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全职同人)[全职高手][喻春]要对会长好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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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忘,”接收了这份白卷,喻文州面上并无不悦之色,“一直记着呢,这些年也有几次想问你,我有没有……有没有争到这口气?大春希望我做的事,我算是做到了吗?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像卡着你脖子逼你夸我一样,脸大到能跑马了。”说到最后一句,他低低地笑出声来,上半身微微前倾,环胸的手臂也顺势放下了。

    白卷英雄梁易春感觉自己的心脏是不能好了。告别校园之前,他没试过交白卷,不会答的题一字不写开天窗却是常事,老师阅卷时顶多在天窗处画个0,提笔亲自把题答了是什么骚操作?不对,以刺激的程度来讲,这事比阅卷老师答题更严重,相当于老师在天窗处写了个段子,还特么是荤的!

    “刚吃饭的时候你突然说要走,连怎么省钱、不能吃官司都考虑到了,是认真的吧?所以我想,趁你没走还是问了比较好,免得……没处买后悔药去。”

    喻老师的段子又续了一截,还用上了梁易春自己的台词,反倒让他的情绪迅速冷却下来。是了,他因误会而说的那些话,无异于拿扩音大喇叭宣布去意已决,而一个不同部门的同事快辞职了,往后不太可能再有交集,临别时说两句好听的商业吹捧,正是人之常情,本质上与砍头前的超生酒断缘肉是一回事。

    他承认喻文州水平不一般,这两句商业吹捧……可真是吹得太好听了。他又没为蓝雨立下过不世功勋,在公会表现再好,夸出朵花儿来也不过是爱岗敬业、卖力搬砖,他的同僚们哪个不是?被喻文州拎出来的那句就不同了——训练营时期抢在所有人前头,发现了被忽视的吊车尾身上不凡的潜力,后来那个吊车尾果真长成有能力率领战队夺冠的队长,这叫啥来着?巨眼识穷途?

    吹点清奇。只可惜是假的。

    “……我……我那是随便说说,您别太在意了,当初……当初我还以为,我也就比您早走几天呢。”

    他没有那么聪明,没有那么特别,没有比旁人早看到喻文州的光芒,更没有在这个人不被任何人期待时给予过期待。

    对不起,通通没有。

    ☆、二十六

    这太不给面子了。梁易春知道,自己跨过“谦虚”的界限,造成了“拆台”的效果。虽然已经没有丢饭碗的顾虑,不必再那么小心翼翼避免得罪人,可是与人为善、尽量让对方舒服一点总不会错,留个好印象,没准将来还用得上,天晓得哪片云彩有雨呢?这一晚上他犯蠢超标,每次说错了话都恨不得有个撤回选项,他是真心实意不想惹喻文州不开心的,也懂得面对那顶未必是走心递出来的高帽,最恰当的态度是客客气气接下、端端正正戴好、恭恭敬敬回赠一顶,然而做出了必定要惹喻文州不开心的应对,他并不后悔。

    脑子不如人是天生的,无法选择,良心却可以。

    梳理他结识喻文州以来,两人之间发生过的种种,就只有他对不住人家,没有喻文州对不住他。同在训练营时,相互勉励的话他们——包括邵海成——都没少说过,但比任何言语更有效的是喻文州无论成绩如何惨绝人寰也永远不会出现一丝裂纹的平静,看着和自己处境相似的这个人冷静专注勤练不辍,梁易春常常觉得心里像是有了定海神针。而他回报的是什么呢?是怀疑喻文州假装手残骗了所有人。然后他被淘汰,搬家时喻文州来帮忙,跟他抬着箱子还背着他的包爬了十五层楼,结果他没能兑现请人吃饭的承诺。等到喻文州当上队长,对网游部从来尊重,捧起冠军奖杯时还能想到要问问他们有没有在客场吃亏。他这个会长当得可就不够好了,没注意到小汪的身体状况,给小卢签约造成了麻烦,连累喻文州中断休假赶回来灭火不算,还臆测人家要劝退自己。

    来自喻文州的任何夸奖,他没资格领受,所以明知会得罪人也不能领受,除非把良心喂了狗——还是别吧,狗又不是什么都吃。

    “没事,我都明白。”尽管被拆了台,喻文州依旧和颜悦色,涵养甚好的人设不崩,“要不,我们边走边聊?马上阿姨她们要下班了,堵着门不太好吧。再说,晚了你坐不上车怎么办?”体贴周到的人设同样健在。

    “不……不要紧,我扫码骑车也成。”末班车没了,走回去都行。梁易春仍住在原先那个挺近的小区,升职后搬到另一幢楼,二十二层,这套房的主卧也打了隔断,但他不用睡隔断间了,为了在需要时深夜也能爬上游戏而不打扰合租人,他独自租下了次卧。当然,回家不成问题不等于他就想长久扎根在食堂门口,喻文州说要走,他求之不得。人家是回选手宿舍,他是出俱乐部大门,顺路走不了多远,总归要分道扬镳,纵有天大的尴尬,这次是真的,真的该彻底结束了。

    所谓边走边聊,实则主要由喻文州来说,大意是离职后如有困难尽可以找他帮忙。梁易春扮演一只合格的应声虫,明知再搬家决不会找他来抬箱子,满嘴的“好好好”、“是是是”却不要钱似的直往外蹦。最后两人路线上重合的这一段到了头,喻文州又嘱咐道:“我从老家带的特产,放你办公室了,走之前别忘了给大家分。”

    “……我记住了。”再见。

    在食堂门口,他们道别过一次了,他知道在喻文州上楼回宿舍前,他们会再道别一次。

    “我送送你。”

    ……这人怎么总不肯照他的剧本演!

    “大春,我送送你,”喻文州重复了一遍,平常的一句客气话,给他说得仿佛在宣布重大决定,“送你到门口。”

    这不是客气话,甚至不是征求意见,梁易春听出来了。他本能地要拒绝,又想到几分钟前刚扫了人家的面子,颇为过意不去,便放弃了挣扎:“好,那就麻烦您了。”他想不起是听谁说的那个段子了:两个客气人,你要送我,我要送你,在两家之间打了八百个来回,谁也没进门。挺冷的。

    冷段子没讲出口,喻文州倒像听了什么笑话一样,看着他笑了。

    “不麻烦,我想送你。”

    梁易春忽然感到不妙。

    “你从训练营走的那天,我就想送你。”

    他是不是……摊上大事了?

    “可我还有训练,一下午,晚上回去,你床位都搬空了。其实中午吃完饭,我就在食堂门口站着,看你朝宿舍那边走,就像今天,像刚才,只是你没回头。”

    ……真摊上大事了。

    “你转过弯去,看不见了,我还在那里站着,骗自己说,就算送过你。”

    还是个不知有多大的事。

    有那么一瞬,短短一瞬,梁易春以为对面的人要哭了,但他没有,始终笑着,笑得梁易春自己好险没掉下眼泪——如同那个遥远的中午,最后一次走在从食堂到学员宿舍的路上,呼吸有点重,鼻子有点酸,脚下有点虚,不过只要不回头去看那些有幸走向训练室的背影,还能忍住不放脑子进的水从眼睛里跑出来。

    这算什么呢?谁能给他解释解释吗?他先是犯了个错,可能保不住工作,又犯了个蠢,得罪了战队队长,只好主动请辞,现在这位被他得罪了的队长突然告诉他——若他理解无误——不是,必须是他理解有误吧!

    本是不相干的陌生人,唯一将他们联系起来的是蓝雨,是荣耀,而在这个领域里,他们一个分量太重,另一个太轻了。提起喻文州,人们第一时间会联想到的或是他的搭档黄少天,或是冤家对头微草队长王杰希,或是战术麻将桌上的另外三尊大神,战队的陈年老粉兴许还叫得出索克萨尔前两任主人的名字。谁会往蓝溪阁会长春易老身上动一下脑筋?谁知道他梁易春是哪根葱?

    咫尺千里,天差地别。喻文州却告诉他,对那一次未能送他耿耿于怀,对他的临别赠言念念不忘。

    凭什么?

    他想问凭什么,想问你这是何苦,问我哪里值得,问你今晚到底有何贵干,问我看上去很傻耍着玩有趣吗,问你那通打到欠费的电话是要我听什么,问我怎么做你才满意呢……他想问太多太多,而嘴边那个守门的今天准是翘班了,脑袋一乱,就容易喷傻话。最终问出的问题傻出了新高度:

    “……站了多久,下午训练迟到了吗?”

    ☆、二十七

    听了这个显然是心慌意乱口不择言瞎说的问句,喻文州答复的态度仍然一本正经:“也不是很久。回去用跑的,没迟到。”

    大概是因为他的反应过于正经,拐着梁易春陷进了“我们在谈论一个正常话题”的错觉,又问了一句:“才吃完饭就跑,不怕阑尾炎啊?”

    “阑尾炎,不是饭后跑步引起的吧,”喻文州轻轻摇头,“我好像看过哪个科普博主辟谣。”

    他这么一提,梁易春也不确定了:“那是会生什么病,胃下垂?”

    “……胃下垂还是肠扭转,记不清了。”

    “反正不健康,当心点吧。”梁易春总结发言。

    “就那一次,没关系。”喻文州抬起手,在他肩头轻拍了一下,“好多年了,大春,我肠胃没毛病,你别担心。”

    ——好多年了。

    他的错觉被这道咒语击中,寸寸碎裂。他们的“现在”,和这样的谈话算是正常的那个“过去”,中间隔了好多年。

    “对、对不起……”道歉似乎也不够妥当,可除了道歉又无话可说。

    “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果然,他的道歉喻文州不肯收,“没什么好对不起的,大春一点都没变,跟以前一样爱替人操心,我觉得挺好。”

    ……啥?

    这人思考回路比较非主流,不好捉摸,梁易春是领教过的,然而被他如此评价,还是过于令人困惑了。自己替他操心,哪一次不是想多了被打脸?“没变”不就是学不到教训、不长进的意思?

    “我……我那都是瞎操些没用的心。”哪里挺好啦?

    “你刚说过,当初以为我不可能留下,很快也要淘汰走人了。”

    !?

    这一节毫无预兆地被拖出来鞭尸,梁易春目瞪口呆。

    喻文州将搭在他肩上的右手收了回去,分明是对着他说话,又像是透过了他,说给藏在他身后的什么人听:“你这么想不奇怪,谁都会这么想,老雷也说我是白费工夫,其他人…差不多就当我已经不存在了吧。给我加油的,只有你一个人。”

    多新鲜呐!梁易春的吐槽欲又被勾起,心想不这样还能怎样,难道直说:兄弟我看你苟着也没前途,不如跟我一起滚?听着不扎心吗?

    “你怕我不高兴。”

    梁易春怔住。

    “你老是操心别人好不好过。大海闹绝食,你怕他饿坏身体,他回家了,你怕我换他的账号不适应,只剩下我以后,你怕我和少天他们搞不好关系……大春,你这几年话都不愿意跟我多说,我想不通自己是哪里做的不对,让你讨厌了。今天你叫我不要吃完饭就跑,当心生病,我是真的……觉得挺好的,说明我没那么让你讨厌,起码不是特别讨厌,对不对?”

    技能【秒懂】失效了。

    看到喻文州的嘴唇开开合合说了不短的一段话,梁易春没能立即理解这人在表达什么。

    发我好人卡?

    说我讨厌你?

    ……日哦!

    他猛然醒悟,只想放声咆哮——

    兔子戴帽!六月飞雪!千古奇冤!

    “没有的事!”夜间咆哮会扰民,做人不能太缺德,但他竭尽所能让这句否认显得更严肃、有说服力一些了。事实上,这也许是他今晚在喻文州面前说出的最果断的一句话。

    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讨厌你呢?

    听了他斩钉截铁的否认,喻文州也收起了笑容:“别再告诉我是因为工作忙。原本你说忙,我信了。我搬到g市,和老家的朋友联系也少了,大家各忙各的事,正常吧。可是越想越不对,就说老钱,我们是小学同学,算一算搬家之后,平均一年见不到一面,说是同行,又不是打同一个游戏,他跟我的聊天记录都比你我的多,这还正常吗?”

    梁易春的重点很迷:“谁是老钱?”老家的朋友、同行、不是同一个游戏,是他看过的那条百科?那位不应该姓尤?

    “哦,就是在食堂给你看他百科那个,抱歉,外号喊惯了。”喻文州有些不好意思地又笑了笑,“我们老家那边把蚰蜒叫做‘钱串子’。”

    好吧,这也行。想到自己刚槽过人家“脚多了不起”,梁易春肚里也暗暗好笑。

    不等他发表关于多脚虫子感慨,做完注释的喻文州飞速切换模式,继续发卡:“大春不只爱操心,脾气也好。一开始我不了解,大海把账号卡给我、饭卡给你那天,我想过你会不会气他不公平,或者气我占了便宜,毕竟饭卡里的钱加上办卡押金,不够买他那个号的。结果饭卡你拿出来请客了,我要改练术士,你也陪我pk,什么都没计较。”