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综漫]第二灵魂

3.濑户潮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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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脸上有了潮湿的感觉,下雨了呢……

    我这么想着,当然也只是想着,身体就像一下子被抽空一样,没有一丝再动的力气,连睁开眼睛看着外面都已经做不到了。

    琴酒的声音在我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小,脑中混沌,一个意识却无比清晰。

    我要死了。

    我,要死了。

    对于死亡的认知,我毫不陌生。应该说,我的童年就是在这种东西的陪伴下度过的。

    在作为罗惜的时候,父亲的组织会在暗处保证我的安全;而在作为神无月家族继承人胧夜的时候,我的安全更加不用担心。但是,这里的“安全”指的是不因为任何外来的敌袭或者单纯的意外而受伤,没有人能保证我可以见到明天的太阳,父亲也是,舅父也是。

    病症太过特殊,在医学上并没有明确的分类。

    只是不知在几岁的时候,告知我的脑细胞持续坏死,然后在父亲的怒视下依旧平静说出抱歉的医生我再也没有见过他。

    一切都因为那个人的出现而改变了。

    那个人!

    如果不是现在完全没有力气,我真的想打自己一巴掌好清醒过来。

    神无月胧夜,你到底还在期待些什么?!这次可不会有那种傻瓜来救你了。

    不会有了。

    他说过的,“即使胧夜不会遗忘我,我也无法再陪在胧夜身边了,所以抱歉哪,还是忘记我吧,胧夜。”

    已经不会再陪在我身边了,憬蓝。

    手腕处传来冰凉的感觉,把一切的感知抽离。身体不仅仅是无力,而是完全变成了虚无的状态。

    什么都没有,就像从未存在那样。

    原来死是这样的么。

    真是仅此一次的,宝贵体验啊。

    到了这种时候,我应该是没什么好怕的了吧。

    本来,在那个时候神无月胧夜就不应该存在了。

    是某个不知天命的傻瓜硬是让你留了下来。

    现在所谓的“死”只不过是让一切回到原始的起点罢了。

    不用怕的,胧夜。

    我这么想着,身体不自主地蜷缩起来。

    好冷……

    憬蓝,你不是答应要保护我么,为什么还不来呢……

    你果然是个…大骗子啊……

    —*—*—*—*—*—*—*—*—*—*—*—*—*—*—*—*—*—*

    意识就像是在一片无垠的天空下飘浮,迎面拂来的微风,载在轻柔的云上,云似乎很软很甜。

    我想就这样沉沦下去也未尝不好。也许这样,我就可以见到那些我已经见不到了的或者不记得了的东西,但是云像是拒绝我进入似的,撕开了一个口,任由我坠了下去。

    都说人在死前的那一刹那会见到自己生前所有难忘的景象,算是对自己或平淡或不凡的一生进行最后的一次追忆,然后云聚云散,花开花落,人生便也真正走到了尽头。

    大概是骗人的吧。

    至少我什么都没有看清楚,眼前就像是蒙了一层纱,后面是曾经熟悉的某个人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恬淡。

    看吧憬蓝,我已经做到了约定的事呢。

    我已经可以把你忘记了。

    真好。

    真好。

    ※

    归来。

    归来。

    归来。

    浅吟的呼唤,好像迷途的蝴蝶一下子找到了归家的路,不知道自己正去向何方。

    前方似乎有一片光亮,我前去、融入、然后消失在这片光亮中。

    开始感受到了身体的冰凉,以及耳边喧闹的波澜。

    -我没有死么?

    -不,你已经死过一次了。

    -这样啊,我已经死过一次了。

    浪,未止。

    ※

    大约是死了的关系吧,脑中迅速浮现出陌生的画面。

    明空无垠,云海潮起。

    “我”在一片似乎是仙境的地方,半睡半醒地倚着一棵树。身边应该有一个人,忘却了的模样,只依稀记得一头如砂金的长发披拂在肩,微风掠起“我”的发,稍浅,是晨曦初出的光彩。

    很自然地就想到了“麒麟”和“蓬山”这两个词。

    “我们”或许还曾静静地坐在一起,遥望过同一片星空,月上柳梢,“我”指着某颗不知名的星,等着博学的他告诉“我”这是什么,尽管“我”早已知道。

    在这个世界,“我”大概是什么都知道的,自初始始,随苍生终。

    再后来,“我”醒了,兀自弹拨着瑶琴,身边的人未见。

    总是傻傻相信他的话,无论真实,还是谎言。只因为是他,所以相信着。

    他也不会骗“我”,总是说着最诚实的话,选王也是,离别也是。

    于是天就亮了,星空沐浴在晨曦之中逐渐消融,梦中只留下孤独的身影。

    拂晓的前刻,在半梦半醒之间,微风再度拂过“我”的脸。

    “我”看见了那个人,未曾倾倒的心绪得以依托,“我”在他的眼里看见自己冰蓝的眸,和纯净的紫色不同,如同千年未消融的寒冰。

    他的眸色亦是相同,包容了大海和苍穹,数不尽流年与沧桑。

    他搂住“我”,“我”靠住他,他唤着母亲的名,出生以来的第一次拥抱,和“我”的父亲。

    或许我应该称呼“我”为“她”——那个和我有相似相貌、发色却如同晨曦一般的女子。

    我就像一个迷途的过客,行走在异世的路,看着陌生的风景,升起莫名的怅惘。

    然后我听见一个声音说:

    “代替我,活下去。”

    “谁?”

    “为什么?”

    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我知道,刚才的声音不是属于我的声音,刚才的画面亦非是我所经历过的画面,但它们却又真真切切在我眼前出现。

    是属于这个身体的意识么。

    又或者,是不曾记得的前世,和已然忘却的今生。

    我终于是真的醒了。

    是的,该忘了,这是约定。

    然后,活下去。

    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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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耳畔传来各种嘈杂的声响,有老人,有青年,远处呢喃着海的气息,身上洋溢着浓浓的暖意。

    并不会觉得很吵,相反地,是一种心安。

    我深吸了一口气,咸腥的味道顿时呛了我一下。

    是在海边呢。

    我不住地咳嗽着,一双有力的大手笨拙地抚着我的背,说是抚,倒更接近于拍。

    顺了顺气,我睁开了眼。

    这里是,哪里?

    完全陌生的环境,虽然临海,却不是我所去过的任何一个地方,难道不是日本么?

    是中国?是朝鲜?是韩国?还是某个被世界遗忘的小小群岛?

    要不然还是询问当地居民好一点,由于工作需要,韩语、英语、法语、德语,我都是略通一二,日语作为母语理所当然地会,自不必说,而我最欣赏的,却是汉语。

    算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我记起身边的人。

    “请问,这里是,哪里?”和远坂凛一样,我喜欢对大多数人用敬语。

    “这样不好,会拉远距离的,要试着和别人亲近啊。”也有人这样对我说过,但是他现在已经不在了不是么。

    所以我也不用再听他的话了。

    “阿拉,这里啊。”一个十分精神的男声回答道,“这里?是濑户内海一带,不,或者说是小松家的领地更加确切一些。”

    在似火骄阳之中,我很难看清男人的脸,只是下意识地觉得熟悉。我思考着他的话,虽然带了点濑户独有的口音,但还是不难分辨出这是纯正的古日语。

    似乎发生了什么我所不知道的事情呢。

    可以基本确定的是:这里是日本。

    然后,“领地”,至少不是现代了。`

    “小松”?如果是“村上”“毛利”或者“河野”“安倍”之类的姓氏我还比较容易确定时间,即使熟读历史,“小松”这个词我还是从未听过。

    “小松?”我重复着男人的话,还是不记得,“‘小松’是什么?”

    “所谓领土,却不过一块石头大罢了。你不知道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他望向了海,如此说道。

    “看你的样子,不像是寻常人家的姑娘啊。”他上下打量着我,这时我才注意到,这里的大多数人身着粗制布衣,有的缠着头巾,有的柱着拐杖,他本人估计是他们之中较有身份的人,同样是布衣,也是和普通人完全不同的气度,身上披着盔甲,黑发用一根绳子束起,现在没有风,发梢便带些随意地散在肩头。

    而我则穿着比起他们高贵许多的衣着,尽管没有繁华富丽的装饰和纹样,也不是仅穿过一次就被我列入禁用名单的十二单衣。应该说是一件黑色的陌生的服饰,感觉就像是,恩,古代的中国,又不完全是。纯净的黑,金边上绘着繁复的玄鸟的样式。

    的确不像是普通人能穿的衣服啊,难道我投身在这个时代的哪个小姐身上了么?

    没错,留长发的男人,不同时代的衣着,纯正的古日语,基于这些,我已经可以确定我离开了原来的时空,时间和空间的坐标都与我曾在的地方相去甚远呢。

    如果没有记错,这个身体的主人还说过“代替我活下去”之类的话,对这个身体我没有任何权利埋怨,可以借用它活下去已经是万幸了——没有躯体的灵魂只有消失殆尽,这个道理大多数人都懂。

    那么这个身体原来的灵魂去哪里了呢?因为什么原因消失了么?应该已经死了的我又是因为什么而能进入这个身体?

    我没有找到这些疑问的答案,也不想去找。

    无论如何,现在拥有这个身体的是我,是我。

    身体原来的主人是谁,她的身份是怎样的,都无所谓。因为现在活着的,是我。所以现在的一世,是属于神无月胧夜的今世,既然“她”要我代替“她”活下去,那么现在的一切就已经与之前的“她”无关了。这么想或许会很自私吧,但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人啊。

    我必须,活下去。

    “呐。”男人见我很久不回话,拍了拍我的肩,“怎么了?”

    “不,没什么。”我从自己的遐想中回到了现实,“或许你说的一样,或许也不是。”

    “或许?”他笑了,在后来的日子里,我也知道他真的很喜欢笑,不同于若夏的羞涩,他的笑容听起来是健康而爽朗的,极富有感染力,“是什么意思呢?难道小姐你忘记了自己是谁么?”带些恭维的口气,或者说不相信。

    “的确是如此,至少有一部分想不起来了,请问有什么不对么?”总觉得他的笑里有种不舒服的感觉,我的回答也有些失稳重,“请问,可以为我提供一个住所么?”他点点头,站起身来,我也随即起身,跟了上去,按说,不应该对这个第一次见面的男人如此放心,即使是为了住所也好,但是很奇怪吧,他就是有一种令人不由自主相信的力量,无论是那双充满魄力的眼,还是爽朗的笑。

    我想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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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前面走着,而我则在后面跟着,这一世的身体和前世的身体差不多高,就一个女孩子而言并不算矮,但是这个男人绝对称得上是高,每走一步,我便要很吃力才能追上,到最后已经变成我追逐他的影。

    “隐!”出于习惯,我想要发动隐,等了很久也没有反应,怎么回事?当然,我的疑惑并没有持续很久。

    对了,这已经不是我自己的身体了,隐的力量也应该失效了吧。

    “神无月胧夜”,已经死过一次了。

    我已经,死过一次了呢。

    胧夜死了,而我还是活着。

    眼角有些湿润,我抹干,然后再次跟上。

    “到了,就是这里。”他停下了脚步,指向一所房子,说是房子的确是有些恭维它了,房檐长着些许野草不说,连墙壁也破破烂烂。这根本就是神无月家族那些人所说的贫民窟!我微皱着眉。

    “这里是山伯的家,现在正好空出一个房间,不过看起来并不是很符合小姐你的品位啊。”他明显是注意到了我的表情,斜视着我。

    “不,现在,有个地方住已是万幸。”说是入乡随俗也好,说是情非得以也好,现在的我是寄人篱下的,不得不放低姿态,其实我对这房子的不满也不会十分强烈——这里并非是我的时代,也不会再有组织和家族来庇护,无论怎样,我都不可能得到和原来一样的住所,一样是差距,多和少又有什么区别呢?

    “我向您表达我真挚的谢意。”我向他鞠下一躬,这完全是真心的,不带任何的虚伪做作。

    好了,就要开始了,神无月胧夜的、新的一生。

    “不用谢我,要谢的话就去谢愿意收容你的山伯好了。”他的口气比刚才略微好了点,“不过小姐,我可是有言在先。”

    “恩,请说。”

    “房里还有另一个孩子与你同住,不知你是否会习惯呢?”

    “无妨。先来后到,有权利介意的人不应该是我吧。能够提供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已经很感谢了。在食物方面,我也不会过多挑剔。”只是不要放辣的就好,这句话我咽了下去。

    “看你也算是个明事理的人,话说,你清楚现在的处境么?”

    “处境,我很想知道。”如果你愿意说。

    “还有几日村上家就将攻来,这里绝不是可以称得上安全的地方,我们不会也没有能力确保你的生命,现在要离开的话还来得及,我可以给你一笔不多的钱。”我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认真的眼神映衬着现实。

    “是这样么,我知道了。”我点头示意,“是这里么?请问主人现在在么?”

    “山伯出去了,日落前会回来,你可以先在主屋坐一会儿。”他停顿了一下,“我刚才的话你没有听见么?这里是很危险的啊,这样也可以么?”

    “恩,听见了。所以呢?”

    “……”他的眼神现在是玩味和探究了,“也没什么。”转身准备离开。

    “对了,”我想起未说的话,“原来的名字我的确是不记得了,不过我现在的名字是胧夜,神无月胧夜。”想了想,我又补充道,“当然,你也可以叫我罗惜。”

    “神无月?十月的那个神无月?”我点头,神无月即是十月的意思,“‘朦胧春月夜,美景甚稀少’的胧夜?”他像是在咀嚼这个名字一样,“好的,我记住了。神无月胧夜是么?真是个雅名呢。”他随即不羁地笑了起来。

    “然后,我也应该告诉你我的名字了。”互通姓名的礼节倒有些接近西方的骑士了,不过日本的武者似乎也有这个习惯呢。

    “吾乃小松少主,小松三郎尚隆。”看得出,他对这个名字感到自豪。曾经某个人也是如此,不,我答应过不去想他了。

    “小松尚隆(こまつなおたか)?”他是这里的少主么,果然呢。

    “山伯会照顾好你的,放心吧。”留下这样一句话,男人,现在应该说是尚隆转身走了。

    风起,发扬,我感到这一幕似曾相识。

    是在哪里见过么,尚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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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进主屋,感觉比想象中要好得多,大概是由于这里的主人安贫乐道的关系,理应破旧的室内被打扫得一尘不染,我便也寻着一个地方坐下了。

    没有手表,我只能依靠太阳的位置来判断大约的时间,现在略微西斜,差不多是下午两、三点了。恩,那么就是还有一段时间了。

    闭上眼睛休憩,脑海中却浮现出尚隆的身影。

    总觉得很熟悉的一幕,但又说不清是在哪里见到过。

    但是……即使只是一面之缘也不可能,这里怎么看都不是近现代,不,即使是近现代好了,至少几十年的差距不可能让一个人见到我的时候还保持原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算了,先归咎于“人有相似,物有所同”好了。

    暂时压抑下对于尚隆的疑惑,我转而思考那个奇怪的梦,对,就是我进入这个身体时所看到的东西,说是梦也许不恰当,应该说是属于这个身体的回忆更贴切一些。

    “麒麟”……

    “蓬山”……

    后面一个词我并不熟悉,或许是那个地方的名字。但是“麒麟”这个词,我还是有些印象的,钰所说的目击者好像是叫广濑的吧一直所说的几个词语里,就有“麒麟”呢。

    [注:是原著《魔性之子》里的一个人物,当给周围欺负过自己的人带来不幸的高里在蓬莱生活时出于同样对另一个世界的渴望而收留了他。]

    “麒麟,中国传统文化中著名的四灵兽之一。是吉祥神兽,主太平、长寿。”

    这样看来,麒麟怎么说也应该是一种稀有的动物吧,那为什么……

    如果按照记载,麒麟无疑是存在于想象中的神兽,而在回忆起“我”的那段过去时,又有“他就是麒麟”这样一个念头,即使留着金色的长发很奇怪没错,“他”也至少应该是一个人类不是么?

    我开始陷入混乱,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身体啊,真是麻烦。

    “那个……你就是少主所说的小姐么?”听见一个敦厚的嗓音,我应声望去,从门外进来一个老者,髯须皆白,看起来年纪已经不小,双目却炯炯有神,一点也不输给青年,他迈着稳健的步,向我走来。

    “你是?”难道是尚隆所说的……

    老人的话很快印证了我的想法,“老朽的名字不足挂齿,小姐你只管称呼山伯就好。”

    我站起身来,向这位收留我的老人点了点头,“您就是山伯么,请不用称呼我为小姐。我的名字是神无月胧夜,您愿意的话可以称呼我为胧夜。”山伯随之绽开了笑,脸上岁月的痕迹也显得十分和蔼可亲。

    “胧夜么……”他用带着唏嘘的声音说道。他的眼睛不再眯着,目光慈祥地看了我许久。

    不过,真的是在看我么?对于他而言,我还只是个陌生人不是么?而他的眼神,却像是在看一个很熟悉的人一样。

    “是的,怎么了?”

    “不,没有什么,你只管安心住下来好了。”他终是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指向侧面的一个房间,“真是不好意思啊,家里简陋,只有这么一个小屋可以用来招待人了,希望小夜你不要嫌弃才好啊。”

    [注:这个应该很熟悉吧,长辈对小辈的称呼一般是“夜君”,这里山伯用的是“夜ちゃん”,算是比较亲近的称呼了。]

    “您这是说哪里的话,得到居所已经很感谢您了,山伯您真是好人呢。”也许是因为我是女孩子的缘故,年龄又小他很多,所以山伯对初次见面的我用了比较亲近的称呼,的确不是很习惯呢,已经很久没有人那么叫我了,而愿意这样叫我的人,也不在了。

    胧夜,你还真是没用,已经说过了不要想他不要想他呀,怎么还是会……想起憬蓝那个家伙呢。

    “小夜真是客气啊,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就好。”他说道,“我带你去房间。”他向我挥挥手,我随即跟着走去。

    掀开粗布制成的帘子,里面的房间就是我以后要住的地方了。我扫视屋内,和主屋的感觉差不多,事实上,是比主屋更加干净才对,弥漫着熟悉的气息。

    咦……那是?!

    我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并没有看错,在这个不大的居室里,几乎每个角落都披拂着一层淡淡的金,这并不是落日余辉什么的,是一种极其纯净的…痕迹。

    不假思索就这么判断出来,就和那时候一样。

    “小夜在看什么呢?这个房间里有什么吗?”山伯见到我的反应,也环视着这个屋子,疑惑地问道。

    “‘有什么吗’,山伯看不见么,那个金色的……”

    “没有,什么也没有,难道小夜看见什么了,奇怪的东西之类?”

    “我……”摇了摇头,“不,什么也没有,只是夕辉罢了……”

    “这样啊……那我也该去准备食物了。”山伯转身要走,又忽地转身,手击掌心,“对了,小夜这身衣服……”

    衣服?

    “小夜不觉得,你这身衣服有些太……”山伯托着下巴,似在斟酌着用词。

    “我明白了。”想的事情太多,一时把这件衣服给忘了。质地也好,纹饰也好,无论怎么看,这件衣服都太过招摇,“那山伯有什么可以替换的衣服么?”这个家里不像是有女眷的样子,那么衣服的话,“当然,如果实在不行,我也可以接受男装。”

    “不,不,那怎么行呢,女孩就应该有女孩的样子。”山伯像是很高兴的样子,走到一个小小的柜子前,蹲下身,缓缓取出什么,如同最珍视的宝物般,轻抚着。他渐渐走近,然后把它交到我面前,“这个,应该可以穿吧,试试吧。也许不是很好的衣服,但是……如果可以看见小夜你穿上的话……”由于很近的关系,我看得清了,那是一件女式的和服,素白的布料上印着粉色的樱花,尽管有些粗糙简朴,式样却可以说是很别致的那种。

    原本就不是什么坏事,他的眼神让我更加无法拒绝,我点了点头,接过衣服。

    “那我先出去了,晚饭准备好了会告诉小夜的,不要忘记出来吃啊……”他真的很亲切地微笑着,我也随之笑了起来,“对了,山伯,不是应该还有一个孩子么?在哪里呢?”进来以后,就完全没有看见。

    “那个孩子么?,我也不知道,和少主在一起吧,那个孩子大概很喜欢少主吧,总是跟着他呢……”

    少主,是在说尚隆么。“是这样么……”

    “诶,是这样呢。少主,大家都很喜欢他呢……阿拉,似乎扯远了,那个孩子的话,大约一会儿就会回来了,小夜的话,应该可以和他好好相处吧。”

    “恩,我会的,请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