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邪记得当日跟随父亲和周仁杰夫妇追击屠城的西夏武士,当周仁杰用箭刺瞎一名武士的眼睛,那受伤的武士就说过“明珠族长神勇无敌,定可报仇”之语,今日见了,果然是人如猛虎,刀若蛟龙。
白景泰是当世刀法大家,遇此强敌,精神陡振,他大叫:“不用我们父子联手,我一人也足以取你性命。”也是两手握刀,力贯双臂,举起烈阳宝刀迎上。
“叮”的一声响,双刀再次相交,两人被各自震退一步,查看手中宝刀,都是锋口无损,两人功力相当,所用武器也同样锋锐,正是匹敌。
两人挥刀再战,大宋、西夏两大刀法名家这一番恶斗,风声呼啸,劲气纵横,逼得周围混战的人群纷纷退避,在白景泰和浪埋身周让出一块空地。
无邪和周仁杰看到城门前让出空隙,急忙冲到近前,各执一扇城门,力图将城门关闭。聚在城外的西夏兵士那能够放弃这一战略要地,也冲到近前用力抵顶,双方各自撑住城门一面角力。
无邪虽然新得了金台的先天真气,周仁杰也是身怀上乘武功,但仅靠二人之力,却怎么也抵不过西夏一方百十人合起来的力量大。将吃奶也劲也使出来,堪堪关闭的城门却还是被西夏士兵推开,城外士兵列队以进。
杨绫儿眼见城外西夏人随时都能大队涌入,有心发射雷火弹将敌人击退,又恐误伤无邪和周仁杰,一时踌蹰未决。而半关的城门又将被大开。
就在这样一个危急时刻,忽听城内一声大吼,一个身高几达两丈、胳膊比常人腰身还要粗壮的巨人从城中奔出来,他的速度极快,简直就是旋风一般。很快就来到城门之前,越过我和周仁杰,用力撑住又要洞开的城门。
是田真返回官衙中找来守护母亲灵柩的昆仑奴。他两臂极长,且力大无穷,以一己之力竟然抵得住城门外侧数以百计的西夏士兵,将两扇沉重城门缓缓推动,最终轰然一声将城门紧闭。
聚于城门外的夏士就此被隔在城外,而本来已经冲进城中的夏兵,眼见后路被封,都是大惊,又返身前来抢攻城门。昆仑奴也不抵挡,紧紧靠在城门之上,死死的抵住,力保城门不失,对扑上来的如雪弯刀视而不见。
无邪看见那些弯刀劈在昆仑奴身上,简直就像劈在石头上,抓痒也不配,他身上都连条白印有流出来。
城门内外的夏兵又转而用刀劈砍城门,意图将巨木结连的城门劈开缝隙,可是万万想不到的是,昆仑奴身上可以发出一股异力,能将所触之物石化,那一道木门竟然慢慢的变成了石制,刀劈不破,斧砍不断,只现火星连连。
无邪心下大定,有了他保护城门那是再好不过了。转而和周仁杰各持刀枪,全力向身前的夏兵杀去。同时,在田真金针刺穴下清醒过来的种世衡和其子种谔率兵将攻入城中的西夏人分割包围,加以消灭。
随浪埋杀进城中的西夏人仅有数百人,虽然是个个勇悍,但身陷重围而援军不得进,渐渐被城中大宋军民聚歼。
浪埋虽然武功高绝,但以一己之力也难抵城中万千军民,更何况还有个与他相仿的白景泰。他即知破城无望,刀法忽然一变,由大开大合的进手招数转攻为守,以右足为轴,旋动身体舞起噬魂刀。
噬魂宝刀随浪埋身体旋转,锋芒毕露,既是无坚不催,也是无坚可催。白景泰的烈阳刀与之相撞也被弹开,围攻的宋军兵器与之一触即折,无人可以阻拦。
浪埋也借这回旋之力,凭空飞起,纵身上了城头。城下的周仁杰见他就要脱逃,张弓便是一箭。
这箭去势虽急,但浪埋眼明手快,一伸手便操在手中,借着月光看到箭杆上刻着“周仁杰”三字,喝问:“周仁杰是哪一个?”
周仁杰挺身而出,叫道:“就是小爷,有胆下来再战三百合。”
浪埋沉声问道:“那么经书就是在你手中了?”
周仁杰听他问起“武经”,心中一凛,但昂然不惧,大声道:“正是。你胜过我便将经书给你。”
浪埋怒喝:“那么我便杀你取书。”作势又要从城头上扑下。
白景泰与浪埋一番恶斗,知道此人武功不逊于己,只怕周仁杰抵挡不住,横刀挡在他前。
浪埋也知道独力难以夺取经书,又不甘心就此放弃,就作嘴尖啸求援。无邪想高墙坚城,无论是西夏精兵还是凶狠的狼人都攻不进来,本不以为意。而忽然间听到内城之外传来一阵异响,抬头望去,只见一团黑影遮空闭月,直向清涧城头压来。
白是泰和周仁杰等人仔细看那团黑影,分明是无数只血红色的巨型蝙蝠组成,不由惊叫:“那是什么?”
无邪失惊:“那是血蝠!”他曾亲见血蝠伤害生灵,以尖针刺体,吸食人的血液,更为歹毒的是传染“丧尸之毒”,将死人变成僵尸,端的厉害无比。
顷刻之间,血蝠已经漫天而至,清涧中城又是一片大乱。这些没有毛的畜牲乘夜色来袭,数量既多,又是灵活,令人防不胜防。落在守城军民身上,伸出尖刺,吸取人马血液。
清涧城军民虽久见大阵仗,但一向与见得到、摸得着的敌人正面交锋,哪里与这种见不清,抓不到的血蝠较量过。在血蝠的攻击下,难以抵抗还在其次,心中都被都恐惧包围着,完全想不起抵抗,都是呼喊着奔跑躲藏。
种谔忙指挥弓箭手,弯弓搭箭向天上乱射,只是这些血蝠目标既小,滑行又极为灵变,很少被射落。
佛印又旋动金色袈裟,保护着自己和被血蝠追逐的老弱妇孺,但他金钟罩体之法罩得住身边之人,却难以罩得住全城之人,只能眼睁睁看着远处军民在血蝠攻击下哀倒地。
周仁杰与杨绫儿也是不断的发射箭、弹,两人虽然精准,每一次张弓必射下一两只血蝠,怎奈血蝠太多,死伤数十只根本是无碍大势。
在这血蝠攻击下,清涧城满城军民几无还手之力,白景泰父子、周仁杰夫妇、种谔以及田真、佛印聚在一处,都有茫然无措之感。
杨绫儿禁不住叹息:“若是我将‘惊神五箭’中的‘万箭’,留在此刻使用就好了,总会多射下它几只蝙蝠。”
周仁杰叹道:“此间血蝠何止万千,我们的‘万箭’纵于此刻施用,不过多射杀些,也难从根本上降之。”
正一愁莫展之际,田真忽然说:“如果能够发出巨大的响起,就能够将血蝠逐走。”
无邪奇道:“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田真:“我在书中读到过,大凡蝙蝠都是昼伏夜出,那是因为它们视力虽有限而听力超群之故,血蝠想必也是一般,在暗夜里也能避开阻碍敏捷飞行,全仗听声辨位。若能以巨大声响扰乱它们的听觉,血蝠必定可以攻破。可惜的如何才能发出霹雳雷鸣般的声音呢?”
周仁杰与杨绫儿对视一眼,喜道:“要作霹雳雷鸣,又有何难。”杨绫儿从背上取下无邪还给她的包裹,打开来,露出里面长短粗细不一的四枝箭来。
无邪知道这是周仁杰从中原带来的异宝“惊神五箭”,每一枝箭都有不同的功用,他曾见杨绫儿施用其中的“万箭”,只一箭便令数百西夏骑兵失去了行动能力,不知剩下的几枝又有何异能。
只见周仁杰从所余的四枝箭中,取出一枝箭身如同竹节的异形长箭来,大声道:“这是惊神箭中的‘响箭’,射到空中能爆发出巨响,大家都紧捂起耳朵,免得为其所震。”
无邪将信将疑,但见他说得郑重,也就跟大家一样紧紧捂上了耳朵。
周仁杰弯弓搭箭,一箭射去,只见那只竹节箭射到半空中,突然爆裂开来,发出如天雷撼地一样的声音。
众人虽依言捂住耳朵,还是被震的如遭电击,身上止不住巨烈颤动。那些来不及捂住耳朵的,耳边更是如同响了个炸雷,禁不住被震得跌倒在地,头晕目眩,耳畔“嗡嗡”作响,许久都听不到其它声音。
而更为奇异的是,这一声雷鸣之后,原本在空中盘旋飞舞,自由来去的血蝠忽然间如中魔法,变得东碰西撞,纷纷跌落在地,被抢上前来的清涧军民踩踏大半,剩下的跌跌撞撞的飞越城头,瞬息间逃得无踪。
那高高站在城头的浪埋也被陡然的巨响震得头昏眼花,一头栽下城去。
众人见合城军民都难以抵敌的血蝠,竟被周仁杰一箭击溃,都是咋咋称奇。而经此一役,清涧城中又伤亡近千军民,满城笼罩着血腥之气,乍一见,又似置身于宽州死城。
佛印将血蝠袭人有可能造成行尸之事说给了大家听,无邪也说:“这些人被血蝠吸食精血的同时,身上也中了血蝠传染的‘丧尸之毒’。我曾亲见身中此毒的羌民变成了行尸走肉,若不加以处置,恐有后患。”
种谔点头称是,指挥军民将伤者集中起来医治,将被吸尽精血的尸体收束,准备马上埋葬。佛印不免装模作样的双手合什,高念往生咒。
白景泰寻思半晌,皱眉说道:“我们在追击明珠部侦骑之时,曾见其人将尸体和伤者扔到火中烧毁,莫非要用火烧才能根除此毒。”
周仁杰也说:“我也看到了,那些西夏人确是将尸体和受伤之人仍入火中,我当时还奇怪他们搞什么鬼,原来是要根除尸毒。”
可是烧毁死尸容易,还有数百人众在血蝠攻击下,受伤而未死,又怎忍心将其活生生的烧死。众人迟疑未决,最后依种衡之意,将尸体先行烧毁,受伤的集中起来,派专人看管,以备发生异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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