好的面容罗泽塔不由得惆怅地叹了口气，说道：“真是后生可畏，话说，你究竟是怎么确定我的位置，又什么时候从我视线里消失的？”
看到罗泽塔不再反抗，爱丽丝也把匕首礼节性的放了下来，只是并没有解除戒备姿态。
老人的人品她自然信得过，但这不是她放松警惕的理由。
少女指了指场中散落成一片的藤蔓，罗泽塔随着她的目光看去，那藤蔓铠甲的中心早已空无一物。
“从那招荆棘舞开始前就已经离开了吗？”
爱丽丝笑着点点头，“先生，这算是我利用了您的思维误区，这些藤蔓就算离开我本体我也能自由操纵，又何必非要跟它转个头晕眼花呢？”
她顿了顿，然后用脚踏了踏地面，“至于位置嘛……这就是我不入流的小算计了。”
罗泽塔看到地面上渗透进去的点点绿光，心头豁然开朗。
“原来如此！你用荆棘舞把一部分生命力随着旋转丢弃到结界四周的角落，而我为了保持消耗你的实力不停地召唤骷髅，凭借生命力对死灵圣言敏锐的感知你自然就找到了我的位置！”
想明白的老人激动的猩红了眼睛，“这份战斗智慧实在是厉害！什么叫小算计？！战斗本来就是为了胜利！随机应变不出差错，你怕是比罗斯那个混蛋还要有天赋！”
“要当我的弟子吗？！”
“哎……哎？？？”
爱丽丝被一个老头双目充血地按住肩膀，顿时有些茫然失措。
“不，不还是算了，谢谢您的好意。其实我这次过来是有一事相求，希望您能帮忙。”
虽然听到罗斯的名字有点惊喜，但她在认识到老人其实没有想象的那么难交流后快速的切入了正题，说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好吧好吧”，罗泽塔摸摸自己的胡子茬，吧唧着嘴说道，“愿赌服输，老头我还担得起，你有什么事求我这个贫民区的老百姓？说来听听。”
爱丽丝对于老百姓这称号完全不感冒，她可不能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希望您能帮我引荐皇室的二皇子。”
她鞠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