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通往凯歌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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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不算什么天赋过人，刚开始接触圣言体系和心灵力量时，我用了整整一天多时间才提炼出一点虹色光。”
这里是托伦斯要塞的罗斯铁匠铺，不算多宽敞的门面装修的十分精致，自从上次罗斯老爸，也就是艾萨斯侯爵过来把门一脚踢开后罗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这木头门重新加固，还顺便在门上刻了一个黑岩家族的族徽，让这平平常常的木头门气派了不少。
他只是觉得那笨蛋老爹舍不得一脚把这个刻得传神的族徽一脚踢烂而已，能减轻一点负担何乐而不为呢？
后屋里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气腾腾。
铸剑师少爷正赤裸着上半身，手里拿着百十来斤重的铁锤挥舞的虎虎生风，热浪伴随着颇有韵律的叮咚声在剑培上留下一道道赤红，如同一篇奇妙的乐章在房屋里奏响。
“要说我为何能达到几天的成就，就不得不提到我对圣言本质的探索。”
他就这么一边锻造，一边头也不回地和后面坐在小板凳上的精灵少女交流。
“你知道我很多时候和你们的思考方式都不大一样，所以在我能基础运用这股力量时就在思考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艾薇儿被勾起了兴趣，说到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在异族之中的知名度反而要远远高于人类，这虽然与罗斯脱离人类社会游历有关，但更关键的是相比起人类的勾心斗角，异族对强者的尊重更为明显，而他恰恰是那少数中的少数。
这就不得不提到一些陈年往事。
艾薇儿作为纯血森林精灵，再加上天资聪慧早早的获得了自然之父的认可，觉醒了种族中千年一见的天赋圣言“生命敏锐”，她本来是一辈子都不会远离精灵之森来到人类大陆的，但福祸相依，过人的天赋在使她享受尊敬的同时也找来了横祸。
她的天赋信息不知被什么人泄露给了大陆上声名狼藉的原色位圣言师库洛里德，这位老变态作为永生追求者，为了延年益寿无所不用其极，各种恶心实验专门针对饭后人群，据说他所做的恶心事在床头前比乡间的恐怖故事还要管用，他的行为甚至能让圈养的家畜吐出酸水。
然而，因为这人平时非常谨慎，又实力强悍，就算各国悬赏不断，终究还是无疾而终。
“生命敏锐”这种能够和心灵力量相辅相成，增加身体各项素质的特殊天赋自然是被他格外关注。
事实上他也成功地把艾薇儿绑票了。
不巧的是，当时游历的罗斯正赶上拮据时期，又懒得去搞什么产业，索性就接了个高额悬赏没错，就是倒霉的库洛里德。
年仅十六七岁的罗斯不只把老变态打得怀疑人生，更是让焦头烂额的精灵们感受到了外面世界的多姿多彩。
当然，这位英勇拯救了自己的人类大哥哥也一举获得了年仅一百岁的失足少女崇高的敬意。
简单来说，少女没被老变态解剖，却跟着一个人类跑了……
现在想起来，艾薇儿还是对那时的自己感到面红耳赤这几年来在人类世界的所见所闻，顶得上在精灵之森的几百年，回想起那时候胆大包天的决定，谁都有一种黑历史的感觉。
但她不后悔当初的决定。
说的过分些，自己在那一辈子也不见得能有今天的经历和见识。
随着实力和见识的长进，艾薇儿想的也渐渐的多了起来，对罗斯的仰慕也从刚开始的单纯增加了些许的疑惑。
一个人，在修炼上无论多么天才，但时间终究是有限的，年幼的身体也支撑不住太高的心灵力量，战斗经验就更不用说了，这些都是靠无数积累才能取得的结果。可这个人究竟何德何能，在十六七岁时就单枪匹马挑翻了大陆上成名已久的原色位强者？
艾薇儿冲自己放了一个降低温度的圣言，坐在板凳上两支手支着下巴，兴致勃勃地听着自己的友人兼师傅讲起他的往事。
“通过书籍我了解到人们对心灵力量的普遍认识吸收和纯化。这些算不上多么稀奇的知识，已经成为大陆上人尽皆知的事。增大力量的总量，提高力量的纯度，这就是圣言师提高自身的途径。”
“可这和问题有什么关系呢？”
艾薇儿一头雾水。
“提高心灵力量的纯度，无非是明晰内心，坚守本心之类的，而事实证明，将提纯走到顶峰的几个无色位强者，没有一个不是在某件事上特别较真的偏执狂。可这不是非常奇怪么？”
罗斯说着，手上也没有停下，就好像煅剑这动作已经成了他身体的本能。
“做一个偏激一点的假设，如果有一个智力不足的傻子或新出生的婴儿，能够使用圣言的话，他单纯的思考岂不是最纯粹的？他岂不是能够达到圣贤那个地步？”
“可这种假设不会成立的啊！”
“没错”，罗斯赞同道。
智商不足根本做不到展开圣言，能使用圣言绝对不傻，那么他的思想就不会纯粹。
这就成了一个驳论。
“可我们还是忽略了一个因素”，他说，“精灵在生命圣言上天赋惊人，龙族甚至出生就能不通过圣言使用各种术，就算是人族，也会因为个体的不同体现出迥异的修炼速度。说到底，圣言只不过是我们圣贤传承下来的引导力量、使用力量的方法。”
“既然这样，我们能不能换一种方法去使用力量呢？”
艾薇儿听到这里已经想通了罗斯的问题，说白了，既然我们可能一辈子也无法通过自身达到世界的顶端战力，还不想因为力量变成某方面的偏执狂，那干脆就换一种方法。
他竟然是想打破圣贤千年以来传承的力量体系！
“难、难道说！”
艾薇儿脑海中浮现出罗斯那不科学的实力强度，“你已经实现了？！”
“呵，来到这里二十年，我可不是一无所成”，说这些意义不明的话，罗斯平静的脸上终于勾起了一抹微笑，他停下手中对剑培修治加工的动作，并用铁钳夹起了半成品。
口上说着是剑，其实他锻造的是原来世界的唐刀形式，就算他拿着给老爸解释，他也固执的认为这直型的单锋是剑的一种。罗斯也就没有强求。
原本只是作为对过去的追忆，后来反而成了自己真正的习惯，潜移默化之下，艾薇儿这半个徒弟也喜欢上了这种武器。
“我想，既然这世界不存在这样的可能性，为什么我不能去制造出这个可能呢？”
艾薇儿随着罗斯的目光一同看向赤红的剑培，说道：“难道……这把剑？！”
“没错！越简单明确的思维越能引导纯粹的心灵力量，如果我能仿照人心，做出一种虚伪的选择假象，然后凭依到某件器物，或者说武器中，是不是就能获得最纯粹的力量？！”
“这可能吗？”
“其实原理非常简单，就是用心灵力量，或者说虹光力量，代替电作为能量的信号系统啊！”
罗斯看着手中冷却下来初具雏形的剑兴奋地眼冒邪光。
“我只要设定好攻击的方式，然后将力量注入到武器中代替我本身做出这种选择的假象，自然中的力量就会误认为是武器引动了心灵力量，通过这种单纯选择电路将虹光提纯到顶点！那么，限制我实力强度的质量就只剩下‘量’了！”
“……那是啥？？”
……
扭过头来看到少女一脸蒙头转向理解不能，罗斯罕见地沉默了。
所以说，我该怎么和她解释初级的物理知识？
“算了，你只要知道，我在经历了重重艰险之后，终于完成了这个创举，虽然有点小瑕疵，但终究是成功了。”
“那么……能告诉我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吗？”
“我八岁时。”
艾薇儿抽了抽嘴角。
这人其实是个怪物吧？
“你说的瑕疵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说来话长……我和库洛里德那一战差点就输了。”
“哎？可是……我就在旁边看着啊！现在回想起来也是碾压吧？”
记忆中的少年十分清晰，他用剑一边战斗牵制，一边咏唱出近乎禁咒长度的圣言，然后仅凭一剑就将对方化为飞灰。
罗斯不由得苦笑一声，“话不能这么说，其实我那时低估了他的实力，也高估了我那把剑的完成度。”
库洛里德能够在大路上逍遥数十年自然是有他的独到之处，他的天赋圣言“再生重组”搭配着自己愈加精深的生命理解，已经达到了只剩下脑袋和心脏都能快速吸收自然中的能量重生的地步，对付这种敌人，如果不是耗尽对方的精神，或者直接把他轰成渣渣，基本上是不可能获胜的。
罗斯确实一度落入下风苦战，他本以为凭自己初入原色位的实力和这种老牌高手打一场，就算输也不会丢了性命，可谁知道这老变态已经是差一脚踏入无色位的高手。这措手不及的情报错误让他在一开始就没机会逃走，再加上库洛里德仗着能够再生拼命地以伤换伤，罗斯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他只能用上自己还没有验证过的成果。
事实证明他的猜想是完全可能的，解除了限制的大宝剑不负众望给予了他最纯粹的心灵力量，可美中不足的是世界将他和剑判定成了两个人。
但力量的输入是他提供的，结果就是……这剑一开始吸收力量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快要被吸干的罗斯临危不乱，他在绝境中找到了一条自救之路：既然停不下来，就把它撑爆好了。
这才有了他牵制库洛里德放大招的那一幕。
“而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思考怎么避免这种危险，直到我想起了北境正在开发的虹石热力系统。”
在八岁将自己的设想实现之后，罗斯就开始和艾萨斯侯爵着手于这项利民计划了。北境矿藏中蕴藏天然虹光力量的“虹石”就也被提进了研究所。
整整十二年，他们攻克了稳定性和持续性的难关，也为罗斯带来了打开未来的钥匙。
利用虹石，将武器的色光模拟成和自己一样的波长和频率！
这样，世界就不会判定武器和使用者是两个人，而是一个整体。同时也为武器上了锁，其他人使用就会引发和之前一样的结果。
罗斯一边将虹石熔铸到唐刀中，一边和艾薇儿解释着她根本听不懂的思路，然后自顾自的开始打磨、修缮，从日上三竿到夕阳西下。艾薇儿也不会去打扰他，只是静静地聆听着，她知道罗斯和她说这么多肯定有他的道理，而自己或许理解不了，但现在至少要记下来。
毕竟是尊敬的师傅呢。
带着艾薇儿从铁匠铺出来，罗斯拿着成品，锃亮的刀身映出天边火红的晚霞，他满意的舞了个刀花，收刀进入早就准备好的刀鞘。
“如果不是兽人这档子事，这把刀原本应该是做给尼娅的成年礼，我也该动身去克兰德帝国了”，他攥着刀平举到艾薇儿身前，看着茫然的精灵少女说，“但现在我是做给你的。”
“为、为什么啊？”
“昨天亚当重伤回来，侦察队只剩他一个人，他昏迷之前告诉老爸他们两个消息”，他说，“第一个，是兽人大举进攻，情况属实。而第二个……”
“击溃他们的是兽皇，但他又觉得那个‘东西’已经不是兽皇了。”
亚当这个年轻人是罗斯一手提拔上来的，至于原因，是亚当具备无限可能性的天赋圣言“直感”。
这种说不清道不明，源自心灵的第六感，使罗斯认为他将在未来成为自己的一张王牌。
所以，他这次的话，由不得自己不慎重对待。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可惜的是我现在根本无法脱身”，罗斯有些惆怅地叹了口气，“这涉及到我很早以前关于克洛斯大陆的一个猜想。”
“历史问题其实最好去找龙族，但这是不可能的，埃因王室现在也乱成一团，唯一能够指望的只有历史悠久的长生种精灵了。所以，拜托了！”
“噗”，看着罗斯一脸严肃，艾薇儿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她一把抓过罗斯手中的唐刀，嗔怪道，“你总是在一些无所谓的地方坚持啊师傅！”
“情况我已经了解了，放心吧，是要我回精灵之森询问什么吧？居然还这么委婉，你是要嫁人的女孩子吗？就当是我拿你刀的报酬呗！”
艾薇儿的直白让罗斯耳根发红，不过他还是打了个哈哈说出了目的。
“嘛，我希望你去问问大长老伯格”，他挠挠脸颊倚在了门框上，“各种族都有自己信仰的神明，可为什么，人类星源历的千年来，从来没有过普遍信仰？”
艾薇儿握刀的手一僵，感受到了非同寻常的气息，听着罗斯继续说下去。
“还有”，罗斯一顿，“如果漫天的繁星只是虚伪的假象，我们……”
“又为何会存在这里？”
……
“就这些？”
片晌后，艾薇儿似乎体会到了某种山雨欲来的气息，皱着眉头凝重地发问。
“哈~你不用太在意，或许只是我想多了，虽然你师傅我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也不可能事事都对不是么？”
他摆手道，“今天时候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我也该回家了。不用太着急，选择和决定明天再告诉我就行。”
“师傅！”
可刚走出不远的罗斯听到传来的叫喊声不由得愣了一下，扭回头去。
“我决定了，明天中午就启程出发！还有”
“还有？”
“谢……谢、谢谢你给我铸、铸的剑……”
少女的站在铁匠铺门口，微微低着头，隔着川流不息的行人，声音越来越小。她把唐刀抱在自己贫瘠的飞机场前，脸颊和露出发鬓的尖尖耳朵与身后夕阳染红的天空融为一体，断断续续的向自己的友人兼师傅道谢。
但罗斯怎么说也有原色位的实力，有些事还是逃不过他的眼睛的。
“噗……”
总是说我不坦率，这丫头还不是蠢得可爱。
“给我早点休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