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他脸上写着震惊,“我对他太熟悉了。”
“什么叫你对他太熟悉了?”我问道。
“为什么,”他说,“你看,他是我一个挺亲密的朋友。我们两家常常在一起共进晚餐。我们的孩子互相也很熟悉。”他接着漫不经心地说道,“他是我的牧师。要是听到了这些事,他会感到震惊的。”
“你总是试图在你的牧师面前表现出你最佳的一面,是不是?”
“当然了,”他回答,“每个人面对他的牧师不都是这样吗?大家就是不希望牧师知道自己不光彩的一面。”
“我猜,你对你的医生不是太友善。”
“为什么?我对他很好啊。医生和我是很好的朋友,就像我和牧师一样。”
“你的医生为你动过手术吗?”我问道。
“哦,是的,两次。”
“那么你的医生就彻头彻尾了解你了。没有什么事他不知道,是吗?但是当你和他共进晚餐时你在他面前并不感到难堪,对吧?当你隔着桌子看着你的医生,他坐在那儿,愉快地说:‘啊,我见过那个家伙的内脏。我知道他体内是个什么样。’当然,他肯定没工夫去记住你的内脏长什么样。这对他来说只是一份职业。他只将你作为病人看待,在这种会面中他的身份主要是个自然科学家,当然,他和你之间还是有朋友情谊的。当他同你交往时,他只将你看作是他的朋友,而非一位病人。在同你以朋友身份来往和友好交流期间,他有权利放下他的职业身份,因为他的职业会要求他去考虑病人的病症和他们的身体内部情况。”
“因此 ,”我继续说道,“当牧师和你外出共进晚餐的时候,你当然不会认为他会隔着桌子对你说,‘啊,我记着他跟我说过什么。我知道他做了什么事。我知道他的品德怎么样,精神状况又是如何。’医生不会将他的身份在不同时刻混淆,牧师也不会。他同你一样,也希望在非工作时间享受和朋友间的友情。他看过了太多生活中的痛苦、困扰,还有嫉妒,因此当他结束了他的咨询工作后,他希望迅速卸下负担。因此,他训练自己能够将这些思绪排除在脑海之外。”
“记住,牧师也是一位专业人士。当他以牧师身份同教区居民打交道的时候,他会动用其所有的精神、心理以及科学知识。他是完全客观的,只将找他咨询的那个人视作一个病人,而他则是为那个人解除病患的。当后来牧师在社交场合再见到这位病人的时候,牧师基本上是不会想起这位病人在治疗过程中说过什么的。我可以用我的经验告诉大家,在我同一位病人见面半年或一年后,他再来找我的时候,我真的一点也想不起来他们曾经对我说过什么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