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驯娇记(重生)

痴心人心生妄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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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术朝史官记载:

    伪周朝元年, 十一月初七, 周士清册立张氏为皇后, 立赵慧为惠妃。

    按照前术朝旧典,皇后的父兄必定要封侯。

    但张氏父兄虽都是扶持周士清上位的功臣, 可她的父亲与兄弟却也是行伍出身。

    张氏的老父亲如今年逾花甲, 解甲归田也有几年了。当年这位老张将军乃是官拜正二品的右龙武将军, 风光也是一时无两。

    老张将军眼光是很有的, 他为自家女儿看婿时, 有个老道士说这新晋状元周士清不似凡夫, 将来必定要封王拜相。

    这老张将军也是个迷信的, 愣是将张氏嫁给周士清不说, 还让自己的儿子也多同他亲近,这周张两家,永结秦晋之好。

    可惜这老张头的算盘打的再响,也抵不过人心难测。朝廷里,谁都知道周相向来重文抑武,这厮官居高位之后,反倒看不上张氏的母族了。

    张氏之父最小的表弟张睿城倒是个难得的明白人, 这张睿城少年英才,年纪轻轻就得了先帝的信任,他与张氏之父两人相差二十岁, 后来出任左龙武将军。

    然而这两人虽为表兄弟, 且同为禁中掌管龙武军的一左一右、一老一少大将军, 可老张将军却是年近不惑才爬到这个位置, 而另外一个则是二十岁上下便能与他比肩。

    且这张睿城向来欣赏苏慕渊,而另外一个老张将军则是一心一意地支持着自己的女婿。

    说来也巧,那与苏慕渊交好的武举状元张宗术,便是这左龙武将军张睿城的长公子。

    先前提过,张宗术七月里的时候同苏慕渊一道去长洲办差,路遇伏击,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之,又随苏慕渊一道回了京。

    这厢苏慕渊“通敌叛国”的事儿平反没多久,尉迟曜在八月下旬将左龙武将军张睿城改任为长洲总兵,张宗术为长洲副将,其后这父子俩便一直待在长洲。

    当时这道旨意一出,满朝哗然,也有朝中老臣私下讨论:“这龙武将军与长洲总兵虽然同为正二品,可一个在天子近前,一个却在偏远边戍,那张睿城压根就是被变相的贬职嘛!”

    另一位老臣搭腔道:“噯!这张睿城少年成名,当年在京城里也是个人物,仕途一直顺风顺水的,哪知张将军都是将近知天命的年纪了,还要遭这个罪!……不知这左龙武大将军究竟是怎么得罪了皇上了!”

    “噯,还不是因为那张大公子与苏慕渊交好吗?他可是前几年的武举状元,一直很得圣上的欣赏,如今也被派去长洲,只怕将来这仕途也很坎坷啰!”先前那位大臣捋了捋下巴上的胡须,也是摇头叹息。

    然而世事难料,张宗术父子二人去长洲赴任不到一个月,周士清便扣押了尉迟曜举事造反了。

    长洲总兵张睿城和张宗术父子二人都是忠心的皇党一派,见周士清如此行事,自不肯降,这张睿城虽然不在禁中做龙武将军了,还特地修书一封送返京城,那信上破口大骂他那表兄是个不知好歹、忠奸不分的老东西诸如此类云云,尽是挑些难听的话来骂。

    也亏得这张宗术父子有兵权在手,又远在长洲,周士清也奈何他不得。

    后来尉迟曜成功出逃,几经辗转去了青州,长洲张氏父子二人接到消息之后,这长洲也不爱待了,率军上青州与尉迟曜汇合自不提。

    说回如今,周士清为避免外戚做大,自然不肯封张氏的长兄为侯,毕竟他自己就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国丈夺、权”,张氏的娘家又都是武将,周士清心里哪能没有芥蒂呢?

    提到这次举事,周士清也是呕得不行,明明知道现在并不是举反旗的时候,却还是硬着头皮勉强行事了。

    若是那尉迟曜是个容易摆布的,他又何必走这招险棋?

    周士清汲汲营营几十年,拼着脸面都不要了,才坐上了这个梦寐以求的位置,却还只憋屈地得了三个州罢了。另外四州依旧在苏慕渊和尉迟曜那两个小子的手里。

    自此,张皇后的父兄虽然也算是这伪周朝的“开国功臣”,可她家里的兄弟却一个都没有得到封赐。

    张氏是个聪明的女人,她毕竟同这周士清做了几十年夫妻,自也知道夫君是个多疑的性子,故而也没有为父兄请封。

    这样多年以来,张氏在周家做冢妇,为周士清生儿育女、打理内宅,实属不易,到了如今,还没有为张家挣一份功勋的心思,周士清见张氏如此识大体,不由得也感念起夫妻多年的情分来,是以后宫大小事宜都放权给了张氏去打理。

    除了张氏,原本周府上的八位姨娘大大小小也都进入后宫封了妃嫔,周士清甚至还为了充盈后宫,但凡是朝臣家中有适婚年龄的姑娘,有一个算一个,统统入选宫中或封昭仪、婕妤,或封美人、才人,权作巩固皇权的牺牲品了。

    周士清忙着扩充后宫,可这一众女人里头最出挑的,不得不说还是那新抬的九姨娘赵慧。

    如果不是赵慧利用“阮兰芷和郑柔两个如今都在周帝的手里”这则假消息,同时牵制了南北两方的苏慕渊和尉迟曜二人,周士清哪里敢坐上这个皇位?

    这九姨娘虽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女支子贱籍,可她毕竟献计有功,又是个极会伺候男人的妖姬,当初周士清被属下邀去馆子里听曲儿、狎、女支,遇见这年纪比周桃儿还小的赵慧,那是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当即就促成了一桩风流美事。

    这样可心的美人儿周士清哪能不偏心呢?是以特地下了一份诏书,脱去了赵慧的贱籍,将她册封为惠妃。

    却说这惠妃可是仅次于皇后与贵妃的四妃之一,如今赵慧的身份地位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赵慧这身份地位是都有了,可她不似张氏,有当将军的父兄,亦不像其他妃嫔那样,多多少少都与朝臣有些关系。

    赵慧是个没有娘家靠山的孤女,这样低的出身就算在后宫的位分再高,也构不成什么威胁,所以周士清将她捧的很高。

    朝中文武为了讨好新皇,纷纷叫自家的夫人去巴结赵慧。

    张氏虽瞧不上这位惠妃,可她心里也明白,周士清之所以这样宠爱赵慧,正是因为她是个难得的、能帮到男人的聪明女人,是以两个女人在宫里都刻意回避彼此,相处下来,倒也无事。

    说完赵慧、张氏、张宗术等人的近况,再说京城其他人的动向。

    自打周士清做了伪周朝开国皇帝之后,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周氏一干亲戚统统都跟着升了天,只除了前几个月才被削了爵的苏府。

    这些日子以来,周莲秀一直求兄长恢复苏府的爵位。

    自不必说,她这爵位是替苏宁时那病秧子讨的。

    可令周莲秀没想到的是,她回回进宫觐见,回回都碰软钉子,张皇后客客气气地出面接待自己的小姑,却一直绕圈子、打太极,而周士清干脆就没现过身。

    周士清这人既势利又现实,他看的很明白,像苏府这种没有什么利用价值又不能为他所用的破落户,纵使那苏宁时是自己的亲侄儿,也断不可能真的授予他一等爵位,任其享一品官员的食邑。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儿,总算令苏府那些昏庸的族老们明白了一件事儿,周莲秀再有手段,也未必能让周士清高看一眼。

    如果没有苏慕渊这个他们又怕又恨、血统不明的庶子,这百年苏府大概要一直没落下去了……

    既然连苏府都这样惨了,京城没了苏慕渊,按理来说赵家应该也要遭殃才是,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

    这原京城首富赵家,明明和苏慕渊有些表亲关系,可如今依旧分号开遍世界各地,说来也怪,赵家在京城那些个金银玉器铺子、钱庄赌坊、酒楼戏馆,也不见关闭了哪一家。

    这就是赵家聪明的地方了,正所谓民不与商斗,商不与官斗,赵家既然是做生意的,自然以利字当先,为了不影响赚钱做生意,谁掌权赵家就“巴结”谁。

    这厢周士清虽举事成功了,却也仅仅只拿得光州、封州、京州这中部三州。

    苏慕渊与尉迟曜如今占据着东北、西南方向的四州,他们都还虎视眈眈地盯着中间这块大肥肉呐!周士清是如噎在喉,夜难安寝。

    现世政局不稳,而尉迟曜又为了郑家之事,誓要周士清与周桃儿父女血债血偿,并于十月下旬率大军朝光州进攻。

    周士清接到军情,持左虎符在手,忙令蔺应展率二十万骠骑大军再加光州屯兵十五万人合力迎战。

    只不过……这蔺应展似乎不负骠骑将军这个名头,双方交战不过半个月,光州遥城、阳城、林城纷纷失守。

    蔺应展连连败退,气得周士清寝食难安,想卸了他,可一时半会又找不着继任的人,是以更加上火,嘴上燎泡少说都长了两个了。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接连失败的蔺应展,竟然还敢厚着脸皮上折子管朝廷要银子:

    光州屯兵军备落后,着实敌不过张氏父子兵马精良,恳请新皇拨付军饷,用以整饬全军装备。

    “哼!蔺应展在苏慕渊那小杀才手底下这么久,竟然是个废物!”周士清阅完之后,直接气得将折子撕个稀巴烂。

    周士清为官几十载,养门客无数,他虽家底殷实,这伪周朝的国库也不算空虚,可刚刚登基之后处处都要使银子,尤其是打仗争地盘,最需要的就是军备和粮饷。

    像赵家这样的巨富,自然就成了周士清筹钱的重要一环了。

    实际上,赵家见京城天变,本来是打算关了生意,带上印信上辽州投靠自家主子苏慕渊的。

    谁知这苏慕渊却下令叫他们照常开张做生意,等着周士清上门来找。

    周士清的确不敢动赵家,不说旁的,赵家的生意遍布七州,差不多已经算是握着这中原的经济命脉了,若是拿京城赵家开刀,激怒了其他州郡的赵氏子弟,指不定这帮人豁出命去,大肆掷金帮着苏慕渊和尉迟曜围攻他呢!

    因此在周士清看来,对于赵家这样几乎垄断整个中原经济的商贾世家,与其打压,不如拉拢。

    而周桃儿见尉迟曜铁了心要同父亲作对,也是气的肝肺俱痛,她是个跋扈惯了的,干脆就央求周士清赐她一座公主府,又选了数十个面冠如玉、傅粉何郎的美男子做面、首,镇日在公主府里寻欢作乐。

    周桃儿这般荒唐,周士清竟然也由着她去。

    曾有传说,这周桃儿出生之时漫天彩霞,乃是帝后之相,周士清一直认为他这仕途顺遂,也有大女儿的一份功劳,是以周桃儿也最得周士清的宠爱,就连周庭谨这个嫡子在周士清心中的地位,只怕都在她之下。

    ……

    京城,寝殿内

    这日夜里,又是轮到惠妃侍寝,周士清与赵慧两个叠在一处,鸨、合、狐、绥,颠、鸾、倒、凤,鸳鸯绣枕、被翻红浪了一番之后,又看着残烛聊了一会儿事,才搂缠着一并睡去。

    直到宣德门城楼上的钟鼓敲响第六声时,差不多已经是卯时末了,赵慧伺候周士清穿了朝服,又用了些早膳,好一通忙活下来,等周士清去殿里议事之后,赵慧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冬天的时候,这天色亮的总是比较晚,到了寅时,天都才刚蒙蒙亮,几个宫女挑着角灯在前面走着,赵慧则是裹着大红色的毛麾被人扶着上了步辇,由几个宫人抬举着往自己住的慧央宫走。

    在这禁宫里,除了皇上与皇后以外,没有人有资格用明黄色,赵慧这一身的红色虽然瞧着艳丽勾人,可终究少了端庄与威仪,总是差了那么点意思。

    这宫里头的路十分繁复,天色又黑,赵慧看不真切,也认不得路,只是神情恹恹地靠在扶手上发着呆。

    自打周庭谨把阮兰芷和郑柔救走了之后,赵慧便一直撺掇着周桃儿派人帮着自己追查那两个丫头的下落,可惜毕竟有周庭谨在阻拦着,饶是两人派了多少人出去,也不见有什么消息回来。

    二人无法,就又求到周士清那儿去了,可这个时候,周士清自己都因着与尉迟曜交战的事儿忙的焦头烂额,又怕苏慕渊这厮在背后捅刀,这寝食难安的,哪里还顾得上周庭谨那逆子,也就随便派了些人罢了,真正的精锐,压根就还在周士清的身边日夜保护着。

    是以周庭谨带着两个姑娘,就好似一条滑不丢手的泥鳅一般,倏地钻到河里就看不见踪影了。

    就在赵慧迷瞪着胡思乱想的时候,步辇已经到慧央宫的口子上了,几个宫人迎了出来,簇拥着赵慧往里走。

    将将行到内室,宫人扶着赵慧上了卧榻,一名婆子跪地问道:“娘娘,香汤半个时辰前就已经备好了,是现在沐浴更衣,还是再等一会子?”

    “再等一会儿吧,我这会儿还不怎么疲乏。”赵慧抚了抚衣袖上的褶子,漫不经心地说道。

    像赵慧这种能够被留在皇帝寝殿里的,还真是独一个,是以侍寝之后的这些个琐碎事儿,总有那些经验老道的宫人提前准备好的。

    赵慧慵懒地靠在迎枕上,两个嬷嬷凑过来给她捏腿、揉腰,这时,屋外忽然阴风大作,宫苑里头的枯枝飒飒乱响,窗户也被吹了开来。

    冬季这内室里头虽然放了好几个炭盆,可这样一阵狂风迎面吹来,还卷进来了不少雪粒子,自然冷得人难当。

    “娘娘恕罪,我这就去将门窗都关严实了,没得吹着娘娘!”一名穿着湖绿色缎面夹袄的小宫女,急匆匆掀起幔帐,转过屏风就往窗户处走。

    谁知这时,有个黑影子悄悄守在窗边,见有人来关窗户,一道掌风劈过来,那小宫女连哼一声都来不及,便“咚”的一声倒在地上。

    略等了一会子,这时窗外的枯枝响动个不停,刺骨奇寒的冷风持续往内室里灌,出去的小宫女迟迟没有关上窗户,正在替赵慧捶腿的嬷嬷这面色就有些不好了。

    这位嬷嬷抬起满是褶子的脸,朝立在榻边儿上的其中一个宫人递了个眼色:“春桃还真是个怠懒货,关个窗户都关不好,秋月你去把窗户关上,若是冻着了咱们娘娘,春桃就等着吃板子吧。”

    秋月福了福身子,即刻就往外走,可不过一会儿,秋月也一样未回来,诡异的是,那窗户也仍然大开着。

    这时,天光还未亮,屋子里头的蜡烛都被吹灭了好几根了,冬日里的狂风发出尖利的哨声,跟野兽吼啸似的,再加上那大风不停地拍打着门板与窗棂发出的响动,让人听着分外的心悸。

    又等了半响,窗户一直开着,京城里的十一月天可是极冷的,这老嬷嬷冻的手都抬不起了,这厢也顾不上给赵慧捶腿了,她跪在地上朝赵慧说道:“娘娘稍等片刻,老奴带几个人去看一看,这两个丫头怎地还不把窗户关严实了!”

    “娘娘才刚册封不过两天,这两个丫头就敢做出如此不敬之事。你们四个去把春桃和秋月给我揪回来,待会就让她两个在这玉香堂的大门口跪上两个时辰!以儆效尤!”

    嬷嬷面上微有怒容,她带了四名宫女,才刚转出幔帐,却发现屋内那两个小宫女压根就不见了人影。

    话音刚落,那梁上突然跃下一道高大颀长的黑影,此人身法极快,老嬷嬷并几名宫人还在说着处置那春桃、秋月的事儿,屋子里又晦暗不明,看不清来历,就算有人留意到了不妥,也只以为是谁的影子拉长了投在墙上呢,谁知一不留神,统统着了道。

    这时,毫不知情的赵慧实在冷的有些打抖了,干脆随手拿起之前解下来的大裘披在身上,叫两名站在一旁的宫女扶下塌来。

    这玉香堂的内室,造的十分宽敞,冬天为了挡风,幔帐也都换上了厚重的布料,这会子抬头朝外看,压根就看不出屏风那边到底是个什么光景

    都到了这个地步了,赵慧哪能不生疑惑,关个窗户罢了,这才几步路的距离?可一连出去了七、八个人,却不见一个人回来,这幔帐外头肯定有古怪。

    赵慧蹙着眉头,想出声叫守在外头的人都进来。

    然而该来的人没来,倒是把这黑影煞神给召过来了。

    来人身长约略八尺,虎背蜂腰,身材壮硕,虽然用黑巾遮住了头脸,可隔着残烛也能看清那双炯炯有神的褐眸。

    此人正是只身前来夜探皇宫的苏慕渊。

    实际上,在连州与京州隔岸相对的那人并不是他,而是同他身形相似的赫连侗卫,真正的苏慕渊早就在数日前便潜入京城了。

    赵慧见是苏慕渊,倒也不怵,她痴痴地瞧了半响,竟然还忍不住笑了起来:“想不到苏将军如此看重本宫,竟然冒着天大的危险独闯禁宫。”

    苏慕渊懒得同她废话,张口就问:“赵慧,你把阿芷和郑柔藏到哪儿去了?”

    赵慧闻言,笑的更是花枝乱颤了:“苏将军,您当年在塞北救了我一命,我赵慧本来是打算一辈子跟着您,效忠于您的……”

    “慧儿是个痴心人,纵使主子一年以前为了阮兰芷,狠心绝情地将慧儿送进了女昌女支馆,逼着慧儿接、客,可慧儿如今仍是不改初衷。”赵慧说着说着,似是痴了,还情不自禁地往前又踏了两步。

    “只要您愿意,慧儿甚至可以马上扔下这里的一切,跟着主子远走高飞……”

    但凡是个正常女人,哪一个不想跟着血气方刚、顶天立地的男儿?谁愿意跟着周士清这样的阴险老贼呢?

    赵慧每回和周士清做那档子事儿的时候,必须在脑海里把伏在她身上的这张满是皱纹的脸,想象成英气逼人的苏慕渊,才能攀上极乐。

    “赵慧,你是知道我的,我说话不喜欢重复,你马上供出阿芷的下落,兴许我还能让你死的痛快点子!”苏慕渊神色不耐地打断了赵慧的话。

    像赵慧这种自作聪明又嫉妒心极重的女人,苏慕渊是一句话都不想同她多说的。

    若不是整个京城都快被他翻遍了,依旧找不到小娇妻的下落,苏慕渊哪里还能忍着这女人在她面前大放厥词?

    “主子,慧儿想不明白,为何您宁肯要阮兰芷那一无是处的小贱蹄子,也不肯接受慧儿?她除了长得一副好皮囊之外,什么都不如慧儿!”

    “她能像慧儿一样帮到您吗?她能像慧儿一样获取周相的信任吗?只要您肯让慧儿回到您的身边……”我能帮你夺取这整个天下!

    然而赵慧话还没说完,苏慕渊直接以手化刀,照准她的右边推出一掌,那掌风凌厉,削铁如泥,哪是赵慧一个弱女子可抵挡的?

    苏慕渊算是看明白了,这赵慧压根就没想过把阮兰芷的下落告诉他,这种人,留在世上多说一句话,都让他听着心烦,既然不肯老实说话,那就还是得尝点子苦头才行。

    苏慕渊这一掌将赵慧右边的头发被齐耳削断不说,脸颊上也被破开了好大一道血口子,赵慧捂着脸,尖叫着倒在地上,哀哀呼痛。

    这时,苏慕渊宛如一个黑脸阎罗一般,走到她身前蹲下,并且伸出大掌拿开赵慧那捂住脸的柔荑,让那张血肉模糊,看上去十分狰狞的右脸暴露在自己眼前。

    苏慕渊直勾勾地盯着赵慧,却蓦地笑了起来,只不过那笑容里却满是戾气:“我赫连元朗用得着你一个女人帮我打天下?”

    “既然你不愿意说出阿芷的下落,只要她还活着,我迟早也会找到她的。”苏慕渊说罢,一把将赵慧掼在地上,并照准赵慧的胸口,又狠狠地踹了一脚。

    这一脚下去,着实不轻,赵慧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了,饶是如此,苏慕渊还是不忘记继续刺激她,让她知道什么是绝望:“不妨告诉你,几十年前,我为了得到阿芷这一世的情缘,曾不惜叛出术朝,当了突厥可汗。”

    “那时我就曾占据过中原七州,成为了统一突厥和中原的真正霸主。”苏慕渊说着,又揪着赵慧的头发提溜到琉璃水银镜子前,迫使她仰头,逼着赵慧去看镜子中那张鲜血淋漓的脸。

    “啧啧,瞧瞧你这丑样儿,不妨告诉你,我早已经得到过这个天下了,你觉得我会需要你那点子小聪明吗?”

    “我就让你死个明白,你赵慧在我眼里,也不过就是一只小小的蝼蚁罢了,你压根就及不上阿芷的一分一毫,她就是什么都不做,我依旧宠她如命,而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呢?”

    “赵慧,我就是利用你对我的那点子不该有的妄念,才让你嫁给阮仁青那个蠢、货的,这样同你说罢,就算你当初在阮府里费尽心机,也不过是我拿来刺激阿芷的一枚小小棋子罢了。”对于阮兰芷以外的女人,苏慕渊就如同地狱里来的修罗一般,压根就不会有一丝人性可言。

    苏慕渊说罢这些,便再也不看匍匐在地上痛苦不堪的赵慧。

    “你……你会后悔这样对我的。”赵慧淌着血泪,心里难受已极。

    “我死了……你永远不会知道阮兰芷那……小贱人的下落,我,我还……我还告诉你个事儿。”

    赵慧勉强说到这儿,胸口已经被鲜血染得通红了,刚刚苏慕渊那一脚,已经将她的心脉震断了,现在她不过是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儿罢了。

    “阮……阮兰芷,当日被我送到……周,周庭谨的床上,周庭谨……只怕,只怕早就享用过她的身儿了……呵,……她,她不过是同我一样,是个破鞋罢了……”赵慧说罢,拼尽力气撕开了自己的衣襟,扯出了脖子上挂的玉铃铛,用力地往地上砸去。

    如今赵慧恨毒了阮兰芷,就算她要死,也得把脏水泼到阮兰芷的身上去,再者,阮兰芷跟着周庭谨躲了好几个月,说不定两人还真的有了首尾呢?

    呵,那样漂亮妖娇的人儿,谁能忍得住?

    彼时,玉铃铛砸在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发出了尖锐而又刺耳的巨大声响,这铃铛构造精奇,它发出的声音比普通的铃铛声音要大上数百倍。

    这种声音,方圆几里以内的高手都能听见。

    说起来,这玉铃铛是周士清前几日在尉迟曜留在皇宫的私库里头找到的,册封大典当日,亲自戴在了赵慧的脖颈上的。

    有那不知内情的宫人,听到寝宫里的动静儿,赶忙走进内室来看,却见赵慧血肉模糊地躺在地上,还未来得及叫人,又被苏慕渊以手化刀,将他的胸口捅出个血窟窿。

    不多时,大批大批的侍卫马上蜂拥而至,黑压压的聚在了慧央宫的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