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醉纵声长笑:“大侠金台,现在我们一妖一兽一怪一魔聚集在此,布下了‘四象拘仙阵,’任你本领通天,今日也难生离此谷。”与成为半兽人的雷行——战虎,蝠怪福星,以及那个魔界来人,四面合围,将金台困在其中。
狼妖陶醉、半兽人战虎、蝠怪福星、魔界中人合围之势成后,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突然阴暗起来,山谷中随即狂风大作,一时间飞砂走石,残枝枯叶乱舞。
无邪耳中为风声鼓涨,眼睛也被风砂所迷乱,即听不见身边的声响,也看不清场中情形——看这四个妖魔兽怪都不是易与之辈,金台能够是他们合力的对手么?
突然间一声霹雳响起,震得无邪全身发麻,狂风也为之立止。无邪睁开眼睛,发现山谷已陷入一边黑暗之中,而这一声雷震过后,周遭也变得无比宁寂。
现在没有风砂迷乱眼睛,无邪乃是看不见周围的情形,这样的情形远比方才狂风呼啸来的可怕。无邪不由得满心惊惧,禁不住低声呼唤:“金伯伯,你在么?武大少,你在哪里?”
无邪听到身后有人应道:“小兄弟,你没有事吧?”听见是武大少的声音,急忙摸索着过去,紧紧的抓住了他的胳膊。就在这时,无邪看见正前方忽然绽放出橙黄色的光亮,是大侠金台正静静的站在哪里,他手作剑诀,于黑暗之中现出光明。
无邪心中大定,武大少喜道:“那些妖魔鬼怪都已经被金相公消灭了么?”
金台摇了摇头:“狼王陶醉等人一时攻不破我的先天功,又震于我的无极剑势,暂时隐退了。”
无邪问:“那阵旋风是怎么回事?天又怎么突然黑了?”
金台:“旋风是雷行战虎和福星联手发动的‘雷厉风行’,一个以口发厉啸震荡人的精神,一个挥翼鼓动劲风迷乱人的感观,再趁机发动的攻击。至于天色漆黑,是魔子运用的‘暗夜之法’,把这山谷变黑,有利于目能夜视的狼王发动主攻击。”
无邪听说雷行炼身成战虎后,在短短的一天里,就练成这样强大的邪法,震惊惋惜之中也有一丝欣羡——要是他能够也这般突然间就壮大力量就好了。
武大少小心翼翼的问:“金相公,这些妖魔鬼怪不还会来么?”
金台轻吁一声:“方才我们双方都未曾尽全力,胜负未分,而且‘暗夜之法’未除,他们应该还会发动新的攻势。”
武大少忙道:“有道是‘好虎架不住群狼’,‘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才是。”
金台:“如果任由这几个妖魔留在世间,不免引起大乱,我要尽快找到他们与之决战。”他左手手掌摊开,手中放着一个小小瓷瓶,说道:“种城主身中狼毒,必须要用狼王之血才能解救。方才我侥幸伤了狼王陶醉,从他身上得到几滴鲜血,装在这个药瓶中,你们立刻骑着龙驹找到种城主加以救治。”
武大少想要伸手去接药瓶,这时无邪发现“无邪”抢在他前面伸出手去,怎么无邪会有看见“无邪”的感觉呢?只因为无邪明明没有想过伸出手去接药瓶,可是“无邪”的手未听无邪的指示,就伸了出去,好像手不是无邪的一样。
这种感觉就像在清涧城中无邪抢着要跟随金台出来时一样,明明不是无邪的意愿,可是“无邪”却说了,做了。无邪心下惊诧,而更惊诧的事情还在后面。
金台将药瓶递到无邪手中的时候,“无邪”的手在接下药瓶的同时,向前暴长,一下子就扣住了金台的脉门。而“无邪”的另一只手伸到了头顶,一把从头上拔出几十根头发,注入阴力凝结成尖针,以迅捷无伦的速度,连刺金台奇经八脉数十道穴位。
金针刺穴是很高明的武功,无邪父亲白景泰是会的,可是无邪限于年纪,还没有学过,可是无邪发现“无邪”出手如风,下手精准无比,那些穴道无邪都叫不出名字,而“无邪”的手已经一路刺将过去了。
金台和武大少的惊诧程度绝不在无邪之下,金台嘿然一声,周身受制,缓缓坐到在地。他指间所放光亮也如风中烛火,摇摇欲坠。武大少则惊叫:“小兄弟,你疯了不成?”
无邪听见“无邪”纵声而笑,笑声令他自己都毛骨悚然:“金台,我苦心算计,终于引你上钩了,现在你被我用‘搜魂夺魄刺’封印住身体灵魂,再也休想运动分毫,乖乖受死吧。”
无邪分明听见这声音绝对不是自己的,听起来也有些熟悉,只听金台大喝一声:“伯一彩,竟敢擅用‘阴灵附体之术’,快从无邪身体中出来。”
无邪这才明白自己是被鬼附身了!是那个伯一彩,他畏惧阳光,原来是个阴魂,怎么在清涧城外突然不见了,原来是钻入了无邪的身体里。无邪方才还在妄想功力陡然大进,哪想到确是陡然大进,不过不是无邪的,而是身体里那只老鬼的。
无邪吓得大叫:“喂,姓伯的老鬼,你快给我出去。”伯一彩哈哈一笑:“你的身体又小又窄,还没有发育成熟,我在里面还嫌气闷呢,要不是为了暗算金台,谁稀罕在你狭小的身体里长住。”
无邪又觉得由头顶至胸口到脚下一寒,就在他和金台之间又出现一个人影,看这人影粗手大脚、脸色沉郁样子,正是那个自己和自己赌博的伯一彩。
武大少紧紧盯着眼前现出的这个人影,因为他发现此人,分明就是当日在清涧城与之对搏半夜,赢了许多银子的那个庄家。他一直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夜间赢来的真金白银,在白天会变成了金箔纸钱,见到了伯一彩,自然要查个究竟。大声喝问:“喂,前夜在清涧城你输给我的数千两金银,怎么会是假的?”
伯一彩咧嘴一笑:“我在鬼域设局赌了十年,用的都是这样的银钱,初来阳世,忘了兑换,倒让官人吃亏了。这样吧,官人把那些金银还我,等我兑换后再还给你。”
武大少听他说果然是个鬼魂,也只有认倒霉了。这时只听金台冷冷道:“伯一彩,君山一战,你在我剑下亡去三魂,已成阴人。如何还敢擅离鬼域,不怕无常来拘你,再夺去其余七魄,令你永沉于幽冥?”
“赌鬼”伯一彩大笑:“现在鬼门关已失,鬼域大乱。玄先生、素夫人黑白两无常一个形神俱灭,一个远走天涯,谁会管我们这些孤魂野鬼,老子也是乘乱溜出来的,专来找你报当年一剑之仇。”
金台:“看来你们早已经计划好了,方才陶醉是故意受伤遁走的,留下你来对付我。”
伯一彩:“不错不错,这个主意其实是那个身穿魔衣的小子想出来的,你知道他是谁吗?他其实是柴王爷之后,柴王爷当年在洞庭君山举事失败,被你逼得吞剑自杀,他的后人不得已投入魔域,成了今天这个样子。老子离开鬼域后本来想去江南寻你的霉气,也是他告知你在这里的。”
他纵声一笑,厉声道:“当年我们以柴王爷为首的十大豪强,结义洞庭,称霸两湖,是何等的逍遥自在,却被你一剑荡平,落得个人不人,鬼不鬼,妖不妖的,今天终于风水轮流转,曾经不可一世的大侠金台,也落在我们的手里,定让你也尝尝我们当年的滋味。”
金台轻叹一声:“难怪,难怪。现在金台已经束手就擒,你们大可以有仇的报仇,有怨的报怨,陶醉呢?福星呢?柴王之后呢?怎么不现身!”
伯一彩:“哈,金台,你懂什么,柴王的后人当然像柴王一样胸怀大略,你道他千方百计的聚合先王旧友,为的只是报仇雪恨么?他已经与西夏银川公主、明珠部族长、以及大辽国合力,齐众家之力攻打清涧城,只要拔此坚城,就可以引辽夏两国雄兵,长驱直入中原,先王的遗愿就可以实现了。现在他们早已经离开此地,合力攻打清涧城去了。”
他仰天大笑:“清涧城种世衡生死未卜,大侠金台半死不活,小小城池顷刻可破。”
金台厉声高喝:“为了一己私利,竟然不惜卖国求荣,你们这些邪魔外道,人人得以诛之。”
伯一彩哈哈大笑,他背着手围住金台来回的转,说:“你到起来诛一诛看,你的无极剑呢?你的先天功呢?怎么使不出来呢,实话告诉你,我用在你身上的‘搜魂夺魄针’源自于鬼域无上绝学‘冥冥鬼手’和‘血雨神针’,不但锁住你的身体,更封印了你的灵魂,想要解脱,门都没有。我们打个赌怎么样,只要你能够站得起来,我就返回鬼域,再也不敢来到阳世……”。
可是伯一彩万万想不到的是,本来盘膝坐在地上的金台,竟然真的慢慢站起来了,他指诀间所映的微光也幻发出异彩。
伯一彩再也说不下去,他看了看金台,又看了看无邪,实在不相信这是真实的。
金台冷冷的说:“这计策本是毒辣,不过万事皆有利弊,其利是在于我不会防备无邪,可是弊端却在无邪身上,他还只是个孩子,所拥有的功力不足以伤害到我。你借无邪的身体来暗算我,受他先天体力所限,发挥不出全部的功法威力,所以不能将我完全禁锢。”
他冷冷的看着伯一彩,巍然说道:“我的无极剑也在,先天功也在,你就准备接招吧。”
伯一彩这才知道百密一疏,未能给予金台致命一击——这就好比一个拥有五石力量的弓手,如果他去拉五石的弓,当然能够射出百步的距离,如果去拉只有一石的弓,只怕射不出五十步。
伯一彩明白此节,好生懊恼,瞪了无邪一眼,骂道:“臭小子,还是当世名侠之后呢,平时也不多练练内功,长长功力,害得我功败垂成。”
他见金台随时可能出手,他活着时尚不是金台对手,现在半人半鬼,更加抵不住先天功和无极剑了。叫了一声:“我这次找个力量大的来对付你。”攸的一下,化为一道寒气越过无邪的身边,转而穿入到武大少的身体里。
无邪听到武大少大叫:“喂,是怎么一回事,我的手怎么不听我的话了。哎呀不好,我的腿也不听我指挥了。喂,大腿、小腿,你们两个要把我带到哪里去?”他口中大呼小叫,身体却被侵入他身体里的伯一彩阴魂所操控,迅捷无伦的遁去了。
一时间天色恢复正常,原本是昏暗如透出了天光,现出了偏西的斜阳,而拿走了狼王之血的武大少——也就是伯一彩,却不见了踪影。
被鬼附身果然非同小可,武大少这一生只怕都没有跑得这么快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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