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驯娇记(重生)

周氏下套定罪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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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是要开宗祠, 除了祭拜祖宗之外, 那就肯定是特别重大的事儿要在祠堂里举行。

    在术朝, 家族里推选出来的族长必然是本姓家族的尊长,而这个人往往也是宗族里最有声望与势力的人, 族长负责聚集家族, 解决家族内的纠纷, 施行家族法规等, 可以说, 族长的权力极大。

    因此当有了违犯族规的人, 族长经过与几位族老商议之后, 也要在祠堂里进行处罚。

    苏老侯爷当年作为侯府嫡出长子, 自然是当之无愧的族长,自从他战死戍边之后,这个重任本该是落在现任侯爷的身上,可因着苏幕渊是个血统不明的庶子,族长素来是传嫡传长,若是让他当了族长,那岂不是乱了套?

    最后族里商议的结果便是:由苏幕渊与老侯爷的遗孀周莲秀, 共同管理族中事务,可因着苏幕渊忙于军务,无暇他顾, 因此苏氏族里的事务, 基本上是由周莲秀和苏家早已分家出去的二叔一同打理的。

    如今苏幕渊被安了个通敌叛国的罪名, 不知所踪, 宗族里的人自然更是以周秀莲为尊。

    这当口苏家正处于风口浪尖上,周莲秀却突然联络了一众族老开祠堂,她的用意阮兰芷大约也能猜到七八分。

    在往祠堂的路上,剑英有些担忧地走到阮兰芷身侧道:“今日恐怕要委屈少夫人了,少夫人且放心,他们奈何不得你,只不过……周氏等会儿若开了什么条件,夫人答应了便是,千万不要同她顶着来,没得拿捏了把柄,反而于夫人不利。”

    “你们放心吧,不碍事儿的,我自有分寸。”实际上,周氏是个什么样的性子,阮兰芷上辈子就摸得个一清二楚了。周莲秀今日把自己交到族老面前,不过是想拿苏家被剥夺了爵位一事来找二房的麻烦罢了。

    然而阮兰芷一点儿也不担心他们会如何刁难自己,虽然苏家被削爵一事的罪魁祸首的确是她郎君,可现如今苏幕渊不知所踪,苏家又是个底蕴十足的百年簪缨世家,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断不至于自降身份去为难她一个内宅妇人,再者,毕竟周士清与周莲秀现在关系也没那么亲密了,就算周莲秀想动她,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能耐。

    毕竟郎君派了那样多武艺精湛的侍卫守着她,周莲秀若是明目张胆同她对上,是绝对讨不了好的。

    此刻的阮兰芷,还真没有什么紧张、担心或是害怕的情绪,思来想去,周莲秀至多是撺掇几个族老一起,以苏幕渊通敌叛国,败坏苏家百年清誉这样的由头,将她赶出苏府罢了。

    若真是这样……

    阮兰芷反而是求之不得的。

    虽然事发之后苏幕渊一直未曾露面,可阮兰芷知道他就在京城的某个角落里,听剑英两姐妹说,现在周相的爪牙几乎遍布京城,苏幕渊若是暴露了行踪,俨然是极其危险的事儿。

    再加上近日来,周莲秀时时刻刻派人盯着苍穹院,阮兰芷更是哪儿都不敢去,若是今日能趁此机会离开这苏府,反倒方便她与郎君相聚了。

    “少夫人?少夫人!已经到大门前了。”红杏见阮兰芷久久回不过神来,于是好心提醒道。

    先前阮兰芷一边走,一边计划着出府之后该何去何从,直到随行的丫鬟喊她,方才知道已经到家庙口子上了。

    阮兰芷闻言,点了点头,她理了理自己的鬓发与衣裙,才继续往前走。

    苏家的宗祠是个三进三阔的院子,进了院大门,里头还要走过一道仪门,然后东西两侧是环抱抄手游廊,接着就是正厅和明楼了,最后的一进院子,里面是寝堂。

    寝堂正中陈列着苏家先祖的牌位以及神龛,这里也是苏家在清明节或是中元节的时候,祭祀祖先的场所。

    穿过寝堂,宗祠的后半部分是一个庭院,里面还搭着七月十五那日的戏台子,《连目救母》就是在这儿演出的。

    阮兰芷被丫鬟们搀扶着跨进正厅的时候,苏家的族老已经纷纷到齐了,如今他们正坐在厅里的扶手椅上,时不时地还在交头接耳地说着话,而当阮兰芷进来的时候,他们马上端正了姿势坐了回去,神情也都严肃了起来。

    阮兰芷在新妇拜堂的时候将宗族的人见了个七七八八,因此她进来首件事儿自然是同各个族老一一行礼,周氏一贯看不上阮兰芷,她行礼时,周氏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也不叫起,只一味地冷冷地拿那双细长的凤眼剜着她。

    只不过阮兰芷模样儿生得好,一副我见犹怜、弱不胜衣的样子,现在她委委屈屈地跪在大厅中央,还不过一会儿,那柳絮般的身子就开始摇摇晃晃了起来。

    这样面色苍白、身形单薄的美人儿,柔柔弱弱、摇摇欲坠地跪在那儿,只要是个男人都得心疼。阮兰芷还没开口说什么呢,就已经让正厅里头一大半的男子都开始怜惜她了。

    苏宁时自然也看不过眼,他低头咳了两声,转头对站在身旁的阮思娇道:“阮姨娘,去把我二嫂扶起来。”

    阮思娇闻言,不敢置信地瞠大了双眼,她忍不住抱怨道:“夫人都还没许她起来呢……”

    苏宁时听罢,一双利眼扫了过来:“怎么?我的话也敢质疑了?”

    阮思娇一个姨娘,本来是没有资格进家庙的,然而今日周莲秀为了让大家一道看着阮兰芷出丑,自然是把能叫上的都叫上了。

    阮思娇抬进苏府不过三个月,却被这对母子磋磨的够呛,尤其是苏宁时,压根就把她当个末等丫头在差使,她虽惧怕周氏,可她更怕苏宁时这个“笑面虎”,这厢阮思娇正是踌躇不定的时候,那阮兰芷自个儿倒是一个身形不稳,直接软伏在地上。

    出了这样大的糗,阮兰芷面皮儿又薄,竟然忍不住当着众人的面儿,嘤嘤呜咽地哭泣了起来:“自从郎君出了事儿……媳妇终日惶恐、寝食难安,往后,往后该怎么办呢?还请娘给媳妇一个明示……”

    “……”屋子里一帮子族老,看到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孤零零的倒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肝肠寸断的,心儿都跟着碎了,哪里还忍心苛责她没有规矩呢?

    却说苏幕渊平日里就对这些个族老不屑一顾的,宗族里许多人都对他不满,周氏借着此次机会,暗中找上这些族老一道商议出个对付这次危机的办法来:把苏幕渊这个败坏苏府百年声誉的罪人,从族谱里剔除了名字,从此之后,苏幕渊就与苏府脱离了干系,这样一来,外面的那些文人口诛笔伐的时候,自然也不会带上苏家了,说不定还会夸他们大义灭亲。

    这事儿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如今连苏幕渊都已经算不上是苏家的人了,那阮兰芷就更加没有理由还留在府上。

    今日周莲秀召集了一大帮子人,不过是当着各房的面儿,名正言顺地把阮兰芷逐出府去罢了。

    可现在大家见她哭的这样可怜,不少人不由得叹了口气,倒是纷纷开始同情阮兰芷了。

    朝堂上的事儿本就是我无尔诈,尔无我虞,苏幕渊那小子又狠厉跋扈惯了,一门心思要与周相一派斗争,就连他们这些族老都规劝不了他。

    这下可好,现在栽了这样大一个跟头,苏家一族人也跟着倒霉,而阮兰芷这样一个娇弱的小妇人,又做错了什么呢?她不过是同苏家一样,受了郎君的牵连罢了。

    这时,坐在厅里主位上的周莲秀开口了:“这小门小户出来的女子就是上不得台面,遇事儿就知道哭哭啼啼的,叫那不知内里的人知道了,还以为我们怎么你了,真是哭得人头疼,行了!行了,苍穹院的几个丫头赶紧上来把你们夫人扶起来吧。”

    周莲秀简直恨得牙痒痒的,可面上还得装作一副淡然的模样,阮兰芷这个蠢东西,镇日躲在苍穹院里不敢出来,今日好不容易逮住机会想羞辱她一番,谁知自己还什么都没做,她倒先委屈上了……

    现在一屋子的男人魂儿都被她勾去了,自己若真的当着这样多人的面处罚她,倒也的确不合适了。尤其是博彦……

    思及此,周莲秀恨恨地瞪了自家儿子一眼,刚刚不过略略叫阮兰芷行礼行得久些,他就心疼的恨不得冲上去把人扶起来……

    博彦也不想想,这小蹄子可是他二嫂,他若真的这样不管不顾地叫阮思娇把人扶起来了,别人看了会怎么想?

    她周莲秀可丢不起这个人!

    罢了罢了,还是尽早把这个狐媚子赶出府去的好,同她计较,简直是降低了自己的身份,没得目的没达到,倒失了人心……

    周莲秀这般想着,也就懒得说些场面话了:“这次因着二郎的事儿,连累府上遭了大殃,我已经同族老们商量过了,这罚是一定要罚的,如今苏幕渊已经被剔除了族谱,按理来说,你夫妇两个已经算不上是我苏家的人了,可二郎现在找不见影儿了,他做错的事儿,我们也不好再转嫁到你的身上,做到这个份上,我们已经仁至义尽了,你自收拾、收拾你带来的嫁妆,赶紧走吧。”

    周氏这番话,说的好似十分宽容一般,赶人出去还不扣嫁妆,真真儿算是好婆婆的典范了。可这般做法却经不起推敲,毕竟趁着人郎君不在,私下处置一个刚嫁入府的新妇,这算是哪门子宽容呢?

    阮兰芷闻言,心里乐开了花,想不到今日还有这等好事,没了苏幕渊,苏府这座大牢笼,她简直一刻都不想多待。

    阮兰芷听到这席话,身形颤了颤,拿帕子捂住略略上扬的嘴角,抽抽噎噎的“哭”得更厉害了,虽然苏家被削了爵,她心里却是极痛快的,然而这面儿上还是得装一装不是?

    “那媳妇……不!小女子以后不能在娘亲跟前尽孝了,现在这儿给您磕个头吧。”阮兰芷红着眼睛,怯生生地看着大家,她深深地伏下去,规规矩矩地欲对周莲秀磕个头,哪知还没磕下去,她一个身形不稳,又跌在地上,晶莹的泪珠盈满了眼眶,一副欲落不落的样子,分外令人心疼。

    周莲秀见她惹人疼惜的样儿,气的浑身直哆嗦,她真是没见过比阮兰芷更蠢的人了!

    周莲秀终于是绷不住了:“你有什么脸叫我娘?你配吗?你看看你和你郎君二人把苏府都给害成什么样了?”

    周莲秀本来还要说些刺人的话,苏宁时却站起来按住了她的肩膀,周氏抬眼扫视了一周,发现其他人纷纷对她投来了不赞同的目光,她一个主母,对着一个无辜的小姑娘发这么大的脾气,实在是有失风仪。

    周莲秀恨的直咬牙,若不是还有旁的人在场,只怕她要上去踹阮兰芷这软骨头两脚了,忍了半响,周莲秀还是悻悻地闭了嘴。

    等心情稍稍平复了些,周莲秀神色不耐地对阮兰芷带来的丫头说道:“你们两个还磨蹭什么?赶紧把她带走,今天日落之前,你们赶紧搬出苍穹院,往后再不许踏入苏府一步。”

    梦香和梦玉两个闻言,赶忙上前把阮兰芷扶了起来,这时,剑英、剑芳带着苍穹院一众侍卫走上前,威风凛凛地簇拥着阮兰芷,头也不回地走了。

    周莲秀冷冷地看着一众人远去的背影,忍不住将手里的茶盅往小几上狠狠一掼,哼!派头可真够大的,刚刚还一副凄凄惨惨的样儿,这厢要走了,倒是还有一众私卫护着呢!

    周莲秀突然觉得今日做了一件毫无意义的事儿,逐阮兰芷出府,本该是痛打落水狗,大快人心的事儿,谁知到了最后,却成了给自己添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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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回了苍穹院,一帮子丫头一边帮阮兰芷收拾箱笼,一边叽叽喳喳地说起了今日在宗祠的见闻,尤其是说起周氏被少夫人气得毫无办法的时候,那真个儿是一个个笑嘻嘻地说的眉飞色舞,好不快活,就连红杏、梦玉和剑英这种不喜欢多话的,都跟着插了两句嘴。

    阮兰芷的确是个和软的性子,这不光是她的缺点,却也是她的优点。她已经习惯了在人前示弱,若要她同周氏硬碰硬,饶是背后有苍穹院的一众侍卫撑着,她也肯定做不出来。

    因此阮兰芷充分利用自己这个柔弱的性子,去避免这些冲突。

    ……虽然今日做的事儿的确有些利用旁人同情心的嫌疑,但总好过争个面红耳赤不是?

    这厢绿萍和梦香正拿着祛瘀的膏子帮阮兰芷揉着膝盖,梦香终于忍不住把萦绕在心头的疑虑问出口来:“少夫人,等东西都收拾好了,咱们该去哪儿呢?”

    “薛家哥哥临走前,曾赠了我一处房产,梦玉,你去左边那个壁橱的第二个抽屉里头翻一翻,房契应该就在里头一个玉制的盒子里。”阮兰芷靠在迎枕上,偏头看向窗外,老实说,人海茫茫,周相的眼线布满京城,她也不知该上哪儿去寻苏幕渊去,可她却有信心,一定能与郎君再相见。

    “等出了府,剑英、剑芳你两师姐妹准备上哪儿去呢?”阮兰芷偏头来问这两姐妹。

    “自然是跟着少夫人走,眼下京城形势复杂,主子树敌又多,我们绝无可能在这个时候离开夫人的,还请夫人不要赶我们离开。”剑芳、剑英两人听到阮兰芷这番话,竟然停下了收拾箱笼,转而直挺挺的跪在地上。

    “实话同你们说,我手头的钱凑一凑,还不足八百两……”阮兰芷挣扎着下了榻,想要将二人扶了起来。

    然而剑芳却一个箭步上前,将这位娇滴滴的主儿按回榻上:“少夫人,您先前在祠堂跪了那么久,还是别折腾了,没得膝盖又疼起来了,待会儿还得出门坐马车呢。”

    马上就要离开苏府了,阮兰芷是很想继续请这两位武功高强的姐妹保护自己的,可眼下就是这么个情况,阮府她是没打算回去的,可祖母给的嫁妆就剩这么点儿银子……

    “如今郎君不在,苍穹院里一百多名侍卫,我是肯定付不起俸银的,他们的去留我还得好好儿想一想……”阮兰芷软在榻上,双手托腮地喃喃道。

    剑芳闻言,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少夫人,那天我们抬到您房里头的账本,到现在您还没理清楚呢?主子在您箱笼里塞了不少的银票,您回头还是好好儿看一看吧。”

    “关于侍卫的事儿,您也不要担心了,不管您去了哪里,他们都会跟随在您身边保护您的。”

    阮兰芷在读女学的时候,算术学的最差,对于今日的遭遇,她是早有预见的,这也是为何那日她突然说要查账本的缘故,可阮兰芷那个脑子……看着倒是挺聪明的姑娘,实际上对看账这方面一窍不通。

    本先阮兰芷也是想着要替郎君守住钱财的,可她对着密密麻麻的账本足足看了两天,也没弄明白最基本的问题,比如账目上究竟还剩多少钱?每月苍穹院的开支又要花费多少银两?

    最后阮兰芷干脆把账本还了回去……

    实际上,阮兰芷到现在还不知道,苏幕渊在她箱笼里塞的银票,足够养活一支万人大军了,只不过苏幕渊为了时时掌控阮兰芷用钱的情况,这些银票只能通过赵家的钱庄,才能兑换成现银。

    苏幕渊还真是太高估了小娇妻的小脑袋瓜子了,自他送箱笼给阮兰芷添妆到现在都过去一年了,这傻丫头愣是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是个小富婆……

    对于这些事,苏幕渊却也没有告诉阮兰芷真相,他只想让阿芷衣食无忧地在他羽翼下生活,但凡是最好的、最贵的、最精致的物件儿,自有他送到她的面前去,他的小娇妻永远不必为钱财烦恼。

    因着日落之前务必要出苏府,苍穹院的下人们手脚麻利地把一应物件都收拾妥帖,然后侍卫们帮着把这些东西统统都搬上马车。

    梦香清算了一下,光是自家主子平时需要用的东西,就足足装了三辆马车,有一小部分是阮兰芷自个儿惯用的东西,其他大部分物件儿都是苏幕渊送的。

    而苏幕渊自己留在苍穹院里的东西,就真的少得可怜了,他除了平日穿的衣物和一些书籍,以及一把长剑之外,就不剩什么了。

    然而让阮兰芷没想到的是,苍穹院除了百余名侍卫之外,还有八十多名仆妇、小厮,统统都要走,本先她以为这些个下人的卖身契应该是由周氏保管的,谁知这些人的契书统统都被苏幕渊放进了她的箱笼里……

    如今这样多的人同时离开苏府,显然有些扎眼,而薛家哥哥赠与她的那处院落,恐怕也容纳不下这样多人,因此这些人的去处就成了大问题。

    然而就在阮兰芷愁眉不展的时候,事情却并不像她想的那样难,这些人在听说了少夫人要离开苏府之后,马上就二话不说收拾包袱走人了,他们默契的就好像自己已经提前找好了去处一样。

    至于卖身契书或是遣散的银两这种至关重要的东西,他们竟然也没有找阮兰芷索要……

    阮兰芷虽诧异,可眼下她有更重要的事儿去做,也就没将这件事儿放在心上,因为如果有需要,他们必然还会回来找自己的。

    于是苍穹院里的一众下人就这样陆陆续续的走了,最后留在阮兰芷身边的,除了梦香、梦玉之外,还有剑英、剑芳两师姐妹。

    这厢五人坐上马车,刚出了巷子,正要拐上青云街的时候,发现对向有个身姿挺拔的男子端坐在骏马上。

    该男子剑眉入鬓、目若朗星、挺鼻薄唇,面冠如玉,是个清隽秀朗的人物,他一直站在街口子上,似乎在等着什么人。

    男子看到有马车从苏府驶出来之后,打马走上前,沉声问道:“请问这马车里坐的,可是阮姑娘?”

    与阮兰芷一同坐在马车里的梦香闻言,不由得颦起了眉头,全京城还有谁不知道她家姑娘已经嫁人了?偏偏这人竟然还称呼自家主子为姑娘!梦香正欲打起帘子同那男子理论一番,却被阮兰芷按住了手。

    虽然大半年未见,可这声音阮兰芷还是认得出来的,马上的男子是周庭谨。

    原来自那日之后,周庭谨一直担心阮兰芷在苏府过的不好,并在私底下安排了几个人进苏府打探她的近况。

    周庭谨在收到了阮兰芷被姑母赶出苏府的消息之后,很快就从大理寺出来,并一直守在这巷子口,其目的就只是为了见她一面。

    “梦香,你去让赶车的大哥告诉那马上的公子:我并不在这马车上,让他赶紧让路!”阮兰芷现在一点儿也不想同那周庭谨有任何牵扯了。

    “呵,这还差不多!”然而还不等梦香传话,那赶车的大哥竟然透过车厢自个儿回了阮兰芷的话。

    说来也怪,这赶车的男子声音听上去闷闷的,好似隔着铁具在说话一般,压根就让人听不出这人原本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