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马行到东大街没多远, 还未进入西湘胡同, 就能看到口子上熙熙攘攘地挤了不少人。
“前面人太多, 马车走不过去了。”赶车的老王扭头对掀起帘子的雨儿道。
“小六子和几位大哥赶紧去疏散一下人群,可别耽误夫人回府。”雨儿闻言, 赶紧朝后一辆马车车板上坐着的小六子吆喝道。
几人一番动作惹得原本靠在车壁上闭眼沉思的阮兰芷霍地坐直了身子。
阮府可是众人皆知的落魄户, 除了阮大爷那些个酒肉朋友偶尔登门造访以外, 平日里阮府大门口几乎是门可罗雀、无人问津的地方, 为何今日却围了一群人?
思及此, 阮兰芷忙阻止道:“不必忙, 这巷子本就窄仄, 驱赶人群挪条道儿出来也很费功夫, 不如把车马停在一旁,我们直接走进去吧。”
“使不得,使不得!巷子里人这样多,万一挤着夫人可怎么好?”雨儿不赞同地摇了摇头。
夫人生得天仙儿似的,万一在阮府门口被歹人掳了去,那她们还拿什么跟公子交代呢?
“我做事什么时候轮到你雨儿置喙了?”阮兰芷心里一急,说话自然也就不客气了。
“我们坐着两辆马车在众目睽睽之下一路招摇过市, 是好叫别人都知道我同忠勇王闹不和,独自带着仆从回娘家来了吗?”阮兰芷故意端出一副要脸要皮的模样冷道。
雨儿被她这样一噎,倒是不好再开口, 晴儿见状, 赶忙出声打圆场:“夫人说得对, 这巷子里本就窄仄, 现在前面围了很多人,我们两辆车马这样大喇喇的挤进去也着实太扎眼,从这里到府上反正也没有几步路,还不如咱们几个护着夫人走进去呢!”
说到这里,晴儿赶紧拿手肘捅了捅雨儿,示意她去交代后面马车上的婆子、小厮们下车。
阮兰芷见两个丫头妥协,这才脸色稍霁,又拿了帷帽戴在头上,将皂纱放下来遮住倾城绝色的容貌和丰姿婉润的身子,仔细打量一番,见上下都妥帖了,这才道:“走吧,下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却说这一行人除了晴儿、雨儿、小五子以及小六子之外,还有四个拳脚功夫不错的男仆和两个粗使婆子。
为了不打眼,下了马车之后阮兰芷只叫小五子和小六子并两个婆子走在前面,几个大汉在后头不远不近地跟着,身边则只留了晴儿和雨儿二人陪同。
几人在巷子里低头朝前走着,冷不丁地,阮兰芷突觉有一道探究的视线在注视着她。
这道视线既锋锐又隐含煞气,仿佛能看透一切般地钉在阮兰芷的身上,叫她只觉芒刺在背,心中惶恐,整个人都无所遁形。
阮兰芷手脚俱僵,心跳得好似擂鼓一般,额角上竟无端端地生出许多细小的冷汗来。
被人窥视的感觉着实叫人难受,阮兰芷忍不住整理了一下帷帽,赶忙往前快走了几步,好让晴儿和雨儿掩住她的身形。
由于阮兰芷这近一年的时间都在外头,她自然也不知道近来京城里发生的事儿,从旁人的议论里才得知:原来阮府大门口杵着的人都是向歆巧带来的家丁。
阮兰芷隔着人群远远看着那些来者不善的家丁,忍不住颦起秀眉暗忖:“向歆巧到阮府里来做什么?”
几人越往胡同里走,议论的声音越大,这些瞧热闹的人惯是多嘴多舌之人,阮兰芷压根就不用打听,光是从这些闲人三三两两地传说开来的碎语里就能让她拼凑个大概来:
先前说过,向歆巧的爹向从知本先在江州做太守,因着父亲外放,向歆巧在京城里住惯了,自然不肯跟着去到那穷山沟,是以便一直借住在威远侯苏府里。
一年前薛泽丰被外放到江州温县做司仓的时候,向从知正是他的顶头上司。
数月之后周士清借着生辰做筏子,扣住尉迟曜并挟迫诸臣奉他做新皇,当时整个术朝上下乱做一锅粥,远在江州的薛泽丰劝诫向太守不要站错位:与其投靠阴险心黑的奸相,还不如帮助明君归位。
向从知在江州地界为官十二载,他调离京城的时候,周士清还没有这样大的权势,因此朝廷里的权力斗争他也没有什么切实感受,是以选择相信薛泽丰,下令将温县储藏的三万石粮草运往青州交到张氏父子手上。
当时也正是因为这三万石粮草,逃到西疆的尉迟曜才有底气同周士清争夺光州。
奸相伏诛后,薛泽丰投桃报李,特地在曜帝的面前提了向从知这个人,其后一纸诏书将他从江州地界调回京州,并提拔他做吏部侍郎。
另一边,自从周莲秀和苏宁时两母子被收押了之后,尉迟曜并没有再动过苏府的其他人。
而苏府之所以能逃过一劫,还得益于当时周士清与周莲秀两兄妹感情不和,加上奸相本就恨毒了苏慕渊,但凡和这杀才相关的人、事、物,自然也得不了他周士清的青睐。
在周士清篡位的大半年里,对京城里的氏族是一部分拉拢、一部分打压,那时老威远侯府的日子并不好过,甚至还有苏家的子弟被无故革了职,丢了饭碗。
尉迟曜甫一归位,当然不能伤了这些百年氏族的心,苏氏一族本都是武将出身,加上老威远侯是先帝的旧部,尉迟曜这点儿面子还是要给的,因此只抓了周莲秀母子就不再予以追究了。
如今苏老侯府不上不下地吊着,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钟鸣鼎食的样子,既然父亲荣归京城,向歆巧自然也就跟着一道住回了向府。
阮兰芷一行人好不容易挤过人群绕到了侧门处,小五子拉住兽环轻轻地叩了叩门,可等了半响都不见有人来开门,倒是围墙里隐约传出一声高过一声的叫骂声。
阮兰芷头疼地揉了揉额角,这可真是太尴尬了……她本打算去瞧一瞧祖母,然后再走小赵氏的路子,好甩脱晴儿、雨儿一伙人,等同郎君取得联系之后,让赵氏子弟和暗卫护着她去往西郊别院。
本来阮兰芷计划得好好儿的,可不凑巧,今日偏偏撞上向大姑娘跑到府上来闹,自不必说,这一宗烂事儿怕是与她那个惹事精庶姐脱不开干系。
“夫人……我们还进去吗?”小五子见阮兰芷面带难色地立在门口迟迟不动,不由问道。
“噯,这向大姑娘也太会挑时间了……夫人,你若怕难堪,不如先去薛府避一避吧,老太太和锦珍小姐见您来了,一定很高兴。”想起那字条上的吩咐,雨儿沉不住气地率先将话说了出来。
进了薛府,再引阮兰芷出城,自然就容易多了。
经过了周庭谨一事,阮兰芷也不再轻易相信别人,她哪里猜不到这些人是个什么打算,是以斜睨了晴、雨二人一眼,神情淡淡地回道:“先进去看看是个什么情况,再做打算不迟。”
实际上,这十个仆从要拐走阮兰芷那简直是太容易了,她若不从难道还不能打晕了带走吗?
但薛泽丰这个人旁的缺点没有,就是太过正人君子了。他是绝不肯叫这位心尖上的表妹受一丁点儿委屈的,更枉是强迫她了,仆随主人意,这帮子人自然也不会对阮兰芷使些激烈的手段。
当然,这也正是为什么薛泽丰干不过苏慕渊,甚至连周庭谨都干不过的原因。
在某些不懂尊重女人的汉子眼里看来:女人嘛,饶是她不愿意,多强迫几次,她见逃走无望,便也就老老实实地从了你。
苏慕渊这头恶狼就是这种理论的彻底执行者:只要能叼着娇肉儿,他就死活不松嘴了,哪里还管阮兰芷愿意不愿意,只要得了手,把人锁在屋子里头便是。
上辈子苏慕渊也是这么干的,结果最后酿成惨剧,因着有前车之鉴,这辈子他才不得不收敛一些,但其实这头恶狼骨子里掠夺的本性从未改变过,虽然手段温和了许多,但其最终目的仍然没有改变。
不仅如此,这辈子苏慕渊还悟出了个道理:你越是放下身段无限度地宠溺女人,她反而还作天作地的一味端着,只叫你一颗心悬在半空里迟迟落不着地。唯有绑在床上多教训几次,她挣扭不过,也就老老实实地跟着你过日子了。
有道是: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论卑鄙无耻,手段阴险,苏慕渊可比周庭谨和薛泽丰老道多了,强迫女人这种事儿,在教条和道义的约束下,两个正人君子自然干不过粗野莽汉,所以最后得逞的也只能是苏慕渊这种恶霸了。
几人等了好半响,才有门童来应门,瞧他那慌慌忙忙奔出来的样子,里头怕是极热闹的。
“小核桃,太太在吗?”阮兰芷开门见山就问小赵氏在哪儿。
“二……二姑娘,啊不……不是,是王……王妃”那门童见到一年未曾归府的阮兰芷,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嘴皮子抖了好几下都没能说出句完整的话来。
阮兰芷心里都快急死了,哪里有闲工夫站在这儿听他打结,她拍了拍小核桃的脑袋,说道:“罢了罢了,我有话问你,你只点头和摇头便可。”
“太太这会子在不在府上?”阮兰芷现在只关心这个。
那门童犹豫着点了两下头,又摇了两下头,最后指了指梅香院的方向。阮兰芷一下子就明白了小核桃的意思:这节骨眼儿上向歆巧正在梅香院里头闹腾呢,小赵氏自然也在那儿劝阻。
阮兰芷叹了口气,心道:“那向歆巧就算再横,也不能在别人府上闹翻了天去,既然回都回来了,只怕这浑水不蹚也得蹚了。”
思及此,阮兰芷回头看着一众仆从,道:“多谢诸位这两个月来的照顾,我既已安全到府,你们也可以放心地回复泽丰表哥了。”
却说这帮人本就是薛泽丰派来保护阮兰芷离开的,现在她这话里话外都是赶人的意思,他们哪里肯走,当然要找个托词留下:“那向大姑娘正在府上裹乱,若是留夫人独自在这儿,我们对公子也不好交代,还请夫人体谅则个。”
阮兰芷闻言,也没有强硬地要求这些人即刻离开。
城南巷的侍卫们离奇失踪,来时路上总有一道摄人的视线,种种怪事好似雪团儿一般越滚越大,叫她隐隐担忧。
一行人将将走到门槛前,便听到一道含讽带刺的女声:“阮家往上三代好歹也是出过不少文杰的氏族,如今竟变得如此腌臜不堪!”
当时向歆巧正一把甩开小赵氏的手,一脸鄙夷地说些难听话,两人对面坐着阮思娇,几位姨娘则是站在一旁。
如今阮思娇面如死灰地瘫坐在扶手椅上,向歆巧跑到府上来大闹,她好似没事儿人一般,眼神里略带了一丝讥诮。
“呀,是王妃回来了!”立在一旁的李艳梅眼尖,瞧见阮兰芷立马就热络地迎了上来,堂屋里的其他人见状也纷纷站了起来。
阮兰芷一直对李姨娘心有芥蒂,见她凑近了,立即往晴儿的身后让了一步,这样明显的嫌恶让谄媚讨好的李姨娘尴尬极了,只好顿住脚在原地冲阮兰芷福了福身子。
待众人行过礼,将阮兰芷迎到主位上之后,向歆巧马上就沉不住气了:“忠勇王妃,你庶姐毁我名声,这事儿你道是如何解决?”
也勿怪向歆巧如此尖锐,阮兰芷早不归宁、晚不归宁,偏偏挑在她闹上门的时候回来,这难道不是为阮思娇撑腰来的?
“姑娘也是知道的,这大半年来时局不好,我一直随着郎君住在连城。”面对向歆巧的诘问,阮兰芷倒也不恼,反而是慢悠悠地说道:“连州地界与京州互无往来,消息十分闭塞,我也是最近才刚刚回京。”
“说来惭愧,我这个出嫁的女儿并不知道府上都出过什么样的事,向大姑娘若是指望我断个什么案子,那必然只能是一桩缠杂不清的糊涂案了。”阮兰芷不软不硬地打了个太极,并不肯接向歆巧的花招。
“还请诸位无须顾及我的身份,毕竟厅里还有好几个长辈在呢,自然轮不到我做主。”说着话,阮兰芷颦眉扫了阮思娇一眼。
先前小赵氏命人强行给阮思娇灌药落胎,那崩漏之症几乎要了她半条命,如今阮思娇面色灰白、骨瘦如柴,恹恹的没有一丝生气儿,哪里还有昔日里的光彩照人。
阮兰芷见状,不由得叹了口气,心道:想不到,阮思娇竟然憔悴若斯!那周莲秀与苏宁时母子两个也太会磋磨人了……
思及此,阮兰芷脑海里不禁浮现出那壮硕颀长的影子来:这一世不管郎君如何霸道粗野,手段蛮横,他总归是护着自己的,从不肯叫我受一点儿委屈。
阮兰芷无法想象,若不是苏慕渊将她护在麾下,也不知她现在是个什么光景?
分开的日子总是难熬,阮兰芷此刻竟觉得格外地思念自家郎君,她现在只想快快儿把这帮子人打发了,好让暗卫送她回西郊别院去。
瞧着阮思娇那孱弱衰败的样子,若说她故意去招惹向歆巧,阮兰芷是不信的,是以略略顿了一下又道:“未出嫁的姑娘最看重的就是名声,若是我庶姐真的做下这等不堪事儿,相信太太也不会偏帮她的。”
“既然王妃都发话了,我自然信的。”向歆巧见阮兰芷态度还算中肯,这便也就说了经过来:
先前提过,向歆巧本是许给了安闲侯家的嫡长孙林高阳,可此人在向大姑娘的生辰宴上遭人杀害、尸体泡在护城河里过了好几天才被人发现。
自那之后这一年里,期间向歆巧也相看了几户人家,但最终都没有定下来。
说起来,向歆巧比阮氏俩姐妹还要大上一岁,今年都十八了婚事还迟迟没有个着落。
到了这个年纪还没说亲,自然免不了被人说长道短,好在向歆巧有个“争气爹”是皇上跟前的红人,所以明面儿上倒也没有人敢说她是非。
向从知是归京之后才知道自家女儿的婚事打了水漂,苏氏和向歆巧母女两个如今正坐在一块儿抹泪珠子,都等着他拿个主意呢!
向从知在南疆待了十载有余,对京城里的人也不甚熟悉,他如何能知道哪家氏族的公子哥儿出众?哪户人家妯娌、婆媳好相处?
这少不得还是要挨家挨户逐个再去打探一遍,最后选来选去,向从知将目标定在了薛泽丰的身上。
不得不说,薛泽丰其人丰神俊朗、才思敏捷,家世优良不说,又是当今圣上的左右臂膀,这样的人物的确是个无可挑剔的女婿人选。
事情宜早不宜迟,加上薛泽丰本就是京城里炙手可热的人物,故而向从知很快就下了名帖请他过府一叙。
薛泽丰进书房的时候压根就不知道向家人打的是什么主意,还真以为向侍郎只是同他商议朝事而已,不曾想,那向歆巧正隐在多宝架左侧的屏风后面窥视着他。
相貌俊秀又颇有实力的才子谁人不喜?向歆巧几乎是立即便相中了薛泽丰。
谈完事之后,向从知挽留薛泽丰吃个便饭,薛泽丰推辞不过,只好留了下来,席间,向从知顺理成章地将自家女儿介绍给薛泽丰。
才子佳人,门当户对,本该是强强联姻、皆大欢喜的事儿,薛泽丰明面儿上虽没答应,但也没有拒绝,只说还得回去跟父母长辈商量、商量。
向氏父女本以为这事儿就算成了大半了,谁知过没几日坊间竟流出向歆巧与老威远侯苏府二叔家的嫡长子私、通的事儿。
此人名叫苏明卿,已过而立之年,目前正在羽林军里供职,家中除了正室与两个儿子以外,还有三房妾室。
苏明卿仪表堂堂,五官端正,恪尽职守,谨慎勤奋,在军中素来口碑不错。如今这厮被暴与长房家的表妹勾搭成奸,大家伙儿看他的眼神自然也就不一样了。
有道是:庭院深几许,帘幕无重数。氏族夫人小姐们成日待在幽深空旷的大宅院里头,哪能不聊些别人的八卦事儿呢?这种香、艳、情、事本就是仕女们最稀罕的谈资,是以过不得两天整个京城就被传遍了。
后来向从知再邀薛泽丰之时,后者便十分委婉的拒绝了。
即将到手的如意郎君突然就这么飞了,向氏父女哪里还坐得住,他们立刻就开始着手调查到底是谁在背后兴风作浪?
向歆巧想不明白,她和苏明卿都是小心谨慎的人,每回幽会的地点也都很隐蔽,在老侯府里没忍住办了事儿的次数也就只有那么二、三回。
大宅院里暗藏的龃龉事儿本就不少,向歆巧和苏明卿这种情况也很常见,侯府里的仆从嘴都很严实,自然不会把二人的事儿泄露出去,那……还能有谁呢?
功夫不负有心人,向家很快就查出这流言的源头来自阮府。
很明显地,在背后抹黑向歆巧之人,自然就是曾经给苏宁时做过妾室的阮思娇。
其实不止是阮思娇,阮兰芷也曾在苏府假山处撞见过一次向苏两人的奸、情,只不过她当时一心记挂着郎君不知所终的事儿,很快就将这些腌臜抛诸脑后了。
事已至此,阮思娇也没什么好狡辩的:“没错,话的确是我传出去的,但我说的都是真话,你和苏将军背地里勾搭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呵……你这样不知廉耻的女子,哪里配得上我表哥!”
阮思娇那语气,颇有一种死猪不怕开水烫之感,向歆巧与周莲秀母子关系极好,在苏府里的时候,她也没少磋磨阮思娇。
在阮思娇看来,反正自己已是残破之身,没道理叫心里一直恋慕的男人娶了她的仇人吧?
即便是死了,她也不想让向歆巧这样的恶人好过。
向歆巧闻言,更是气得浑身直抖,像阮府这样的小魄落户哪里敢揭她向大姑娘的短?还不就是仗着府里出了个王妃吗?
“呵!阮思娇你可真真儿是不要脸皮!自己被不知名的野男人玩坏了身子,就想着法儿把旁人都拉下水?你个小蹄子今日不恢复我名誉,我叫你一家子鸡犬不宁!”说罢,向歆巧冲贴身丫鬟使了个眼色,两名丫鬟很快就退出去了。
阮兰芷想到门口堵着的那一帮子向家的家丁,心中暗叫了一声“糟”,扭头厉声朝晴、雨等人说道:“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她们拦下来!”
晴儿、雨儿并两个婆子闻言,赶忙就奔出去追人去了,阮兰芷揉了揉额角,偏头对小赵氏道:“太太,这事儿您看该怎么办?”
小赵氏苦笑了一下,这还能怎么办?瞧向大姑娘那不依不挠的样子,根本就不好安抚,她肯定不会放过阮思娇的。
实际上阮兰芷听完这许多之后,心里却有不同的想法。
阮思娇只怕是被薛泽丰给利用了。
先前说过,阮思娇落了胎之后,下、体血流不止,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这自身难保的人,哪里有空去打听别人的闲事?
照阮兰芷看来,定然是薛泽丰不想同向家有所牵扯,又不好明着拒绝,才悄悄儿使得计谋。
说来也巧,那几日薛锦珍同情心泛滥,总去阮府看望阮思娇,于是薛泽丰便变着法儿让心思单纯的妹妹替他传个话。
阮思娇从小就恋慕薛泽丰,这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女人的嫉妒心是很可怕的,让阮思娇知道了心上人可能会同向歆巧那个毒妇在一起,她哪里受得了,自然是豁出命去也要搅黄了这段姻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